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李詠霖失蹤了

四十八、李詠霖失蹤了

李詠霖失蹤了,家裏尋不到他的蹤影,可我們知道,他一定是回來過的,因為他常用的背包就放在沙發上。

房間裏只有三個人:老威、我和瑤瑤。

瑤瑤還是那副模樣,胖墩墩的,走路像地震,兩眼尋尋覓覓,總要找吃的,找不到,就時不時吃着手。她還是個天生的樂天派,絕不會像我們這樣焦慮、煩躁,除非我們長時間不讓她吃東西。

我跟老威的心情糟糕透頂,煩躁地坐在沙發上給李詠霖打電話,關機了!剛才是不接,現在又關機,這是演的哪齣戲?

十分鐘之前,老威和我風風火火地上了樓,李家的房門是緊鎖着的。我們敲了半天門,裏面也沒有人答應。

“瞧,你猜錯了吧?”我還有心揶揄他。

“不應該啊,他多心疼瑤瑤啊,今天不會不回家的……”

“噓……”我小聲說,“裏邊有動靜。”

我倆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面果然有動靜。又過了一小會兒,一個稚嫩的但是含糊不清的小女孩的聲音問道:“外面……誰呀?”

“是瑤瑤,你來吧。”老威特別善良,總是把和異性溝通的機會讓給我。

我點點頭,拿捏着自認為可愛的聲音說道:“瑤瑤,是我,那天的叔叔,還記得嗎?”

“哪天的叔叔啊?”瑤瑤智力慢一點,需要個反應時間。

“兩周前到你家來的那個。”

“兩……粥?”

有點麻煩了,她大概聽不懂我的話。我靈機一動,瑤瑤雖然智力有缺陷,可是對圖像的記憶能力特別出色。於是我說:“穿淺藍色格子衣服的,頭髮很短,知道了嗎?”

“哦!拼圖的哥哥。”

我怎麼成哥哥啦?算了,什麼都行啊!“把門開開,行嗎?”

“好!”

她窸窸窣窣地一陣擺弄,“開不開。”

“老威,你來。”我甘拜下風。

老威在酒店工作之初,常擺弄各種工程器械,又要經常修理門窗空調之類的東西,對各種鎖很熟悉。他也很有耐心,問來問去,終於把那防盜鎖的模樣弄清了,慢慢指導瑤瑤給我們開門。

我有耐心,老威更有耐心,瑤瑤可沒有,她很快就煩了。沒法子,我們許諾,進屋之後給她好吃的。

門開了,接着,就有了開篇描述的這幅景象。

房子裏找不到李詠霖,我倆一頭霧水;瑤瑤則靠在沙發上,游哉游哉地吃着我們許諾給她的罐頭。

“李詠霖到底去哪兒了?咋還他媽關機了呢?你最後給他打電話是什麼時候。”

“就是我們出發之前,不到九點。”

“現在是九點半,他關機了。我咋覺得事情不妙啊?”老威四處打量,“哎喲,我越是緊張,肚子裏就越難受。”

“要不然你先去蹲會?”

“我看行。”老威進了洗手間。

我守着瑤瑤,還想問出個名堂來:“爸爸去哪兒了?”

“嗯?”瑤瑤一邊呼嚕嚕地吃着,一邊拿她的小眼珠斜看看我,“出去了。”

“去哪兒了?有沒有告訴你?”

她搖搖頭。

“爸爸什麼時候走的?”

“啊?”她抬頭,很費勁地看看錶。她不懂得時間概念,可對錶盤記得很清楚,一會兒,她給我指了個位置——七點。也就是說,李詠霖在給我發了第二條短訊后不久,就離開了家。

“爸爸走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睡覺。”

“這麼早?”

“嗯。”

“爸爸還說過什麼嗎?”

“吃完了。”

“啊?什麼吃完了?”我低頭一瞧,發現瑤瑤是說罐頭吃完了,“行,我再給你拿一罐,再吃完了,就不許要了啊。”

她極不情願地點點頭。

“爸爸到底說什麼啦?”她開始吃,我才好發問。

“說媽媽好。”

壞了,怕什麼來什麼。李詠霖如果罵楊潔,我反倒覺得正常,他對孩子忽然說楊潔好,本身就是不祥之兆。我趕緊又給他手機撥了個電話——還是關機。

我專註於瑤瑤和手機的事,完全沒注意到又有一個人走進來。直到那個人來到我身後,我才因為壓迫感而意識地回頭,身後站着的男人也嚇得一哆嗦。

“你是誰?”我倆不約而同緊張地問道。

看到對方的反應,我心裏多少踏實了點。這是個四十歲模樣的男人,謝了頂,很瘦,凸顯出一雙炯炯放光的大眼睛,渾身上下透着精明甚至滑頭的味道。他看起來處世極深,也大約猜到我並非惡人,因此很快說道:“我是來找李詠霖的,他不在家?”

“嗯!我也是來找他的。您找他什麼事?”

“這個……”他略一沉吟,忽然又被身後洗手間裏傳來的一陣嘩啦啦的沖水聲嚇了一跳。

門一開,清爽利落了的老威同志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喲!”他一眼瞧見這男人就說,“老謝,你怎麼來了?”

被稱做老謝的男人也很意外:“可說呢,真巧!怎麼會在這裏碰上你?”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巧合?不用問,我們都是衝著消失的李詠霖來的,只是其中的原因各不相同。

老威把我們的處境簡單介紹了一下,又問:“你呢?你找李哥什麼事。”

“我……”老謝欲言又止。

“哎,老謝,這可不夠意思啊!我們有什麼說什麼,你怎麼吞吞吐吐的?咱都是為了李詠霖而來,你要是有他的線索,可別瞞着我們。”

“唉,我哪有什麼線索。要是有的話,還能傻乎乎地來這兒找?”老謝的話也很有道理,磨嘰了半天,他終於說,“算了,說說也罷,我來找李詠霖,是因為收到他的一封郵件。”

“郵件?什麼郵件?”

“其實也不是什麼郵件啦。老威,你也知道,我是李詠霖的戰友,一個部隊出來的,後來做起了律師,也兼做他公司的法律顧問。他今天傍晚來我公司找我,不過我不在,和客戶應酬去了。他給我的秘書留下一個信封,囑託一定轉交到我手裏。秘書知道我倆的關係,就給我打了個電話,等我草草結束應酬,趕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所以,我只能到他家裏來找找看。”

“那信封里有啥?”老威追問,但誰都能想到,僅有一封普通的信件,老謝不必大老遠的還親自過來。

“這……”老謝連連搖頭,“這我可不能說。”

“你瞧!”老威不幹了,“你這人不地道呀!你看我們這哥們沒有,”他指指我,“跟你一樣,他也是受李詠霖所託,是他前妻楊潔的心理醫生。人家跟你一樣,都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人家跟我可是什麼都告訴你了,怎麼你就藏着掖着呢。”

“哦,還有這位朋友,老威,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啊!這法律,它沒給我這個權利,我說出來了,事情只怕是鬧大了。”

“還能鬧得多大?”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冷冷地問:“謝大哥,你衣服里揣的,是遺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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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察者·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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