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邀請
時間:2009年7月14日晚。地點:青島市嶧州路285號。
嶧州路是鬧市中難得的一條僻靜街道,不足五米寬的路面。道路兩旁栽種着樹圍超過一米、樹齡百年的法國梧桐,再往兩邊就是高大的青磚圍牆了,幾百米長的街道兩旁沒有一家商鋪,間隔幾十米就有一座大門緊閉的門口,給人一種豪門深院的感覺。
每扇大鐵門上都滿是歷史的痕迹,門內是歐洲風格的花園洋房,上個世紀初,這裏曾是德國人佔領青島時的居住區,每個院落都有近百年的歷史,都能寫出一部厚厚的小說來。
285號位於嶧州路的中部,兩扇斑駁陸離的大鐵門流露着歲月的滄桑。不過裏面的花園卻依然生機勃勃,花園的後面是一棟三層小樓,典型的歐洲古堡式建築,同時又融入了哥德式建築的元素,正面由圓形和多角形組成,牆壁是花崗岩貼面,古樸中透露着典雅。尖尖的房頂上覆蓋著紅色的牛心瓦,漂亮的花崗岩陽台,給人一種童話般的感覺。這裏是我的家,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
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叫羅嶧城,今年26歲,至今未婚(說明一下,並不是本人長得不帥,也不是生理有問題,實在是沒有遇到能讓我來電的),職業刑警,家庭住址上面剛說過……老爸叫羅啟明,海洋地質學家,兩年前受聘美國耶魯大學任教授。老媽是位醫生,提前辦理了內退隨父親一同去了美國。媽媽去美國就是為了照顧身體不是很好的父親,我雖然知道這一點,但是心裏卻不痛快,因為他們走後偌大的一個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晚上十點,我才開着車回到285號。我的這輛車是銀灰色的豐田漢蘭達,排量3.5升,原裝進口的,是去年過生日時老爸送的禮物。以前看《越獄》,米高就駕駛一輛漢蘭達,感覺非常酷,當時就喜歡上了。所以當老爸來電話問我生日要什麼禮物時,沒有考慮就提出要一輛漢蘭達,而老爸也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實話說剛開上這輛車時,着實讓我興奮了一段時間。
把車開進車庫裏,遙控着自動車庫門關閉后就從車庫直接進入到樓房裏。父母走後,每天只有鐘點工來整理兩個小時的家務,平時就只有我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待在這座有百年歷史的破樓里,所以我總是回來的很晚。
我都懶得打開客廳里的燈,直接摸黑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把外衣往床上一扔,然後順手打開旁邊雜物柜上的CD機,悠揚的薩克斯頓時飄蕩在房間裏。
隨後,把全身的衣服都脫下來,**着身體走進浴室里。浴室的門敞開着,這樣可以一邊洗澡一邊欣賞音樂。事實上浴室的門也沒有關的必要,因為整座樓里就只有我一個人,不用擔心春光泄露。有時我還真幻想突然出現一個人跟自己說幾句話,當然最好是一個漂亮的MM。
用淋浴頭把全身上下沖一邊就算洗過了,有時一天會沖洗好幾遍冷水澡,不是我有潔癖,而是另有原因。前後不過五分鐘就從浴室里出來,依然全身**,只是在肩膀上搭着一條浴巾。
走到書桌前,先打開電腦,然後抓過一條運動短褲穿上,雖然家裏沒有其他人,但是我擔心經常光着身體萬一養成喜歡暴露的習慣就麻煩了,不管怎麼說咱是警察,絕對不能做出有損警察形象的事情來。
這是我每天回到家后固定的三步曲,聽音樂,洗澡,上網。穿上短褲后,從冰箱的恆溫櫃裏拿出一罐可口可樂,然後光着膀子坐在了電腦桌前,準備玩兩個小時的反恐精英然後再睡覺。
在進入遊戲前先打開QQ,看看是否有好友給自己留言。實話說QQ真是個好東西,連我老媽都喜歡用它,經常跟我來個視頻聊天,其實我知道老媽是為了省電話費。
剛上線,窗口有新郵件提示,我點開信箱,收件箱裏有一封未讀郵件,發件人顯示是數字六個9,後面的主題是《死亡邀請》。
“死亡邀請?去你媽的,是哪個混蛋開這種玩笑……”我忍不住自言自語地罵了一句,然後點開了郵件。
只見電腦屏幕上顯示如下內容:
死亡邀請
發件人:999999
時間:2009年7月14日(星期二)晚8:57
收件人:雖智大迷
附件:1個(案件現場照片)
羅嶧城先生好:
你將會在一個月後的今天,也就是8月14日自殺身亡,自殺的工具是你的配槍,到時候你會開槍自殺。
你已經從最新一期的《科學與探索》雜誌上看到了關於“阿爾法3號”實驗的相關報道,相信你對這個實驗一定非常感興趣,為了不浪費你最後的生命價值,特向你發出邀請,我們已經開始了“阿爾法7號”實驗,希望你加入到這個實驗中來進行“瀕死體驗”。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會自殺,請看一下發給你的自殺現場照片,你一定可以分辨出上面的人是你自己,另外你很快會受到一份快件,裏面有你的基因圖譜,可以讓你們的技術部門進行比對鑒定,給你兩天的時間進行思考……
本來還以為是誰在與我開玩笑,看完郵件后我感覺後背發涼,兩隻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意識到這封電子郵件似乎不是一個玩笑……因為發送郵件的人竟然知道我看過《科學與探索》雜誌上的那篇報道,簡直不可思議,太可怕……
我不由自主地把房間巡視了一圈,難道有人在我房間裏安裝了監控設備?顧不上多想,我急忙點開了附件,一幅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看到照片后,我被驚得目瞪口呆了,有毛骨悚然的感覺,照片上的人顯然就是我自己。相信任何一個看到自己死亡照片的人都不會平靜,此刻僅僅用驚訝兩個字難以描述我的心裏。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緊張情緒,為了看得更清楚,把照片放大了一些,然後仔細地觀察了一會。
照片上的“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牆壁,胳膊垂在身體兩邊,右手還握着槍柄。胸口有血跡,歪着頭,雙眼圓睜平前方,有點死不瞑目的意思……
我仔細地觀察着照片上的每個細節,想找出裏面的不合理的地方,除了照片上的環境感覺很陌生外,其它方面真的找不出漏洞。還有一點讓我感覺不解地是身上的衣服,照片上的我穿一套上下連體的工作服,這種工作服很少見,我自己更不可能有,衣服上有個圓形標誌,因為太小看不清楚。
在公安大學的時候,我就是同學們公認的計算機高手,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能看出這幅照片沒有經過PS,很顯然是一張實景照片,那麼照片上的人又會是誰?我可沒有雙胞胎兄弟,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像的人,連我自己都看不出是假的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串數字,可能是拍攝照片的時間,我把照片又放大了許多,終於看清楚了下面的數字:2009-08-14
靠!這張照片是一個月以後拍攝的,搞什麼鬼,這張照片竟然穿越了時空,從未來回到了現在,以前只在科幻小說中有過的故事情節會出現在我身上!我的頭都弄大了。
我靜下心來把郵件和照片又認真看了一遍,越考慮越感覺不像是有人在跟自己開玩笑。首先沒有人會同我開這樣的玩笑,其次沒有人能把玩笑設計的如此複雜和完整。
可不是開玩笑又是怎麼回事?神秘的“死亡邀請”,還有自殺的現場照片,只是時間有點奇怪,是在一個月以後。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我就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我的心裏產生了不寒而慄的感覺,彷彿自己的生命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這個人是誰?我迫切地想知道這個要掌握我的生命的人是誰……
我忽然注意到郵件下面沒有落款,而是一個滿詭秘氣息的logo,整個圖是圓形,中間部位是畫著陰陽魚的圓球,而在圓球的周圍是一圈燃燒着的火焰,圍繞着火焰的是五支造型誇張的鳥,這個圖案很明顯充滿了東方韻味。
突然,我發現這個logo圖形有些眼熟,端詳了一會後想起了,這個logo有點像從三星堆出土的太陽神鳥,只是中間的圓球中多了一對陰陽魚,難怪感覺這個圖形充滿神秘氣息。
沉思了一會,我把目光落在了發件人上,在我認識的網友中沒有人使用數字作為網名,六個9,發件人為什麼使用數字作為昵稱?對方不僅知道我的名字叫羅嶧城,而且還知道我的網名“雖智大迷”,顯然對我非常了解。但是這一切相對於知道我看過最新一期的《科學與探索》雜誌來說都算不了什麼。
我起身走到床頭櫃邊,把《科學與探索》雜誌拿過來,然後翻開。這本雜誌是在回家的路上,從路口的報刊亭買的,我經常買科學探秘之類的東西看,如果對我進行長期的跟蹤調查,或者熟悉我的同學、朋友掌握這樣的習慣並不為奇。但是對方如何清楚地了解我看過《探索生命逝去后的秘密》這篇報道?而且還清楚我對這篇報道很感興趣,這顯然有些匪夷所思。
這篇報道是我前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的,因為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醒后又翻看了一遍,以後就隨手放到了床頭櫥上再也沒有動過,如果在這裏房間內沒有監控,要知道我了解“阿爾法3號”實驗顯然是不可能。
想到這裏,我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如果房間裏真的有監控,那我每晚的裸睡可就真的曝光了,而且每次回到房間裏都是先脫光再去洗澡,還時常赤身裸體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我什麼也不再想,把雜誌往旁邊一扔,然後開始在房間仔仔細細的搜索,地毯式的把整個房間上上下下每一寸地方,包括牆壁和天花板都檢查了N遍,結果一無所獲,最後斷定這個房間內不可能有什麼監控設備。
我冷靜下來,理順了一下思路,仔細地把事情又考慮了一遍,像我這樣一個小警察,根本沒有對我進行監控的必要,而且我也沒有什麼秘密值得讓什麼人對我如此感興趣。
但是神秘的電子郵件又作何解釋?為什麼自己剛看了那篇報道,就收到了令人恐懼的“死亡邀請”,還有那張自殺的現場照片,這一切又如何解釋?如果單純是為了跟我開玩笑,那麼這個玩笑搞得也未免太周密了。
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實話說這封“死亡邀請”把我弄得心煩意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了,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在心裏對自己說,就當是個惡作劇吧,明天還有工作,先睡覺了……
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長處,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只要頭挨到枕頭,保證很快就能睡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中感覺床邊好像站着一個人,我立刻睜大眼睛,黑暗中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的輪廓,這個人好像穿着教士一樣的寬大長袍,甚至頭部也被包裹在風帽內,身體一動不動,彷彿鬼魂一般靜靜地站在那裏。
我竭力地想辨別這個人是誰,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只是看到他胸膛左側的衣服上有一個散發著微弱亮光的圓形圖案,好像是一個造型奇特的logo,詳細圖形卻看不清楚……我猜想一定是與電子郵件上的logo一致。
“你是什麼人?”我開口問道。
站在床邊的人什麼話也不說,慢慢地從寬大的披風下伸出一隻手,手裏還握着東西。
我突然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手裏握着一隻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我的胸口,我頓時感覺自己的汗毛孔都炸開了,頭髮一根根豎了起來,張開嘴想要吶喊,喉嚨似乎被塞入了海綿……
嘭……一聲低沉的聲音……槍響了……我清楚看到一道明亮的閃電擊中了我的胸口,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感覺心臟收縮成一團……隨後……
我感覺到自己離開了身體,
慢慢地飄浮了起來,越飄越高,
我飄過了天花板,飛上了天空。
天空一團漆黑,非常陰冷,
我什麼都看不見,
突然,黑暗中閃現出許多猙獰的面孔,
無數魑魅魍魎猛地向我撲過來……
忽的一下,我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還在床上,很快清醒過來剛才是做了一個惡夢,伸手打開床頭燈,深深地長舒了一口氣,我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夢中的感覺似乎又是“瀕死體驗”,不過這一次的體驗與上一次完全不同,上次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這次卻充滿恐懼。
我覺得有點奇怪,自己從來不做噩夢,剛才怎麼會做了一個被殺的夢,而且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難道是那封神秘的“死亡邀請”造成的?這說明電子郵件已經在我的意識中留下了烙印。
忽然想起熱播中的美國系列劇《犯罪心理》中的一句經典台詞,“不幸的是多夢的代價就是噩夢也將隨之增多。”我的噩夢不會要隨着增多吧!
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對面牆壁上的石英鐘,不經意中眼睛的餘光看到陽台上有個黑影站在那裏……我楞了一下,當我轉頭把目光投向陽台時,黑影閃了一下不見了……
來不及多想,我從床上一躍而下,一步就竄到通往陽台的門口,隨即一把將房門拉開,然後快步來到陽台上,卻發現陽台空無一人。
我把身體貼到圍欄上向花園內巡視,月光下的花園寂靜一片,沒有任何動靜。雖然假山和大樹的陰影中藏個人很容易,但是我不相信什麼人有那樣快的身手,眨眼間會躲藏到花園中的假山後面,除非這個人不是人。
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還是在夢中沒有清醒過來。我使勁搖了搖頭,讓大腦清醒過來,然後把整個事情理順一下,不過直到天亮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今天是我接到“死亡邀請”后的第二天,昨晚的事情弄得我一夜都沒睡好,從惡夢中驚醒后就沒有再睡,所以今天上班也早,提前了半個鐘頭來到辦公室。隊裏的夥計們也都來的差不多了,在刑警隊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有事沒事大夥都提前來。
“小羅,來一下。”經過隊長的門口時,聽到隊長叫我。
轉身走進隊長辦公室,很隨意地問:“頭,什麼事?”
隊長沒有讓我坐下的意思,頭也沒抬地問:“你手頭的那件案子怎麼樣了?”
“剛結案,今天就把報告寫好交給你。”
“那好,剛才下面的派出所送來一個報案的,正在接待室里,你去處理一下。”
“什麼案子?”我隨口問,因為隊長的語氣讓我很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隊長還沒說完,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急忙去接電話。
看隊長的表情不像是什麼重要的案子,一定是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在派出所處理就行了,幹嘛跑到刑警隊來!我一邊在心裏嘀咕着一邊走出隊長的辦公室。
走到辦公室門口,朝自己的辦公桌那邊望了一眼,看到曹欣正在替我收拾桌子,也懶得過去了,向曹欣招了一下手,“小曹,有活了。”說著話轉身朝走廊另一端走去。
曹欣剛來隊裏不到半年,公安大學刑偵專業畢業,一個文靜靚麗的女孩子竟然學習刑偵,讓人不太理解。據說她的家庭背景很深,不過曹欣對此卻閉口不談。
曹欣來隊報到后,隊長安排我做她的師傅,這讓隊裏的那幾個光棍頗為眼紅,不過我心裏並沒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念頭,不是我有柳下惠那樣的情操,因為我知道一旦動了那樣的念頭,倆人一塊幹活就很難相處了。我堅定地認為,男女同事之間最好就是單純的同事關係,特別是干我們這一行的。
實話說我並不喜歡帶個女徒弟到處跑,感覺刑警這個活不是女孩子乾的,有時也不方便。不過曹欣聰明機智,無論是待人還是對待工作都很熱情,就像是剛才,我來上班前,總是把我的辦公桌收拾的整整齊齊,讓我挑不出毛病來。
曹欣還有一個長處,知識面非常廣,實話說現在真的不能小看了年輕人,雖然出道晚,但是懂得東西卻很多,唯一欠缺的就是歷練。
曹欣似乎知道是什麼活,手裏拿着一本文件夾追了上來,笑嘻嘻地跟在我身後也不多問,如果是平時早就問這問那了。
接待室在走廊的盡頭,我們倆沿着走廊往前去,我感覺到了曹欣似乎很興奮,於是頭也不回地問:“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
曹欣急忙擺着手說:“嘿嘿,沒事……”
“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您是師傅,在您老人家面前怎麼敢。”話雖然這麼說,曹欣的語氣中明顯帶着歡快。
“你是不是知道隊長讓咱們接手的是什麼活?”我懷疑地問。
這時已經來到了接待室門口,曹欣搶先一步走到門前,然後一隻手拉開門,笑着說:“進去就知道了。”
我們接待室內的擺設同會客室差不多,一圈沙發和幾張茶几,中間部分鋪着地毯,這個地方平常不大用,這也讓我感覺到來報案的不是普通人。
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個穿着時尚的年輕女子在地毯上不安地來回走動,走進接待室后,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性感的讓人噴血的女子。
二十多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少得不能再少了,一雙修長的腿配着腳下的高跟鞋,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不忍心移開目光。露在外面的**更是讓我不敢多看,急忙把眼睛從她的胸部移開,披肩的長發,完美的五官塗抹的讓人感覺有點畫蛇添足的味道。
看到這個報案人,我心裏好像明白了曹欣為什麼那樣笑了,輕聲問:“請問小姐是來報案的嗎?”
性感女子停下腳步,用勾魂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後反問道:“你是這裏的警官?”
我點點頭,心裏暗暗說好一個人間尤物,指着旁邊的沙發說:“請坐下說。”
女子的神情突然大變,如同六月的天氣,眼睛裏突然流露出惶恐的神色,精神緊張,雙手握在一起,喃喃地說:“有人要殺我……有人要殺我……求求你們一定要保護我……”
對方神情變化之快令我驚嘆,瞬間就變了一個人,我急忙安慰她,“不要怕,有我們在沒人敢傷害你,請坐下慢慢說。”
女子慢慢坐下來,只是坐着一點點,身體挺直,左手捂在胸口上,右手扶住一側的沙發扶手,雖然神情惶恐不安,但是仍然保持着優雅的姿態,看得出接受過嚴格的形體訓練,從動作能猜測出了她可能是演員。
女子坐下后,突然語無倫次地說:“我被人殺死了……我已經被人殺害了……”
我和曹欣在女子的對面坐下來,曹欣攤開文件夾準備記錄,聽到女子的話后微微一笑,這樣的話在任何人聽來都認為是瘋話,一個人好好地坐在那裏,怎麼會說自己已經被人殺死了呢。
曹欣靠近我,低聲說:“是下面派出所的人把她送過來的,一來就說自己被人殺害了。”
原來如此,難怪曹欣有幸災樂禍的表情,原來她早就知道了,一定是想看我怎麼處理。我看着女子問:“能說一下,你的姓名、職業、家庭住址等一些情況嗎?”
“你們難道不認識我嗎?”女子流露出很好奇的表情問。
我忍不住與曹欣對視了一下,不理解女子為什麼這麼說,我茫然地搖搖頭,“對不起,我記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我叫詩曼,著名的影視演員,平時走在大街上我都是戴着墨鏡,盡量不讓影迷認不出來,否則會被追趕着要簽名,煩死了……”說這些話的時候詩曼好像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真的不愧是個演員,這麼好的演技不成大腕真的可惜了。
這個叫詩曼的演員似乎有些自戀的傾向,我急忙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對不起,我平時不太看影視劇。”
詩曼對我的話好像很不滿意,一臉驚訝地問:“你們難道沒有看過《夕陽情事》《夜幕下的狂戀》等電視劇嗎?這些都是我主演的。”
實話說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兩部電視劇,更不說看了,另外從名字就能知道這些電視劇不怎麼樣,看來這個詩曼小姐頂多也就是個剛出道的三流演員。我趕緊對她說:“咱們還是先說正事,你為什麼來報案?”
不愧是演員,詩曼立刻換了一種無助的神態,臉上的表情變化之快讓人有些跟不上,她柔聲細語地說:“我來青島是度假的,上個月剛拍攝完了一部電視劇,想休息一段時間。幾天前想把在青島拍的幾幅照片發到博客里讓影迷們分享,無意中發現我的信箱裏有一封電子郵件,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封‘死亡邀請’書……”
“死亡邀請!”我驚呼了一聲。
相信我一定很失態,因為這四個字彷彿是燒紅的烙鐵把我燙得哆嗦了一下,怎麼會這麼巧?她也接到了死亡邀請!
我急忙打斷了詩曼的話,迫不及待地問:“郵件里是不是說你要自殺?”
曹欣顯然注意到了我的異常反應,也許是感覺很好奇,禁不住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詢問我怎麼了,我現在顧不上跟曹欣解釋。
只見詩曼也驚訝地望着我,她也一定在猜測我為什麼會知道,詩曼隨即使勁點了一下頭,“嗯,郵件上說我會自殺,還附着一張自殺現場的照片,邀請我參加一個叫‘阿爾法3號’的實驗,說是進行什麼‘瀕死體驗’……”
“上面有沒有告訴你自殺的時間?”我急忙問。
詩曼沉吟了片刻后說:“嗯……我不記起來了,看到郵件后把我氣糊塗了,也沒有細看什麼具體的時間。”
“師傅,怎麼回事?”曹欣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問:“你怎麼知道是這些事情?”
我現在根本顧不上回答曹欣,趕緊又問詩曼,“你還記得發件人是誰嗎?”
“是好幾個數字9,具體是幾個我沒有細看。”詩曼用不確定的口氣回答。
聽到這裏,我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緊盯着詩曼焦急地問:“這個郵件還保存着沒有?”
詩曼對我的神情也大感意外,塗抹的如同熊貓一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搖搖頭說:“看到這麼晦氣的郵件當時就刪掉了,怎麼可能保留,我想一定是嫉妒我的人弄得惡作劇。”
“郵件里的照片你看了沒有?”我又問。
“沒有看,實話說郵件我也是匆匆看了一遍就氣得刪除了,哪裏還有心情看照片!”詩曼氣鼓鼓地說。
曹欣不解地問:“那你現在怎麼又想起來要報警呢?”
詩曼接著說:“過後我也沒往心裏去,但是就在收到郵件的兩天後,我突然收到了一個快遞,裏面是兩張照片和一段DNA圖譜……”
說著話詩曼從身邊的挎包里取出一個快遞公司專用的文件袋,起身遞給我,然後說:“東西都在裏面,太恐怖了……雖然發現照片上的人與我非常相似,剛看到的時候我還是不相信這種事情。去年我曾做過一次基因檢測,於是我就把圖譜掃描後傳給了給我做個檢測的機構,昨天晚上接到電話,圖譜上的基因竟然與我的完全一致,所以我才來報警……”
詩曼的話肯定讓曹欣感覺有些匪夷所思,她一臉疑惑地看看我,我知道曹欣一定在懷疑詩曼說的這一切,其實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樣的故事都以為是瘋話。
我先仔細地查看着寫着翼通快遞的文件袋,只見快運詳情單上寄件人是999999,始發地是山東菜都市,寄件地址是新興街857號。
又是六個9,與電子郵件的發件人很可能是同一個人,我緊鎖眉頭,沉思了片刻,我發現857這組數字好像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忽然,我想起了昨晚給我的郵件發送時間是8:57,這組數字是巧合還是暗藏着什麼玄機?現在我也開始相信這個“死亡邀請”顯然不是什麼惡作劇,這裏面到底有什麼陰謀?
我突然意識到要想解開“死亡邀請”的秘密,只有從詩曼這裏找到線索,於是指着單據上的收件地址問詩曼,“有誰知道你住在這家酒店裏?”
“只有我的經紀人和幾位要好的朋友知道。”說到這裏,詩曼輕輕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說:“哎,做名人很累得了,我住的地方怎麼能隨便告訴人,讓影迷知道了我的住處就別想休息了。”
我被詩曼的話酸得倒了牙,好在她現在只是個三流影星,如果真成了大腕,恐怕荷里活也不會放在她眼裏,我趕緊抽出遞文件袋裏的東西。
照片一共兩張,是從不同角度拍攝的,死者半躺在浴池中,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並沒有驚恐之色,似乎有些茫然,浴池中的水淹沒在胸口之上,所以看不到傷口,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像是一池的紅葡萄酒。照片上的死者就是眼前這個詩曼非常相似,如果她不在眼前,真的會認為是同一個人。
我忽然感覺手中的照片與昨天晚上傳給我的照片有某些相似之處,可是又說不來相同點在什麼地方。看到我拿着照片發獃,曹欣用手裏的筆輕輕捅了我一下,用揶揄的口吻說:“師傅,想什麼呢?看着照片發獃。”
這個丫頭一定是以為我在欣賞美女,我怔了一下,“呃,沒想什麼。”
隨後我看着詩曼問:“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詩曼搖着頭說:“沒有人知道,這樣晦氣的事情怎麼能告訴其他人,如果讓狗仔隊知道了,還不知道能編造出什麼新聞來。”
詩曼無論什麼時候都忘不了申明自己的身份,其實像她這樣的三流影星恨不得弄出點奇聞異事來炒作一番。
沉思了一下,我揚起手中的東西對詩曼說:“這些東西暫時先放在這裏,我們需要對照片和快件進行調查,如果沒有其它事情就請你先回去,有什麼情況咱們及時進行電話聯繫……”
隨後我又對曹欣說:“把我們倆的聯繫電話告訴她。”
詩曼站起來,有些忐忑不安地說:“你們……是否應該對我提供一些保護……我感覺有人在暗中跟蹤監視我……”
“不會是狗仔隊在跟蹤你吧?”曹欣不以為然地說,聽得出她的語氣裏帶着揶揄的味道。我相信在曹欣的心裏一定以為這是一起惡作劇。
“如果有必要我們一定會為你提供保護,另外這件事還需要向我們的領導進行請示。”說完,我朝曹欣揮揮手,示意她把詩曼送出去。
詩曼剛要轉身往門口走,忽然遲疑了一下,然後很誠懇地對我和曹欣說:“送你們兩張我的簽名照吧,等我離開青島后你們就很難再見到我本人了……”
說著話詩曼從挎包里取出照片和筆,在兩張照片上快速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看來照片和筆隨時都攜帶着。詩曼一邊簽名一邊自言自語地說:“很多影迷整天纏着要簽名,讓人難以應付,做名人也是有許多難言之苦……”
曹欣與我面面相覷,我們倆真的被她雷翻了,曹欣忍不住咧了一下嘴,我也會意地笑了笑。
詩曼的自戀真的讓人受不了,不過我還是很認真地用雙手接過詩曼的簽名照,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連聲說謝謝……看到詩曼很滿足的表情,我就當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其實施捨也是件很愉快的事,更何況是不費力的施捨。
曹欣快速寫下我們倆的手機號碼,起身遞給詩曼,然後陪着她一起走出接待室。
曹欣陪着詩曼出去后,我依然坐在沙發上一動沒動,眼睛緊盯着詩曼自殺現場的照片,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甚至沒有發覺回來的曹欣。
“師傅,我怎麼感覺你有些不大對勁?”曹欣輕聲問。
我抬起頭,看到曹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只好如實地對她說:“我昨天晚上也接到了同詩曼一樣的郵件。”
“啊!你說什麼?”曹欣發出了一聲驚呼,這次輪到她大吃一驚了,隨即用懷疑的口吻問:“你也接到了死亡邀請?”
我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不僅內容一致,發件人也是同一個人,都是六個9,而且還傳過來一幅照片,跟這些照片很相似,都是自殺現場,不過上面的死者是我。”
曹欣似乎被這種詭異的事情驚呆了,發生在別人身上她會以為是笑話,可是從我嘴裏說出來,就令她深信不疑了,她愣了片刻后問:“照片是不是被ps過?”
“根據我的直覺和經驗判斷,照片沒有被處理。”說著話我把照片裝進快遞袋裏,然後遞給曹欣,“把照片交給技術科進行鑒定,看是否是電腦合成或是處理過的,另外聯繫菜都市警方,請他們協助查一下發件地址的情況,我感覺這裏有問題。”
曹欣接過快遞袋,同時問:“你的意思發件地址是假的?”
“我只是感覺857這組數字很奇怪,似乎藏匿着什麼信息。”
“噢,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曹欣好奇地問。
“給我的郵件是8點57分發送的,而這裏又出現了一個857號,這一切不會都是巧合,另外我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人跟蹤或是監控了……”說話間我。
曹欣忽然咧嘴一笑,流露出難以琢磨的表情,“師傅,不會是有狗仔在跟蹤你吧?”
我一下子沒有明白這個丫頭話里的意思,一本正經地回答,“怎麼可能,狗仔隊跟蹤我幹什麼。”
曹欣一臉詭笑地說:“也許他們覺得你跟那個影星會扯上關係,說不定會弄出點什麼緋聞來!”
原來她在捉弄我,於是順着她的話說:“我就是找也要跟一個大碗弄點緋聞,一個三流影星還真看不上眼。”
讓曹欣這麼一說,我也感覺輕鬆了不少,這一切也有可能是某個人弄的惡作劇,於是催促曹欣,“好了,你趕快去辦這些事情。”
曹欣拿着東西剛要走,忽然又停下腳步看着我問:“是不是把你接收到的照片也一塊讓技術科鑒定一下?”
我想都沒想就擺擺手說:“先不用了。”
“那好吧。”曹欣轉身要走。
我又把她叫住了,叮囑說:“小曹,我收到‘死亡邀請’的事情先不要對任何人說。另外詩曼這件事也要暫時保密,免得有人認為咱們倆有病……”
“知道了。”話音未落,曹欣的人已經走出了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