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王者風範(心)
“烏鴉”比利在一個矮小黑人的帶領下,快步向地下室走來。
“哎呀,比利先生,他們剛剛弄來了一個日本女人,您是不是也……”黑人一臉諂媚地笑着。
“閉嘴!”比利冷冷回了一句。黑人果然不再說話,在這個地方,比利的地位是僅次於路加先生的。不,他遠遠比路加先生更要恐怖,他殺人不需要理由。
“就是這裏了。”黑人靜靜站在一件地下室門口。
比利把手伸向門,他停住了。他覺得裏面的氣氛很古怪,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比利用力推開門,右手迅速抓起那個小黑人,把他扔了進去。黑人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裏面的人急忙回頭看。
“他媽的,是誰……啊,是比利先生,您怎麼到這裏來了。”旁克頭做夢也想到這個一身白西裝,有潔癖的男人也會到這個骯髒的地方來。
比利並不理會他們,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醫生的左手,眼角抽動着。三個男人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是誰把他打成這樣的?快給他鬆開!”比利和沃勒的眼神對着,他感覺醫生在努力的剋制着什麼。
“鐵十字”雖然很納悶卻不敢不照辦,令他更為吃驚的是,醫生被解開繩子以後,迅速站了起來,他還以為他們把他打殘了呢。
“中國人,你可以走了。對於他們的愚蠢行為,我表示歉意。”比利溫和地對醫生說。
“你是這裏的老大嗎?”沃勒的聲音顯得很空洞,“我是來找一個男人的。”
“那麼,請告訴我您在找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他昨天到我的診所調查我。”
三個男人竊笑着,不過看到比利兇惡的一瞥,就不敢作聲了。
“是這樣啊,我知道您找的是誰了。他綽號‘觀察者’,是一個神出鬼沒的怪人,我們確實有從他那裏得到過很多消息,但是,我們是無法聯繫到他的。”比利又恢復了友好的態度。
“您似乎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我也只能這麼說了,您可以在這裏找找,不過您不會有收穫的。這三個混蛋只是他找來阻擋您的,但是,他們也不了解他。”
“嗯,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不過方便的話請轉告他,不要再來監視我,如果他遇見我,也只能算自認倒霉了。”
“可以,我會的,那麼,您可以離開了,這裏是我的老闆給您的五千美元,不成敬意,但是,還望笑納。”比利掏出一個信封。
“錢我就不要了,這傷也沒什麼,不過,我打算帶走這個女人,可以嗎?”
“啊,呵呵,悉聽尊便,您有惻隱之心,這很好。去把那女人的繩子解開。”
“可是,比利先生,那女人欠了我們的錢。”那個嗑了葯的男人不像另外兩個傢伙,他不想這最後的逍遙也被那個可惡的黃種人帶走。
“我說放了她。”
“可是……”這個男人的話再也沒能說完,他的喉嚨上插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比利右手輕輕一推,緊接着,按在男人頭上,向後掰去。那顆頭便滾落在地。沒有頭的身子順着斷口汩汩地冒出鮮血,不一下,也就硬挺挺倒下去。地下室里只聽見“當”的匕首摔落聲。在場的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地上的女人嚇得往後挪動着身子。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最討厭吸毒的人了,想必您也有同感吧。”
醫生平靜的注視着比利,沒有說話。
“瘋狗,去解開繩子!”比利繼續下達命令。“鐵十字”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的腿不住地顫抖,費好大勁兒才走到女人面前。
醫生撿起裙子,背對着遞給女人。等她穿好后,攙起了她。
“這是您的證件和您口袋裏錢。那麼,您可以走了。”比利溫文爾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沃勒和女人走到門口,比利忽而回頭,看着醫生,“恕我冒昧,您左手手套里到底有什麼?”
“哈哈,你說這個嘛,一堆爛肉而已。”
一堆欄肉?目送醫生的遠去,比利的額頭上滑下了一滴汗……
“你會說英語嗎?”在“龍手”門外,醫生問。
“會的,先生,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沃勒接着月光才仔細看清女人的容貌。她黑黑的頭髮,清秀的輪廓,身材不高,瘦瘦的,確實像是日本女性。她向醫生行禮。醫生趕忙攔住。
“呵呵,我沒有做什麼,不是嗎?不必謝我的。這位小姐你叫什麼?”
“社角久子。”
“那麼,久子小姐,你可以回家了,你能走嗎?”
“我沒有家。”久子低頭嗚嗚的哭了,“我……我是和父親偷渡來的……父親為了生活欠了他們的錢,被他們打死……了……我……我也被抓起來……他們……要我拿……身體還錢……我沒地方……”
“久子小姐,請不要太難過了,我幫你找個住處吧,跟我來。”
從“龍手”向外走,還是要經過那片紅燈區。這裏旅館、妓院林立,繁華和彩燈之下毫不掩飾人類低級的性慾。一些穿着暴露、風騷的女人們正在招呼着她們的主顧。不過,沒有人敢過去跟醫生答話。他從那個令人膽寒的地方走出來,衣衫不整、渾身是血。不管他是誰,招惹他都不是好事。
兩個人走得很慢,因為久子的腿還在疼。沃勒走到一個巷子門口,看到了黑暗中站着兩個孩子。大一點的是個女孩兒,約莫七八歲,領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他們無助地看着這邊,他們很瘦,好像營養不良。沃勒讓久子坐在路邊等着,沖兩個孩子走去。
“叔叔,你挨打了嗎,疼不疼?”大一點兒的女孩子說。
“乖乖,叔叔沒事兒,”沃勒摸着女孩子的頭,“你們餓不餓啊?”
女孩子點點頭,那個男孩子只是專心地吃着手指頭。
沃勒給她們買了牛奶、三明治和一大塊火腿。看着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沃勒笑了。
“孩子們,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回家啊?這裏可不是你們應該來的。”
聽到這話,女孩子就哭了,“媽媽她有病了,她在抽煙,沒有錢買煙,我們想要錢,但是沒有人會給我們。媽媽叫我賣了弟弟,我不想賣掉弟弟,我喜歡弟弟。”
沃勒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打錢,塞到小女孩兒手裏,“拿着吧,孩子,這是兩千元錢,回去給你媽媽買煙吧。”
他每天都帶兩千元現金還信用卡,沒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叔叔……”
“怎麼還不走啊,被壞人看見就不好了,快回家吧。”
“叔叔,你要好好對待弟弟啊。他好乖好乖的,不會惹你生氣的,你不要打他……”女孩子又哭了。
“傻孩子,你在說什麼呀。我不是要買你弟弟,快回家吧,那是我給你們的。走吧,乖,回家……”
看着兩個孩子跑開了,沃勒把地上的紙撿起來。如果真的能帶走那個男孩兒,他可能真的那麼做了……
他跟她繼續走着,他還有點兒零錢,只是這個鐘點記程車少的可憐。他看見他的“寶馬”車開回來了。
安妮從車上跑下來,撲進醫生的懷裏,她感到她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胸膛,便緊緊抱住她。
“上帝保佑,你可真是個命大的傢伙啊。居然被那群十惡不赦的傢伙放了回來。”喬納森先生也從車上走了下來,還有馬克。
“呵呵,晚上好,喬納森先生。”醫生抬頭笑笑。
“哎呀,你到這時候還這麼彬彬有禮的,真是……看看這樣子,醫生,你沒什麼大礙吧?”
“我很好,謝謝關心,只是些外傷。”
“還說呢,你叫我擔心死了,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去找喬納森先生,他也嚇了一跳,叫我趕緊開車帶他過來的。馬克也來了,它要去咬那些壞傢伙呢!”安妮溫柔地拿紙巾擦着醫生的臉,“我有沒有弄疼你,我好笨的。什麼也做不了。”
“傻丫頭,你很好,”醫生在安妮額上輕輕一吻,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用手摸摸她的頭髮,才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他那個從來不會碰人的左手。安妮覺得冰冰的。
“這位小姐是誰啊?”喬納森問道。
“啊,這是社角久子小姐,她也被他們抓起來了。我正要和你商量呢,她無家可歸,我想可不可以,在你那裏……”
“哈哈,醫生,你想得真周到呢,我也是很悶的,就把這位漂亮小姐當作孫女兒吧。也能陪我解解悶。”喬納森爽快地答應了。
當晚,喬納森先生熱情邀請醫生兩人住在他家。當然,久子和安妮住二樓收拾好的客房,醫生和喬納森先生睡一樓。馬克乖乖地趴在床邊聽着他們說話。
“我說醫生,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放你出來的啊,我想要是你在不回來就給薩姆蘭警官打電話了。”
“我也不太明白,”醫生轉身彈掉煙灰,“哦,不好意思,沒看見你在這兒,馬克。我什麼也不知道,他們來了一個高級人物,就把我放了,還允許我帶走久子小姐。”當然,沃勒隱去了比利還殺了人這一節。
“哈哈,你的面子還真是大啊。對了,醫生,你的記憶……”
“還是老樣子,我以為會發現些什麼,不過那些黑社會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查我。我想我的記憶一段時間不會復原。不過也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
“嗯,那也好,安妮小姐可是好姑娘,我可不許你傷害她喲。”
“是啊……”
夜深了,在“龍手”的二樓,路加先生來回踱着步,“比利,那個中國人到底什麼來頭?”
白西裝的比利搖了搖頭,他的西裝還是一塵不染,“不知道,先生。”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大佬和他稱兄道弟的。”
“我聽說過一個傳聞,路加先生,你有興趣嗎?”
“說吧。”
“六年前,也許是七年前,曾經有一個中國殺手,為一個黑社會服務,但是一年前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關於他,所有的都只是傳言。他毫不留情的殺掉組織的敵人,據說,連他的情婦也不放過。聽說那時組織的內部有人懷疑他的身份,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明白。總之找到了他的情婦,被他知道了,他殺了打聽秘密的人,因為可能會泄露他的身份,就把她也殺了,然後防火燒了他為情婦買的豪宅。關於這個人的傳言很多,最有意思的是,這個人左手戴着手套,從沒有人知道那裏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