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朝天犼
鄭楚生被我嚇得一哆嗦,便沖我嚷道:“你咋呼什麼,觸電了你?”
“不是,是那顆珠子……!”我使勁用手指着銅盔額上的夜明珠說。鄭楚生疑惑地看着我說:“珠子怎麼了?你想要?”
我一擺手,“什麼呀,我是說這顆夜明珠,就是李君羨從沙漠中帶回來的那顆寶珠!”
鄭楚生用手摸了一下盔上的夜明珠,搖搖頭說:“這一顆?不會吧。”
我說:“你好好想想,珍珠的壽命才多長?但你看這顆珠子,從李君羨算起來有千把年了吧,可潤澤竟然還這麼好,能是尋常珍珠嗎?或許根本就不是珍珠!反正不會是剛擱上的吧。”
鄒春聞言過來,盯着珠子看了一會兒說:“這顆不是珍珠。”鄭楚生來勁兒了,說:“先弄下來再說。”說著就要動手。
“住手!”夏教授說,“不能破壞文物的外觀。”夏文海也說:“小鄭,不要弄,就你手快!”
鄭楚生一吐舌頭,收回了手。鄒春說:“沒事,鑲在上頭也看得出。”說著他伸出指節在珠子上彈了一下,“璫”地發出一聲清澈悠揚的響聲,就好像是山澗擊石的泉水叮咚一樣悅耳空靈。
“果然不尋常!”鄒春興奮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眼兒(耳朵這麼好的傢伙掏耳眼兒,看來真是搔到了癢處)。
“我看看!”萬山海走過來,接過銅盔。他仔細端詳了半天,露出笑容道:“呵呵,要是我沒看走眼,這顆珠子,是佛珠!”
佛珠?!這可真玄到家了。我說道:“佛珠?萬爺,我見過老和尚脖子上掛的……。”
“我說的不是那種!”萬山海道:“你以為穿成串找個和尚一掛就是佛珠了?你知道什麼是佛珠?”
“不知道。”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我心裏仍在想,那啥叫佛珠,難不成是佛祖用過的才是?
“佛珠,那得是佛祖用的才算!”萬山海說。這下子我可合不上嘴了,佛祖?我不知是該暈還是該幹什麼了。
萬山海說:“相傳釋迦牟尼採集了一百零八種奇物靈根,鑿研成珠,鎮伏一百零八顆魔星。這顆珠子,要我看,是顆頂珠。頂珠也叫結珠,是束在繩結處的珠子,比其它的要大。”
我暈乎乎地聽着,不由問:“那這到底是啥珠子?”
萬山海笑道:“哼哼,這叫‘渥珠’,又叫‘水顏珠’。觸之如水柔,摜之如冰堅,哺之如釀濡,饌之如鰾丸。有了這東西,任他九重天魔、地獄惡鬼,都不敢近身!”說著萬山海伸出右手去摸,可手指剛碰上珠子,哎喲一聲被貓咬了似的縮了回來。
“二爺!”鄒春道。萬山海一擺手,“我沒事!”說著他一邊搓着吃痛的手指一邊笑道:“嘿嘿,還真靈。我這鬼手近不了它。”
我見了問鄭楚生:“你剛才開棺時伸手摸珠子,不也被蟄了一下嗎?難道你也是鬼手?”
鄭楚生說:“放你個狗屁!我可是清清白白一處男,咸豬手都沒有過,還鬼手!”
我說:“那你為什麼被蟄一下?”鄭楚生摸着大腦袋說:“是啊,沒道理啊,我身上還有開過光的寶貝哩。”
我笑道:“又是你那個一萬八的寶貝?”
鄭楚生說:“你別擠兌我了,剛才糗了,這回可是真傢伙。”說著他從腰裏又摸出了個玉飛象來,“來,也讓你開開眼。”
萬山海說:“你這是在哪開的光?別是被騙了。”
鄭楚生說:“不可能,我這可是在茅山請凌寶真人開的光,絕對假不了,花了八千多呢!”
“哼哼!就因為真開了光才有事!”萬山海笑道:“小子,你拿着道家開光的東西去摸佛珠,你這不是戧行嗎?不蟄你蟄誰!”
鄭楚生一聽,使勁點着大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惟怪。”
我說:“你這是到聯通大廳里要買神州行——找抽!”
鄒春說:“我說嘛,這麼矜貴的寶貝,李君羨能不放在自己的棺里?”
“放在自己的棺里?”夏雪道,“這兒連屍首都沒有,真能是李君羨的棺槨嗎?”
大家頓時陷入了沉思中。是啊,如果這顆夜明珠真的是從大丘裏帶來的佛珠的話,李君羨不可能不拿它來隨葬,更何況李君羨還就是因這顆“水顏珠”而死的。而且這地下墓室中的一切都證明了這裏就是李君羨的主墓室的風水位,鎖龍樁的特定含義,超出侯爵規格的奢華陪葬品,以及懸天寶棺、掃千軍和墓志銘、李世民的手詔,還有這些盛着內髒的青銅古器……。
青銅器?!內臟?這些內臟會不會就是李君羨的?我正在心裏琢磨,夏文海說道:“我看這幾個青銅里裝的,恐怕就是李君羨的五臟六腑。”
夏雪不禁蹙眉道:“這些人變態啊!”
萬山海說:“女娃娃,這就是你不懂了。這是古代的天子祭,意思是死者是上天選中的人選,必定還會輪轉還世,從陰間回來,故而用器皿殮其臟腑。這個跟埃及把法老做成木乃伊的意思差不多。”
夏雪說:“可是李君羨的屍體呢?內臟在這裏了,屍骨和肉身呢,不會蒸發了吧。”
萬山海顯然也沒猜出答案,便緊皺着白眉,慢慢道:“這個就不好說了。也許是給毀了,也許是另行安葬了,總之沒在這裏。”
“不,就在這裏!”我說道。
“這裏?”萬山海看着我道:“那在哪兒?難道是隱形的嗎?”
我看了一眼懸天寶棺,對萬山海說:“那些懸棺里的醢泥,就是李君羨了!”
“你是說……!”萬山海顯然也吃了一驚,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猜想——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的猜想了。
鄭楚生咋舌道:“好端端地,不把屍體入棺反而裹在外面,這到底是棺盛人還是人包盛棺?”
這時夏教授說:“用人的屍骨來裝飾棺槨,這在歷史上也不是沒有記載,但是像潮生說的這樣的還沒有見過。”
我對夏教授說:“夏老師,您不是也說過嗎,李君羨的屍體也許早被人毀了。李世民殺李君羨的方式史書沒有明確記載,屍首究竟怎麼處理更連隻言片語都沒有。以前我們讀唐史讀貞觀之治,都把李世民當成垂範後世的君王模版,但是從今天我們的發現來看,這位傳頌千古的賢明帝王是完全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可是……。”溫八說,“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泄忿、炫示君威,還是另有什麼內情?”
萬山海說:“也許是一種祭奠的儀式或者方法吧。如果我們前面的假設都是對的話,那麼這裏就是李君羨的主墓室,這懸天寶棺就是他的殮所,而這葬泥中的醢泥,應該就是李君羨的肉身了。”
鄭楚生聽了走到石龍身下的冥河水洞前,“感慨”地說道:“唉,李大將軍,對不住了,不一小心把你的身子骨都餵了魚鱉蝦蟹了。您要是泉下有知,就將就在水府做個水族頭吧。”
這時,我一眼瞥見布里德爾的手提電腦掉在地上,但還沒有摔壞,半合的屏幕仍顯示着原來的圖像。我走上前拾起來,把屏幕弄正,只見整個天羅地宮果然如一個摩天輪似的模樣。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個一圈套一圈的巨大地下“摩天輪”,竟然有六層之多!而且從屏幕上看,我們下來的地方還不是最外面一層,應該是第三層。
而更令人不解的是,似乎在天羅地宮之下,還有非常巨大的地下結構,並且還有不斷向西北方向高速運動的波動光波。
一定是地下冥河!這高速運動的光波顯示的是冥河的遄急水流。而這隱藏在地宮之下的巨型地下結構又是什麼?我心裏想着,仔細查看圖像。這地下結構有點像一個巨大的齒輪,可把這樣的玩意兒建在地下河裏,李淳風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我心裏納悶,便逮着這個超大齒輪使勁看。看着看着,又覺得這個巨大的“齒輪”像一樣什麼東西。啊!水車!這個像齒輪一樣的巨大傢伙實際上就是一個“水車”。這座“摩天輪”轉動所需要的動力,就來自於這個由地下河推動的巨大“水車”!
哼哼,我正得意,卻又發現在地宮的圓心處,也就是我們所在的地下墓室邊上,有兩條彎彎曲曲隱隱約約的曲線。
這個又是什麼?可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到屏幕中地宮圓心的圓心處,出現了一個發光的亮點,而且比代表我們幾人的小亮點要大得多。
我按着方位在墓室里一對照,正是鄭楚生所站的石龍身下,冥河水洞口!我連忙對他喊道:“快走,水下有東西!”
“我的媽……!”鄭楚生驚呼一聲,可話音剛落,就見洞口下的水面開始咕嘟咕嘟直冒水泡。鄭楚生正驚詫間,只聽“嘭”地一聲巨響,自水洞驟地噴出一道衝天水柱,沖至半空,化作一陣急雨,噼噼啪啪紛落下來。
冥河水至寒,打到人身上就像是冰雨一樣。尤其是鄭楚生站的最近,被摟頭蓋頂淋了一身,再摸身上,早濕了大半。
鄭楚生連打了幾個擺子,上下亂碰的牙縫裏一個“冷”還沒崩出來,就聽鄒春喊道:“不好,水下有東西來了!是個大傢伙!”話音未落,轟隆一聲水洞被頂開一個缺口,一個大傢伙自水底一頭撞了出來。
這個龐然大物兩隻前爪扒着洞沿,猛地一騰,自水下竄到地上來。只見它體形碩大,竟有一匹高頭大馬般大小。頭如帶角之狻猊,身如被甲之麒麟,頸粗而多須,腿壯而爪利,尾如團幡,腹似蟒白,鼻噴白氣,口生巨齒,活生生一隻啖肉嗜血的惡魔!
“不好,是蹬龍!”萬山海大驚道。
蹬龍即是“朝天犼”(或朝天吼),就是華表上端蹲着的那個。此物相傳為龍生九子之一,好守望,上傳天意,下達民情,故常作為朝天守望或咆哮狀。朝天犼本是上古傳說中的瑞獸,在《西遊記》裏是觀音大士的坐騎(我還研究過,似乎牛魔王的避水金睛獸也是此物衍生化來的)。不過現在看來,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一雙血紅的凶眼簡直可以吃人,實在是沒一點“瑞”相可言。
朝天犼抖抖身上的水,張開大口,朝我們怒吼一聲。那動靜就像美國公路大卡車(就是擎天柱變成的通用Peterrbilt389型大卡車)的巨大汽笛轟鳴聲,尤其是在這環型的密封墓室,那更可謂是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頓時震地我們掩耳欲眩。
我這下可認識到它為什麼叫“朝天吼”這個名字了——沒這大嗓門,天上能聽見嗎?我慌張地夾起筆記本,拉着夏雪往後退去。
朝天犼連吼數聲,響遏行雲,聲震林木。鼓膜被震地巨痛之餘,我發現朝天犼的口中齒間有許多各色泥渣土屑。“它吃了石匣里和葬土!”我大喊道,“媽的畜生,是你往河裏倒土才把它引出來的!”
鄭楚生正抹着臉上的河水,凍的直打哆嗦,他打着冷戰說:“這、這他媽也怪我?你、你……真他媽是當官的,嘴大……!”鄭楚生本來離的就近,這一說話,朝天吼登時一轉頭盯上了他。
鄭楚生嚇的連退數步,嘴裏亂喊道:“海哥、八哥,救命啊……!”
朝天犼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向鄭楚生逼去,頦下的長須哩哩啦啦滴着不知是口水還是河水,還不時呲出獠牙,向鄭楚生低吼示凶。
鄭楚生步步後退,一下退到了一個兵器架上。他靠着兵器架暗暗伸手到背後,摸到了一把刀柄,便緊緊握住,兩眼死盯着步步逼近的朝天吼,只等它一旦撲上來就拔刀拚命。
趁朝天犼轉移注意力,夏文海跑到布里德爾的屍體旁抄起他的M3,向朝天犼摸了過去。
就在這時,朝天犼停下腳步,往後一蹲。那動作,就像只青蛙起跳前的預備姿勢一樣。我一下想起它又叫“蹬龍”,大叫道:“不好!畜生,快跑!”
話音未落,朝天犼兩條後腿猛地一蹬,嗷地一聲竟騰起三米來高,凌空向著畜生猛撲過去。
鄭楚生也早有準備,藏在背後的手奮力拔刀欲砍。可手一用勁,那刀竟拔不出!畜生心裏道:完了!眼一閉,只等那利爪獠牙撲到身上。
朝天犼這一蹬如龍馬躍澗,迅猛無比,夏文海根本來不及開槍。眼看畜生就要玩完,可突然從畜生身後發出一聲尖叫,凌空飛出一個黑影,正好與朝天犼撞個滿懷。
“是金毛吼!”不知誰眼尖大喊一聲。兩隻怪物扭在一起落到地上,我方才看出還真是剛才那隻躲入黑暗角落的金毛吼。
兩隻只有在故事裏才會出現的神怪亂叫着撕咬在一起,看得我們這些凡人目瞪口呆。
這隻金毛吼雖然是主動出擊,可我看它的神態,與其說是奮勇迎上,倒不如說是在被猛獸追殺之下,臨送命前的垂死掙扎。可能它以為朝天犼是要來抓它,所以才嚇急了一下跳出來,舍死相搏。
果然幾個回合下來,金毛吼盡落下風,周身上下被抓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金毛吼後退幾步,又要再上。可朝天犼沖它張口一吼,頓時把它嚇的又退了兩步。
眼看勝負立分之際,夏文海拎着M3退回到我們身邊,低聲道:“還不走?”眾人這才醒悟,連忙向台階跑去。
我們這一走,朝天犼回頭朝我們一看,想來追,可又回頭看看金毛吼,有點取捨不定。就趁它這一分神的當口,金毛犼猛地撲上去,一口咬住了朝天吼的肩頸處。
朝天犼仰首烈吼一聲,那動靜簡直就像山崩地裂一般。我踩着樓梯,覺着整座地宮都在顫動似的。
我們幾人跑到上面一層的中心圓形墓室,見朝天犼並沒有追來,只從下面傳來一陣陣分不清是怒吼還是慘嚎的叫聲。
我們正慶幸間,夏雪伸手指着喊道:“你們看!”我順着手指看去,只見西北面的石壁上竟出現了兩個石洞!
我們鑿開石牆進來時,石室內的石壁上明明空無一物嘛,這兩個憑空多出來地石洞是從哪裏來的?
我看着石洞的位置心裏一動,打開筆記本,對着屏幕上的衛星地圖一比較石洞的位置,和屏幕上的兩條蜿延縱橫隱隱約約的線條位置是一致的。我馬上明白過來了,於是對大家說道:“這是秘道!布里德爾他們一定是通過衛星發現了之後,從這裏直接進到中心墓室來的,所以他沒引發地宮的轉動!”
溫八道:“興許那些屍變的猴子也是從這兒來的!”
鄭楚生說:“那咱們走這兒出去?”
夏文海斥道:“你頭大無腦啊?布里德爾的後援就在出口等着你呢!”
鄒春終於逮到反擊機會,也對他道:“興許是猴子窩也說不定,到時你就留下,當個大頭美猴王算了。”
鄭楚生道:“那麼只有原路返回。”
我說:“原路返回也不行。咱們進來時地宮已經轉了好幾回,路早沒有了。”
萬山海眉頭緊鎖想了一會兒道:“小林子,去看看洞裏什麼狀況!”小林過去先進了左邊一個,在洞裏喊道:“二爺,這裏面凈是猴子屎尿,這條看來是猴子通道!”
“這些鬼孫猢猻是怎麼弄出條秘道來的?”鄒春道。萬能山海說:“當然不是山猿野猴弄出來的。這一定是修墓的工匠自己留下的救命通道,結果被這些山魈無意中發現了,所以當成了捕食通道。”
“那咱們走哪條?”夏文海問。萬山海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地下墓室傳來出一聲巨響,我往下望去,黑暗中我依稀看到一個黑影被撞上了石龍,從體形上看,應該是金毛吼。
朝天犼吼叫着又撲到金毛吼身上瘋狂撕咬,眼看金毛吼就要不行了。
這時鄒春道:“不對,有動靜!”說著他一把搶過溫八手裏的手電往石龍照去。藉著EOS氙氣手電發出的強光,我看到石龍身下的石洞,竟汩汩冒出水來!
“不好!”萬山海驚道:“一定是剛才朝天犼拱破石洞上來時,觸碰了地下什麼機關,要放水灌墓了!”
“這墓也他媽太邪興了!”鄭楚生咒道:“我看這什麼李君羨、李世民、李淳風、員道信,沒他媽一個正常人,一個比一個變態!”
說話間那水已經漲高了約四五寸,從地下墓室相當於NBA賽場的面積來看,地洞的泄水量非常之大,不亞於一個小型泄洪閘。
夏文海立刻拉着夏教授就走,口中還道:“小生、小雪,快!”我和夏雪忙也跟上。溫八和鄭楚生也跟着進了山洞。
鄒春往地下墓室望了一眼,不舍地道:“二爺,這一洞的寶貝,咱們就……。”萬山海也露出憾意,但緊跟着牙一咬:“只要留得青山在,還怕它飛了?萬字頭上不摸金,我萬爺上過眼的,誰還敢來虎口奪食不成!”
鄒春嘆了口氣,和大巴一起鑽進了山洞。萬山海手捧伏獸銅盔跟在最後頭,就在他正準備進山洞時,身後一陣撲騰撲騰響,那隻朝天犼竟然從地下竄了上來,直向萬山海撲去!
萬山海不曾提防,情急之下順勢舉起銅盔一擋。那怪物大口一張,咔嚓就把銅盔咬去了半邊。
萬山海再一看手裏,大驚失色,“水顏珠”不見了!他再看看朝天吼,那亮瑩瑩、水汪汪的珠子已在它的嘴裏了。
“大巴、小林!”萬山海大呼道。大巴和小林立刻各持傢伙從山洞裏鑽了回來,萬山海手一指,急道:“宰了這孽畜,奪回寶珠!”
兩人一個掄錘一個挺刀就往朝天犼招呼過去。小林沖在前面,朝天犼便先一頭撞向小林,可憐小林被撞的飛出去四五米,摔得直吐鮮血。接着大巴的夯錘也夯過來了,朝天犼縱身一躍閃到一邊。大巴這一夯雖然落空,但其勢不衰,結結實實正夯在原來堵着地道口的大圓石台上。
那石台咣當被砸去一大塊,露出了裏面的銅機芯。也幾乎就在同時,機芯里噹啷啷一陣亂吱扭,緊接着山開地裂般一聲巨響,整個地宮如巨浪掀舢板一樣劇烈抖動起來。
我立在一人來高的山洞內,明顯聽出頭頂一陣陣穿空裂石般的崩塌聲。我雖然從未下過礦井,但一剎那間就感覺像是處在了即將坍方的壙井下一樣。
萬山海也也覺察出了異動,當機立斷,“大巴、小林,莫拼了,命要緊,我們撤!”說著領着二人退入了山洞。
海哥盯着洞外的朝天吼自語道:“那佛珠……。”
萬山海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後生,萬事別太貪,下回吧!”
就在這工夫,我們頭頂開始不斷有碎石和灰塵落下,腳下就像是漂流一樣顛簸。
“不好!這要塌了!快跑、快跑啊!”鄭楚生聲斯力竭盡地大吼道。
我正想催促最前面的夏文海快走,不料海哥卻突然甩給我一句:“一定要帶我爸和小雪出去!”接着頭也不回地就折了回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海哥已經衝出了山洞,一頭向朝天犼撲去。我此時的腦子已停止了思維,獃獃地看着他,耳中只聽見夏雪的大喊:“哥哥——!”接着眼前光線一黑,山洞口被落下的亂石堵死,海哥便和朝天犼一同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