第二十六回

第二十六回

說完,他走近了“獨角獸”惠長海,道:“惠老魔,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要我動手呢?”

“獨角獸”惠長海情知自己不是林若飛的對手,但他仍欲作困獸猶鬥。

只見他眼珠充血,大喊一聲向林若飛撲了過去。

林若飛身體不動不搖,不知何時手裏多出了一把劍,只輕輕地一揮,一顆人頭便滾落在了他的腳下。

“獨角獸”惠長海僅在一招之間便被殺死,而且還屍首兩分,這也是他的報應。

秦寶寶在旁高興得直拍巴掌,口中叫好道:“好呀,好呀!”

林若飛好似未發生任何事一般,一轉身,用劍鋒將捆綁郭超然的繩索割斷,使之恢復了自由之身。

這時,秦寶寶才想起來問道:“林大俠,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林若飛顯拇好似很急地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必須趕回少林寺。”

秦寶寶愣道:“怎麼了,少林寺出事了嗎?”

林若飛點頭道:“是的,我也是剛到少林寺不久,看到悟心大師接到一封書信,是一封挑戰書。”

秦寶寶道:“是什麼人寫的?”

林若飛搖頭道;“不知道?上面只寫着只准悟心大師帶着拙空和尚到少林密室去比武”

秦寶寶聞言跺着腳。道!“糟了,那個拙空和尚可是個假的呀!”

林若飛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秦寶寶一指死去的真拙空。林若飛—見,立即明白了。

接着,秦寶寶急道:“我們趕快回少林寺吧。”

說完,她第—個衝出了石室,希望能在比武之前趕到少林寺。

林若飛也不怠慢,腳尖—點跟了出去。

石室內還只剩下了郭超然與死去的拙空。郭超然一點都不着急,而是將拙空的屍體抱起之後,才向石室外走去,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

秦寶室與林若飛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少林寺。然而,他們倆卻還是遲了—步,當他們趕到少林寺的秘室時,比武已經結束了。

在秘室的外面,站着衛紫衣、眾武林豪傑及眾多少林弟子們。

此時,悟心大師與拙空和尚剛剛由密室走了出來。

衛紫衣迎上前去,關切地道:“大師,怎麼樣?”

悟心大師搖頭道:“老衲輸了!”

這時。秦寶寶忍不住叫道:“這個拙空是假的!”

圍觀眾人頓時騷動起來,不明白其中之所以然。

未待奏寶寶解釋,拙空和尚已自己承認道:“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是假的。”。

眾人才知道上當了,他們個個群情憤怒,欲將拙空殺之。

沒想到,拙空和尚竟一點都不慌張,他一指不遠處的一座屋頂,道:“你們看!”

眾人抬頭一看,頓時傻了眼,再沒有一個人敢產生殺拙空的念頭了。

原來,在屋頂之上,幾名少林寺弟子被捆綁着,在他們的旁邊分別站着一個黑衣大漢,而且每個少林弟子的脖梗上都被架着一把明晃晃的鋼刀。

這就意味着,如果拙空和尚稍有不測,那幾名少林弟子的人頭也將隨之落地。

看到眾人驚怔的模樣,拙空和尚大搖大擺地走到悟心大師的身前,道:“師父,你該把《易筋經》交出來了吧?”

悟心大師沒有理他,而是一揮手,吩咐一名小沙彌去取經書去了。

這個時候,秦寶寶忍不住上前問道:“你到底是誰?”

拙空和尚笑道:“寶少爺,我是拙空呀,你不認識了嗎?”

秦寶寶氣道:“你是假的,我要知道你真實的身份。”

拙空和尚道:“真就是假,假亦是真,我沒有別的身份,就叫做拙空。”

正在這時,郭超然抱着真拙空的屍體趕來了,眾人方才搞清楚真假拙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所有的人都瞪着假拙空和尚,卻又都敢怒不敢言。

拙空和尚對秦寶寶道:“寶少爺,素聞你有超凡斷案能力,依我看,也只不過如此,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天,你也未能發現我是假的。”

秦寶寶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嗎?”

假拙空和尚道:“難道你發現了什麼破綻嗎?”

秦寶寶道:“不錯,你將唐傑殺死自以為是殺人滅口,死無對證,而又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但這一點恰恰是你畫蛇添足的地方,從這件事上我已懷疑你,只不過未想到你會行動得這麼快。”

假拙空和尚贊道:“分析得很好,很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

頓了一下,他又道:“不過,你們現在知道這一切也未免太遲了。”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那個去取《易筋經》的小沙彌已回來了。

假拙空和尚像見了寶貝似的,快步上前一把將《易筋經》奪在了手中,並喃喃自語道:

“我終於得到你了,真是天遂我願呀。”

秦寶寶很想一劍刺死他,卻又不能那麼做。

但見假拙空和尚將《易筋經》在秦寶寶面前晃了晃,得意地笑了笑之後,幾個閃縱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他留下一句話:“金龍社見!”

秦寶寶緊咬着銀牙,暗道:“我等着你!”

※※※※※※

這是一個黃昏,夕陽山外山,白雲低垂,大地蒼茫。秦寶寶漫步在草地上,夕陽落在她的臉上,使得她看起來更美,但卻是帶着一種多愁善感的美。

她似乎有什麼心事,神情看來也變得憂鬱了不少,連嘴角那俏皮的甜笑都看不見了,總是深鎖着眉頭。

少女們本就是多愁善感的,誰沒有心事呢?她本來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但她今天為何這樣一副失落的樣子?也許是明天她就要嫁給衛紫衣的緣故吧!秦寶寶漫無目的地徘徊着,任自己的思緒溶化在藍天夕陽白雲之中,她在想往後還有什麼事做。

她以前覺得自己生活是非常和諧而又完美的,但在今天,她卻發現自己原來忽略了生活中很多美麗的東西。

她也想像一個女孩子一樣的萬分溫柔,輕輕地唱,輕輕地哭,不讓任何人聽見、看見;也想像所有女孩一樣,和自己的心上人相見歡喜,相待有禮!可是,她是一個在和尚堆泡大自認為小男孩的嬌俏女,滿腦子都是餿點子,歪主意,隔三差五地還溜到江湖上闖點禍,多年江湖生活,使她性格發生了許多變化,可以說她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秦寶寶絕大部分時間是以一個男孩的身份出現在江湖中的,對於一個像男人一樣涉足江湖的女孩,她會有什麼樣脾氣、性格,就可想而知了。

直到秦寶寶長大以後,她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女孩,才對衛紫衣產生了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愛。

※※※

夜,即將來臨,夕陽有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感覺。

秦寶寶的眼光閃爍着異樣的光彩,一想到明天就要嫁給衛紫衣了,她的心跳就不由地加速,內心忽上忽下地陣陣悸動。

每個女孩都日日夜夜期盼出嫁的那一天。女孩子出嫁,標誌着她已完完全全成熟了。

但更多的女孩則是這樣認為,出嫁那一天是女孩子最漂亮的一天,會贏得自己心上人更多的愛。

女為悅己者容,那一天也就是為了那一個人。

但女孩子卻為此付出了一生,可以說她們一生只是為了這一天。

秦寶寶當然也不例外,何況這一天,明天就等到了,她能不感到心跳,她能不感到高興嗎?寶寶走回了自己的房中,這間閨房陪伴她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明天就要離開這裏。

雖然她以後還可以回來,但是她知道過去那種感覺是再也找不回了。

也許這就是人常說的,直到失去時才知道擁有。明天就要離開了,她不禁回想起過去的一幕一幕。

人生忘不了的也許就是這種一剎那間的感觸,一絲莫名的渴望,一縷隱隱的感傷就在這個黃昏潛入了她的內心。

寶寶自從鍾情於衛紫衣的那天起,就暗自決定這一生非衛紫衣不嫁。可真的要嫁給衛紫衣,心中又不由地感傷,心情不由地害怕、慌張。而且,隨着時間推移,這種傷感、害怕就越來越強烈。

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結婚,就不能再涉足江湖,她將告別江湖中所有的一切,告別昨天的秦寶寶,走進另一片天地。

她再也不能在江湖中走動了,不能在秦淮河上胡吹亂侃借對手傳信;不能到金城陵內瞎湊熱鬧火上澆油;不能在京城花會扮演淑女酸走淚美人;不能在鳴玉坊中耍小聰明讓師父下水……

但這一切即將成為過去,想到這,她能不感到傷感嗎?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將重新去尋找一切。

她在作出的選擇時是心甘情願的,真真實實作出的選擇,每一時,每一刻卻無怨無悔。

她要同衛紫衣相約到白頭,她要同衛紫衣一起去追求彼此的完美,一起去追求生死不渝的愛。

夜,悄悄來臨,四周一片寂靜。

秦寶寶一人獨坐着,她既然選擇了,就要沿着這個方向一直走下去。她企盼這一刻的早點到來,但她又知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在等待着她選擇的那一刻!

※※※

這一夜風涼涼的,但清風爽人,十分愜意。細碎柔和的月光恬淡地照着大地。

衛紫衣打點好明天娶寶寶的一切后,閑了下來。一閑了下來,面對溫柔地夜色,他不禁感到自己恍恍惚惚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揮之不去,欲言又止,是那麼的悠遠,又是那麼的貼近。

衛紫衣最怕英雄難過美人關,所以他最先學會的是恨女人,恨女人的狹窄,恨女人們都有最毒的一顆心。

但自從見到秦寶寶以後,他又學會了愛女人。雖然那時秦寶寶還非常男性化,但他也知道了,女人還有善解人意,敏感細膩的一面。

對於衛紫衣來說,欣賞他的女人和他欣賞的女人有千千萬,而真正愛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秦寶寶。

於是秦寶寶成了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小情人”,但衛紫衣表面上只能做她大哥。

他想娶秦寶寶,可是他又怕失去好似手足的秦寶寶。有些東西正因為想得到才偏又會失去,萬事只好隨緣,不屬於他的東西,衛紫衣永遠不想得到,也無法擁有。

一切的情愛亦是一切的虛空。在這一瞬間,衛紫衣有了許多小感悟。

他娶了秦寶寶,江湖上就少了一個活寶,少了許多樂趣,雖然家中多了一位可愛的嬌妻,但是在江湖中卻少了一位好夥伴。

讓秦寶寶退出江湖,這不是他的真實心愿,可寶寶執意要退出,他也無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以後不可能會再像大哥哥對小妹妹一樣對待寶寶了,可能他會一時難以適應,但他必須這樣做。因為他作出了選擇后,就不能再由他選擇或者更改了。

他也知道得到了的是瞬間的喜悅,失去了的才是最可寶貴的東西。得到了的並不是夢寐以求的真實,失去了的卻是美好印象的永恆。

在這種得與失之間,人類永遠不可能有很好的解決方法,在這種得與失之間,衛紫衣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這一些都是人真真切切的心理。衛紫衣對他所做所為從沒有後悔過,這一次也不例外,隨着對時間的推移,他的內心也越來越興奮,喜悅漸漸充滿了他的內心世界。

※※※※※※

世上有一種姻緣,就像衛紫衣和秦寶寶一樣,唯愛是尊,唯情是本,不一定最美麗,不一定最溫馨,卻是最最情深,最最心悸,最最令人羨慕。

緣生緣落,都始之於他們生命深處的情之結,是恩是怨,都深在其中,深在這緣生緣落的不言中。

東方一點兒一點兒泛着魚肚色的天空,染上微微的紅暈,飄着紅暈,飄着紅紫紅紫的彩雲。

秦寶寶度過了一個不眠而又美麗的夜晚,她所驚心動魄的那一刻就要來了,望着東方的曙光,她的嘴角漾出了一絲醉人的微笑。

那個前世註定的緣,就這樣不知不覺在她的面前漾出一脈情海,無邊無際,心中幸福漾得太滿太盪,以至於內心隱藏不住,幸福爬上她的臉龐。

替她梳頭的已經來了,替她梳好頭,替她換上了大紅的衣服,替她蓋上了大紅的蓋頭,替她打點好了所有的一切。

她靜靜地坐在床上,靜靜地在等,等衛紫衣迎親的隊伍來接她,她心中有些緊張,什麼也不願想,只盼那一刻早一點來,她似乎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又似乎感到時間停滯了。

寶寶就在這急促不安的心情中等待着,雖然她已蓋上了大紅的蓋頭,雖然她看不到大紅的燈籠,雖然她看不到大紅的喜字,但她似乎已經看到衛紫衣親手掀起了她的紅蓋頭……

沐浴在喜慶的氣氛中,沐浴在愛河中,她覺得自己非常幸福,因為她就將有自己的家了,再有躲不過的風雨襲來時,她就有避風的港灣。

秦寶寶耐心地等着,雖然她希望衛紫衣早一點來,但是她還必須再等一會兒。為此,她幾乎付出了自己的一生,還在乎等這一會兒嗎?何況這種等待是充滿甜蜜憧憬、幻想和幸福的,此時此刻似乎等待也是一種美麗。

她和衛紫衣相約在今天,兩人心中便各自有了—份牽挂,內心多丁一份對往日的留戀與回憶,但更多的是對以後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將如何度過,這種牽挂是世間最溫情的,他們是如此期盼着、等待着。

衛紫衣一夜未眠,天剛蒙蒙亮時,他便從金龍社出發,到子午嶺來接秦寶寶了,他期盼的那一刻即在眼前。

秦寶寶靜靜地坐在床上,靜靜地等着……驀地,她身子輕輕一顫,頭微微抬起,面向窗外,她聽到了迎親隊伍的嗩吶聲,聽到了迎親放鞭炮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寶寶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心中也越來越甜蜜,似乎看見衛紫衣正向這間小屋走來。

那聲音已經到了門外,門外頓時熱鬧了許多,她雖然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到。

過廠半個時辰門外依然在鬧着,那肯定是寶寶的“娘家人”在想方設法地“阻撓”衛紫衣他們進門接走她。

外面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以往秦寶寶聽到這種喧嘩,心裏肯定煩得要命,但是今天卻不同了,這種刺耳的噪音在她聽來似是一首美妙的音樂。

此時此刻.幸福填滿了整個屋子,也佔據她的內心,昨天下午她還和“娘家的人”商議怎樣為難衛紫衣。但現在,她卻有些後悔,覺得自己這樣做太傻,因為每一分鐘的等待對於秦寶寶來說是多麼漫長。

伴娘來扶她走了出去,衛紫衣和他的迎親隊伍見到她走了出來,發出一陣勝利、喜悅的歡呼。

伴娘把寶寶扶到了衛紫衣面前,雖然她頭上頂着紅蓋頭,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她還是羞澀地低下了頭。

衛紫衣雖然看不到秦寶寶那張美麗而俊俏的臉,但他知道寶寶今天一定非常美麗,她那張雅嫩的臉上一定帶着幸福的笑,羞澀的笑,美麗的笑。

伴娘牽着秦寶寶的手,把她的手交給了衛紫衣。他們倆經過了一夜漫長的等待而又朦朧的憧憬,終於盼來了這一刻。

這一刻秦寶寶覺得衛紫衣的手好溫暖好有力,緊緊握住她纖柔的手,讓她感到暖流如注。

這一刻衛紫衣覺得秦寶寶的手好溫柔,溫柔得讓他不忍放開,彷彿握往了這溫柔的縴手,就握住了他們今生今世的幸福,彷彿擁有了一切。

就這樣,兩隻手緊緊地握着,像在對天發誓永遠不分離,為了生死不渝的愛,他們將在愛的旅途上一直追尋下去。

衛紫衣牽着寶寶的手,扶她坐上花轎,自己也騎上了大馬,樂手又敲起鑼,打起了鼓,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金龍社走去。

※※※※※※

早晨的陽光照着熱鬧的金龍社,紅紅的太陽照在紅紅的燈籠上,也照在紅紅的喜字上,也照在笑眯眯的人的紅臉上。

江湖中被邀請到的和沒被邀請到的人都聚到了金龍社,金龍社內外全都是人。

這些人為了一睹武林大豪衛紫衣和江湖活寶秦寶寶的婚禮場面,不惜跨千山越萬水趕來金龍社。

他們一起聚在金龍社,他們在等待秦寶寶的到來。

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眺望着,似乎比新娘、新郎的親人還要着急,多等一會兒也不願意。

他們有的是扶塞外趕來的,有的是從南海瓊州趕來的,多數一個月前就上路了,有的提前了好幾天到達,就住在金龍社外面餐風露宿,誰都想親眼看一看秦寶寶和衛紫衣的婚禮的場面有多麼壯觀。

迎親的隊伍終於來了,人群開始沸騰了,喧嘩的聲音蓋住了嗩吶聲,甚至連“劈哩叭喳”

的鞭炮聲都被蓋住了。

人群中自動閃開了一條路讓迎親的隊伍通過,站在後面的人什麼也看不到急得直嚷嚷,站在前面的人為了多看幾眼,怎麼也不肯讓半步。

迎親的人進了金龍社,外面的人除了前面的幾個人能看到外,其餘的人連聲音都聽不到,但沒有人肯離去。

沒被邀請的和被邀請的、白道的黑道的,該來的和不該來的都來了,金龍社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聲音可能都傳到了十里之外,拜堂的儀式根本沒法舉行。

衛紫衣不得不走到門外跟那些不速之客協商,道:“各位,今天是我衛某人的大喜日子,承蒙大家看得起我,千里迢迢趕來參加這個婚禮。今天來者都是客,但是金龍社地方太小,不能請各位一一進去了,就請各位在外面吃一杯水酒,各位大老遠地趕來也累了,吃過,歡迎各位在子午嶺多玩玩……”

說完,衛紫衣示意金龍社的人搬出數十壇好酒,倒給在場(缺一頁)

人基本到齊了,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聞一個聲音道:“各桌上的人都齊了么?”

說話之人乃“銀狐”席如秀。

今天這種場合,如果沒等人都到齊就開席,就太不給遲到的人面子了,要知道這些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人,武功不怎麼樣,但脾氣都還不小,如果沒有確切消息說誰不來,就一定要再等片刻,否則不知會鬧什麼事來。即使礙於衛紫衣的面子不敢怎樣,那多少也會影響今天這種場合的氣氛。

沈沉魚道:“好像方自如還沒有來!”

衛紫衣道:”那就再等等吧!”

席如秀剛準備說開席,沒料到衛紫衣說出這句話,只好把到嘴邊的話,連同饞得快流出的口水,一起又咽回到肚子裏。

眾人極不情願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誰也不願等這個行為十分卑劣的小毛賊,但衛紫衣發出了話,眾人也只好——等。

衛紫衣本來也不願再等,可是最近方自如幫了唐門的不少忙,否則他今天可能連到場的資格也沒有。因為有資格來的都是名門正派,雖說方自如也不是什麼黑道邪派,但這種名聲在外的俠盜,可能很少有人願意請他到這種場合來。

“我來也,諸位久等了!”方自如人未到,聲音倒是先傳了進來。

眾人心裏道:“小毛賊,你總算來了,否則要把我們餓死了。”

大家循聲望去,當他們的目光接觸到方自如的一剎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連衛紫衣也不由得笑了。

方自如穿了一件很肥、很大、很厚、很醜的衣服,而且鼓鼓囊囊的,活像舞台唱戲的小丑,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方自如一搖一擺地走了進來,行動極為不便,作揖道:“各位,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昨天不小心感冒了,所以加了一點衣服,大家見笑了。”

聽方自如如此說大家都笑了,席如秀道:“這叫做加一點衣服,若是加了幾件衣服,那你還不成了一個大棉球?”

方自如聲音發抖地道:“不要笑我,天氣越來越涼,你們也要多加一點衣服,我明天還要多加一點衣服,否則我的病會越來越重,朋友們,此話乃金玉良言,一定不能忘記。”

說著不由嗦嗦發抖,好像已進入了三寒天雪地里似的。

這番話,這種舉動,又引來了眾人一陣嘻笑。

衛紫衣笑了笑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就請大家舉杯暢飲……”

語音未落,席如秀又道:“且慢,再等一等!”

眾人的筷子剛剛舉起,聽到席如秀這話又不得不放下,不少人心中都在暗罵:“賊胖子,又想玩什麼鬼把戲,還讓不讓我們吃喜酒了?”

衛紫衣微皺了一下眉頭,略帶一些不快地道:“席領主,你有什麼要說的就快說,如果沒有……”

席如秀和在場的人都知道衛紫衣下面要說什麼,除了席如秀之外,眾人紛紛拿起筷子,迅速伸向各盤美味佳肴。

但是,席如秀嘴比他們的手快多了,但見他一揮手道:“各位兄台別急動手,你們也太急了,我無論從體積到面積,從立方到平方都應該比你們愛吃。此刻,我都不急,你們又急什麼?且放下手,聽我說。”

“啊,呸!賊胖子你還有完沒完了!你他媽的算老幾,非等你動手我們才能動手?再說你那一張又大又臭的嘴,等你先動手,我們還有吃的嗎?”

幾乎在場的人都在心裏這樣罵,但誰也不敢罵出聲來,因為這是在衛紫衣和秦寶寶的婚禮上。但誰都想找機會收拾他一下,把這賊胖子修理一番。

衛紫衣礙於面子,也礙於婚禮上的氣氛,真是哭笑不得,但還必須面帶微笑地對席如秀道:“三領主,你還有什麼就請快說,大家還等着喝酒。”

席如秀嘻皮笑臉地道:“不好意思,衛大俠,打擾了大家的食慾!”

眾人又在心中罵道:“你的皮比城牆還厚,你還知道不好意思?”

但所有人的口中卻在說:“哪裏,哪裏!”

席如秀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他臉皮的確厚,依舊皮笑肉不笑道:“俗語說喜酒不能白吃,我知道大家帶了不少精美禮物來祝賀兩位江湖傳奇人物的婚禮,不如在吃喜酒之前,大家把禮物一起獻上,各位意下如何?”

沈沉魚心裏罵道:“賊胖子又從哪裏學會了拍馬屁,各人帶來的賀禮自然會奉上的,用得着你來說。”

大多數都認為席如秀極為討厭,費了這麼多口舌只是叫大家把禮物獻上,你不說大家自然獻上的,用得着你在這裏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席如秀不但以武功高強聞名江湖,他的奸詐也是人所盡知的,江湖中很多人都吃過他的虧。他今天這樣擅作主張,只是幫在場眾人堅定要教訓他一下的決心。

這些話的確得罪許多人,但卻令衛紫衣頗為高興。

大家紛紛起座取出賀禮,但卻引來了一陣慌亂——很多人已找不到自己的禮物了。

找到禮盒的人雙手舉過頭頂,打開禮盒,呈在衛紫衣的眼前。

衛紫衣眼光從打開的禮盒上掃過,臉上的笑臉立時消失,又皺起了眉頭,瞪着雙眼看着席如秀。

席如秀看到找不到禮物的人在到處亂找,找到禮盒的卻全是空的,連忙打開自己的禮盒一看,也立時傻了眼——他的禮盒也是空空的。

衛紫衣有些不悅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人雙手舉着禮盒,等待衛紫衣讚賞感激之詞,沒想卻等到了這麼一句話,不由相互看了一下,心想怎麼了,難道禮物盒有什麼名堂?

他們打開之前並沒有看。因為這些禮物他們是經過千百次挑選,才敲定出來的。這些東西自己再熟悉不過,送出之前也不必看了。

他們高舉的雙手慢慢落下,低頭一看自己的禮盒,都不由叫出聲來,禮物不知什麼時候已被人偷走。

在江湖中誰人敢在這麼多高手面前偷東西,簡直有些不想活了!。

但是,所有的人仔細—想?目光均不由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

但見那人雙手仍然高舉過頭,可是他的禮盒裏的禮物卻安然無恙,這人正是“俠盜”方自如。

眾人越看越覺得不對,覺得他那件肥大地衣服里似乎不是棉絮,而看上去好像裏面藏了不少東西。

今天這種場合,眾人的目光應該集中在新郎的身上,然而現在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整齊地望向這個小毛賊。

方自如有個壞毛病,那就是作賊心虛,在眾人這種目光下,越發顯得局促不安,臉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眾人。

席如秀慢慢走了過來,方自如見此情景,連忙向後退去,用手中的禮盒擋住席如秀,聲音顫抖地道:“你們的禮物不是我偷的,我最後才來!”

席如秀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誰偷了禮物?你是不是做賊心虛?如果不是你偷的,那隻要你說出是誰偷的,我和在場之人定是萬分感激!

方自如連連搖頭,道:“我……我老實說,我沒有看……看見!”

方自如話剛說完,眾人聽到了“喵”的一聲貓叫。這些江湖高手一聽,便知這聲音是從方自如的身上發出的。

方自如連忙捂着自己的肚子,道:“你們肚子餓不餓,你看我的肚子都餓得喵喵叫了,我們還是先吃一些東西,待會兒再查找這些禮物得下落。”

方自如說著便走向桌子邊,放下禮盒,拿起筷子準備去吃東西。

小唐虎跑了上來,一把抓住方自如的手,道:“你的肚子好奇怪,別人肚子餓了都是‘咕咕’直叫,而你的肚子卻是‘喵喵’直叫,這是怎麼回事?”

方自如頭上滲出不少汗珠,但是他還笑着說:“這……這不奇怪,我……我是屬貓的,所以我肚子餓了就‘喵喵’直叫,這也不奇怪嘛……”

方自如正說著,眾人又聽到了“喵喵”的兩聲叫。

方自如笑着說:“你們聽!你們聽!我的肚子又叫了,的確是‘喵喵’叫的,我沒有說錯吧!”

方自如一番亂七八糟的解釋,只引來一陣哄堂大笑,十二生肖中有屬貓的?方自如急得亂了方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小唐虎指着衣服里一個在蠕動小肉球說道:“這分明是我送給寶寶阿姨的小花貓,是她在叫。快把小花貓還給我,不然我叫寶寶阿姨把天下高手都帶來打你!快點把小花貓還給我。”

唐虎還是個小孩,當然也不會顧忌到那麼多,童言無忌,當然也是想什麼說什麼。但他這些話說破了方自如的秘密,這場面令方自如太尷尬了。

席如秀撫着唐虎的頭說:“小唐虎,看來這位方大俠,不願還你的小花貓。現在,有這多位高手在這兒,我們幫你把送給秦寶寶阿姨的小花貓拿回來,好嗎?”

唐虎聽了席如秀的話高興得頭直點,但他記不起席如秀的名字,只好拍着手說:“肥頭大耳的,你去幫我把我的小花貓拿回來,可別把小花貓弄痛了,更不能把他弄傷了,可要記住了,肥頭大耳的?”

席如秀本來想藉機會教訓方自如一下,沒料到卻遭到無意之中的污辱,但氣總不能朝小孩子發,他只好把新仇舊恨一起算在方自如的身上。

唐虎的話引得在場之人又是一陣大笑,這使席如秀氣得渾身肥肉直抖。

但見他向禮物被盜之人一揮手,自己便率先捋着袖子向方自如走去。

那些人剛才還對席如秀滿腹牢騷,可現在方自如成了眾矢之的,所以他們暫時和席如秀結成了聯盟,也跟着他的後面捋着袖子向方自如步步逼近。

這裏面包括“七雙手”,連蘇護玉也跟着走了過去,這陣勢把方自如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衛紫衣笑了笑道:“諸位,看在今天是我衛某人婚禮的份上,大家只取回自己的東西就行了,可不能大打出手。”

眾人點了點頭,但還是一起沖了上去。然而他們卻不是動手打人,而是七手八腳地把方自如的衣服扒了下來。

“劈哩叭嗒”一陣亂響后,但見從方自如那件肥大的衣服里掉出一百多件各式各樣精美的禮物,當然還有唐虎的小花貓。

可有些有丟失的禮物仍然不見,他們抓住只穿着一件內衣的方自如,大聲對他吼道:

“我們的禮物呢?”聲音奇大,差點把方自如的耳朵都要震聾。

方自如嚇得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細聲恐懼地道:“在馬棚的草堆里。”

那聲音跟剛才那吼聲相比,一大一小非常好玩,方自如變得一點也不自如了。

調皮的小唐虎走了過去,用一隻手擰住了蹲在地上的方自如的左耳,道:“告訴我,你以後還敢不敢偷我的東西啦?”

方自如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低着頭小聲說:“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你放開手吧!”

唐虎卻不放手,一本正經地道:“只怕你賊性不改!”

方自如點點頭道:“改!我一定改!如果不改,你下次還擰我的耳朵。”唐虎傲氣十足地道:“量你下次也不敢了,哼!”

唐虎這副調皮的樣子,又叫大家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坐在閨房裏的秦寶寶聽了他們的對話也忍不住笑了。

唐虎放開手,方自如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穿上了衣服,摸了摸酸痛的腰。

剛才衛紫衣叫大家不許動手,可在忙亂之中,不知誰給了方自如一拳,雖說沒有用真力去打,但在方自如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也痛疼了好半天。但人們也清楚也知道,除了肥頭大耳的席如秀,不會再有別的人干這種缺德事。

衛紫衣被小唐虎逗得哈哈直笑,所有見到聽到此情此景的人都笑了。

但是,有兩個人沒有笑,一點也沒有笑,一個是被眾人戲弄的方自如,還有一個是將可能給這場婚禮帶來不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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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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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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