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萬里飄風這一和赤陽子、左沖兩人較上了勁,立即將身法施展開,溜滑得像條泥鰍一般,饒是赤陽子掌風如狂飆狂卷,左沖的無相神功防不勝防,半點也奈何不得他。
只聽赤陽子狂嘯連天,左沖沒出聲,可是不停的獰笑。萬里飄風嘴裏卻仍不饒人,猴兒崽子罵個不停,若碰個順手,不是摸一把,就是擰一下,還嚷嚷,說:“猴兒崽子,你不行,雜毛,我要揪你的鬍子!”
萬里飄風雖是瞎嚷嚷,但這兩人豈是等閑之輩,到底不但摸不到,擰不着,而且還連連遇險。
萬里飄風的絲鎖眼轉了兩轉,心說:“不行,這樣下去,時間稍久,我萬里飄風今天得完蛋!”
眼珠兒三轉兩轉,一面閃展騰挪,一面四下里望,只盼自己這面的人能來兩位,哪知一個兒也不見,萬里飄風可就急了,心裏暗罵,說:“好哇!我萬里飄風今日有難,你們再不前來,我可要罵了。”
於是在心裏想,嘴裏卻也嚷了出來,不料此刻,只聽一聲:“無量佛,師弟不用焦急,為兄來了!”
聲未落,早見赤陽子一個踉蹌攛出去了五七步,萬里飄風的圍立解,聞聲,知是師兄了塵到了,心中一塊石頭落下了地。
那左沖哪知厲害,見來了個骨相清奇的老道,全沒把他看在眼中,睹着赤陽子被老道一掌劈退,倏忽晃身,已到了塵和萬里飄風之間,兩掌分前後,霍地挫腕一按,一聲獰笑道:“雜毛!矮子!今天要你們知道二島主的厲害!”
萬里飄風知他挫腕一掌,甚是厲害,不敢招惹,忙飄身讓過,那了塵老道一見左沖,即知他不是好人,哼了一聲,手中拂塵一展,並不避讓招架,身子紋絲不動,忽見他兩眼中射出兩道光芒,那麼軟的拂塵,竟會根根直立,迎着他的掌風只一點,早聽那左沖一聲慘叫,往後便倒。
原來了塵盡得邱丐道真傳,先天混元氣功,已登峰造極,左沖的無相神功,不過才三四成火候,如何能奈得了了塵,反被他將先天混元氣功,貫注在拂塵之上,只一點,一絲銳風,已從他的掌風中穿刺而入。
了塵適才出手,這還是他生平來僅有的一次,是以那左沖雖然一聲慘呼,但了塵並未施辣手,取他性命,只在關元穴上輕輕的一震。
關元穴乃是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一被點中,左沖如何吃得消,也是這小子狂妄,目中無人,沒把了塵看在眼裏,未曾防得,不然,以左沖的特異輕功,趨避並非不能。
左沖這一倒地,萬里飄風早趕上前去,一腳將他踏住,再一看,這一腳實是多餘,左沖哪還動得分毫,早已不能動彈了。
萬里飄風收腳回頭看時,那赤陽子已逃得無蹤無影,就嚷道:“好猴兒崽子,你想逃,那是做夢。”
說著就要追趕。
了塵唱了聲無量佛,說道:“師弟休要追趕,現刻已擒到了一個活口,還怕找不到他們么?”
聲未落,只聽林中遠處,傳來怪嘯之聲,嘩啦啦樹倒枝折之聲。
了塵道:“我去去即來,我先問清那幾個魔頭去處!”
說罷,只見他身形一晃,已穿林消逝。
原來那面是鄱陽漁隱隨後趕到,氣呼呼的江着一隻鐵槳,奔上嶺來,恰好與逃走的赤陽子相遇。
鄱陽漁隱一見,分外眼紅,大喝一聲,掄鐵槳,風捲殘雲,還隔着一兩丈遠,就撲上卷到。
那赤陽子闖蕩了數十年江湖,見多識廣,了塵一到,僅見他袍袖輕輕一拂,即被其拂得踉蹌後退,武功之高,實遠在自己之上,赤陽子老奸巨滑,哪還顧得左沖的生死,趁了塵對付左沖的那個工夫,即刻腳底擦油,溜之大吉。
哪知晦星高照,偏巧鄱陽漁隱趕到,一見赤陽子,就紅了眼,隔着尚有兩丈遠近,就掄鐵漿,撲上卷到。
赤陽子心中是有了老道了塵,先怯在心裏,鄱陽漁隱這一陡然將他截住,哪有心戀戰,卻不料鄱陽漁隱並非等閑之輩,論武功,縱然不及了塵,也差不了多少,可比赤陽子要高許多,呼呼呼一連幾漿,摟!劈!掃!衡!但見槳影似堆山,奪魄更驚魂,把一個赤陽子連五七招不到,即亂了步法。了塵和萬里飄風聽到的連天怪嘯,亦既是赤陽子作困獸之嘯和鄱陽漁隱的怒吼。
且說了塵聞聲趕往,恰遇到鄱陽漁隱方一招魂斷巫山,攔腰掃去,赤陽子慌不迭挫腰往左斜退,堪堪將這一招讓過,哪知鄱陽漁隱並不搶招,順勢一拋鐵槳,脫出左掌,霍地上步,往前急吐,嘿的一聲大喝!
這是鄱陽漁隱一記絕招,右手順勢拋槳,明看着不出奇,其實是早將赤陽子閃避的方向截住,右掌遞出快逾電閃,赤陽子本是挫腰往左面斜退,一見鐵槳攔截,趕急又是一縮步,這一來恰夠到分寸,鄱陽漁隱嘿的吐聲出掌,剛遞了個正着,一掌劈到赤陽子胯骨之上,只聽這惡道一聲慘叫,胯骨立時碎裂,重傷倒地。
了塵這老道從未傷過人,趕到之時,恰見到這一幕,當時念了聲:“無量佛,善哉善哉,老英雄饒他去罷!”
了塵心地慈和,是不忍見鄱陽漁隱傷人,鄱陽漁隱本來已搶鐵槳,要當頭劈下的,因心中敬重了塵,是以雖恨透了雜毛,鐵槳也無法落下了。
驀地人影一晃,恰好歐陽彬也趕到了,也伸手將鄱陽漁隱的鐵槳托住,說:“老哥哥,傷他不得。”
歐陽彬這時方到,從此即可看出各人武功的深淺,饒是了塵起步最慢,不但趕過了歐陽彬,而且超過了鄱陽漁隱,四人中,歐陽彬落到最後,但也差不了多少。
歐陽彬對赤陽子,比前三人都清楚,此刻對梵凈山的幾個魔頭,眼看即要開展一場惡鬥之際,實不能另樹強敵,要知若傷了赤陽子,本來中立的離火真人,勢必投入敵方,這離火老怪也實是難惹,故而歐陽彬趕到,一見鄱陽漁隱要傷赤陽子,趕緊將他的鐵槳托住,哪知一看,不由暗喊了一聲糟,赤陽子雖然未死,卻已重傷了,既然已經重傷了赤陽子,也是無法,鄱陽漁隱也將鐵槳收了回去。
老道了塵就說:“兩位趕到最好,現在我師弟已擒住一人,或可探出那幾個魔頭行蹤,我們且去看來,這位道友傷勢甚重,哪位有傷葯,不妨給他服用一點,不然只怕他的這條性命,難以保全了!”
一言未罷,忽聽身後一人說道:“師兄,這猴兒崽子不早送他去見閻羅,還要救他怎的?”卻是萬里飄風的羅圈腿一瘸一拐地到了。
了塵聞言,面色一沉,道:“師弟怎可恁地言語?”
萬里飄風一咋舌頭,心說:“老道哥哥,你這豈非婦人之仁么?”
鄱陽漁隱卻心急聞知萬里飄風已擒住一人,忙問:“你倒是快說,那幾個魔頭現在何處,可有我那閨女的消息么?”
萬里飄風忙道:“你就別問了,這兩人在後,那伙人不是在前么?我們還是別再耽擱,快追是正經。”
了塵一聽,就知適才自己點倒的那後生,必然已無活命,自己這位師弟定是問不出話來,將他結果了,當下嘆了一聲,口中連念了幾個“善哉”、“善哉”!
果然了塵猜得不錯,他一走,萬里飄風最是嫉惡如仇,落在他手裏,左沖那罪可就大了,偏是左沖年輕倔強,一再逼問,仍是給萬里飄風一個不理。
惱得萬里飄風性起,也是他適才被左沖和赤陽子倆困住,險險的幾乎傷在兩人手中,心裏一恨,劈面一掌,立將左沖劈得腦袋開了花,這小子沒有死於長離島,卻死於萬里飄風之手,也是他邪惡之報,真箇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萬里飄風劈了左沖,也隨後趕了來,這時見了師兄了塵這般菩薩心腸,哪敢明言。
好在了塵只是一嘆,心中明白,暗怪師弟太以手辣,倒沒言語,也是追趕幾個魔頭,先救出兩個姑娘要緊,鄱陽漁隱早拖鐵槳,直往嶺上奔去,歐陽彬與了塵也不耽延,那萬里飄風撮嘴打了個唿哨,喚來驢兒,飄身而上,卻往斜刺里奔上嶺去。
書中交待,若然幾人不是被這左沖和赤陽子耽擱,只怕早將幾個魔頭追上了,皆因泗島神君和百花公子兩人,惱恨離火真人毀舟之仇,是以冷落了赤陽子,赤陽子也是無顏,行動也落在最後,本來他是不想跟隨幾人前往梵凈山去的,卻因虎面尊者強留,左沖又和他臭味相投,故而勉強跟隨,左沖卻是一番好心,見赤陽子被冷落了,他也落後相陪,兩人越落越后,相隔就有里把路了,兩人忽聽得傳來蹄聲,不由都停下步來,心說:“深夜窮嶺之上,這蹄聲從何而來呢?”
就在這個工夫,萬里飄風那匹烏雲蓋雪的驢兒,昂首撕尾的已躥進身來,兩人一見這驢神駿非凡,不該起了貪心,致惹得殺身之禍。
且說四人既然見到了赤陽子和左沖,就知追趕的方向不差,而且隔得決不會遠,故而一起步,全都腳下加勁,哪知這一次追趕,早又追出了十多里地,仍然未將幾個魔頭趕上,前面卻見水天無際,月籠煙波,原來已到了洞庭湖濱。
萬里飄風仍是趕在前頭,最先到達,三人到時,他早候在湖邊上了。
一見三人隨後趕到,這才飄身下驢,說:“糟!我們晚到一步,這可怎好?那般魔崽子早渡湖去了。”
鄱陽漁隱向左右一張望,連一隻漁船也無,饒他在水面上縱橫了一生,此刻也是無法,憑他的輕功,雖可登萍渡水,但也僅能渡得三五里水面,像這方園有八百里的洞庭湖,除非是陸地神仙,血肉之軀,如何渡得?
四人正在湖邊發愣,忽地從煙波影里,衝出一隻小舟來,那小舟快若箭矢,眨眼間,離岸只有十來丈遠,岸上數人內功均極精湛,黑夜中亦能視物,況今晚月色甚明,來得近了,看見船上后梢的人,歐陽彬早呵呵笑道:“巧啦!鐵老這一來,我們就有法兒可想了。”
萬里飄風亦認出他來,紅絲鎖眼一翻,大笑道:“你這老兒敢是未卜先知呀?怎麼來得這麼巧?”
淡笑間,小舟已攏岸,來的正是蕭鐵老。
原來此間乃是鹿角市和汨羅江之間的一段湖岸,離蕭鐵老的莊園甚近。
小舟攏岸,蕭鐵老一躍上岸,這時才看出舟中尚有一個姑娘,歐陽彬和萬里飄風都認得,乃是蕭鐵老的小女眉姑,此時已是一個二十四五的大姑娘了。
蕭鐵老和眉姑跳上岸來,那眉姑仍不改當年模樣,只看她的眼珠兒轉個不停,可知他的調皮,大概也不減當年。
蕭鐵老上岸就跺腳嘆道:“你們還說呢,我自得東方老弟知會,近日開始派舟守候在此間,以便你們自江夏前來時,渡大伙兒過湖,哪知倒被那幾個魔頭利用上了,老朽這個人,可丟得不小,”
蕭鐵者恁地一說,大家才知他是得東方傑的知會,早在此等候。
歐陽彬道:“鐵老,這麼說來,你定知道這幾個魔頭,是從此間渡河去了,你估量看,我們是否還追得上呢?”
蕭鐵老卻是不急,要窮酸替他引見了塵和鄱陽漁隱,蕭鐵老早聞兩人大名,欽佩得很,彼此都道了景仰,這才說:
“歐陽老弟,今晚實是我一時疏忽,沒料到你們會來,更不曾想到幾個魔頭也從這道上來,我先是一番好意,早早地派舟在此等候,我卻不在此間,適才接得逃回去的庄漢言道:將近一個時辰前,岸上突然來了二十多個人,將舟劫去,我一問相貌,知是這幾個魔頭,準備了船,反而資了敵用,你們說我這不是丟了大人么?”
鄱陽漁隱急道:“你說甚麼?過去將近一個時辰了?”
歐陽彬道:“鐵老,現在我們追趕要緊,有甚話,上船后再說,勞你駕,我們這就渡湖。”
蕭鐵老一看幾人着急,就知必有事故,當下也就不再多言,吩咐眉姑道:“姑娘,東方叔叔所託之事,你也聽得明白,現在我送他們過湖,你可即速返庄,派人駕舟來此等候,以便繼續迎接分批渡江,半日內,我必定返來。”
眉姑一聽,就是老大的不高興,但此刻事情緊急,蕭鐵老在吩咐眉姑娘的這個工夫,已紛紛上船。
蕭鐵老更不待眉姑答話,躍上后梢,只一翻槳,小舟即已離岸,眉姑喜熱鬧,好玩之性不改,將他一人留下,心中甚不樂意,但也無法,只能在心中直罵窮酸死老道。
不言她在這裏氣了一陣,跺跺腳,然後才返庄而去,且說蕭鐵老將舟搖至湖心,鄱陽漁隱那還忍得,在前梢,鐵槳也下了水,有這兩位水上英雄來運槳,小舟又輕快,怎不其行如飛呢!
小舟運行開了,窮酸才將雙鳳被擄之事一說。
蕭鐵老聽罷,嘆了口氣道:“當年掃蕩苗疆,未曾誅惡務盡,致有今日群魔大舉蠢動,此番興風作浪,更非十年前可比了。”
了塵單掌當胸,道:“無量佛,善哉!善哉!此乃劫數使然,蕭老英雄無須慨嘆。貧道尚有一言,此次前往梵凈山,尚望各位仍本上天好生之德,毋多肆殺戮,仍以令其知悔,從此革面洗心為是。”
萬里飄風在了塵身後,扮了一個鬼臉,心說:“你要善哉,恐怕人家不和你善哉呢!”
蕭鐵老與了塵首次見面,見他仙風道骨,一臉慈祥,居心亦與邱丐道迥異,一個是疾惡如仇,一個頗以好生之德為念,當下也不由肅然起敬。
舟行甚快,有這兩個水面上縱橫了一生的老英雄運槳,那還慢得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對岸。
蕭鐵老仍和往年一般,船靠沙頭,這不過才後半夜,時在子丑之交,那沙頭雖是個水碼頭,但此刻居民全入睡鄉,江邊的船雖多,亦無半星燈火。
鄱陽漁隱此時心中甚急,雖知那幾個魔頭過湖來了,但這深更半夜,知他們是何處登岸?
那蕭鐵老卻成竹在胸,將舟靠岸,一面說道:“各位在舟中稍候,我去去即來。”說罷,即躍上岸,不奔鎮口,卻奔向一個高處,那裏有一間孤零零的房屋,眨眼間,蕭鐵老已隱入屋中去了。
不到半盞茶功夫,蕭鐵老突然再次現身,向小舟奔來,老遠的已在嚷道:“我們還得追,那幾個魔頭已向上流頭去了。”
原來那間小屋,乃是守夜之人的房屋,蕭鐵老生長洞庭湖,這沙頭三日兩日必到,沿湖水面之人,大概沒有不認識他的,地頭熟,好辦事,他去一問守夜之人,得知約在半個時辰前,有兩隻小舟逆水上行去了,而且還認清即是蕭鐵老的船隻。
蕭鐵老返舟,縱身躍上后梢,鄱陽漁隱早將船點開,大家聽說幾個魔頭相隔已不在遠,可全都精神一振,鄱陽漁隱和蕭鐵老更是運槳如飛,哪知趕到天色已明,還未見到前面兩隻小船,可就十分詫異了!
皆因天色未明之時,小舟早已如飛過了桃花江,此刻馬跡塘已然在望了,這半夜的功夫,已然逆水上行了兩百多里,前面的幾個魔頭雖然了得,大家絕不相信,能快得過兩人運槳。
蕭鐵老即道:“金老英雄且慢,我們別死趕了,說不定有蹊蹺,說不定他們在舟過沙頭之後,已然棄船登岸去了,我們這般死追豈不是冤么?”
一句話將大家提醒,窮酸就說:“鐵老所說不差,何不再去打聽一下。”
蕭鐵老即將舟停岸,跳上岸去,問了好幾人,皆說未見有這麼兩隻船過去。
鄱陽漁隱心急,也跟着他身後,聽得這般言語,當時如墜萬丈深崖,趕來趕去,未趕上幾個魔頭不說,如今反而將人趕丟了,心急雙鳳安危,當時就愣了!鐵老何嘗不發愣,兩人在岸上愣,舟中三人遠遠望見,也就都趕了來,鄱陽漁隱長嘆了一聲,說:“沒想到我們一步錯,竟全盤皆錯,現下幾個魔頭失了蹤跡,這下如何是好?”
鄱陽漁隱愛女被擄,至此已將近一日夜,冰清玉潔的女兒,落在邪魔老道手中,為人父者如何不急。
一時大家都沒了主意,了塵口中又念了幾聲無量佛,說:“兩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金老英雄不用焦急。”
窮酸點了點頭:“現下急也無用,我們雖把幾個魔頭追丟了,但他們往梵凈山,則無疑問,我們何不就此動身,連夜趕往,能在路上將他們截住,那是最好,否則,最遲追到梵凈山,必可將兩位姑娘救出。”
大家一想,也只好如此,鄱陽漁隱就往西奔去,萬里飄風一見,心說:“這老頭兒火氣大得很,他這般怒沖沖的亂撞,准得鬧亂子,我這打旗兒的還得先上。”
萬里飄風心中在想,一面就奔回船去,將驢兒牽出船來,羅圈腿一晃,跨上烏雲蓋雪,隨後就追。
窮酸說:“老道哥哥,他們走了,我們也得趕,鐵老,你作如何計較?”
蕭鐵老道:“我暫時還不能隨你們去,我得趕回,皆因我已然答應東方老弟,要接應大伙兒渡湖,好在東方老弟既然已知這檔子事,只怕現下已在路上了。”
歐陽彬道:“好!鐵老就請回,若見到東方老弟,催他從速趕來,一來救兩個姑娘要緊,二來可就此掃蕩梵凈山!”
蕭鐵老道:“好!我這就走,你們四人,人單勢孤,接應可慢不得的。”
蕭鐵老早年即知這幾個魔頭的厲害,故而甚不放心,當下匆匆回船,將舟順流而下,逕往洞庭湖而去。
這裏的了塵和歐陽彬,也不怠慢,徑奔梵凈山而去。
回頭且說鄱陽漁隱,這老頭兒這一生,還真沒碰到過這樣的逆心事,心中着急,哪還顧得這是白天,湘西人煙稠密,到處見行人,鄱陽漁隱瘋狂般直趕,白髮蒼蒼,肩江鐵槳,一路狂奔,引得行人都驚駭不已。
但他實跑得太快了,有如一股狂風般卷過,若不是老遠就注意,真還看不清他的人影。
趕到傍晚時候,竟給他趕出三百多里地,早已過了時辰谷,天黑時,已然到了呂家坪。
鄱陽漁隱到了呂家坪,這老頭子是拼了命,腳下仍不停留,要連夜奔梵凈山。
須知鄱陽漁隱雖然武功高絕,但比不得枯竹老人和太清師太等人,他可是練的外家功夫,況又在昨日夜黃衫羽士拂穴,受了內傷不輕,這又兩日一夜的奔馳,若非在情急之下,恐怕早已不支了,但這時已然步態踉蹌。
過了呂家坪,從此往西,已近苗嶺山脈,但見山巒起伏,一望之地,難得見到人煙。
又奔了約有半個時辰,鄱陽漁隱越覺不濟了,忽見前面道旁,疏疏落落的樹林中現出一個小廟。
鄱陽漁隱一見有個可以歇足之處,當時精神一懈,腳下就更覺得沉重起來,不由嘆了口氣:心悅:“我雖不服老,但到底年歲不饒人,我這般飛奔,縱然能到得了梵凈山,只怕也早垮了,豈能和幾個魔頭拚鬥,我且歇憩一會再說,也可等侯身後幾人前來。”
當下就向那小廟而去,哪知剛到那疏落落的樹林邊上,忽聽得一聲怪笑道:“哈哈!竟被這老兒他趕上了,他要送死,就打發他去吧!”
另一人說道:“師叔,這還不容易么!由我來。”
卻聽又一人道:“公子請坐,洒家和這老兒有過節,我正要找他,嘿嘿,他倒找上門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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