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臨行之託
在律師的協助交涉下,柳左被送往服刑地之前,還見了一個人。他叫柳皓星,是柳左的堂弟,兩人同年,自小一起長大,是家族中有名的壞小子,成年後收斂了不少,現在在工商局當科員。人長得一表人才,又頗有些歪才,因此玩世不恭,浪跡歡場,至今光棍一條,女朋友反正從沒缺過,家裏人也不擔心。
柳皓星與柳左的會面沒聊多久,律師請求來的時間是十分鐘,因此柳左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地說:“阿星,哥沒殺人,你信不?”“信。”柳皓星不假思索就回答,他從小不受管教,父母奈何不了
他,但對這個年長兩月的堂哥卻言聽計從,有些盲目崇拜的味道。“那好,”柳左說,“你知道我剛搬家不久吧?”“知道,三個月了。”“在新家我就住了不到十個晚上,接着就出事了。”柳左有些感
慨。“這有關係嗎?風水不好?”柳皓星笑着問,以他的性格,堂哥這
事就算攤在他身上,他照樣能笑得出來。“哼,”柳左苦笑着說,“當然不是,不過,我見到她了。”“誰?”“白惠。”柳皓星不笑了,盯着堂哥,從堂哥的神態里他得到了更確切的肯
定。“你覺得這事和她有關係嗎?”柳皓星問。柳左搖搖頭,擰緊了眉頭,一會說:“不知道,我想她應該不知道我,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柳皓星鬆了口氣,說:“我覺得也是。”
柳左眉頭可沒鬆開,說:“不過我這事也太邪乎了,那沓照片到底是誰放那裏的呢?”
柳皓星問:“呂文萱死前也沒說么?”
柳左盯着他,不快地說:“你還是覺得我殺了她?”
柳皓星自覺失言,忙說:“不是不是,我只是看報上說,是呂文萱拿照片威脅你,那,哥,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左嘆了口氣,搖搖頭說:“呂文萱到底知不知道照片,我也不清楚,總之,我是出門之後才撿到這些照片的,然後就走了,第三天才知道呂文萱死了。”
“你沒和警察說清楚嗎?”
“當然有,不過人家不信,呵呵,對了,星,你幫我件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我秘密找出送照片的人來,我覺得如果此人不是兇手,起碼知道誰是兇手。”
柳皓星點點頭說:“哥,我答應你,你的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只是,我應該從哪裏下手呢?”
柳左搖搖頭,說:“我也沒頭緒,尤其不知道兇手的目的是什麼,僅僅是陷害我嗎?我在看守所琢磨了三個月了,也沒想出和誰有這麼大仇,非置我於死地不可,難道兇手另有目的?或者我不小心得罪了誰,自己又不知道?這樣吧,你從我單位里側面探探消息,我已經委託了人,下個月你會接到調令,調你到城建局上班。”
柳皓星想了想,堅定地說:“行,哥,我知道怎麼做了。”
柳左說:“還有,如果兇手不是在我單位這條線上的,就有可能是沖我家庭而來,你要多留意些我家的動向,真真可能會和我辦離婚,如果真辦了,那你更要盯緊真真些,看她短時間內和誰接觸,尤其是主動接觸真真的人,但有一點,不能打草驚蛇。”
柳皓星點點頭,說:“我知道該怎麼做的,放心吧。”
柳左信任地看着他,事實上目前他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這個堂弟了,最後似乎想起什麼,又叮囑:“星,白惠如果認出了我,那一定也知道了你,所以,你也留點意,可以試探一下她,如果她並不知情,那麼,也別驚動她了,這女人,別靠她太近,會出事的,懂不?”
柳皓星笑了,說:“行,女人咱多的是,不會對一小少婦動心的,保證保持清醒。”
柳左回頭看看站在門邊的警察,站起來說:“如果我還想起什麼,咱們寫信再說,你回去吧。”
柳皓星也站起來說:“哥,你自己保重,有什麼需要的,寫信來說一聲。”
柳左從接見室的小門出去了,柳皓星望着堂哥那略有些佝僂的背影,不禁也生出無限惋惜,這個向來睿智的堂哥,人生的輝煌還沒有開始,就這麼謝幕了。雖然他絕對相信堂哥的話,他認為堂哥不可能對他撒謊,但是此時他更相信,堂哥完了,翻身的機會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