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竺山莊
濟南,山東名城,膠東都會,人文薈集,風景宜人,所謂半城湖山半城柳,濟南的大明湖,更是個賞心悅目的好地方。
濃蔭影里,湖心亭上,此刻坐着一位,神采俊逸的青年,肩頭斜插一支玉蓮花。
他似乎在等待什麼,湖畔煙景也無心去欣賞,在穿梭般的人群中,木然的看着,像似在找人。
斜陽影里,但見人影兒一晃,那青年驚叫了一聲:“雪妹!”人便撲了過去。
湖心亭后,就是著名的歷山,山不險而幽,那青年追到亭后,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幾疑自己眼花,方待轉身回去,突見半山林間,又是白影兒一晃,這一來,他不以為自己眼花了,腳下一墊步,飛身追了上去。
這一青年,正是玉蓮大俠曉嵐,因為南方的玉蓮大俠事件,已然結束,北方玉蓮大俠事件,他必須要弄個清楚,他知道所謂的北方玉蓮大俠,就是蔡玉鳳,為了自己的以姊作妹,而引起了玉人心懷悲憤,所謂解鈴人還是系鈴人,是以自己必須找到她,解釋清楚,以免姊妹成仇,所以,他才獨下濟南,尋找玉鳳。
就在他到達濟南府的當天,就聽到了街頭傳說,鐵槍小霸王彭順邀戰玉蓮大俠,地點就在歷山之下。
所以,他一大早就來到了大明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原名歷下亭,又名知客亭,可是,曉嵐在此鵠候了大半天,並沒有發現玉鳳行蹤,就是連武林人物也未見到幾個。
直到日色偏西,方才發現那個白衣人影,初疑是雪梅趕了來,等他追出湖心亭,方才驀地想到是蔡玉鳳,於是,飛身追了下去。
他沒有猜錯,那白衣女郎正是蔡玉鳳,她方到湖心亭后,就被人給攔住了,那是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老人,他聲調冷酷的道:“姑娘可是玉蓮大俠!”
蔡玉鳳冷然道:“是又怎麼樣?”
那金面老者道:“走,跟我去!”
蔡玉鳳怒哼了一聲道:“為什麼?約好在此處的,又要到那裏去?”
金面老者道:“此處人多,未免驚世駭俗,姑娘如果怕了,就取消此次的邀戰。”
蔡玉鳳美眸一瞪,怒聲道:“誰怕了,龍潭虎穴也嚇不倒姑娘,走吧!”
金面老者也不再說話,轉身就走。
爬上山半,轉近一條小路,此刻的曉嵐也追了出來,發現了那白衣人影。
走完一段小路,到了一片樹林。
蔡玉鳳心中忖道:“十之八九,是在林中了。”
果然,金面老者直入林中,行來百步,突然停了下來,不遠處,有間草房,金面老者手指草房,道:“到了,我祇能領到此地。”
蔡玉鳳冷然道:“彭順呢?”
金面老者冷然道:“人就在前面,你儘管放大膽子走,自會另外有人接引,別害怕,再會!”
一聲再會,老者身形一閃,消失於林木之中。
倔強的蔡玉鳳心中雖有很多懷疑,但她並不怕,昂然直奔草房。
就在草房前五丈遠近,仍在樹林中,路上堆滿一堆堆大小亂石塊,雖然佔地不大,卻正擋路。
蔡玉鳳也沒有想到其他,因為山中有亂石,本就是正常情形,山中無亂石那才是怪事,是以毫不猶豫的跨步而過。
那知,她方一踏進石堆之中,四周的光景變了。
頓然之間,上不見天上的浮雲斜日,下不見地面亂石,竟然處身在一片高聳雲天的山峰之中,四周都被峰巒圍住,祇有一條小石路可供通行。
蔡玉鳳見狀,已知自己被引進一座迷陣之中,冷哼了一聲喝道:“什麼東西,約我前來,竟用暗算……”
話聲方落,耳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玉蓮大俠不必焦急,憑你一代玉蓮大俠,對這小小的百石大陣,還不會太為難吧!陣按三通、三才、三奇而設,請玉蓮大俠出陣相見。
蔡玉鳳武功雖然不錯,書也讀過不少,人也冰雪聰明,可是,對這些奇玄的玩藝,他可是一竅不通。
她在氣惱之下,沉默了一陣,突然揚掌,推向身右丈外地方。
掌風過處,狂飆驟起,地上碎石紛紛滾動,方向又變,蔡玉鳳不禁玉面失色,一連發了三掌,不料大禍突降。
迎面山峰,在掌風過後,竟緩緩移向身前。
左右兩峰亦向中移………
移動漸快,將蔡玉鳳夾在其中。
蔡玉鳳知道厲害,連忙一頓足,飄身後退,那知,足下一軟,如墜萬丈深淵,祇覺得無止境的疾降……疾降……人就隨着那疾降,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蔡玉鳳緩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裏。
這是一個很大、很乾凈的山洞,洞勢成圓形。
洞裏鋪着一些乾草,蔡玉鳳就睡在那乾草上,除了她,洞裏沒有其他第二個人。
外面,日已高掛中天,是晌午的時分了。
由於陽光的映射,所以洞裏並不怎麼暗。
蔡玉鳳螓首微抬,那兩排長長的睫毛翕動了幾下,然後睜開了一雙美目。
美目睜處,她一怔,挺腰就要坐起,但是,她沒能坐起,甚至沒能動一動,她發現她渾身酸軟,沒有一點力道,她嬌靨上的顏色變了。
因為就在這時,一陣輕捷的步履聲,從入口處,傳了過來。
很快的從山洞外進來一個人,二十來歲,白皙麵皮,下顎尖削、三角眼、掃帚眉,雖然也生得鼻直口方,但卻顯點兔耳鷹腮,身材壯碩,英氣勃勃,乍看去不失為英俊男兒,但若仔細看去,總有着那麼一點邪盪。
他身着藍色長衫,腰懸一支玉笛,左手提着一隻野兔跟一隻山雞。
蔡玉鳳一怔,脫口道:“是你……”
那人倏然一笑道:“你醒了,這大二大夫說你也該醒了,所以我只打了這兩樣就趕了回來。”
他說著,一扔手中獵物,走過來盤膝坐在蔡玉鳳的面前,含笑道:“餓了吧!該飢了,我馬上把這兩樣烤了喂你!”
蔡玉鳳面泛不屑之色,疑惑的望着那人道:“王奇新,是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的么?”
王奇新,此一藍衫青年,竟然是王奇新,是天竺樊坤的高足,南方的玉蓮大俠,現在卻來到了這裏,他聞言朗然一笑道:“當然是我,這裏除了我還有誰?”
蔡玉鳳冷然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王奇新道:“這裏是歷山後山的一個山洞,很隱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地方,才把你安頓下來。”
蔡玉鳳詫異的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地方安頓我?”
王奇新道:“不錯!”
蔡玉鳳看了他一眼,道:“我依稀記得,我是被群峰擠壓之下,落入深淵,後來就不知道了。”
王奇新笑道:“你是入了他們的‘靈石天壓陣’,幸虧是遇上了我,不然你就完了,其實那全是你的幻想,不過,也是相當厲害的呀!”
蔡玉鳳詫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為什麼救我?”
王奇新朗然一笑道:“很簡單,因為你是雪梅,自從在杭州相遇,我就喜歡上你了。”
蔡玉鳳不知道王奇新將自己當作了姊姊蔡雪梅,冷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奇新道:“你是裝糊塗,還是真不懂。”
蔡玉鳳瞪眼道:“我為什麼跟你裝糊塗,有這個必要嗎?”
王奇新微微一點頭,道:“好吧!你既然不懂,那就讓我告訴你,打從杭州路上遇到你,直到隱湖山莊,我就愛上了你,下定決心,要跟你結成夫婦,今生非你不娶,要你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你懂了么?”
蔡玉鳳驚愕的道:“王奇新,你沒有弄錯吧!雪梅是我姊姊,我是玉鳳呀!”
王奇新笑道:“我已看出來你是蔡玉鳳了,娶不到姊姊,就拿妹妹來充數也未嘗不可。”
蔡玉鳳美眸一瞪,道:“王奇新,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王奇新微笑搖頭道:“我這個人從不跟人開玩笑,也不喜歡別人跟我開玩笑,你看我像是跟你開玩笑么?”
蔡玉鳳臉上變了色,道:“我沒想到你會……恐怕你還不知道,我與曉嵐已經有過夫妻之實。”
王奇新道:“我知道,你們在中了嶗山雙魔的迷魂亂神香之後,而發生了那件事,不過,我不在乎,那也不要緊,因為,你還沒有嫁給他,是不是?所以,你還不算是他的人,我仍然可以橫刀奪愛。”
蔡玉鳳美眸睜大了幾分,大聲道:“你怎能這樣,他可是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啊!”
王奇新笑道:“他算是什麼朋友,他毀了天竺山莊,逼得我無家可歸,這是朋友么?”
蔡玉鳳冷聲道:“誰叫你胡作非為,奸淫擄掠,假他之名,做了那麼多懷事,就因為他還拿你當朋友,所以才沒有殺你。”
王奇新冷聲道:“那是他殺不了我,我也用不着感謝他,不過,他若犯到我的手下,我一定會殺了他!”
蔡玉鳳神色一變,怒聲道:“王奇新,你怎麼是這樣的一種人……”
王奇新笑道:“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睚眥必報,他李曉嵐不讓我活下去,我也不讓他安生。”
蔡玉鳳怒叱道:“王奇新,你好卑鄙!”
王奇新哈哈笑道:“不錯,我就是個卑鄙的人,你現在或許不習慣,以後你會慢慢習慣的。”
“你做夢!”蔡玉鳳叱道:“我會嫁給你……”
王奇新冷聲道:“你會的……你一定會,我只要佔有你的身子,你還能嫁給別人嗎?還能不一輩子陪着我么?”
蔡玉鳳美眸暴睜,叱道:“你敢!”
王奇新淡淡一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我愛你,我不能讓你嫁給別人,只有一個辦法,我早已制住了你的幾處穴道,而且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你既無法反抗、叫喊也沒有用,我有什麼不敢的,現在,我就做給你看!”
他說著話,伸手到了蔡玉鳳的領口,抓住了領口。
蔡玉鳳機伶伶的一顫,厲聲道:“王奇新,你這是逼我……”
王奇新把手一抬,捏開了蔡玉鳳的牙關,笑道:“你還能嚼舌自絕么?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把蔡玉鳳的外衣撕開了,露出了鮮紅的肚兜跟雪白的酥胸,他兩眼射出駭人的異采,身子往前一俯,撲下去壓在了蔡玉鳳的嬌軀之上。
蔡玉鳳此刻是無法反抗,無法掙扎,也無法嚼舌自絕以保清白,她嬌靨煞白,嬌軀顫抖中閉上了一雙美眸,一串串晶瑩的淚珠兒,順着眼角滾了下來。
王奇新他此刻像一隻餓極了的小羊羔,把一顆腦袋鑽進人家姑娘懷中,絞纏不已,嘴裏嘖嘖有聲,似在吸吮着人家的乳頭。
他的神色怕人,兩眼充滿着慾火,他還想有下一步的要求,他知道,那是蔡玉鳳寧死也不會答應的,但是,他需要,這種事是不能徵求同意的。
於是,他的手猛地往下一扯,“嘶”的一聲,蔡玉鳳的衣服破裂了,不但露出了酥胸肚兜,也露出了兩胯之間那一小片黑茸茸的地方。
那地方不大,不知埋葬過多少英雄豪傑,消蝕過多少人的雄心壯志。
現在,王奇新兩眼充滿着慾火,他正待作進一步的侵犯之際,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洞口傳了進來,道:“好孽障,你當真認定報應不到你么?”
隨着冷喝之聲,一朵錢大的白蓮花,疾射而至。
王奇新一看到那白蓮,就知道來了什麼人,明白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慾火頓消,身形就地一滾,躲開了那朵白蓮,人已從另一出口,逃了出去,恨恨的道:“李曉嵐,老子不願與你爭,可不是怕你,像這樣的女人,天下多得是,只希望你不要破壞老子的好事就行。”
恨罵聲漸漸遠去,曉嵐本想追去,又怕中了賊人調虎離山之計,祇好忍下一口氣,回看蔡玉鳳,祇見蔡玉鳳衣不遮體,面色煞白,熱淚依腮而下。
他走過去,替她蓋好了衣服,木然的坐在她身邊,柔聲的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有什麼好哭的!”
蔡玉鳳真的不哭了,卻淚眼婆娑的望着曉嵐,眨也不眨,凝凝的瞪着他……
曉嵐似有所覺,冷聲道:“你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蔡玉鳳冷聲道:“我懷疑你不是曉嵐!”
曉嵐肩頭微聳,笑道:“你憑什麼懷疑我不是曉嵐?”
蔡玉鳳道:“你如果是曉嵐,為什麼不殺了那個人!”
曉嵐冷冷一笑道:“我為什麼要殺那個人?”
蔡玉鳳近乎吼叫的道:“你沒有看到他在欺負我么?……”
曉嵐笑道:“看到了,所以才把他趕走了。”
蔡玉鳳冷聲道:“我問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曉嵐聳肩笑道:“姑娘,你以為你是誰呀?憑你一念之間,我就得殺人,你可知道人命關天么?”
蔡玉鳳瞪了他一眼,默然不語。
曉嵐也沒有說話,他挨過去拉上了她的衣衫,然後托上了她的牙關,方緩緩的道:“其實你真傻,嫁給誰還不都是一樣,我看王奇新那人還不錯嗎?”
蔡玉鳳突然厲吼了一聲,道:“李曉嵐……”
曉嵐驚退了一步,駭然道:“你幹什麼?”
蔡玉鳳惡狠狠的道:“李曉嵐,我要殺死你……”
曉嵐笑道:“你能殺得了我么?”
蔡玉鳳道:“那麼你解開我的穴道,讓我試試……”
曉嵐道:“現在不行,現在還不能讓你殺了我,因為,我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完成,等我從南荒回來,找到了廣成子老前輩的遺書,到那時候,你如果還是恨我,還想殺我,我自會毫無反抗地讓你動手。”
蔡玉鳳冷然道:“那你就等着吧!我早晚會殺掉你的。”
曉嵐也沒有說話,突然站了起來,轉身出洞而去。
蔡玉鳳想問他上那兒去,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片刻之後,曉嵐又回來了。
這時候,夕陽已低沉,夜幕已罩下,洞裏已經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了,可是,蔡玉鳳卻看到曉嵐拖着一捆枯枝幹柴。
曉嵐仍然沒有說一句話,取出火摺子點着了火,火光升起,洞裏立現光亮。
曉嵐看到了王奇新打來的那隻山雞和野兔,他很快的把那隻山雞剖乾淨烤上。
他就坐在火堆旁邊,翻轉着火上那隻雞,就不看蔡玉鳳一眼。
當然,蔡玉鳳卻在偷看着人家。
過沒多久工夫,山雞烤熟了,香氣四溢,誘人口欲,曉嵐扯下了一條雞腿,遞給蔡玉鳳道:“嘗嘗看,我烤的山雞可好吃?”
蔡玉鳳把臉轉了過去,沒有理他。
曉嵐笑道:“你不是要等機會殺我么?不吃東西,你連三天都挨不過,那又怎能殺得了我呢?”
蔡玉鳳把臉轉了過來,瞪眼道:“你不解開我雙臂的穴道,我兩手不能動,怎麼吃呀上曉嵐遲疑了一下,笑道:“王奇新這小子,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話聲中,伸手在蔡玉鳳的兩肩上各拍了一下。
蔡玉鳳的一雙粉臂馬上能動了,她支撐着坐了起來,剛才躺着,那破碎的衣衫正好蓋住酥胸,如今往上一坐,破碎的衣衫馬上垂下,雪白的酥胸又露了出來,她連忙伸手拉起衣衫掩上。
曉嵐斜瞟了一眼,笑道:“現在還怕我看么?”
說著,把山雞遞了過去。
蔡玉鳳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片羞紅,美眸中也閃爍着仇恨的怒火,伸手奪過來那隻雞腿,張口就啃。
曉嵐瞟了她一眼,笑道:“慢慢的吃,我再烤這隻兔子。”
他並不多說半句話,慢慢的在烤那隻兔子。
蔡玉鳳雖然並不十分餓,但她不能不吃,因為她明白,她如不吃東西,當然挨不過幾天,還有什麼將來,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這天晚上,他們在山洞裏過得很沉默,他們並沒有多說一句話。
第二天一大早,曉嵐走了,可是,到了下午傍晚時分,他又回來了,並且駕了一輛馬車來。
他們離開了山洞,離開了濟南,也離開了歷山,但是他們並沒有走大道,竟是沿着山路,直奔微山湖。
日薄崦嵫,烏雲遮天,秋風蕭瑟,黃葉飄落。
一輛馬車在緩緩的馳動着,輪聲轆轆,蹄聲得得。
這是一輛單套黑馬車,高坐在車轅上的,是位青衣少年,面貌飄逸清秀,怎麼看他也不像個趕車的。
但是,現在他卻高坐在車轅上,左手握韁,右手卻沒有握鞭,似乎沒有什麼急事,任由馬車緩緩前馳。
身後的車簾,遮得密密的,一點縫隙也沒有,不知道車裏坐的是人,還是裝着什麼財貨?
烏雲壓得更低了,怪的是沒有一點風。
忽然,車簾掀開了一條縫兒,那是一隻欺雪寒霜,晶瑩如玉的手。
那青衫少年似乎腦後長着眼睛,他馬上覺察到了,冷聲道:“怎麼?你想跑呀?”
車裏響起一個冰冷的少女聲音,道:“你在外頭舒服,可知道車裏有多悶、多熱,我只不過是透透氣,風涼風涼,你放心,我不會跑的,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有殺你的機會,我還捨不得跑呢!”
那青衫少年笑道:“打從咱們離開歷山到現在,我可是一直都是背着你的。”
車中那少女道:“我還沒有那樣卑鄙,背後殺人,再說,我現在還不想殺你,等到你該死的時候,我會毫不留情。”
青衫少年悠然一笑道:“到現在還沒有放下殺我之心,你的心好狠啊!”
車中女子道:“狠一點不要緊,我認為總比卑鄙、下流、沒人性的好,尤其對你這種人,應該是越狠越好!”
青衫少年笑道:“畢竟,你還承認我是個人。”
車中女子道:“你是個衣冠禽獸。”
青衫少年笑道:“禽也好,獸也好,情不是孽,愛也總不是罪。”
車中女子道:“你用的手段……”
青衫少年道:“我並沒有用什麼手段,怪只怪嶗山雙魔的迷魂亂神香,使咱們中了毒。”
車中女子冷然道:“但卻害了我一生……”
青衫少年漠然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車中女子掀起車簾的手,忽然揚了起來。
青衫少年笑道:“劍就在我身後。”
車中那女子的手,又收了回去,冷聲道:“想得好,我才不會輕易的殺死你,究竟要去什麼地方?到了沒有?”
青衫少年道:“早得很呢!至少還有八百里,今晚恐怕要在車上過夜了。”
車中女子嬌嗔道:“那不行,我沒法睡在車裏,你趁早給我趕快一點。”
青衫少年道:“說得輕鬆,又不是三、五里路,累壞了牲口,你就得下來走路了,不過,你願意這身打扮下來走么?反正我又沒有什麼急,何妨慢慢的走!”
車中女子嬌叱一聲道:“曉嵐,我恨死你了。”
原來那青衫少年,正是玉蓮大俠李曉嵐,他聞言笑道:“不要緊,你恨吧!有恨才有愛,沒有愛那裏來的恨。”
那車中女子當然是蔡玉鳳了,聞言冷哼了一聲,“刷”地掩上了車簾。
曉嵐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又恢復了方才那種冷漠的神色。
雨並沒有落下來,四外卻被黑暗罩滿,似乎微微起了風。
時間隨着車輪后溜,沒有多大工夫已屆初更,新月從東方山頭上升起,由於有了新月的陪襯,使得夜並不太黑,遠山近樹,都還可以模糊看得見。
夜色中,前面不遠,出現了一座廟,迷濛中看得出,這座廟不算小,座落在山道旁十來丈遠的一片草地上。
曉嵐拉偏馬頭,馳了過去。
蔡玉鳳詫異的道:“喂!你要幹什麼?”
曉嵐沒有答理她,十來丈的距離,轉眼已到,他停下后,方冷冷的道:“今天晚上咱們就在這廟裏過夜。”
車簾“砰”然一聲,又掀開了,車裏探出個烏雲蓬鬆的螓首,一張吹彈欲破的美艷嬌靨,她一臉寒霜,高揚着眉梢兒,道:“唉!這是什麼鬼地方呀?”
曉嵐冷漠的道:“破廟,你不願進去,可以睡車上。”
他說著跳下車轅,抓起車轅上的長劍玉蓮,轉身就往廟裏走去,可是,他剛邁出一步,人就驀然停了下來。
車中的蔡玉鳳突然冷冷一笑道:“曉嵐,怎麼不走呀!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呀!”
話聲剛落,廟門口出現了六條黑影,是六名手提長劍的黑衣人,前二后四,前兩個一出來,目光便盯上了蔡玉鳳,左邊一個一咧嘴道:“車不怎麼樣,人兒可少見,是誰這麼好的艷福。”
那美艷姑娘臉色一變,旋即嬌笑道:“就在你們面前,你們看不見么?”
說話那黑衣人以為是指他,目現異採的笑道:“姑娘有意思,那咱們就親熱親熱吧!”
他說著邁步要動,右邊那黑衣人伸手攔住了他,衝著那曉嵐一努嘴,笑道:“胡七,你他媽的,真箇色迷心竅了,沒有見着么?人家指的是另有其人?”
那胡七聞言,這才驚覺,掃了曉嵐一眼,哈哈一笑,道:“赫!是比老子年輕,不知是否管用。”
右邊那人道:“瞧,人家身上還帶着殺人的玩藝兒呢!”
胡七輕笑了一聲道:“我看到了,怪嚇人的,我們得避着他點兒。”
他們說著避着點兒,但卻挺直的走向曉嵐,嘴裏卻笑着道:“小子,老子這就跟你那女人親熱親熱去,可別拔劍啊!”
曉嵐沒有說話,也沒有看見他動手拔劍,但是,那胡七卻突然兩眼一瞪,不笑了……從頭頂到下巴,出現了一條紅線,那紅線仍然在動……
浮雲過去,月光照射下來,方看清那條紅線乃是一道血漬在流動。
就在月光乍亮的瞬間,那胡七的一顆頭顱,突然一分為二,身子“砰”然一聲,倒下去了。
蔡玉鳳臉色又變了。
後面那四個黑衣人跟沒看見似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前面那人卻看直了眼,旋即臉色大變,疾退一步,大聲喝道:“剁了他,咱們大家聯手剁了他!”
後面那四名黑衣人聞聲,長劍出了鞘,踏步、欺身,閃電般襲到。
四道匹練般的寒光,立即罩住了那李曉嵐。
曉嵐冷冷一笑,四道匹練般的寒光,忽然收斂,四把長劍緩緩垂了下去,四個身子也倒了地,成為八段,血污遍地。
曉嵐的手裏,此刻多了一柄白虹劍。
前面那黑衣人失聲尖叫道:“玉蓮大俠!”轉身就往廟裏撲。
但他沒能邁過一步,原握在曉嵐手中的白虹劍,如今卻插在了他的背上,穿心而過,他身子一軟,也趴下了。
蔡玉鳳抬手捂住了臉,不忍看……
曉嵐緩緩轉過身來,冷冷的道:“告訴我,你是高興還是失望?”
蔡玉鳳捂着臉叫道:“曉嵐,你好狠!”
曉嵐笑道:“殺他們的不是我,是你。”
蔡玉鳳嬌軀震動,一雙玉手,突然垂了下來,嬌靨發白,嬌叱道:“怎麼說,殺他們的是我?”
曉嵐微微一笑道:“殺他們的是玉蓮大俠,你自己明白……”
他說著,轉身往廟裏行去,到了廟門口,拔起了他那柄劍,進了廟門。
他也就是剛到大殿門口,蔡玉鳳已跟着追上了他,厲聲叫道:“曉嵐,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曉嵐停步回身,煞刃般的目光落在蔡玉鳳臉上,冷聲道:“我愛你,你為什麼要仇恨我!”
蔡玉鳳機伶伶一顫,嬌靨上的厲色消失了,目光也變柔和了,抬手遞過一物,道:“你能不能認出這是什麼?”
曉嵐看去,見是一塊五,六寸見方的黑色小牌子,上面刻着一個鬼頭,下面是一塊雲形和一隻毛蟲。
他茫然的道:“這是那兒來的,什麼東西?”
蔡玉鳳冷然道:“是門口那幾個死人身上掉下來的,我看像是‘摩雲追魂’……”
曉嵐一聽臉色一變,怔然道:“你怎麼知道,摩雲追魂……”
蔡玉鳳冷然道:“我怎麼不知道,別忘記,家師東嶽故人和摩雲尊者曾有過一段恩怨,我見過這鬼牌子。”
曉嵐詫異的道:“摩雲尊者不是在三俠庄,已被麻姑師妹用太乙罡煞震死了么?”
蔡玉鳳道:“摩雲尊者雖死,他的那些徒子、徒孫不見得全都死了呀!我猜他們可能打算為師報仇。”
曉嵐道:“既要報仇,為什麼這樣鬼鬼祟祟的。”
蔡玉鳳冷笑道:“你以為他們要報仇就不該跑,是不是?”
曉嵐道:“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跑?”
蔡玉鳳道:“那是因為你玉蓮大俠的名頭太大了,或者是他們請來報仇的人,還沒有到。”
曉嵐冷哼了一聲道:“不管他們請了什麼人來,有我李曉嵐在的一天,就不容他們害人。”
蔡玉鳳沒有說話。
曉嵐兩眼突放異彩,笑道:“你為我擔心了,是不是?”
蔡玉鳳怒聲道:“我巴不得你早一天死!”
曉嵐笑道:“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蔡玉鳳道:“為什麼不是,我這一輩子全毀在你的手裏,我恨死你了。”
曉嵐笑道:“那也只有由你了,反正不管你怎麼恨我,我仍舊愛你就是。”他想了一想,忽又笑道:“你如果真想讓我死,眼前就有個機會……”
蔡玉鳳目光一凝,道:“什麼機會,快告訴我。”
曉嵐道:“你想想看,我一舉殺了摩雲尊者六個門下弟子,他們會放過我么?再說摩雲尊者輕功天下第一,他的門下又多,消息一向靈通,咱們要是留在這兒不走,用不着一個時辰,他們一定會找到這兒來的。”
蔡玉鳳道:“以你玉蓮大俠的武功,他們絕不會是你的對手,是不?”
曉嵐道:“你是怕他們殺不了我,還是怕他們殺了我?”
蔡玉鳳冷然道:“我巴不得他們現在就來!”
曉嵐笑道:“這個想法很好,我曉嵐雖然武功不錯,但雙拳難抵四手,好漢打不過人多,他們如果找來,我一定死定了。”
蔡玉鳳冷冷一笑道:“那好極了,咱們就在這兒等着他們吧!”
曉嵐漠然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說著,轉身往正殿行去。
蔡玉鳳突然攔住了他,道:“慢着,你明知道留在這兒會有殺身之險,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兒?”
曉嵐停住腳步,但並沒有轉回頭來,冷然道:“稱你的心,如你的意,還不好么?”
蔡玉鳳冷笑了一聲,道:“你要打算稱我的心、如我的意,為什麼不讓我自己動手。”
曉嵐轉過身來,一句話也沒說,翻手抽出了白虹劍,遞向蔡玉鳳。
蔡玉鳳為之一怔,抬手將劍接了過來,冷然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
曉嵐凝目直直的望着她,一眨不眨,道:“不,你應該殺了我的,誰叫我在山神廟裏中了迷藥,冒犯了姑娘,毀了姑娘一生,為了還給姑娘清白之身,我是應該死在你的手裏。”
蔡玉鳳道:“好,這可是你自願的……”錚然一聲,抽劍出鞘。
須知這柄白虹寶劍,乃仙兵利器,劍雖祇有二尺八寸,抖動間,尖上芒尾足有五寸,可以吹毛斷鐵,銀虹閃爍森寒,讓人覺得它不用削上人的身體,就能奪去人的魂魄。
蔡玉鳳望着劍鋒,一雙美眸之中,突然閃盪起一種怕人的異樣光采,她抬眼望着曉嵐,緩緩將劍舉起。
曉嵐一動不動,臉上更是沒有一點表情,凝視着蔡玉鳳。
蔡玉鳳劍走“仙人問路”,劍尖抵住曉嵐的胸口,突然道:“你不躲么?”
曉嵐冷然道:“不躲,我既願意死在你的手裏,為什麼還要躲!”
蔡玉鳳道:“你不怕么?”
曉嵐冷然道:“我自認以我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稱得上一流高手,也殺過不少人,但是,事實上你已是我的妻子,而我又沒有娶你,對你未免太殘酷了,我是罪有應得,有什麼可怕的。”
蔡玉鳳冷聲道:“你既然佔有了我,為什麼還要去愛別人,負心忘義,難道不該死?”
曉嵐道:“當然該死,不過,那被我所愛的人,並不是別人,她是你姊姊雪梅,誰叫你們生得一模一樣,使我將她誤當成了你,總之,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才願意死在你的劍下。”
蔡玉鳳美眸中的異采,忽然大盛,不像剛才那樣怕人了,冷叱道:“快把你的眼睛閉起來!”
曉嵐聞言一怔,忙道:“把眼閉起來,為什麼?”
蔡玉鳳冷然道:“不為什麼,讓你閉眼你就閉眼。”
曉嵐道:“好吧!我聽你的。”旋即閉上了眼。
蔡玉鳳一雙美眸凝望着曉嵐的臉,他的臉上仍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突然,蔡玉鳳一咬牙,挺劍就刺。
但是,當那白虹劍的鋒銳接觸到曉嵐胸前衣衫的一剎那,她那皓腕突然發了一陣顫抖,緊接着,那柄劍停在那兒不動了。
曉嵐輕嘆了一口氣,道:“你為什麼不動了,再往前送半尺就夠了。”
蔡玉鳳銀牙再咬,又要挺劍,但是那白虹劍卻沒有能往前進一分,反倒緩緩垂了下去。
曉嵐睜開了眼,他沒有說話,目光代替了言語。
蔡玉鳳避開了他那雙目光,鬆手丟劍,一下子撲倒在曉嵐懷中,放聲哭了起來。
“嵐哥哥,我……啊……”
曉嵐伸手攔住了纖腰,一手抬起,撫着她那秀髮,笑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不會狠心殺我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負你呀!”
蔡玉鳳含淚抬頭,抽搐着道:“那你對待雪梅……”
曉嵐笑道:“她是你姊姊呀!當然也不能負她了……”
說話間,他兩眼冷電暴閃,突然手上一用力,攬起了蔡玉鳳,閃身掠進了黑暗的正殿裏。
蔡玉鳳情急的推拒着,叱道:“你……要幹什麼?”
曉嵐連忙輕喝一聲,道:“別說話,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一條黑影射落在正殿前的院子裏,人方落地,立又撲向正殿……
跟着,又是六、七條黑影,跟蹤飛落,影斂人現,見先前那人,竟然是王奇新,另外七個卻是清一色的黑衣人,裝束打扮跟廟門口那幾個人一樣,每人手裏都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
王奇新一聳肩,雙手一攤,道:“諸位這是何苦,我跟諸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幹什麼這麼窮追不捨?”
對面一名黑衣人冰冷的道:“姓王的,你不用害怕,我們不傷你的性命,說不定還會送你一場福緣。”
“福緣?哈哈……”王奇新一陣狂笑,道:“如真有福緣的話,你們會捨得給我?”
那黑衣人笑道:“你說得很對,無奈,人家看中了你,我們捨不得也沒有用,還得替人家奔涉賣力呢!”
王奇新愕然道:“說清楚些,到底是什麼事呢?”
那黑衣人冷聲道:“劉師婆要見你!”
“毒蠱神梟劉師婆!”王奇新吃驚的失聲叫了起來。
須知“毒蠱神梟”劉師婆和摩雲尊者兩人,為出名的南荒雙惡,兩人同惡相濟,武功又高,武林中黑、白兩道無不對之側目,尤其“毒蠱神梟”劉師婆的為人,更是怪異兇狠,王奇新乍聞其名,當然吃驚不已了。
那黑衣人又道:“你吃驚了,是嗎?”
王奇新道:“只有點吃驚,不過各位可知道這位祖師婆婆,找兄弟有什麼事嗎?”
那黑衣人道:“不知道,等你見了她老人家,不就知道了么?”
王奇新道:“各位就不能透露一點,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那黑衣人冷聲道:“少廢話,願不願去,你且說一句話。”
王奇新沉吟了一下,道:“聽老兄的口氣,我要是不跟諸位走,諸位就要取我的性命了,可對?”
那黑衣人道:“我可沒有那樣說,劉師婆她老人家的脾氣,你該明白,她所要見的人,誰敢不去見她,就算令師樊老頭在內,祇怕也不敢有違吧!”
這話一點也不過分,樊坤確是不敢不聽,原來樊坤之師長笑神梟和劉師婆本為夫婦,祖師婆婆的召喚,他敢不聽。
王奇新一聳雙肩,無可奈何的道:“我師父都不敢抗命,我又算什麼,說不得我只好跟諸位走一趟了,只是,我怕有人不答應呢?”
那黑衣人怒聲道:“誰不答應!”
另一名黑衣人冷然道:“王兄,你可別跟我們要花招。”
王奇新連忙擺手道:“我向天借的膽子,也不敢與諸位老兄耍花招,不說我和諸位一對七,就是單憑祖師婆婆一句話,我王奇新那有這個膽子,不知道七位師兄剛才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門口那幾具屍體跟那輛馬車?”
對面那黑衣人兩眼寒芒一閃,道:“看見了,怎麼樣?”
王奇新道:“看那幾人的打扮,是那一路上的人?”
那黑衣人道:“像是我們摩雲洞的人。”
王奇新道:“他們來此,大約也是找在下來的,我想他們幾個大男人不會以馬車代步吧?”
那黑衣人道:“我們摩雲洞弟子,從來坐不慣馬車的,當然不會以馬車代步了。”
“這麼說,那就表示那輛馬車是別人的了。”王奇新接着道:“看門口的情形,很顯然的,那幾位師兄是傷在坐馬車的人手裏了。”
那黑衣人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王奇新冷然道:“要是我沒有料錯,馬車的主人,縱然不在這廟裏,恐怕也離這廟不遠,他既然殺了摩雲洞的弟子,那就表示他是咱們的對頭,所以,我想他也不會讓諸位就這麼輕易的把我帶走的。”
這小子好心智,他這番話是真具有着相當的阻嚇力,那黑衣人一聽這話,立即神情震動轉眼四下望去。
在這種情形下,最忌疏神分心,王奇新把握住這千載難逢的不再良機,悄無聲息地向那名黑衣人撲了過去。
他身法極快,一閃便到了那名黑衣人的面前,探掌便抓向黑衣人的右“肩井”。
奈何那名黑衣人並不是一般的庸手,更何況他還有同伴,他身旁那名黑衣人見狀,冷喝一聲,抖劍直刺王奇新的前胸要害。
王奇新也非弱者,不過,他此刻吃虧在兩手空空,血肉之軀自不敢輕碰百鍊精鋼,他連忙曲指彈向劍身,同時滑步側身,儘管他抓勢沒變“而那名黑衣人已然警覺,就趁他滑步側身,手上稍緩的一剎那間,仰身倒射退向後去,避開了這一抓。
另外五名黑衣人見狀,同時發動攻勢,立把王奇新罩向六把長劍的森寒光網之下。
當然,憑着王奇新的能耐,一時半刻之間,王奇新或許不會傷在對方几柄劍下,但他絕不是那七名摩雲弟子的敵手,否則的話,他早就束手就擒了。
曉嵐和蔡玉鳳隱身殿中靜觀至此,曉嵐突然低聲道:“這小子不是東西,南方的玉蓮大俠就是他。”
蔡玉鳳輕聲道:“你準備把他怎樣?”
她在說話間,才發覺自己一個身子緊緊地依在曉嵐的懷裏,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她心底突然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也說不出是感覺到什麼,祇是覺得自己有點捨不得離開他。
就在她心神震動的當兒,曉嵐已推開了她,走了出去,站在大殿門口,冷喝一聲道:“住手!”
聲音雖不大,卻含蘊着一股冷肅的煞感,比那舌綻春雷般的霹靂大喝,更為懾人。
王奇新和那七名摩雲弟子,都聞聲一震而馬上停手。
王奇新笑道:“怎麼樣,諸位,我沒有料錯吧!馬車的主人,是不是在這兒?”
那名黑衣人森冷目光,逼視着曉嵐,道:“外面那輛馬車是你的?”
曉嵐冷然道:“不錯!”
那名黑衣人道:“這麼說,廟門口那幾個是你殺的了?”
曉嵐冷然道:“不錯,他們該死。”
那黑衣人道:“你可知他是什麼人?”
曉嵐冷笑道:“管他是什麼人,我不犯人,但是,犯我者必死。”
那黑衣人道:“你可知他是摩雲洞的弟子,你敢殺傷摩雲弟子,大概是活膩了吧!”
曉嵐哈哈笑道:“也不知是誰活膩了,就連摩雲尊者,也傷在本人罡煞之下,幾個小妖們死有何惜,我正嫌少,沒想到你們又給我追來了。”
那名黑衣人厲笑一聲,騰身電撲。
曉嵐一動沒動,容得那黑衣人手中長劍刺近胸前一尺,他才揚起手中白虹劍,只見寒光一閃,血雨橫飛。
那黑衣人來勢快,去勢也快,來的時候是一個整人,去的時候變成了兩半截,疾射落向院子裏。
這麼一來,嚇得另外六個人慌忙躲閃,等到那屍身落地,濺得血雨飛灑,肚腸外流,慘不忍睹。
王奇新見狀,嚇直了眼。
六名黑衣人也嚇得臉色木然,神色大變,一名粗高漢子,厲吼一聲道:“殺……”
另外五名黑衣人木然而動了,就在他們剛動的瞬間,一團凜人的寒光突然電射而下,繞院一匝停住。
曉嵐神情肅然,面色煞白,眉宇間儘是冷肅之氣,抱劍站在院中。
那六名黑衣人,一個連着一個的倒下,着地後身子變成兩截。
一旁觀戰的王奇新見狀,一張本就白凈的臉,更是變得慘白,不帶一點兒血色,他雙眼發直,口半張,站在那兒呆若木雞,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曉嵐沒有看他一眼,緩緩收劍,轉身走回正殿。
王奇新定過了神,忙道:“好劍法,幾日不見,李兄的武功更是精進了。”
曉嵐停步回身,兩道森冷的目光,直逼過去,冷冷的道:“我念在三俠庄你有助拳之情,不為難你,你可以走了。”
王奇新忙答應了兩聲道:“李兄援手之情,小弟………”
曉嵐冷然截口道:“我該殺了你,怎麼會幫你,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快滾!”
“是……是……是!”王奇新一連應了三聲,轉身要走。
忽聽一個甜美的聲音,從殿中傳了出來道:“等一等。”
王奇新聞言一怔回身,倏覺眼前一亮,飛閃異采。
就見蔡玉鳳從殿堂里,裊裊行了出來,走到曉嵐的身邊,冷聲道:“你方才在歷山石洞中,曾羞辱過姑娘,就這樣的走了。”
王奇新又是一怔,冷聲道:“姑娘打算怎樣?”
蔡玉鳳冷聲道:“留下你那一雙狗爪子來!”
王奇新冷冷一笑道:“是姑娘動手?還是藉助李兄之手。”
蔡玉鳳道:“當然是他出手了。”
王奇新笑道:“玉蓮大俠之名,威震江湖,我想他絕不是自食其言的人,那樣就不配為玉蓮大俠了。”
蔡玉鳳愕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奇新道:“李兄方才已答應放我走了,他不能說話不算數,再出手留下我……”
曉嵐突然冷喝一聲道:“我當然不會,要滾就快,別讓我再看到你,滾!”
王奇新望着蔡玉鳳冷冷一笑,道:“謝過李兄,告辭。”
他一拱手,便飛身疾射而去,轉眼之間,消失在夜空之中。
蔡玉鳳嬌唱着道:“曉嵐,你怎麼放他走!”
曉嵐笑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再說我和他又沒有仇。”
蔡玉鳳嗔道:“誰說沒有仇,他欺負過我,就是有仇。”
曉嵐笑道:“那是他和你有仇,怎麼可以扯到我的頭上來。”
蔡玉鳳道:“因為你說過你愛我的呀!”
曉嵐笑道:“可是,你別忘記,你恨我……”
“不錯,我恨你……”蔡玉鳳突然大聲道:“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剝你之皮,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話落,她轉身就要往正殿走。
曉嵐伸手拉住了她,兩眼直射異采,逼視着她。
蔡玉鳳一仰嬌靨,冷冷的道:“你用不着這樣看我,你要是不願意我親手殺了你,你就先殺了我。”
曉嵐忙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蔡玉鳳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曉嵐道:“你明白……”
他話音未落,蔡玉鳳突然雙手掩臉,低下頭來,失聲痛哭了起來。
曉嵐唇邊掠過一絲抽搐,道:“我知道你為了山神廟咱們中了迷藥的事,受了很大的委曲,可是我絕不是負心之人,我會全心全意的愛你,我甚至願為你死……”
蔡玉鳳哭得快,勢也收得快,她突然止住了哭聲,舉袖擦乾了淚珠,道:“這兒到處都是血腥味兒,我不願意在這兒過夜,咱們還是走吧!”
曉嵐臉上忽然泛起一陣激動的神色,道:“好,你說什麼我都聽。”
說著,就伸手扶着蔡玉鳳往外走去.
可是剛走出一步,他卻突然又停下了。
蔡玉鳳轉過臉來,道:“怎麼了?”
曉嵐輕聲道:“外面有人,聽見咱們往外走,剛離去。”
蔡玉鳳呆了一呆,道:“外面有人?……你是說他一直就躲在門外……”
曉嵐道:“不錯,他可能已經聽見了咱們的談話。”
蔡玉鳳:“這會是誰?”
曉嵐道:“不知道……”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蔡玉鳳冷哼了一聲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曉嵐漠然道:“大概是吧!”他說完這句話,邁步往外行去。
出了廟門,兩個人抬眼四下看,夜色空蕩寂靜,幾十丈內沒有一點聲息,也沒有什麼跡象。
曉嵐扶着蔡玉鳳登上了馬車,然後自己登上了車轅,左手拉起韁繩,抖韁趕動了馬車。
馬車馳上大路,在夜色中緩緩向前馳動,曉嵐和蔡玉鳳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轆轆的車輪聲和得得的馬蹄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片刻之後,曉嵐突然覺得自己握着韁繩的一隻右手,有點熱辣辣的,還有些發麻。
起初,他也沒有在意,可是,他發覺這種麻辣的感覺,居然會擴大,竟然遁着血脈向上蔓延,不多一會的工夫,已蔓延到了手腕,且有順着手臂上竄之勢。
他知道不對了,馬上停住了馬車,轉過身道:“你到前面來幫我個忙。”
蔡玉鳳不知道怎麼回事,也沒在意,鑽出了車篷到了車轅。
曉嵐突然把右手伸向了她,道:“快!從肘部下手,閉住我的血脈。”
蔡玉鳳一怔,道:“怎麼了,這是幹什麼?”
曉嵐道:“我恐怕受了暗算,中毒了。”
“怎麼說,你……”蔡玉鳳驚叫一聲。
曉嵐着急的道:“快!”
蔡玉鳳不敢多問,伸出手來探指對曉嵐的肘部“曲池”、“小海”、“少海”、“曲澤”、“尺澤”五處,點了下去,立即封閉了曉嵐右小臂上的血脈,這才又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
曉嵐道:“我先覺手掌心有種熱辣辣的感覺,我沒在意,以為是方才動手時,手握劍柄所致,那知,慢慢地,這種感覺竟到了手腕,而且還有順着血脈上竄之勢,我才覺出不對。”
蔡玉鳳吃驚的道:“你可知道是什麼時候?”
曉嵐道:“不知道,事實上,我並沒有摸過什麼旁的東西呀!”
蔡玉鳳臉色一變,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臂,忙道:“會不會是剛才躲在廟外那人?”
曉嵐聞言,兩眼猛睜,道:“對,可能是他,不過,咱們出來以後,我並沒有摸過什麼東西呀!”
蔡玉鳳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麼沒有摸過什麼,那韁繩不是么?”
曉嵐聽了一怔,打算伸手去抓那韁繩看個清楚,可是他右手沒有動,這才想起小臂上血脈已閉,這隻手在眼前,可以說是等於廢了。
就在這時,蔡玉鳳早已從曉嵐身上抽出白虹劍來,挑起了韁繩,凝目一看。
兩個人都看見了,韁繩上,手握之處,還有些殘餘的白色粉末,如不細心去看,很難看得出來。
曉嵐道:“這就是了!”
蔡玉鳳道:“這會是誰?”
“我!”一陣笑聲,遙遙傳了過來。
曉嵐臉色一變,往起一站。
蔡玉鳳伸手按住了他,低聲道:“別動,等他過來,你暫時不要動,還有我呢!”
說話間,夜色中,十幾丈外,出現了一條人影,緩緩朝着馬車撲了過來。
蔡玉鳳打量了一眼,脫口道:“王奇新,會是他……”
曉嵐勃然變色,兩限寒芒暴射,冷喝道:“好個卑鄙的東西。”
那撲來的人影,看似緩慢,其實並不慢,只這兩句話間,他已到了車前,正是王奇新。
他詭然的望着兩人,道:“咦!兩位怎麼在這兒停下了……”
曉嵐目中冷芒直逼過去,他恨不得撲上去,一劍劈了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
蔡玉鳳脫口道:“王奇新,在這韁繩上,下毒的可是你……”
王奇新並不掩飾,哈哈一笑,點頭道:“姑娘好聰明,一猜就着,不錯,正是在下!”
蔡玉鳳怒叱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奇新詭笑道:“哎喲!姑娘這不是明知故問么,我這可是完全為了姑娘啊!”
蔡玉鳳冷冷的道:“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奇新道:“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姑娘恨他,這該懂了吧!”
蔡玉鳳冷冷一笑道:“我明白了,你聽到我說我恨他,要殺掉他,你就來幫忙,可對不?”
王奇新拍了一下手,笑道:“對,對,對極了,就是這樣,姑娘能懂得我的意思,也不枉我冒險的一番苦心了。”
蔡玉鳳道:“看來,你是忘了,他曾放過你一條命。”
王奇新笑道:“他那裏是放我一條命,他是另有打算,打算栽臟於我,以使劉師婆來找我算賬,這點心思,騙得了誰。”
蔡玉鳳道:“我明白,祇是你這條命,可是人家放掉的,饒你不死才保住的,你總不能否認吧?”
王奇新一點頭,道:“我的確不能否認,只是姑娘恐怕還不知道,他在老丐莫槐的引導下,火焚我天竺山莊,殺我天竺弟子,放我一條命,又算什麼!儘管他替我殺了那些人,我並不求情,但是為了姑娘,就不能心軟,心軟救不了姑娘,是不?”
蔡玉鳳微微點頭,道:“你說得很好聽,大丈夫應明刀明槍,你這暗中下毒,算是什麼人物!”
王奇新道:“姑娘說得很對,你知道真刀真槍,我不是他的敵手,惟有這種辦法,才能製得住他。”
蔡玉鳳一撇嘴,不屑的道:“你真是個十足的陰險,卑鄙小人。”
王奇新笑了一笑,道:“姑娘,我這可完全是為了你,你怎麼……”
蔡玉鳳臉色一寒,冷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恨他是不錯,我也一直想找機會殺掉他,可是,我不願用這種手法殺他,更不願欠你這種卑鄙、陰險小人的情。”
這句話罵得不輕,可是王奇新聽了不怒反而笑了,道:“弄了半天,我這番心意還是枉費了,只是可惜,事到如今,恐怕由不得你,姑娘,你不妨打聽一下,凡是我王奇新看中的而得不到手,絕不會善罷甘休。”
蔡玉鳳冷冷一笑,道:“王奇新,這才是你下毒害人的真正目的吧?”
“不錯!”王奇新哈哈笑着點頭,道:“既然抓破了臉,我也只好實話實說了,姑娘,這姓李的小子有什麼好,你們姊妹兩個都喜歡他,我王奇新有什麼不好,天竺山莊大弟子,要人有人,要財有財……”
曉嵐不等他把話說完,霍地自車轅上站起,兩眼殺機暴射,冷叱道:“蔡姑娘,解開我的穴道,把劍給我!”
王奇新連忙道:“不能啊!姑娘,你要是解了他的穴道,讓他妄動了真氣,除非他不想要他那條手臂,要不然,他這條命……”
曉嵐冷喝道:“蔡姑娘,聽見沒有,快解開我的穴道,我拼着失去一條手臂也要劈了這卑鄙的東西。”
蔡玉鳳並不理會他,望着王奇新道:“王奇新,不錯,他曾經佔有了我,我恨他,可是,如果拿他和你相比,你還不如他,我寧可跟他在一起,在我眼裏,他是個人,而你,以怨報德,恩將仇報、卑鄙陰險,卻連禽獸都不如。”
王奇新雙肩微聳,把手一攤,道:“看來這年頭兒,好人做不得,姑娘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王奇新別無所長,就不怕罵,其實姑娘現在罵我,一旦嫁了我……”
蔡玉鳳厲叱道:“你做夢,閉上你那張狗嘴!”
王奇新目光一凝,寒光閃爍,笑道:“姑娘,看你是個冰雪聰明,玲瓏剔透的人,怎麼干這種大不智的糊塗事,李曉嵐已中了我的‘毒屍銷魂砂’,非我獨門解藥不能解,最多活不過二十四個時辰,姑娘,你綺年玉貌,難道你想為他守寡不成?”
曉嵐厲聲大吼道:“解開我的穴道!”
蔡玉鳳仍然沒有理他,凝目望着王奇新欲要說話。
蔡玉鳳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冷聲道:“你以為這樣才是英雄。”
曉嵐臉色變得煞白,神態怕人,冷聲道:“我不能讓他……”
“讓他怎樣?”蔡玉鳳柔聲道:“善保有用之神,你還有更重要的事,陰險、卑鄙的小人,又何妨讓他得意一時。”
曉嵐沒有說話,殺機暴射的兩眼逼視着王奇新,也沒有再動。
王奇新笑了笑道:“這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伸不能屈是條蟲,別看你李曉嵐在江湖上多麼威風,多麼煞氣,如今,你卻抵不過我一個手指頭,還是知機識趣點吧!”
曉嵐聽了,氣得兩眼都紅了,一字一字的冷冷道:“王奇新,別讓我再碰上你!”
“怎麼樣?”王奇新陰陰一笑道:“非我獨門解藥如何能解除你身上之毒,就算下次讓你再碰上,你也莫奈我何,何況,你已經沒有下次了。”
蔡玉鳳插口道:“既然他已經沒有下次了,你還等什麼?”
王奇新笑道:“蔡玉鳳,別把我當成三歲孩童,我知道你是朵帶刺的花兒,不過你這朵帶刺的花兒,不見得了解我了。”
蔡玉鳳道:“你能如此自信,那是最好不過,我就在這車轅上,你過來吧!”
王奇新沒有動,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想讓他雙手殘廢吧?要知,想殺他的人很多,一旦被人家遇上了,有手不能動,那可是要命的呀!”
蔡玉鳳聞言心頭一震,道:“我當然不想讓他雙手殘廢。”
“就是說嘛!”王奇新接着道:“姑娘該為他着想,任人宰割的事不好受,那也一定相當的慘,咱們打個商量,姑娘跟我走,我給他解藥。”
蔡玉鳳美眸一轉,毅然道:“可以!”話落,挪身就要動。
“慢着!”王奇新連忙抬手一攔,笑道:“蔡姑娘,別跟我來這一套,雖說你這朵花兒未必能扎得了我,可是,我不能不防萬一,我得先把你這朵花的刺先除了……”
話聲中,他抬手一抖,一點白光飛了過去,恰好落在車轅之上,那是一個只有幾寸高的小白瓷瓶,他接着道:“那個小瓶子裏有一顆天竺山莊特製的藥丸,你吃了這顆藥丸之後,除了不能提聚真氣,不能跟人動手之外,別的都跟常人一樣,你只要吞下這顆藥丸,我馬上給他解藥。”
蔡玉鳳道:“想必那解藥不能馬上祛除他中的毒?”
王奇新笑道:“那當然,他服下我那解藥之後,須等半個時辰才能把毒除盡,要是能馬上解除,我豈不是等於把頭伸在他的劍下。”
蔡玉鳳道:“你這辦法倒是不錯,只是我怎能信得過你?”
王奇新道:“姑娘還有什麼信不過我的。”
蔡玉鳳道:“我怎知道你一定會給他解藥,現在你所以不敢動他,那是因為還有我在,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對手,一旦我也被你所制,焉知你不會動他。”
王奇新一皺眉頭,道:“姑娘想得太多了,王奇新豈是那種人?”
蔡玉鳳冷冷一笑道:“事實上,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卑鄙、陰險小人。”
王奇新陰陰一笑道:“姑娘別忘了,曉嵐的事……”
“我知道!”蔡玉鳳道:“死在誰的手裏,都比死在你手裏好,更何況死在你手裏,還要賠上一個我,這太不划算。”
王奇新雙眉陡揚,道:“既是這樣,說不得我只有冒扎手之險試試了。”
說著話,舉步走了過來。
蔡玉鳳道:“你早就該這樣了。”
王奇新走得很慢,他一邊走,一邊道:“姑娘,在我沒出手之前,你還有機會三思。”
蔡玉鳳道:“我已經三思了。”語未完,忽然壓低聲道:“你千萬別動,讓他來近些。”
曉嵐一雙蘊含殺機的目光,逼視着王奇新,一動不動,像尊石像似的。
王奇新走得很慢,可是丈余距離沒多遠,兩句話的工夫,已然逼近車前五尺,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望着蔡玉鳳道:“姑娘怎麼還不動,真沉得住氣啊!”
蔡玉鳳冷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事關重大,一擊不中,不能再有第二次的機會,所以我要等你來得近些,好一舉擒住你,逼你交出解藥來。”
“哈哈……”王奇新仰頭大笑,笑聲中,他右手衣袖忽然動了一下。
只聽蔡玉鳳一聲冷叱道:“好個卑鄙的東西,姑娘早就防着你了。”
話聲中,他揚皓腕,抖玉手,一點銀光向著王奇新電射而去。
這點銀光速度太快,而且襲的是咽喉要害。
王奇新衣袖方動,那點銀光已電射襲到,他大吃一驚,沒顧得再動衣袖,頭一偏,那點銀光擦臉而過,“噗”的一聲,正中耳垂,馬上就見了血。
他剛覺得一疼,倏覺腦後又起破風之聲,嚇得他心膽欲裂,連忙一矮身,倒地滾翻,橫里翻出去一丈來遠,抬眼再看,那點銀光正向馬車方向倒飛而回。
他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一種帶着極細的線,細得讓人匆忙間看不見的線,能控制由心的厲害玩藝。
他兩眼望着那點銀光,眼角餘光卻瞥見蔡玉鳳騰身欲起,嚇得他魂飛魄散,迅忙向著馬車方向抖手打出一蓬烏芒,然後向著反方向飛身疾遁。
事實上,王奇新並沒有看錯,蔡玉鳳是騰身欲起,而且在他抖手打出一蓬烏芒之前的一剎那,已然躍離車轅,卻被那一蓬顯然是淬過毒的暗器,攔住了她,使得她疾忙的一拉曉嵐,雙雙騰離車轅,倒縱躲避。
當然,他們是輕易的避開了,但是,王奇新卻已跑得不見了影兒,而那匹套車的騾子,也一聲悲嘶,死在了那一蓬淬毒的暗器之下。
蔡玉鳳氣得一跺腳,咬牙恨聲道:“好個陰險詭詐的東西!”
曉嵐吸了一口氣,道:“不要氣了,山不轉路轉,江湖道上總會碰上他的。”
蔡玉鳳霍地轉過臉來道:“你懂什麼,你的手……”
曉嵐笑道:“這點毒傷還放不倒我李曉嵐,我的手不礙事的,倒是那匹拉車的騾子,死得太可惜了,看樣子咱們祇好走路了。”
蔡玉鳳仍然關心的道:“你真的已解祛了那奇毒……”
曉嵐笑道:“當然是真的,我已服下了武林三寶之一的辟毒散,他那點毒傷不了我的。”
蔡玉鳳聞言,翻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好壞呀!已解了毒,為什麼不告訴我,害人家着急,不理你了。”
話落,人就真箇的生氣,頓足向前奔去。
曉嵐見狀,忙道:“鳳妹妹,別生氣呀!我有苦衷,聽我解釋好不好?”
招呼着,也就騰身追了下去。
蔡玉鳳一陣急奔,剛剛奔馳到一片樹林前面,曉嵐已然追到,攔在了蔡玉鳳身前,卻不向蔡姑娘解釋,目射林中,冷喝一聲道:“你無法瞞過我的,出來吧!”
只聽一個帶着怯意的聲音,道:“兩位千萬別誤會,方才祇是和兩位開個小玩笑,在下並無害人之心,皇天在上,神人共鑒,你們千萬可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