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雲重重

疑雲重重

這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睡,始終在想這個世上究竟有多少傳說是脫胎於現實?也不知道幾點鐘睡著了,反正第二天早上起來頭有點昏昏沉沉的,吃早飯的時候陳團長道:“把今天的任務佈置一下,大壯、小馬你們兩個負責安保工作,小羅負責實地資料整理,我負責你們三個人的管理。”

當然陳團長最後一句是開玩笑,我這個人很幸運,總是能遇到一個好領導,從以後經歷的種種事件來看,陳團長無愧於一個好領導的稱謂,無論對下屬還是國家,都做到了善其事、盡其責。

吃過飯我們上了車子,大隊也把昨天帶去保管的東西給我們送了過來,關上車門陳團長打開包袱,裏面稀奇古怪的什麼東西都有,我認識的有:報話機、粗鐵棍、小衛星、定位儀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物應有盡有,最後裏面居然還有一壺羽箭,我好奇之下伸手就要去拿,道:“怎麼連這玩意兒都有?”

陳團長道:“別動,這可是有劇毒,沒解藥的。”

我道:“您還用這個,準確率高嗎?”

陳團長呵呵笑道:“這可不是我用的,我只能用技術含量不高的東西。”

我立刻就明白了這壺箭的主人是誰,也就不再多問了。

當我再看見那片浩渺無際的江面,一陣驚心動魄的畏懼又充滿了胸膛,是啊,一個多星期前,我最敬愛的老師犧牲在了這裏,而兇手是一個不明生物,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好像是夢,十分不真實。

下了車子,馬天行打開那個特殊的鐵箱,裏面居然是一把分解開的狙擊槍,不過我不懂槍械,所以不知道是什麼型號的,何壯非常誇張地背起弓箭,然後從車頂隱秘的夾層里取出一把刀來。

這把刀有50厘米左右,不算長也不算短,刀身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無非就是銅製的刀柄處好像刻着一些密宗文字,有些符籙的圖案,何壯用布將刀身裹纏好,插到了腰旁的鹿皮口袋裏,乍一看有點像古代武士。

這會兒工夫馬天行的槍也組裝好了,他用瞄準鏡向遠處望了望,然後背到了身上,陳團長試了試報話機的信號,對我道:“你有問題嗎?”

我搖搖頭道:“既然來了就沒問題。”

陳團長嘉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樣的,我就說沒看錯你。”

何壯從車上又拖出一個不算大的小拖車,將所需物品全部放在車子上,我們就向岸邊走去,此時那破裂的江面經過長時間的冰凍又成了冰封千里的沃野,在陽光的反射下閃着詭秘的銀光,天地間的一切又是靜悄悄的毫無生氣。

陳團長拿出小方盒子,放到雪地里固定好後用腳不停地踩其中的一個類似腳踏的東西,小方盒子上端開始一點點地升高,原來中間是一段鋼管,完全伸展的鋼管約有十幾米長,陳團長又從拖車上取下一個小電視屏幕,打開后只見投射出大塊冰面的視頻,原來鋼管的頂端是一個攝像頭,經過陳團長的調試,不知攝像頭採取了何種調光手段,漸漸冰面開始顯示出非常明顯的字符串,排列成正方形的字符串,根據顯示器上的測算比例,約有8平方米,這是非常巨大的,總共由18個字符組成。陳團長又從資料夾里取出那張衛星照片,經過仔細對比后陳團長道:“小羅,我看應該不差什麼吧?”說罷將圖片遞給我。

我看了看果然是分毫不差,便點了點頭,陳團長左右看了看道:“我本來還想讓你將附近的地形、地貌都記錄下來,可這裏什麼都沒有。”

確實,這裏是一片開闊的平原,以我們所在的位置,向西也就是往後走,向東也就是往江面上走,南北兩向都是空無一物的平原,確實沒有什麼好記錄的,要寫也就只能寫“平原”兩字。

陳團長道:“你們看出什麼問題來了沒有?小羅,你先說。”

我仔細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出任何問題,想了想又道:“團長,這好像沒有任何問題吧,冰面上的文字是古怪,但也就是僅此而已,其他的還能總結出來什麼?”

陳團長笑道:“記住,做我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必須發現一切細節,如果沒有這點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調查員,因為很多破案的因素明明已經放在了你的面前,你卻看不見,這就很麻煩了。我們和那些職業探險家最根本的區別就是,我們是以調查揭秘為主,所以對細節的把握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我點頭道:“知道了,可是這裏也確實沒有什麼細節啊,空無一物的平原,我就是想找也找不出來。”

陳團長對馬天行道:“小馬,你給新來的同志上上思想教育課。”

馬天行叼着一顆煙,一副流氓的表情,很屌地對我道:“小同志很不謙虛嘛,這麼大的意外出現在你面前,你沒有發現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否定領導的提議,膽子不小。”說罷對陳團長嬉皮笑臉地道:“報告領導,我政治教育結束了。”

陳團長笑道:“放你狗屁,別扯淡啊,好好說。”

馬天行走到我面前,扒開地上的積雪,露出微微有些發綠的地表道:“你真什麼都看不見?”

我最煩他這種揭秘前非要吊一下你胃口的做法,大聲道:“我真看不見馬老師。”

馬天行站了起來道:“那就真要命了,你很可能沒這方面天賦,羅子我問你,黑龍江的物產資源怎麼樣?”

我道:“那還用說,大小興安嶺、黑龍江、包括廣袤平原的肥沃土壤,這是我們國家的一座寶庫啊。”

馬天行道:“好,你能有這個認識就最好不過,按道理說越是靠近水道的土壤應該越肥,可是你注意到了這裏嗎?這裏的土壤基本全都枯死,我敢打賭如果拿回去做測試,這就是一捧毫無用處、毫無營養的死土,在這上面絕對種植不出任何農作物,而且靠近水怪區域的這片土地全都是如此,而往下走不到兩里路就是農田了,難道你感覺不出這裏面有問題嗎?”

我恍然大悟道:“確實如此,好像我很少看到這種顏色的土壤。”

陳團長道:“不是很少看到,而是以黑龍江的地貌根本就不會有紫土的出現,人都說黃土坡、黑土地,有誰見過綠土的?小羅,這就是觀察,你以後在工作中一定要學會這點,將任何一點不尋常的因素都要觀察到,然後加以分析,很有可能幾種因素的疊加就是最終的真相了,什麼叫蛛絲馬跡?這就叫蛛絲馬跡。”

我道:“明白了,我還以為我們來就是抓怪獸的呢。”

除了何壯大家都笑了,陳團長道:“小子,怪我到現在還沒有和你說明白我們的部門職能到底是什麼,我們對外說的是軍事研究所,其實我們是神秘調查員,對一切超自然現象我們需要做的是將它調查清楚。好比說這個水怪,如果單純為了抓,我想應該不難,黑龍江水域的大型輪船很多,我們隨便徵調一艘,配以先進的抓捕工具,只要它還在就一定能抓住,但是這個世上的事情很多真相是不能透露的,一來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二來與目前的科學研究有衝突,所以我們要先搞清楚真相,給科學家們一個找借口的門路,讓他們逐漸改變本來就是由他們灌輸給別人的東西。所謂科學思想,其實就是一個變化與前進的過程,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與研究二字掛上鉤了吧。因為我們就等於是科學界的急先鋒,我們負責拚命,他們負責總結。”

馬天行道:“我算過,還是當科學家合算。”

陳團長道:“為人民服務沒有誰大誰小,咱們其實也算半個科學家了。”

我們談談笑笑,何壯卻始終不做一聲,眼睛死死盯着電視屏幕,我覺得這樣也有個好處,就是磨豆腐的工作不怕沒人做,至少何壯能頂,不過迄今為止我與他沒有交流。正瞎想得高興,忽然何壯用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從身上取出弓箭,對準一個雪堆。我們也緊張起來,陳團長、馬天行掏出手槍,我也摸出匕首,躲在馬天行的身後。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一隻滿身花斑的野貓爬到了雪堆上。

我們立刻放鬆了繃緊的神經,馬天行道:“該死,差點被個畜生給嚇毛了。”

陳團長道:“大壯,去把這隻貓抓來,我有用。”

何壯將身上所有的冷兵器都放在地上,悄悄向野貓走去,他躡足前行的時候我注意到雪地上只留下很淺的印跡,這至少是我所不能做到的。從這個時候開始我逐漸明白何壯不是一般人,他不像我,不像老馬,甚至不像陳團長,從種種細節都能表現出,這個看似瘦弱的體格中,似乎包含着驚人的能量。

那隻貓一開始很警惕地望着何壯,當發現他不斷地“逼近”,估計不好,再想跑時已經來不及了,何壯的反應也是驚人,貓才一齜毛,何壯快如閃電似地撲了上去,只聽幾聲慘叫,何壯已經捏着它的後頸毛走到了陳團長面前。

我是看得目瞪口呆,不過陳團長和馬天行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陳團長從包里找出一股長線,將貓的脖子套住,道:“要幹缺德事了,你們只准看不許說啊,誰多嘴我扣誰獎金。”說罷將貓放在雪地里,大喝一聲,那貓立刻向前奔竄逃命。

不過跑了兩步就偏離了方向,陳團長只有把它拉回來重放,來回折騰了有10次,估計那隻貓都要休克了,可是它就不往冰面上跑,陳團長沒了法子,道:“這樣,我帶着貓去江邊放,你們替我望着點風,一有風吹草動就告訴我。”

我立刻打了個寒噤道:“團長,我不贊成你這麼做,那個怪物是會上岸的,萬一”

陳團長道:“沒什麼一萬、萬一的,我們做這行有時候就得玩命。”說罷徑直向前走去,何壯立刻拿起弓箭、長刀跟着團長後面而去,團長也沒阻攔,兩人一前一後走向了江邊。

馬天行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端起狙擊槍對着前方道:“你去盯着顯示器,有異常立刻通知我們。”

到了江邊陳團長放開手上的貓,這下它選擇不多,一溜煙地向前跑去,陳團長和何壯也立刻退了回來,只見那貓在冰面上跑了很長一截,覺得不對,立刻又向左而去,兜了這麼大的圈子,異象卻絲毫沒有出現。

我們都覺得奇怪,陳團長道:“難道它已經不在了,或是你們那天剛好碰到了它?”

我道:“很有可能是這樣,否則以這個貓的運動頻率沒有道理不被它發現。”

馬天行道:“要不然這幾天水怪哥們兒正好齋戒,我們過幾天試試。”

陳團長道:“別扯沒用的,都嚴肅點。”馬天行立刻收起了笑臉,卻又沖我做了個鬼臉。

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眼看着今天難有什麼結果,陳團長便帶着我們收隊了,回到招待所天色已晚,我們草草吃了點飯,便開了個小會議。陳團長道:“今天我們調查了一下江邊整體的環境,發現土地似乎有些不正常,樣本我已經取回,給社科院寄了回去,不久應該能得到結果,我想在水怪並不能時時出現的前提下目前我們調查重點應該放在這片綠土上,搞清楚了這點或許能對我們多少有一些幫助。”

馬天行道:“我也同意,不過冰面底層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想辦法用科技手段進行探索,兩邊一起入手把握可能更大一些。”

他的意見似乎提醒了陳團長,團長用力拍了拍馬天行的肩膀道:“小子,還真有你的,我怎麼沒想起來呢,這樣,在冰面鑿孔的活就交給你做了,作為對你的獎勵。”

馬天行立刻搖頭道:“謝領導栽培,這麼光榮的任務還是應該由您親自動手,小民不能搶領導的風頭啊。”

這時何壯道:“鑿孔的活我來做。”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嗓音比較雄渾,與他的身材不太匹配。陳團長道:“安全起見還是不要直接上冰面作業了,萬一裏面的東西沒走怎麼辦?”

何壯道:“沒走正好。”

我吸了口冷氣道:“兄弟,你是沒看見那個怪物有多大,有多可怕”這時我看到馬天行急忙沖我打手勢,意思讓我閉嘴,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何壯變戲法似的手裏忽然多了把匕首,他抵着我的肋骨,將我抵到牆邊,接着將匕首對着我的喉嚨,整個過程我絲毫沒有回手之力,要知道我比他還高半個頭。

這時陳團長立刻道:“大壯,這是自己同志,你別瞎搞。”

何壯滿臉怒色地對着我道:“最好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們城裏娃沒有斷奶的時候我就在山裏打狼了。”

我很委屈,其實我的本意是擔心水怪會對他造成不測,但是他居然因為自己武斷的臆測而和我動了刀子,這也太過分了吧,所以當他收回匕首,我也針鋒相對地道:“是啊,我擔心你遇到危險是錯了,你是齊天大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回何壯沒有再說話,只是找了個地方坐下,陳團長將我拉出了房間,我無比委屈地道:“他怎麼能這樣,竟然對自己同志拔刀相向。”

陳團長道:“小子,我從來不偏袒手底下任何一個人,但是何壯是個例外,你別看他挺厲害,其實他比誰都脆弱,任何一件別人看來可能不算什麼的小事,他可能就過不去,所以你在沒有摸透他脾氣的情況下輕易不要和他說話。”

我道:“我只是擔心自己同志的安全,難道這也有錯?”

陳團長道:“沒說你錯,但是一個人一個脾氣,他的性格不是靠你我能夠改變的。”說著陳團長挽起袖子,我看見一條長長的刀疤,觸目驚心。他對我道:“這是大壯用刀砍的,他連我都敢動,用刀只比劃你一下就算是相當克制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他連您都敢動,這樣的人算正常嗎?”

陳團長笑道:“大壯這個人其實是最可靠的人,只要他能真心對你,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都不會變了,但是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要對他敬而遠之,還記得他那把刀吧,只要被擦上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你也彆氣了,他對你真算客氣了,馬天行差點被他從十八樓給扔下去,不信你晚上問問那小子。”

我聽了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也真不敢再招惹何壯了。晚上回到自己房間,我道:“馬哥,聽陳團長說你差點被何壯從樓上扔下去是真的嗎?”

馬天行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道:“這個他都告訴你了,那他自己被何壯砍一刀的事情說了嗎?”

我道:“說了。”

馬天行點點頭道:“這還算公平,所以說你還算幸運,這些年何壯脾氣還算好多了,當初就因為我說他走路太快了,他轉身抓着我就把我從高樓的窗戶里推了出去,那是真玩命了。然後他也跳了出去,拉着我的一隻胳膊,在那些建築物上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反正下墜的速度就漸漸止住了,然後我們倆坐在六樓一戶人家的窗台上,我差點就崩潰了。不過他就是這樣,現在對我好多了,你記住,他什麼時候能和你開玩笑了,那你才算可以和他真正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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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神秘事件調查員的秘密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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