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殺手

鬼殺手

年輕人雖然年輕,卻是個執行過許多次暗殺任務的職業殺手,他從來沒有失手過,可是今天的事能算失手嗎?他自己也很糊塗,想想剛才發生的事情簡直莫名其妙,怎麼會有槍打不死的人?

他沒有去找九子,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的,所以年輕人回到了自己在這裏秘密租下的房子裏。他這種人總是狡兔三窟,不會輕易住在僱主替他安排的房間,因為有些任務很有可能會遭遇滅口,這是他一向很注意的。

回到了自己那間在偏僻地區的房子裏,年輕人脫下了衣服,健碩的胸膛上紋滿了代表他思想的凶神圖案。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煞星,所以他紋的基本都是凶神惡煞,不過今天自己的脖子上卻佈滿了五個烏黑的指印,他感到了疼痛,這些年的暗殺任務還從來沒有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絲傷痕,今天是第一次。

他將腰上插的手槍拔了出來,拔出彈夾看了看,確認子彈沒有任何問題,他的額頭終於開始滲出了汗滴。他是個職業殺手,殺手的膽子總是很大的,年輕人當然是這樣,在殺人的過程中他從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但是現在他開始心慌了,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殺的人太多,他們來報復自己了?

想到這裏年輕人站上板凳,在吊扇的扇葉上面摸下來一個紙包,打開紙包后裏面是一把槍管很長的左輪手槍,這是他自己的槍,雖然從來沒有用過。

殺手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殺人不用自己的槍,因為槍是個最容易留下痕迹的東西,如果三番五次的彈道測量都相同,那麼很容易便被公安局併案處理。目標越是集中當然越容易被鎖定,所以他們的槍都是由僱主提供,不過並不代表殺手就沒有自己的槍,相反用槍的殺手都有自己的傢伙,越是這種人就越要以防萬一。

年輕人手上的這把槍是把威力非常大的老式左輪,近距離的殺傷力堪比一把突擊步槍,這是他保命的傢伙,每次出來做事他都會冒着風險,將槍帶在身上,不過今天看來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他又從自己旅行包的夾層中取出六顆和小拇指差不多粗細的子彈,一顆顆上了膛,握着這把槍年輕人心裏終於定了點。夕陽的餘暉漸漸開始斜沉,他的人影也隨之慢慢轉移,忽然一片巨大的陰影遮住了他的影子,屋子裏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年輕人反應極快,轉頭向窗子望去,一看之下瞬間肝膽俱裂,因為自己雖然明明住在五樓,可是那個巨大的披着黑色披風的人卻以懸空的方式,擋在了客廳的窗戶前。

他一動不動,似乎比站在屋裏的年輕人還要穩當,這一切把年輕人嚇得魂飛魄散,他立刻舉起手中的槍對着窗戶外的黑衣人,可就在一瞬間那個黑衣人又消失了。這一切都讓年輕人懷疑是不是眼花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上下左右看了看,只見陽光尚未退去的世界仍舊是一片光明,樓下的居民做事情、聊天、打牌的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似乎剛才那個黑衣人只有自己一個人看到了。

年輕人終於怕了,他立刻收拾了東西去找九子,將一切告訴了他。九子聽完后皺着眉頭半晌沒有做聲,隨後道:“我都知道了,你也別瞎擔心,先好好休息一下,這件事情明天再說。”說罷安排手下帶年輕人去洗澡。

豪華包廂寬大的澡池裏,年輕人心事重重地泡着澡,周圍是服侍他的九子的手下,大約有六七個人,沒多久進來一個女的,她手裏托着一個盤子,擺着幾個燒瓶,一個酒精棉球棒,笑着對年輕人道:“哥,九子哥說讓我好好服侍你,先拔個罐子祛祛心寒好嗎?”

年輕人對女色不是很感興趣,不過還是很配合地從水裏出來趴在浴池邊的竹床上。女人拿出一個瓶口比較奇怪的瓶子,用火燒光了裏面的空氣,她使了個眼色,幾個年輕人悄悄走到年輕人身旁,忽然四個人分別抓住他的手腳,一個抬起了他趴着的腦袋,女人飛快地將瓶子封住年輕人的口鼻,沒有空氣的瓶子立刻牢牢地吸在了他的臉上。

年輕人終於知道,相信九子其實是自己這一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情,不過明白過來也遲了,這個為了復仇而活在人間的靈魂,終於悲哀地死在了僱主的手上。

九子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自語道:“他媽的,當我是傻子,隨便一句話都能把我打發了,失手就是失手,我最恨別人拿我當傻瓜。”

另一個人道:“九哥,事情都辦好了,是不是要把屍體處理了?”

九子道:“這還用我說嘛,趕快去辦。”

他們取了一大桶水,小心翼翼地抬到那個殺人的房間,將年輕人的屍體泡了進去,瞬間一股煙冒了出來。他們立刻將蓋子蓋上,用不了多少時候,這個一向善於隱藏自己的年輕人,終於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一切也就這麼地悄無聲息。

當張雪醒來后軍子已經不在了。最近他實在是太忙了,要照顧公司的事情,又要準備新店的開業,還要安慰自己,還要為張雨的事情想辦法。現在的軍子正在為自己的家族貢獻着最大的力量,張雪知道自己的眼光絕對沒有錯,如果父親現在還活着,他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呢,他會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錯了嗎?

張雪含淚地笑了,無論如何至少還有軍子。

當她洗漱完畢下樓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周洪生已經在了。張雪道:“你這麼早就來了,我今天不一定出去,軍子事情實在太忙,我也盡量少給他添點麻煩吧。”

周洪生聽了這話,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憋紅了臉卻始終沒有說話。張雪道:“怎麼了周哥,你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吧,這麼多年了,我們從來沒有拿你當外人待過啊。”

聽了這話,周洪生躊躇着道:“小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所以我才更不好說,你現在這麼難,可是可是”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張雪似乎明白了一點,她道:“周哥,你是不是想辭職?”

周洪生面色一變,望向張雪,雖然表情複雜了點,但回答的還是很爽快的,點頭道:“是的,因為我也得為家人考慮一點。”

張雪苦笑了一聲道:“周哥,我不怪你,現在我自己都難保自己,何況你們呢?是啊,沒必要陪着我趟渾水,我理解你的想法。”

周洪生唯唯諾諾道:“小姐,按理說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這個要求,在這裏我幹了這麼多年,老闆對我也不薄”

張雪抬手阻住他的話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沒有怪你,有哪個人是不為自己考慮的,我真的不怪你。周哥,你是個老實人,回去好好過日子吧,工資你去公司領,我多給你兩個月的工資。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只要只要我還活着,那麼我一定會幫忙的。”

周洪生點點頭道:“謝謝小姐。”說罷從口袋裏拿出一串車鑰匙,放在張雪面前,轉頭走了出去。

張雪獃獃地坐在板凳上,愣了很久,她終於知道了什麼叫世態炎涼。這個在父親活着的時候,最老實、最忠誠的人,卻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了自己,張雪心裏難受到了極點,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道理責怪任何人。

晚上軍子回來后張雪也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怕影響到軍子的心情,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非常不愉快了,張雪道:“軍子,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軍子嘆了口氣道:“小雪,我說了你可要挺住。”

張雪已經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道:“你說。”

軍子道:“今天我去找了一下公安的關係,小雨的事情可能有點麻煩,去年有一件小雨的傷人案子不知道被誰捅了出來,那邊已經去調查了受害人。當初他沒有敢報案,但是這次卻作了證,小雨至少要判3年。”

張雪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過了好久才道:“軍子,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機會了嗎?”

軍子道:“看來他牢是坐定了,我們能做的就是打通關係,讓他在裏面盡量舒服點吧。”

張雪道:“是誰,是誰這麼缺德?”

軍子道:“我懷疑是一個人,說出來你可別不高興。”

張雪道:“怎麼會呢,你認為會是誰?”

軍子道:“應該是周洪生,因為這件事情只有他最清楚,你不在家的時候他就是小雨的司機,這孩子幹什麼事情都沒有瞞過他。”

張雪聽罷恍然大悟,道:“難怪呢,他今天辭職了。”

軍子吃了一驚道:“什麼,他辭職了?”

張雪點頭道:“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但是沒想到他這麼卑鄙,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家人考慮,他是出賣了我們,現在一定在鄒胖子那裏討功呢。”

軍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這個王八蛋,我饒不了他。”

張雪道:“軍子,你別這麼衝動,周洪生既然做了這件事情肯定就會提防着我們,還有現在是多事之秋,你一定要忍耐住啊,別因小失大了。”

軍子道:“我知道,可是小雨這件事情簡直太窩囊了,本來都可以將人弄出來了,沒想到被他給攪了局。”

兩人談談說說,又是氣憤又是難過,結果都沒睡好。第二天腫着眼睛的軍子道:“對了,你要去看看小雨嗎?今天是一個熟人值班,你去應該可以見到。”

自從弟弟被判刑,張雪直到現在還沒有機會見他一面,便道:“好啊,在哪裏?”

軍子道:“第三看守所,我安排人送你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張雪點點頭,軍子起身拎着公文包出了門,過了一會兒門口來了輛車子,張雪收拾了幾樣帶給弟弟的東西,便上了車子。司機是個很年輕的後生,似乎比張雪都要年輕,不過開車卻很熟練,開了沒多久就進入了一個隧道,上面是才修建好沒多久的快速列車車道。

寬闊的隧道里慘白的燈光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分不清白天還是晚上,而遠離市區的路段,車輛寥寥無幾,一切似乎沒有任何異常。忽然笛聲大響,一輛重型卡車從對面的路口沖了出來,直接開到了逆向車道,對着張雪的車子衝來。

年輕人大叫一聲不好,立刻打方向避讓,可是卡車司機似乎根本就是故意要撞他們,隨着他們而改變自己的行駛路線,眼看慘禍瞬間就要發生,兩個人都下意識地用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只聽到轟的一聲大響。等了一會兒,張雪卻並沒有感覺到自己這邊有多大震動,當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又是一幕讓她目瞪口呆的場面,那個黑衣人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這次他筆直地站在自己車子面前,用身體擋住了重型卡車。

重型卡車的車頭被撞得凹進去了一大截,黑衣人卻像一根堅硬無比的水泥柱子,絲毫未動,而駕駛員因為受到了巨大的震動,似乎已經昏了過去。

張雪的駕駛員此時失魂落魄地從車子裏爬了出來,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畢竟是個半大孩子,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經歷。黑衣人雙手一分,只聽嘎嘎作響,嵌進去的車頭被他生生掰開,退出來后,還走到貨車的駕駛室似乎看了看,接着忽然消失了。

張雪半天沒有緩過勁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軍子屁滾尿流地趕了過來,他將張雪緊緊摟在懷裏道:“我就不應該讓你來,萬一你有事我真是要懊悔死了。”

張雪卻顯得很鎮定,道:“沒事軍子,你別總擔心我,我這個人看來命確實比較大。”

軍子看看卡車車頭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看到是一個人擋住了卡車。”

軍子疑惑地看看張雪道:“小雪,你沒什麼問題吧。”

張雪道:“我沒問題,真的是這樣,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因為我自己都不相信。”

這是一起非常嚴重的交通事故,交警部門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當他們送走了傷員給張雪做筆錄的時候,這個女孩子說的話讓他們覺得一定是受了過分的驚嚇。可當事故調查科來做現場調查時,卻發現從現場遺留的痕迹來看,好像確實如這個女孩說的那樣,而且車頭被分開的地方指痕明顯。

到了晚上大貨車駕駛員蘇醒過來,而他的口供居然也和張雪一樣,不過對自己的行為,他的理由是當時酒喝多了,沒想到會把車開成這樣。不過交警很快就揭穿了他的謊言,因為這輛貨車壓根就是他偷來的。這點是最讓人懷疑的地方,不過司機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替老闆開車拉貨,其他的一概不回答,至於說老闆是誰,他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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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神秘事件調查員的秘密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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