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2008年3月10日傍晚
“東平,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邱源眯起眼睛,在枱燈下盯着那張泛黃的中學畢業照看了好一陣,才放下來。“是鍾喬的弟弟鍾平給我的,我一看就覺得後排那個人跟您長得很像,這是您吧?您其實這些年沒什麼特別大的變化。”簡東平一邊說,一邊觀察邱源臉上的表情。
在簡東平眼裏,邱元元的父親邱源永遠是個風度翩翩、謙恭溫和的長者,相比較他的身份——一個事業龐大的生意人,他的外形更像一個與世無爭的大學教師,不穿名牌,不打高爾夫球,不喝洋酒,不買大豪宅,最大的樂趣是跟妻女享受天倫之樂,侍弄蘭花和搞搞收藏。他跟陸勁一樣,都曾經是當年紐扣收藏傢俱樂部的主要成員。
“是,是我。”邱源閉着眼睛,捻了捻鼻樑,無限感慨地說,“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張照片我已經找不到了,借給我去翻拍一下如何?”
“沒問題,我幫您翻拍好了到時候給您送來。”簡東平連忙說,其實他覺得,即使把這張老照片送給邱源,鍾平也不會在意的。
“那就謝謝你了。”邱源把照片遞給他。
“您對鍾喬這個人有印象嗎?”簡東平接過照片的時候問道。
邱源想了想,說:“他是個矮胖的小個子,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愛吹牛。不過他說的話,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你跟他熟嗎?”
“怎麼說呢?既然是同學,當然免不了有點接觸,但我們平時交往不多,因為他是差生,你知道,差生往往是很孤立的。再說,他也不討人喜歡。”邱源熟練地把紫砂茶壺裏的茶水,倒在兩個小陶杯里,然後遞了一杯給他。
簡東平接過小茶杯喝了一口。
“您去過他家嗎?”他問道。
“去過,他家裏條件不好,房子很小,父母的身體也不好。”
“冒昧地問一句,您也是安徽人嗎?”
“我父母在S市,但我是在蕪湖讀的中學,因為那時候父母工作忙,沒空管我,就把我托給那邊的外公外婆了。我上高三的時候,又轉學回到了S市。”邱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功夫茶。
簡東平望着書房四壁掛的字畫,問道:“您這兒的寶貝不少啊。我聽元元說,您很久以前就開始搞收藏了,一定對古玩很有研究吧?”
“什麼研究,不過是工作之餘的一種消遣罷了。”邱源說到這兒,側過頭想了想道,“說起這個,鍾喬倒真的是喜歡研究古董,以前上課的時候,他老是在課桌下面放本古董方面的參考書偷偷看。而且,他有事沒事也喜歡賣弄自己在這方面的知識。”
“聽說那時候他還跟同學組織了一個什麼古董小組,您知道這事嗎?”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還是其中的成員呢。不過,我只是湊個熱鬧,不像鍾喬把這事看得那麼重。那個小組其實就是他組織的。”
“你們都瞧不起他,為什麼還要參加他組織的興趣小組?”
“問得可真仔細啊,東平。”邱源笑着說,“我不知道別人為什麼參加,我那時候參加,是為了個女生,你可不能告訴你伯母哦?”
“當然,當然。您放心吧。”簡東平連連點頭。
“鍾喬很聰明,他最先說服的是我們班上的一個女生,她叫範文麗。文麗人長得很漂亮,父親還是博物館的副館長,那時候,她可是我們班很多男生的夢中情人。”邱源望着前方,無限懷念地說。
“那現在還能找到她嗎?”簡東平覺得女人總能知道一些男人們不知道的事,他想,也許找她談談可以獲得一些新的線索。
不料,邱源好像被他這問題嚇了一跳。
“找到她?”
“你跟她還有聯繫嗎?”簡東平覺得邱源的神色不對。
“我不可能跟她再有聯繫了,東平,她早就死了。”邱源聲音低沉地說。
簡東平吃了一驚。
“死了?她是怎麼死的?”
“是癌症,送醫院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癌細胞早就擴散了。”邱源嘆息道。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二十多年前了吧,”邱源皺起眉頭想了會兒,很肯定地說:“應該是1987年。”
“她得的是什麼癌症?”簡東平覺得應該問問清楚。
“記不清了,不是胃癌就是乳腺癌。這事我是聽老李說的,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李是誰?”
“老李你也認識,就是李震的爸爸。”
“李震的爸爸李大夫是您的中學同學?”簡東平大驚。
邱源被他的一臉懷疑逗笑了。
“臭小子,你還不相信我?他跟我情況相同,也是被父母送到蕪湖去念中學的。他也是那個古董小組的成員,我們兩個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他怎麼知道範文麗得了癌症?”
“是文麗的家人跟他說的。他去參加追悼會,我走不開沒去。他回來后就把文麗的事都跟我說了,我們都覺得很遺憾,那時候文麗還很年輕。”邱源無限感傷地搖了搖頭。
“你們那時候的古董興趣小組有幾個人?”他現在數了數,已經有四個人了。
“五個人。”
“能告訴我是哪五個人嗎?”
“我,鍾喬,範文麗,李崗,就是李震的老爸,還有一個是趙……我想想,時間太久了,畢業以後沒什麼聯繫,都想不起來了,叫什麼來着?……對了,叫趙天文。”邱源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這個名字。
“這個人還能聯繫上嗎?”簡東平問。
“沒聯繫。”邱源搖了搖頭,問道,“東平,你要了解這些幹嗎?”
“我只是好奇,因為正巧看到鍾喬案子的資料,去他弟弟家走了一趟,發現了這張照片,所以……”
“想做篇新聞報道?”邱源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還沒決定,還得看資料齊不齊,老總是什麼意思也還不知道呢。”他含糊其辭,打着哈哈說。
邱源算是接受了他的說辭,過了會兒,他問道:
“你知道元元在哪兒嗎?”
簡東平一驚,他知道邱源對陸勁是什麼看法,連忙搖頭。
“我不知道。”他道。
“她昨晚沒回來。”
簡東平不敢說話,他發現邱源臉色鐵青,滿臉怒容。
“我知道她昨天向張律師打聽過陸勁的事,我還知道,陸勁已經逃跑了。”邱源眼神凌厲地盯着他,“你告訴元元,如果她還是我的女兒,就立刻回來,否則我就派人宰了陸勁!”
“邱叔叔!”
“我才不管什麼法律不法律,只要我覺得值得,我就會去做!”邱源的聲音沉悶而有威嚴,他停頓了一下說,“為了她的終身幸福,幹什麼都值得!”
在簡家的客廳里,凌戈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鴨頭。
“李震的爸爸是元元爸爸的同學?”凌戈舔舔嘴唇上的汁水,問道。
“嗯,是啊。”簡東平心不在焉地答道。
“可是依依不是你介紹給李震的嗎?他們原來不認識嗎?”
“湊巧唄,老人認識,又不一定小孩也認識。”簡東平別過頭去,盡量不去看凌戈啃鴨頭的猙獰模樣。
“那你去看過李震的爸爸了嗎?他怎麼說的啊?怎麼你一回來就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凌戈關切地看着他。
說起李震的父親李崗,簡東平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張和藹可親的臉。李崗是大醫院的外科主治大夫,長相斯文,不修邊幅,簡東平每次看到他,他幾乎都是同樣的裝束,紫紅色的舊毛衣,青灰色的長褲,外加一雙黑色舊皮鞋,若是穿襯衫的話,領子永遠有一半沒翻好,頭頂上則總有一兩根頭髮很不服帖地豎在那裏。
“我今天去他們醫院跟他聊了幾句。”簡東平道。
“他跟你說了什麼?”凌戈望着他。
“他說他不記得鍾喬了。”
“那有什麼?都那麼多年前的老同學了,不記得很正常。別說他們,就連我,上小學時我的同桌叫什麼,我現在都想不起來了呢,要是在馬路上碰到,保准認不出來,”凌戈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
“可是,我說照片是鍾平給的,他一句都沒問。”
“哦,那又怎麼樣?”凌戈繼續低頭啃鴨頭。
“他怎麼知道鍾平是誰?我覺得他至少該問一句,鍾平是誰?可是他一句都沒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凌戈的眼珠轉了轉。
“也許,也許鍾喬以前說話的時候,帶出過他弟弟的名字呢?這其實也很平常。”凌戈對他的懷疑不以為然。
“連鍾喬都想不起來了,他弟弟的名字倒記得這麼牢?你說這可能嗎?至少會愣一下吧?但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嗯,倒也是。”她神色木然地答了一句。
簡東平覺得每當凌戈在吃東西的時候,她的智力水平就會明顯下降,大概腦細胞都被鴨頭消耗光了。他決定還是問她點她知道的事。
“晚飯前我讓你查的那兩個人你查到了嗎?”他問。
“煩死了,還讓不讓人吃鴨頭了!”她皺起眉頭抱怨。
他笑起來,討好地說:
“你回答我,我明天還給你買。”
“吃完再回答你。”她道。
“明天我給你買鴨脖子,今天去晚了沒買着。除了鴨脖子,我還給你買鴨屁股,這象徵我們的愛情有始有終嘛!”他推推她的手臂。
“你的愛情才是鴨屁股結尾呢,臭死了!”她白了他一眼。
他愣在那裏盯着她看。
“你是在說我跟江璇嗎?”他問道。
她從他的語調里聽出了些什麼,回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又把目光移開了。
“只要名字對,查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把話題引向了他先前感興趣的地方,“範文麗是1987年死的,她得的是胰腺癌。另外那個趙天文,他1998年12月15日在自己家裏上吊自殺了。”
她的後半句話,把他從鬱悶中一下子拉了出來。
“趙天文上弔死了?”他脫口而出。
“是的。”
“他是幹什麼的?”
“他是開古玩店的,檔案里說,他是因為丟失了客戶委託他轉賣的一件古玩,承受不住壓力才自殺的。就在他自殺的前幾天,他家裏報過失竊案。但那個案子沒查出來是誰幹的,東西當然也沒找到。”
“他真的是上吊自殺嗎?”簡東平接着問。
“大概吧。不過也沒找到遺書,只在他口袋裏找到半塊融化的巧克力。”凌戈放下鴨頭的殘骸,瞄了他一眼,見他已經完全被案情吸引,好像鬆了口氣,“真好吃啊!到底是武漢的名牌產品。”她美滋滋地嘆息了一聲。
簡東平沒心思聽她談鴨頭,自言自語道:“趙天文的年紀應該跟李崗差不多,如果是1998年去世的話,那麼他當時應該也有五十一歲了吧。凌戈,他有家人嗎,有沒有妻子孩子?這個你查過了嗎?”
“他的太太叫容麗,很年輕的,是1962年出生的,比他小十五歲呢。”凌戈道。
“是嗎?那應該是再婚妻子吧。”
“不,趙天文只結過一次婚,他也沒有孩子。”凌戈把剩下的三個鴨頭放回到盤子裏,用保鮮膜包好。
“怎麼不吃啦?你不是很愛吃嗎?”簡東平心想,肉圓就是節約,肯定不捨得一下吃完,準備留着明天打牙祭,哪知道她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你爸爸晚上回來要喝一小杯酒,我留着給他當下酒菜,我知道他也喜歡吃這個。”
“不會吧,我爸愛吃這個?”簡東平覺得不可思議,他想像不出老爸啃鴨頭是什麼模樣。
“當然!他跟我說過的!”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養兒子有什麼用啊!兒子只會問你要房子,我以後只生女兒!”
他很想嘲笑一下她的育兒宣言,但看她把鴨頭整整齊齊地擺在小盤裏,心裏又有些感動,於是他笑着說:“你對我爸那麼好,認他當乾爸算了。”
“不用啦,我只是暫時住在這裏而已。”她拿着盤子走進了廚房。
簡東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他不想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於是跟着她走進廚房后,他道:
“他們年齡相差那麼多,趙天文又死得突然,難道警方就沒調查她?”
“肯定調查了,這種案子我知道,最先懷疑的總是妻子。再說,他們年齡相差那麼多。”
“說得也是,趙天文很有錢嗎?為什麼容麗肯嫁給他?”簡東平也不知道是在問凌戈,還是在問自己。
“趙天文的資產檔案里寫的是,約合六百萬,他妻子繼承了一半遺產,趙天文的父母繼承了另一半。”
簡東平現在非常想見見這個比老公小十五歲的年輕妻子,他相信她一定能告訴她很多關於她老公的事。等等,口袋裏有融化的巧克力?聽上去有點耳熟啊……
“你能幫我找到容麗的聯繫方式嗎?”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我已經抄下了她的地址、電話號碼和工作單位,你自己去找她吧。她是個護士。”凌戈洗完手說。
“真乖!”簡東平拍拍她的頭道。
“你為什麼要打聽這些?你是不是又要摻和進去啦?”她推開他,惡聲惡氣地說,“你要不幹脆調到我們警察局來工作算了!沒見過你那麼不務正業的人,自己的工作不好好乾,老是管人家的閑事!”
“我就是好奇嘛。”他用胳膊肘頂了下她的手臂,問道,“分局那邊有什麼消息了?”
“討厭,我都快成間諜了!”
“快說,快說。”他滿懷熱情地走到她面前望着她。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情願地說:“我同學讓我不要說的。”
“你就當是在說夢話嘛。”他拉拉她的袖子。
“討厭!”她又瞥了他一眼道,“他們去安徽的農場沒抓到人,說陸勁他們打傷了一個村婦后逃走了,也不知道是怎麼逃的。不過他們又在山後面的一輛車裏發現一具屍體,聽說車上的女人是以前跟陸勁結對子的義工,名字我不知道,但據說,她對陸勁很好,有一次來看看他,還帶吃的給他呢。”凌戈用紙巾擦擦臉,又擦擦手,簡東平看不過去,把她重新拉到水池邊,替她打開了水龍頭。
“我洗過了呀。”她嚷道,關了水龍頭。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打開了水龍頭。
“再洗一遍,求你了。”他可憐巴巴地說。
“就知道浪費水!紈絝子弟!”她一邊罵,一邊洗起手來。
“那女人死了多久了?”他趁機問道。
“大概有一兩個小時,法醫現在只是粗略地估計了一下時間,”凌戈忽然壓低聲音說,“所以他們懷疑是陸勁乾的,他們……”
“肉圓,我們家沒有分局的人,你的聲音能不能大點?”他提醒道。
凌戈這才意識到,他們身邊沒其他人,於是略微提高了音量。
“他們在車裏發現一張‘一號歹徒’留下的字條,‘歹徒’說這女人是他殺的。法醫的鑒定說,這女人可能是被毒死的,現場還有個空藥瓶,但藥瓶里原先裝的是什麼,還得拿回來化驗后才能知道。”凌戈關了水龍頭,“但是現在分局還有另一種說法。”
“什麼說法?”
“有人認為,字條不是‘歹徒’留下的,是陸勁偽造的。那女人是恰巧去那邊旅遊,碰到了陸勁,然後被他殺人滅口了。”凌戈的聲音又低了下來。
簡東平立刻作出了反應。
“這說不通,”他道,“‘一號歹徒’寫了那麼多信給警方,他的筆跡早就被警方研究透了,如果偽造,立刻就會被識破,那不等於是不打自招?再說,如果他們懷疑是陸勁殺了人,那岳程算什麼?難道成了幫凶。這種猜想也太離譜了吧。”
凌戈嚴肅地點點頭,好像很認同他的說法。
“你說的是沒錯,可現在的疑問是,岳探長為什麼沒帶陸勁自首,而是聽任陸勁打了那個女人後逃跑?而且那個女人還說是岳程打的她。”大概是看出他臉上的表情有多驚訝了,她馬上說,“我也不信,其實大家都不信,但那女人咬死了說是岳程打的她。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好等岳探長回來自己解釋了。”凌戈擦了下手,走出廚房,簡東平跟在她身後說:
“這個被打的女人肯定在撒謊。她是幫了陸勁后,想為自己開脫。我懷疑他們根本沒打過她,是她自己打的自己。有岳程在,他是不會讓陸勁打人的。至於他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了。我雖然跟他接觸不多,但我知道,他做事很顧及影響。”簡東平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岳程會打人。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是等岳探長自己來解釋吧。反正也快了。”她說。
簡東平從她的話里聽出點弦外之音。
“你還得到什麼消息?”
她遲疑了一下才開口:
“簡東平,以後我們要是絕交,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當口她要說這種話。
“什麼事?你說。”他覺得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是要分手費。
“以後,你不許跟別人說,我給你打聽消息,要是讓別人知道,我真的沒法在那裏待了。”她跺了跺腳說。
他笑着說:“你放心。第一,我們不會絕交;第二,即使絕交了,我也不會到處亂說。這點分寸,我還是能掌握的。”
她瞄了他一眼,不說話。
“快說吧,小戈,你要急死我是不是?讓男人急可是要出事的。”他笑着威脅道。
“哼!你敢!”凌戈瞪了他一眼道,“就在晚飯前,岳探長跟分局的領導聯繫了,他說他會很快回到S市。”
“他還說什麼?有沒有提到陸勁?”簡東平忙問。
“好像只是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破案,他從來沒做過違法的事。他說,他可能在晚上八點左右到S市。”凌戈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時間差不多了。”她喃喃道。
簡東平還想問幾句,凌戈忽然回過身,神情嚴肅地盯着他的臉說:
“簡東平,我剛剛聽到你給元元打電話了,我今天也去翻過陸勁的檔案,我還讓我的同學問過羅小兵,我知道元元跟陸勁是什麼關係,他們現在就在一起吧。”
“小戈……”他想解釋,但立刻被她打斷了。
“你讓我查的那些事,雖然你的理由說得模模糊糊的,但是我知道都跟他們有關,也就是跟‘一號歹徒’的案子有關。簡東平,我不是傻瓜。”她望着他,烏黑的眼睛顯得異常有神,她道,“‘一號歹徒’是個非常危險的兇手,警方對這案子還一點頭緒都沒有,你那麼喜歡多管閑事,整天問東問西的,要是被他發現怎麼辦?我不想管你,也管不了,但是你做事前,我希望你能為你爸爸想想,他就你這一個兒子。”
她說完,把簡東平一個人丟在樓下,噔噔噔跑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