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三老頭盜墓團
他們從神農寨里得手的那張墓室拓圖竟然是假的?
神農寨之行,他們有兩大收穫,一是得到了石板拓圖,另一個則是墓室拓圖。可是石板拓圖在六十年前就被神農寨的人交出了,而墓室拓圖又是假的,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三老頭追蹤金匱六壬盤趕到,他們出生入死卻會一無所獲!
想到這裏,無論是蚯蚓王生死眼,還是孟樓張許,臉色都非常不好看。墓室拓圖可以說是他們闖入曹操墓的最大憑據之一,如果真是假的,他們要想從這迷宮般的地下世界中找到曹操墓,難度何只增加一倍!
他們相視無語的時候,爆炸聲已經來到近前,很快,一陣塵土飛揚之後,胡海當先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就說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攔住我們,嘿嘿哈哈哈……”看到蚯蚓王與生死眼,特別是看到孟樓與張許無恙,胡海囂張地笑了起來:“區區一個曹操算什麼,就是閻王爺的閻王殿,老子也能炸穿它!”
“看來想出炸出一條路的是胡海了。”張許皺着眉說道。
“嗯……這麼直截了當解決問題的方法,確實符合他的性格。”孟樓點點頭:“單細胞生物啊。”
“小樓,怎麼樣,你們也是被我的爆破推進法提醒才找到這裏來的吧,把老蚯蚓和黑臉堵住了?”胡海拎着槍跑了過來:“不錯,幹得不錯,表現快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了。”
他見到孟樓與張許非常高興,以至於都忘了找蚯蚓王和生死眼算帳,孟樓拉住他正想說話時候,又一聲爆破,酒井忠男與閻世銘的人也出現了。
“該死的,你這老賊,為什麼要丟下我們?”見到蚯蚓王與生死眼之後,閻世銘怒喝了聲,賴長安對於地脈尋龍是內行,但在人工地下迷宮中,他幾乎派不上作用,因此他一行最為驚險,在接二連三的襲擊下就連他自己身上也多了些傷痕。
“快走!”
一見到他們,蚯蚓王與生死眼忽然大叫了聲,撒腿就向那石門裏跑過去。孟樓不明所以,但胡海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拉着他與張許跟着跑起來。眾人怕蚯蚓王與生死眼又是有意甩開他們,因此顧不得一路勞累,也咬着牙緊追不捨。
進了石門,孟樓聽到背後傳來嘶嘶的蟲叫聲,他猛然驚覺,胡海炸開八門金鎖陣雖然讓他們順利脫身,可是也將迷宮裏寄身蛆之類的東西放了出來!
寄生蛆的爬行速度不算快,真正先追上來的是蝮虺,它們的速度幾乎與人類不相上下!
“竟然這麼多蝮虺,是誰引出來的?”一邊跑蚯蚓王的弟子一邊回頭望,見到這至少上百條毒蛇,他又驚又怒。
“嘿嘿。”胡海嘿嘿一笑,最初遇上蝮虺的雖然不是他,但惹出這麼多蝮虺的卻絕對是他。
跟在蚯蚓王與生死眼後面,他們也顧不上看路了,蚯蚓王與生死眼似乎對這條路非常熟悉,帶着眾人向前跑了近百米。孟樓跑着跑着,心中突然覺得不對勁兒,蚯蚓王與生死眼既然決心將眾人困在八門金鎖陣里,為什麼又停下來等他們?
這個疑惑才一產生,他就覺得寒意上涌,緊接着,一隻有力的手拉住了他裝着金匱六壬盤的布包。出於本能,孟樓用力一奪,但他是無心別人是有心,布包還是被對方拉走了。
與此同時,他們腳下露出一個大洞,眾人毫無例外都滾了進去,在他們落下后,頭頂一暗,那地板又翻了回去,將他們的頭頂蓋住。
地洞挺深的,猝不及防中,眾人都發出了驚恐的叫聲,起初地洞很大,但越向底部就越小,形成一個漏斗狀,到中部縮成一個約是四平方米的口子,眾人在這口子上緩了緩,接着又掉了下去。亮着的探燈這時也脫了手,在劇烈的撞擊之後,所有的探燈都暗了下來。
孟樓爬起來后喊了聲“大海”,聽到人堆中傳來胡海的回應:“沒事,我靠,真他媽的重!”
“張許,你在不在?”孟樓又問道,他手在地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探燈,但摸來摸去,卻摸到一個人的頭部,這人很瘦,孟樓懷疑是生死眼。
眾黑暗中,張許一邊揉着摔傷了腳一邊循聲向孟樓這移了過來:“我也還好。”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找到了探燈,一點燈光亮了起來,孟樓依光向自己摸着的人臉看去,那張臉雙頰深陷皮包骨頭,一雙眼珠暴突出來,竟然是一張乾屍的臉!
他嚇了一大跳,慌忙從那乾屍邊上跳開,環視四周,發覺眾人現在正處在一個不規則的約二十平米的地牢中。地牢上窄下寬,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梯形狀,裏面瀰漫著一股沉鬱的臭氣。
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蚯蚓王師徒與生死眼,包括傅德高在內其餘人全都落了下來。幸運的是,這地牢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竟然象橡膠一樣柔韌,眾人摔下來沒受到什麼傷。
現在孟樓已經知道蚯蚓王與生死眼為什麼會留下來等他們了,他們等的其實是金匱六壬盤,顯然他們已經穿過了這條路,只不過在前面又遇到了需要金匱六壬盤的地方,所以才回過頭來。他們最初的打算大約是待八門金鎖迷宮中的機關將眾人殺死後再來撿便宜,見到孟樓與張許成功脫身,也相當吃驚。
“我靠……”在弄明白為什麼摔下來后,眾人一片咒罵聲里,胡海只是說了聲我靠,幾隻探燈對着頭頂和四壁照來照去,眾人也沒有發現可以讓他們脫身的途徑,最後,所有的燈光都集中到孟樓摸着的那乾屍身上。
乾屍一共有三具,因為脫水很嚴重,所以不經過細緻檢查無法發現他們的死因。
“這不是原先殉葬的,而是後來的盜墓者,看衣着打扮和腐爛程度,應該……應該是一百年以內的事情,他們手中還有槍!”傅德高遠遠地瞄了兩眼,然後顫聲說道。
他畏懼是有原因的,這三具裝備齊全的屍體顯然是被困在了這兒,他們不知何時先進入了曹操墓,甚至越過了八門金鎖迷宮,卻被困死這個最簡單的翻板機關中。如果眾人找不到出路的過,用不了多久,這三具屍體就是他們的未來。
孟樓陰沉着臉,他一向不會輕易放棄,可這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但荷恩、酒井和閻世銘卻大着膽子湊了過去,他們小心翼翼地翻動屍體,似乎是在確認這屍體是什麼人。
只過了一會兒,閻世銘與荷恩就同時叫了出來:“啊!”
“他們認識這幾具屍體。”張許輕聲對孟樓張許說道,困在地牢中的人隱約分成兩派,他們三人貼着牆壁站在一個角落裏,沒有與三老頭一行混在一起,而傅德高離他們很近。
“怎麼了,你們認識他們?”孟樓沒有出聲,胡海聽到了卻立刻嚷了出來。
荷恩沒有理他,而是用顫抖的手撫摸着其中一具屍體的臉,探燈照射下,那屍體保存得大致還算完好,看得出他也是一個白人,因為脫水的緣故臉形已經變了。荷恩手輕顫着摸索着屍體的頸部,很快從那兒掏出一個墜飾,打開這個類似於懷錶的墜飾之後,他獃獃地盯着墜飾看着,半晌也沒有說話。
胡海忍不住好奇心,他湊過去望了望,那是一張泛黃了的老舊照片,照片里是一個白人家庭的三口人,那男子似乎與荷恩有幾分相象。
“塵歸塵,土歸土,阿門。”羅蘭德抓着十字架,輕輕用十字架碰了一下屍體的唇,隨着他的禱言,荷恩一屁股坐在地上,用雙手抱住頭,發出低低的哭泣聲。這個老奸巨滑的白人老頭,這個時候真情流露,讓孟樓與張許也覺得心中有幾分酸楚。
與他反應類似的是閻世銘,他也將一具屍體搬開,平平地放在地上,然後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九個頭。
孟樓大致猜出了這兩具屍體的身份,他們一定是荷恩和閻世銘的至親長輩,甚至有可以就是他們的父親。當年從神農寨得到石板之後,他們一定四處尋找與石板地圖相似的地方,最終找到了這裏。那時中原正值兵荒馬亂,沒有誰會注意他們幾人的行動,竟然給他們闖進了曹操墓中。只不過墓里機關重重,最終他們還是死在了這兒。
這也讓孟樓心中一寒,神農寨的人弄了張假的墓內地圖,三老頭也隱瞞了一些真相,而蚯蚓王與生死眼更是再三暗算,這群人里,除了胡海外,自己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就憑這些相互間勾心鬥角的人,闖進危機四伏的曹操墓,即使不是困在這地牢中,只怕也會死在別的地方。
難道說一千八百年前的曹操,把這些後人都算計了?
這個念頭讓孟樓心中的寒意更重,曹操一代梟雄,幾乎是白手起家,在漢末群雄中脫穎而出佔據中原,他的心機智謀都是深不可測,甚至有人認為《孫子兵法》也是他託名所寫,被他算計上,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荷恩,這是怎麼回事?”胡海有些不耐地嚷着:“說說看,大夥困在這裏正好沒事,你先說說看。”
荷恩看了他一眼,張許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便說道:“這個時候不能再保留什麼了,你們都看了墓室拓圖,很明顯我們都上了大當,那是一張假圖,如果我們再不能齊心協力,只怕……只怕……”
孟樓看了看還在現場的人,除了三老頭、羅蘭德、阿芸還有一個保鏢外,就只有他、張許、胡海與傅德高還在場。包括賴長安在內的其餘人,要麼就是失散,要麼就已經死在了八門金鎖陣里了。他沉聲道:“張許說得不錯,現在這裏對古墓有研究的就只有我們和傅先生,如果你們還保留什麼不說出來的話,那麼大夥就只有在這等死了。”
“我先說吧……”酒井看了阿芸一眼,在阿芸輕輕點一下頭后他說道:“家父酒井忠清原是一老兵……”
他說的與孟樓張許猜想得差別不大,而他說完之後荷恩與閻世銘也將自己所知一一說出。六十年前的二戰時期,酒井忠男的父親酒井忠清作為侵華日軍的一員,肩負一項重要使命就是搜集中國的文物寶藏。他知道了有關曹操墓的傳聞,便順藤摸瓜找到了神農寨,恰好與閻錫山派來的族親、落草為寇的盜墓賊遇着一起,三方火併的結果是各得了一塊石板。後來酒井忠清剿滅了那伙盜墓賊,從他們手中奪到第二塊石板,但是沒等到他從閻錫山那得到第三塊石板美國人就扔了原子彈。因為神農寨與世隔絕,被奪走石板的事情沒有人知曉,而出於私心閻錫山也沒有提及這事,所以酒井竟然帶着兩塊石板順利回到國內。他對於傳說曹操墓中堆積如山的珍寶,特別是其中的《孫子兵法》原篇非常嚮往,因此將一塊石板獻給了當時駐紮在日本收刮文物的一位美國特工——也就是荷恩的父親。在荷恩父親的努力下,他們找到了最後一塊石板的持有者閻世銘的伯父,三人組建了一個探險隊來到磁州。雖然當時沒有衛星地圖,但在請來的風水和盜墓高手幫助下,他們還是找到了墓址所在地。
因為三人各懷私心,所以這事情並未被他們的政府知曉,他們甚至在給家人的信件中都閉口不談這事,因此荷恩閻世銘和酒井的線索也只是到了金匱六壬盤和神農寨為止。在最後準備進入曹操墓時,為了防止萬一他們才將三塊石板交給家人,並且告知此事。這次探險以三人的失蹤告終,他們的家人都相互猜忌,懷疑是其中一方在找到曹操墓內的寶藏后害死了自己的親人,因此再也未能攜手,直到這次又聚在一起。
“他們來的時候說找到了當時中原一帶最著名的摸金校尉,而且做了最充分的準備,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閻世銘看了地上的屍體也就是他的伯父一眼:“他們來的人比起我們更多,而且有經過戰爭的老兵,按理說……”
“當時中原一帶最著名的摸金校尉?”張許突然插嘴問道。
“是的。”
“五十年前……中原一帶最著名的摸金校尉……嗯,應該是土龍孫,也有人叫他土行孫的。”張許臉上浮起了苦笑:“他非常有名,原是東陵大盜孫殿英手下的士兵,因為替他盜過慈禧和乾隆陵墓,所以在盜墓史上留下了赫赫大名……他是蚯蚓王的師傅。”
“東陵大盜孫殿英!”聽到這個名字眾人本來就已經大吃一驚,再聽到是蚯蚓王的師傅,眾人更是面面相覷。
“我靠,這可是……”胡海也覺得似乎有種很玄奧的力量,將這些人的後代又拉到了一起,他罵了一聲,但話沒說完,突然傅德高捂住了他的嘴:“噤聲!”
“唔?”被他堵住嘴后,胡海還是奇怪地唔了聲。眾人側耳傾聽,卻什麼都沒有聽到,但傅德高的神情卻越來越凝重,他迅速動了起來,用手彈頭在地牢的牆壁上敲了敲:“都敲,讓我聽聽聲音!”
聽他說得急切,也知道他的聽力非常好,因此孟樓與張許立刻行動起來。他們帶了頭,其餘人知道這是為了尋找出路,便跟着不停敲打牆壁。
傅德高表情越來越凝重,漸漸的他額頭都流下了汗水,看起來非常緊張的樣子。然後,眾人就都聽到了那讓人難受的“嘶嘶”聲。
“該死的,怎麼把這些傢伙忘了!”孟樓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那些從迷宮中爬出的蝮虺和寄身蛆!它們開始被眾人甩開了,但現在卻又跟了上來,這如果這翻板間有縫隙的話,它們肯定也會鑽進地牢,到那時眾人就連困死的機會都沒有了!
從可以聽到上面的聲音來判斷,他們頭頂的翻板顯然沒有那麼密合!
眾人都意識到這一點,因此更是瘋狂地敲打着周圍的牆壁,每一寸地方都沒有放過。但這牆非常古怪,全部連成整體,有着類似於木頭年輪的紋理,卻怎麼也找不到磚石的痕迹。他們的注意力全投入到這件事上,甚至於連荷恩與閻世銘也不顧自己長輩的屍體,所以,也沒有人發現,那地上的一具屍體漸漸地在改變顏色!
這屍體原本由於風乾而呈現出鉛灰色,但現在漸漸變成了青色,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些青色是屍體皮膚上長出的一層淡淡茸毛。這些茸毛生生得極快,最初是在屍體的面部,很快就擴展到全身,而且由最初的淡青色變成了黑青色。
“不對,不對,再敲,不要停!”傅德高是唯一沒有動手敲牆的人,他閉目側耳,緩緩轉動着身軀,凝神聽着眾人敲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