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命黑貓的末路-1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1)
由於天氣悶熱,走到小區門口已是滿身大汗。在這種天氣下,人總是異常懶惰,所以我理所當然地順手招呼了一輛的士去上班。坐到車裏,空調冷風一吹,腦子終於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禁開始猜測今天晚上會不會再受到邀請去樓上做客。看昨天的樣子,我好像嚴重打擊了蘇迎的積極性。想想也覺得自己好笑,昨天還再擔心以後每天被叫上樓的話自己的私人空間該怎麼辦,今天卻在想是不是不會再有機會和她聊天,這也許說明我這個人感情過於豐富,喜歡胡思亂想。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按下了接通,電話那頭響起的竟然又是蘇迎的聲音。
“嗨,那多?”從語調來看她好像已經沒事了。
“蘇迎?”我略感詫異。“有什麼事嗎?”
“意外嗎?我在你的名片上看到你的號碼的。你下午有沒有空?”
“哦……應該有吧。”我想不會又要找我去聊天吧。
“是這樣,下午有空的話,來上大游泳池游泳吧,我請客。你只要帶上泳褲泳帽就行了。”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這麼熱的天,游泳確實是一項極佳的消遣。
“其實是因為我暑假前買了一大堆票,結果要拍戲一直沒空去,再不去的話這些票就白白浪費了,那就太可惜了,你幫我分擔一點也好啊。”蘇迎聽我似乎在猶豫連忙向我解釋。
“好啊。”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順口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不見不散啊!你認識路吧?”
“認識,到時見。”
和蘇迎約好了時間,的士也已到達了報社。我很快開始着手寫關於阮修文那次採訪的報道。
寫到一半,我又開始考慮這個蘇迎的問題。現在我和她的接觸相當頻繁,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相邀,而我雖然並不反感和她單獨相處,但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既然如此,我是否該檢點一下自己,若是晚上老往一個單身女大學生家裏跑,被人知道的話我恐怕成為報社內部的新聞焦點。以後該以何種姿態和她相處,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但是蘇迎是個美女。老實說,如果蘇迎長的差強人意,或是毫不出眾地,我肯定毫不猶豫地下決定與她劃清界限,壞就壞在她是個美女。她似乎是主動貼上來的,這樣的機會對一般的男人來說,都是得之不易,棄之可惜的。
美女就是這樣麻煩,難怪有紅顏禍水的說法。
但是,無論怎樣我都已經答應下午陪蘇迎去游泳,答應過了是不能反悔的,以後的事情嘛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這樣告訴自己。可能這種想法有點不負責任,但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說服自己以後,我迅速寫完了稿子,走出報社就叫了一輛車直奔上大。
到了泳池裏我才有了“不虛此行”的感覺。當然我不是指上大女生的比基尼。蘇迎的泳技可以說是達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才來到泳池邊,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蘇迎的美好身材,她已迅捷地一下子扎到了水裏。我下水時,她竟然已經游到了十米以外。她回身招呼着我,又是一竄,游回我的身旁。不光是速度驚人,她自由泳的擺臂姿勢和打水動作都異常優美並且迅速。她從水中抬起頭來,將長發向後甩起,立刻吸引了泳池內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的目光。她自己好像毫不知覺,笑得非常大聲,然後又一頭扎進水裏。
這回許久她沒有上來。我不由嚇了一跳,心想不是出了什麼事吧,環顧整個泳池,又是一會兒我才看見蘇迎在遙遠的深水區浮出水面。
我看了看,她大約一口氣潛泳了五十米,我暗自納罕,一路游到她身邊,她又在水裏做了幾個翻騰動作,抬起頭來,意猶未盡地對我說:“這個泳池太小了,真不過癮。我一口氣潛泳了個一百米都沒什麼問題。”她一點氣也不喘,說話也若無其事,讓我覺得簡直有些恐怖。我原本答應蘇迎來游泳,很重要的一點理由就是游泳原本也是我的長項之一。我小時侯學過一段時間游泳,我記得還被老師稱讚過。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2)
但現在蘇迎讓我汗顏不已,她的身體似乎變得像泥鰍一樣滑溜靈活,在水裏翻騰自如時卻不會灑出很多水花,我簡直懷疑她是不是蛙人出身。
又是“撲通”一聲,不知道蘇迎又在玩什麼花樣。她不斷游來游去,或故意濺起巨大的水花發出巨大聲響,認識她到現在從未見過她如此近乎瘋狂的開心表情。
蘇迎在泳池中盡情表演,使她從進入開始就成為泳池中的焦點人物。不少男生目不轉睛地盯着蘇迎看,時而懷疑地朝靠在池邊的我瞄兩眼。女生則紛紛向蘇迎投去嫉妒的目光,交頭接耳,然後有的就開始大罵男友。
我忽然開玩笑地想到,蘇迎的水性不是整天泡浴缸泡出來的吧。隨即蘇迎幾天來的言談一幕幕映入腦海中,而我正好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她水性這麼好,我一直沒注意一個問題,就是忘了問她是在哪裏長大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隨即被我排除了。不可能。雖然她對海底人有非正常的熱情,總說海底人,水性又好得出奇,但這些不能說明什麼。從泳池出來,蘇迎看起來似乎還未盡興一般,又與我說起一些海洋的知識。我隨口應和着,繼續思量蘇迎的來歷。我想也許是因為她對海洋的熱忱使她特別喜歡游泳罷了。不多時我們走到了校園裏的大道上,來往的學生越來越多。
我有點意識到我們一起這樣並肩走着被她的同學看到的話她也許會有些麻煩,但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倒不便先提,否則便顯得我心虛了。她卻先開口道:“啊,那些是我的同學。”說的向遠遠走來的一群人一指。
我正想怎樣解釋來避免尷尬,卻看見那幾個蘇迎所說的同學迎面走來,面對蘇迎的招呼,態度卻顯得有點冷淡。有的故意把眼神移開,只有幾人微微點頭,然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使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起來。
對於她同學出乎意料的平淡回應,蘇迎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是習慣了。看來她的人緣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我又想起她有時給人孤獨的感覺,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這樣的美女居然會人緣這麼差,難道上大美女都已經供大於求了?我四下觀察來往的眾多女生和一對對情侶,並未顯示出如此的跡象。
也許是美女的關係才被女生孤立吧,我回想她在泳池中的表演,暗自忖道。
我想起我在過大學生活時,只有遇見那種平時從不與人交際,待同學極其冷淡,只知悶頭讀書的外地人,然後突然發現他身邊竟走着一個美女的時候我們才會這樣子。隨即想像蘇迎在學校可能人際關係就是如此。
快到校門口時,蘇迎一下子想起什麼,輕喊一聲。
“怎麼了?”我問,心想她又玩什麼花樣。
“我有東西忘了拿,留在寢室了。你先回去吧。”
“寢室?”
“我以前是住寢室的,因為想自己一個人住,幾個月前搬了出來,但是沒來得及退宿,還有不少東西留在寢室里。”
“哦,好吧。”我心想我要是再跟到她寢室那就更說不清了。
“晚上再聊哦。”她又加了一句。“晚上回家再見!”
“啊?好。再見!”我只得答應。
回到志丹苑小區,又已經是傍晚了。畢竟是剛游完泳,我的精神還是十分爽利。然而我剛走到樓下,還未等我回憶起那隻令人不快的貓,耳際又聽得一聲凄厲的貓叫。
這聲貓叫凄厲尖銳,正是我兩晚來聽慣的,但這次聲音竟然是發自頭頂。我抬頭一看,卻赫然發現一團黑影正從十二樓頂上直撲而下,還夾帶着嘶叫聲。我連忙地,其實是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就在這一瞬間,那團黑影“噗”的一聲摔在地上。
我着實被嚇了一跳,餘悸未消之際仍分辨出那確實是那隻久違了的黑貓。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經摔得有點扁,像是一坨黑色的泥狀物體一般,雖然不至於像那次被卡車軋扁那般誇張,卻也已是慘不忍睹。但這次它一點血也沒吐。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3)
我壯着膽子走近一步蹲下細看。這隻黑貓已經連臉部摔得變了形,一動不動,我想如果這隻就是那被卡車軋扁的黑貓,會不會這回也沒有死透,還會留下一口氣?
又過了半晌,它還是一動不動。我伸手出去碰了碰貓,略微一摸,不由又吃了一驚,它全身的骨頭竟然都摔斷了。我再摸一下,不對,它全身竟然沒有一處感覺得到有骨頭的存在,軟綿綿的,是一隻……軟骨貓!
如果不是身上的毛,我一定會以為我抓住了一條蟒蛇的身體,或是巨大的泥鰍,就是這種質感。有些驚懼更有些好奇地,我拎起這隻貓,發現它剛才摔得形變的肢體又好像恢復了形狀,有如橡膠做的一般。更令我詫異的是,它連頭殼都是軟的,感覺上簡直可以弄成任何形狀。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之前卡車也沒能軋死它?而且它竟然還有呼吸,透着身體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一起一伏下心臟的搏動。
正當我滿腹狐疑之時,手裏的這隻貓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裏好像閃着微弱的熒光,原本軟軟垂着的爪子猛地抬起,“喵”的一聲,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大驚之下,加上手上疼痛,鬆手退後,一看手上已經被抓出了三條血痕。那隻貓“啪”地摔在地上,然後竟然又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竄進了旁邊的草叢中。但它四肢的關節明顯彎曲得不正常,令我更加確定了它是一隻軟骨貓的結論。被卡車壓、從樓上摔下都不死,但它跑起來卻是搖搖晃晃,究竟是為什麼會讓這隻貓變成這樣子?我記得剛才那隻貓的那雙眼睛,它裏面射出的是一種悲哀的眼神,似乎還帶着淚光。我不由長長吁了一口氣。
而且,它究竟想要做什麼?難道它從十二樓跳下竟然是要襲擊我?可又是為何呢?
我抬頭向樓頂看去,彷彿聽到颼颼的猛烈風聲,心中不寒而慄。
然而在我正驚疑不定之際,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蘇迎,她看起來還留在上大,但不知怎麼了。每次她都會給我添新的麻煩。
“喂,那多啊,你快……快來上大啊!”電話里蘇迎的聲音驚慌失措,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十分驚異,“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怪……怪事。好可怕啊,這兒出怪事了,快過來!”我還能清楚地聽見電話里蘇迎旁邊傳來的女生的陣陣尖叫。我剛剛從一件怪事中經歷過來,神經又一下繃緊起來,一邊急急向小區門口跑去,一邊問:“到底是什麼事?”
“蟑……蟑螂啊!你快來,快來!我在一號樓308!”
隨着一陣越來越響,似乎是由遠奔近的尖叫,蘇迎匆忙掛掉了電話。我也不來及細想便匆匆上了的士。
在車上我猜想着,蟑螂確實很噁心,對女生有致命殺傷力,但是應該不至於會造成這麼大的混亂,難道說是幾萬隻蟑螂一起出現?我想像地面上黑壓壓的大片大片的蟑螂奔涌而出,瞬間佈滿房間走廊的情景,不由陣陣噁心。這種畫面好像只有荷里活電影中才會出現,應該是不太可能。雖然蘇迎十分驚慌地說“怪事”,但若是真有那麼多蟑螂出現估計那些女生早已全數嚇到暈死了。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隻軟骨怪貓,一時間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只有先去了上大再說。也有可能是蘇迎比較神經質,喜歡大驚小怪。儘管如此我還是祈禱滿是蟑螂的畫面不要出現,因為那樣我趕去也只是嚇個半死無濟於事罷了。我還是希望能在美女面前表現得英勇一點。
好在我以前去過幾趟上大,很快便趕到了蘇迎所住的女生宿舍樓。遠遠得便能聽到陣陣尖叫,一大群人圍在樓下,不時有男生衝上樓去,想必是被女友叫來的。我趕到門口,守門的大媽還在攔阻門口要往上趕的男生,我向她亮了記者的證件,說要去看一看,她立刻放我進去。我往樓上跑着,聽見大媽還在說著“活了幾十年都沒碰上過這種鬼蟑螂,真是邪門!”之類的話,我也不顧這兒是女生宿舍樓,不由加快了腳步。
整棟大樓燈光通明,尖叫聲不絕於耳,樓梯上不斷有驚慌的人跑下,好些男生牽着女友跑下樓並說著安慰的話,也能聽到一些男生在大吼:“踩!踩死它!”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4)
我來到三樓,一路上許多寢室都是雞飛狗跳,然而我想像中的蟑螂鋪天蓋地的景象卻並沒有出現。一隻蟑螂從我腳邊爬過,我看與普通的蟑螂也沒什麼兩樣,頓時放下心來,還有些好笑。
來到蘇迎寢室門口,蘇迎見到我猶如見到救星,急忙躲到我身後,她的一些室友也紛紛站到我後邊,這時我看見房間裏確實有三五隻蟑螂轉悠着在地上爬。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說道:“這有什麼好怕的!”一邊抬腳就踩下去。女生們都莫名其妙地驚呼起來。
然而在踩住蟑螂時感覺有點異樣,沒有聽見清脆的“喀啦”一聲,感覺卻好像踩住了一塊橡皮糖一般,它在腳底下還在有力地蠕動。我抬起腳來,它赫然還若無其事地在地上爬行。
這下我大吃一驚,奮力再踩了幾下,那蟑螂除了每被我踩一下就加快幾分爬的速度以外一點事也沒有,倒好像更加生龍活虎了。這情景使我再次想到那隻軟骨貓,卡車軋不死的貓和踩不死的蟑螂,難道蟑螂也和貓一樣,變成了拍不死的軟體動物?我不由得一陣噁心。
就在這時有一隻蟑螂爬進了一隻打開的抽屜,蘇迎的一個室友尖叫了一聲,搶上前來,想要保護自己的抽屜。眼看那隻蟑螂爬向一疊信封之類的文件,那個女生從抽屜里拿起一把水果刀尖叫一聲切了下去,一刀把蟑螂切成兩半。這一刀砍得很准,但是造成了反效果。這隻蟑螂身首異處之後,卻分成了兩半速度絲毫不減地爬開,腦袋帶着幾隻殘肢爬出抽屜,身子的大部分還在裏面打轉,然後很快地從抽屜的另一邊爬了出來,決不像是死前掙扎,而是活力充沛的樣子。這麼一來簡直好像多了一隻蟑螂一般。
兩半蟑螂分頭爬來爬去,爬到我的腳邊,我本能地又狠踩了幾腳,毫無效果,但我總得保護一下我身後的女生,於是起腳把它踢開。看它們很亢奮的樣子,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蘇迎和她的室友們紛紛掩口。
現在我確定這絕對不是我們平時概念中的蟑螂,也許是蟑螂的某種變異體。它不但像那隻貓一樣變成打不死的軟體生物,甚至能夠分開身體後繼續生存,生命力實在強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一般的昆蟲也許分體後會動彈一下,但僅僅是動彈一下而已。我已經沒有辦法猜測它們變異的原因,只能預想:好像恐怖電影中的生物變異,又好像驚悚恐怖故事中被殭屍咬傷后也會變成殭屍去咬人的連鎖反應一般,先是貓,再是蟑螂,然後會是什麼?
而且變異了的蟑螂一下子全都鑽了出來,也使我想到那隻貓向我的突然襲擊。莫非它們都是出於同一原因而異動起來?
我還未來得及做具體的聯想,走廊里傳來看門大媽的喊話聲,原來校方反映極為迅速,已經找人配好了殺蟲藥水,準備進行全大樓的噴洒,但殺蟲水的毒性非常強,現在要求所有人馬上撤離大樓。於是所有人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我看着蘇迎臉色蒼白緊咬下唇的表情,估計是受了驚嚇,便想說什麼安撫她一下,卻想不出用什麼來解釋這件離奇的事件。
我和蘇迎打車回到志丹苑。一路上我腦中翻來覆去地就充斥着那隻貓被卡車軋過的畫面,和那隻蟑螂被斬成兩段之後分開爬來爬去的畫面,真是噁心。然而真正的原因還是一團謎,令我感到惶惶不安。這時車停下,我望見離門口不遠的考古工地,隱隱覺得其中必然有隱藏的秘密關聯。
本來到我住進志丹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天,發生了這麼多怪事,我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考古事件。這應當是一種直覺,其實我現在覺得,也是一種自找麻煩的惡習。可沒有跡象表明這些怪事與考古有關,我還是應該多考慮貓和蟑螂之間的潛在聯繫。
走到樓下,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蘇迎忽然開口道:“那多,能不能到樓上坐坐陪我一會兒?”看來她驚魂未定,這種情況下我當然更是不能拒絕,便陪她一同到了她家中。
一走進她家最先映入我眼帘的還是那隻巨大的水族箱,然而今天只有零星的幾條魚在缸內冷冷清清地遊盪。也許是這兩天她無心餵養,魚死了不少吧,這種事已是無關緊要,我也不想問蘇迎。我們坐下來,我發現蘇迎的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我決定告訴她那隻貓的事,一來可以幫忙想想,一來我也需要緩解一下精神上的壓力。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5)
“今天怪事真是多。”我搖頭道。
“你是說蟑螂?是啊,太噁心了。”蘇迎應道。
“不止如此。我今天還碰到一隻怪貓。”我認真地看着她道。
“怎麼?”
“很奇怪,它和蟑螂差不多,卡車軋不死,從十二樓摔下來也摔不死,我還摸過,是沒有骨頭的軟骨貓。”我向蘇迎解釋。
蘇迎露出噁心的神情:“也就是說那貓也和蟑螂一樣了。”
“我認為她們都發生了一種變異。就是變得像軟體生物一樣改變形狀不會死,生命力強得可怕。”
“恩,有可能。”蘇迎同意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而且這一切都發生在我們這麼近的身邊,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我覺得這些都與志丹苑考古有關係。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相信最近只有志丹苑考古可能和她們存在某種聯繫。”蘇迎卻突然說道。
我吃了一驚,蘇迎提出的想法我也考慮過,但已經否定了,所以我不免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我問她。雖然如此,我倒是心中真的動了一動,她說不定會有什麼新奇的想法……
“就像你說的,太巧拉,所以一定會有些關聯啊。”
“雖然這些怪事情都發生在這附近,但不一定是同一原因造成的,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啊,所以我覺得這兩件事還是和考古沒有任何關係。”我嘆口氣說道。
“其實不但如此。事情不那麼簡單。”她像下結論似地說,“志丹苑考古還是和海底人有關係。”
還是海底人。
我有些失望,因為蘇迎不同意我的觀點,而且又提出所謂海底人的老一套,使我有些不快。但是蘇迎的表情十分自信地,令我起了疑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盯住她問。
她立刻有些不自然起來,又顯出一股掩飾不住的得意。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秘密,或者你發現了什麼,所以你堅持找海底人?”我追問道。
蘇迎又咬起嘴唇,隨即大聲道:“有些東西是我的秘密,絕對不能說。你不要問了。”
我見她有些激動起來,便不說話了。
蘇迎又猶豫了一下,見我一臉誠懇地,又開口道:“有一個關於海底人的傳說我可以悄悄告訴你。”
“什麼?”我將信將疑地問。
“恩,傳說中,海底人是可以變成人的。本來海底人的樣子和人不一樣,但他們可以通過某種儀式變成和我們一樣的樣子在陸地上生活。我認為這次的志丹苑遺址很可能就與海底人舉行的儀式有關。說不定就是他們舉行儀式的地方。”她很肯定地說道。
我有點被搞糊塗了,仔細盯住蘇迎,從她臉上胸有成竹的神情沒法看出她是開玩笑或幻想。我突然說了一句一開口就讓我感到自己很愚蠢的話:“你怎麼知道的呢?不會……你就是海底人吧?”
蘇迎一怔,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頭髮都散到臉前,她伸手梳理着,那表情比在泳池裏更加放肆,接着她認真地對我說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會是我的知音。沒錯,還真被你看出來了,我就是海底人。”
“我就是海底人。”
我對這句回答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緊張,但要我相信蘇迎就是海底人還是不太可能,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其實從種類上來看,海底人就是章魚人你知不知道?”蘇迎又笑着對我說。
“啊?”
“真的。我拍廣告的時候頭髮不是飄起來嗎?那些不是特技,不是風吹的,而是自己會動。”
“呃?”我正意外,窗外忽然吹進一陣風,她的頭髮紛紛飄舞起來。一瞬間我竟有點毛骨悚然,一陣妖異的感覺向心頭襲來。蘇迎淺笑着,頭髮誇張地飄動,我一時間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偽,驚疑不定。
十五分鐘后我躺在一樓我自己的床上。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6)
我看過很多國外的偵探小說,小說中常常會出現這樣的神秘乃至靈異的事件,但那些都是表象,是圈套,其中常常是藏有某個陰謀。現在我的處境好像就是如此。當然我感覺不到什麼犯罪的氣息,我也不是明智小五郎,但有一點可以借鑒,那就是發生的種種一切都應該會有內在的聯繫。但我現在的麻煩在於,分不清現在哪幾件可以歸為一談。究竟是貓發生在先,還是志丹苑……仔細想來,志丹苑根本是很早的事,我會把考古都考慮在內,完全是受了蘇迎的影響。想到蘇迎,不禁哭笑不得。
但是志丹苑考古和這兩件事有關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因為不考慮時間的因素,還有地點的因素。畢竟事件也都發生在志丹苑附近。究竟如何我已經無精力再去思考了。
在經歷過一些常人難以想像的事件后,我早已養成無論怎樣也要逼自己去睡覺的習慣。畢竟保證精力的旺盛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今天經歷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件,怪貓、不死蟑螂、蘇迎是否是海底人的疑問,我暫時不去想而是上床就寢。雖然腦子裏充滿疑問,我相信只要那隻貓不吵鬧,我還是可以入睡的。
然而有些出乎我意料地,這天晚上我睡得還算不錯,那隻貓一點動靜也沒有。想到那隻貓,頭腦就更亂了,卡車軋過、高空墜落……我打起精神,暗自下定決心今天要把這幾個謎團弄個水落石出,至少也要理出點頭緒來。條件允許的話,把那隻貓捉來,研究一番。我洗漱完畢,打算先去報社一趟,剛走出門口,看見一群人圍在附近的綠地旁的水池邊。
我有些好奇地走過去,卻發現是幾個保安,拿着很長的竹竿,竹竿上套着網兜撈着什麼。邊上有幾個老大媽圍着看熱鬧。
我正想離開,聽見一個保安喊一聲“有了,有了!”隨即是老大媽們的一片驚嘆聲。我回頭一看,吃了一驚。他們撈起來的網兜里竟然是那隻黑貓。
保安們把貓屍倒在地上,我從那隻貓身體極不正常的彎曲判斷,這就是那隻貓。看起來它的屍體已經有些僵硬了,但前足仍然呈弧形地捲曲着,十分怪異。
“這隻貓……怎麼回事?”我問那個撈起它的保安。
“哦,我昨天晚上巡邏時發現這隻貓掉到水池裏,晚上找起來很麻煩,又怕吵到人,所以早上來撈,都死了半天了。我看見它倒好像是自己跳到河裏去的,真是只笨貓。”他解釋道。大媽們在一旁念叨着“作孽啊、作孽。”
看來沒有人注意到這隻貓的問題。
這隻貓淹死了這麼久,屍體僵硬,就算有人願意摸它,也未必會發現它的怪異之處,更何況一具濕淋淋髒兮兮的黑貓屍體,誰會願意碰呢?看來這隻黑貓的線索就只能這樣斷了。那麼,是不是應該把貓屍送到有關部門研究……我腦中交戰着,也許是男子漢的自尊心作祟,我還是決定隱瞞這個可能只有我知道的事實。
但奇怪的是,這隻卡車軋不死,摔又摔不死的貓,怎麼會莫名其妙就這樣淹死了。若說哪只貓會遲鈍到失足跌落水池,我不相信,更何況這隻貓非同一般。
去單位的路上我苦苦思索。這隻怪貓的死亡一定有某種原因。難道是變異產生了問題,導致它在水池邊走動時死亡后再跌入水池的?然而現在任何疑問都已經無法解決了。
我苦苦回憶有關這隻貓的一切,被卡車軋過,夜半的叫聲,從樓上跳下向我襲擊,最後一次見到的它悲哀的眼神,彷彿要流出眼淚般無助……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也許,這隻貓是自殺的。它的身體變異一定帶給它難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得它每天夜裏哀叫不止。它衝出去被卡車軋、從樓頂上跳下來也不是為了攻擊我或是什麼,而是想求死。所以它甚至沒有動用自動維持平衡的本能。然而它還是沒有死成,反而平添了痛苦。最後它選擇了淹死。所以保安說看見它“好像是自己跳到河裏去的”,所以它昨晚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果是失足落下,一般都會發出叫聲拚命掙扎一下的,然而它很安靜。這一點也非常合理,足以證明我的結論。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7)
悟到了這隻貓自殺的原因后我不禁對這隻貓產生了同情。但同情的同時,對於這條重要線索的失去我還是感到非常遺憾。真相的揭開變得更加困難重重。
回到報社,我的精神好不容易放鬆了下來。辦公室里閑適的氣氛和同事們中午家常的談話使我暫時又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這幾天的一些經歷使我好像有點脫離現實,正需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冷靜一下。
但說到底,那些怪事已經發生了,我還是必須投入到其中去。我遇到過很多奇異的事件,所以我確信這個世界充滿未知的事物,包括一些往往早已被人喜聞樂見其實又忽略了的細節。儘力去發現這些東西是我的樂趣之一,是我生活工作的動力。我想我不妨做個大膽的假設:蘇迎如果的確如她所聲稱的是海底人,那麼志丹苑遺址就一如她所講的與海底人有關。而之前我已經認定貓和蟑螂是與考古事件有關,所以海底人與貓和蟑螂之間一定有着某種聯繫。
我這樣猜想着,順手拿起一支筆,抽出一張紙隨意地寫起來。但其中的疑點太多了,再說供研究的對象也實在太少,我很難判斷究竟是貓和蟑螂這兩種生物種類與海底人有關係,還是她們的變異過程與海底人有關係。從現在來看後者應該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不死之身的蟑螂出現了一大群,而貓卻只有一隻。那麼它們究竟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異呢?我竭力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去解釋,直到眼前一陣發暈。
當我回過神來時,看到坐在我旁邊的同事都一臉怪異地看着我,想來是從沒見過我如此發奮圖強的神態。我連忙把紙揉起。
我想不如把昨天到上大看蟑螂的事告訴他們,雖然他們只是當笑話聽,但說不定會歪打正着地想出些什麼來。平時我們在工作時不大交談,但私底下我們還是非常隨便的一群。
“嗨,我說……”我正欲開口,沒想到平時和我比較要好的同事小張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肩膀,壓低聲音說道:“小子,艷福不淺,昨天和女大學生一起風流快活去拉?”
“啊?”我吃了一驚,“沒有!你聽誰說的!”嘴上說著心裏卻虛得要命,心想這小子怎麼這麼神通廣大。要是我真和蘇迎有些什麼給他們說說我就認了,怕就怕這麼莫名其妙子虛烏有地把我的名譽就給敗壞了。
“嘿,瞧你小子急的,我開玩笑試探試探你的。真的沒有?”
“沒有。”我已是一身冷汗。
“唉,是這樣,這兩天不是來了個上大影視系的實習女生嘛,她說她昨天還在她們寢室樓見過你呢。”
“實習生?我怎麼不知道?”
小張笑起來,“你整天來待不到半把鐘頭就走了,又老是心不在焉的,看見你也不會注意的。”
我無言以對。不過我倒很想從那個上大影視系的女實習生那裏再問問一些蘇迎的情況。
很快我便見到了這個女孩陸燁。平心而論,長得比蘇迎差了不止一個等級,還好還是人模人樣的。客氣地向她打招呼。
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我了解到她確實是蘇迎的同學,而且也經歷了那次蟑螂事件。於是我們大起知己之感。我在詛咒了一會蟑螂后,問起她蘇迎的情況。不料她眉頭一皺,神情立刻顯得不大自在。
我馬上想起在學校碰到蘇迎的那些同學的情景。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你和蘇迎很熟嗎?”陸燁倒先問起我來。
“不熟,我只是她的鄰居,隨便問問罷了。”我連忙解釋。
“哦……是這樣啊。其實我跟她也不太熟的。但是……”那女生的表情又變得很猶豫,好像有什麼又不大肯說的樣子。
“怎麼了?她是不是有些什麼地方不大對勁?”我追問道。
陸燁果然改變了態度。她湊過來,小聲地對我說:“她可是個神經病。真的。”
“呃?”我有點意外,但也沒有很奇怪,大致上我猜得到原因。
她看我的表情不像是相信她的話的樣子,便愈加認真地對我解釋:“蘇迎她是真的精神方面有問題。大一剛進來的時候她就因為住院休學了一年。所以我們都和她不太熟。但她這個人真的很怪,整天神神叨叨的,就喜歡說什麼海……海底人什麼的。好像是那種強迫症吧,常常說這個和海底人有關,那個也和海底人有關,可別人一說她,她就激動。你和她說話時你沒覺得嗎?”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8)
這番話猶如當頭一記悶棍,令我待在那裏作聲不得。原來……原來所謂海底人是這麼回事。這個打擊太過突然,我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也顧不得避嫌,好不容易又問了一句:“那她的水性怎麼這麼好?”
陸燁的回答是:“蘇迎她以前是專業游泳隊的,好像進大學前一直是市隊的,聽別人說,要不是她精神有問題,憑她的實力早進國家隊了。她還老說自己是海底人,真是笑死人了。”
我極為勉強地擠出一個估計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我覺得我好像徹底被人愚弄了。要怪,就要怪蘇迎長得漂亮,令我不忍輕易質疑她。現在我再次回想蘇迎的一舉一動,一些神經質的細小動作拉、講話有時顛三倒四拉還有容易激動等等,都可以解釋地合情合理了。還有昨天晚上她自稱海底人,看來她對好些人說過她的這個“秘密”了。
我再次給自己敲響警鐘,不斷自責,下次決不能輕易相信女色,同樣的行為要是一個長得歪瓜劣棗的女人,我早罵一句“神經病”然後拒不理睬了。話雖如此,蘇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原本是充滿神秘色彩的美女,一下子變成了有血有肉的神經病,倒好像是真實了不少。
最可氣的是,她偏偏在我被捲入一些怪異事件時出現,硬實把我牽着鼻子拽進了所謂“海底人”的思維怪圈裏,使我大走彎路,白費腦筋。現在想起來我一開始以海底人為出發點根本就是錯誤的,這麼一來怎麼還想得出正確結果?
話雖如此,但我很快發現,即使排除海底人的因素,僅僅在怪貓、蟑螂和志丹苑考古之間,同樣還是理不出什麼頭緒來啊。我暗自嘆了一口氣。
陸燁以為我不樂意,忙又說:“不過她現在應該好了,既然能讀書了也不會有什麼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立刻正容微笑,不能讓人誤會,確實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情再放在沒有海底人的前提下找出聯繫來。我又在報社待了一會兒,左思又想,自從大學畢業以來我很久沒有這樣用腦了。呆了許久,我還是決定再回志丹苑發掘工地去看看。傻坐着也不是辦法。
來到小區門口差不多是五點左右,天還沒有開始暗下來。我趕到工地,裏邊工作還在進行。遠遠地還是看到考古隊隊長張強站在上次見到他時的那個老位置。不過這次他身旁多了一人。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阮修文。阮修文的膚色和張強的相映成趣,一個像是白巧克力而另一個像是黑巧克力。再走近幾步一看,發現他的手臂略微黑了一些,有點向牛奶巧克力靠攏,不過看上去還是好像與張強不是同一個人種,也許是因為兩天來他一直在工地的關係吧。
阮修文的面色凝重,手裏拿着一張地圖。他一見到我便客氣地招呼,張強則只是點了點頭。
“我就住在這裏,順便過來看看,不會耽誤你們工作的。”我笑着解釋了一下,阮修文剛才的神色引起了我的好奇,“有沒有什麼新進展啊?”
“唉。”阮修文直搖頭。“這個工地的開挖規模是有限制的.不能再往這條^延長路方向挖過去。”我往地圖上看去,延長路上用紅筆打了個顯眼的“X”。
“這樣原地挖掘下去進展也不會很大了。基本上主要構造都已經開掘出來,現在這樣只是例行公事。雖然如此,我始終認為在這個方向開掘下去會有新發現。”阮修文繼續道,口氣中掩飾不住的失望。
張強也在一旁插口說道:“估計要到一個月後,等市政府有關方面統一協調過後,文件批下來了,才能把延長路挖開,到那時可能會找到一些新的發現,你到那時再說吧。”他顯然還是不太歡迎我的到來。
我裝做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試探性地追問彬彬有禮的阮修文:“在這兩天考古的過程中,你有沒有碰上一些奇怪的現象?”
“沒有啊。你是指哪方面?”阮修文一臉迷茫。
“唔……”我看阮修文的神態不似作偽,但仍繼續補充道,“奇怪的昆蟲啊或是和平時不一樣的現象之類的?”
四九命黑貓的末路(9)
阮修文和張強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來兩人都什麼也不知道。我在失望中與他們告別。
然而我再次回頭觀察整個工地,總覺得有點彆扭,也就是說隱隱約約地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究竟是什麼呢。也許是阮修文穿着襯衫領帶卻戴着大頭安全帽不和諧?或許是兩人皮膚色差太大?不是。我不能再為這種無聊事平白浪費我的腦細胞,還是先回家再打算。
才走到我家樓下,又聽見蘇迎在樓下喊我。
“怎麼樣,上樓坐會嗎?”她依然興緻勃勃地要我去陪她聊天。
但下午從實習生那裏聽到的話確實對我產生了影響。她就算現在好了,但她畢竟是有神經病史的人,我不清楚這樣的人會不會把病態時的思想載入現在還算正常的腦子中去。當然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拿海底人來消遣我。想着想着於是我不可避免地在心裏對她產生了一點排斥感。
“我今天有重要的稿子要寫,沒時間了,對不起。”我不好意思正面看她,第一次拒絕了蘇迎的聊天邀請。“啊,是嘛,你要寫多久?”她似乎仍不願放棄。我大聲道:“今天恐怕是來不及的了。”她顯出很失望的表情。
儘管心裏有些歉意,但我絕對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些問題。我原本以為和蘇迎這樣熱衷神秘事件的人交流會得到啟發,現在想來根本都是在浪費時間,只是聽她無謂的堅持海底人云雲,毫無有價值的線索。我一向都相信我的腦袋在夜晚效率比較高,所以要好好地利用這段黃金時間。
然而光是我手上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我除了搜集一些大同小異的有關志丹苑考古遺址的新聞報道,剩下的也就是關於一隻怪貓和一群怪蟑螂的一段身受其害的親身體驗罷了。難以下任何結論。冥想了幾小時,和白天一樣茫然無緒。
現在這件屋子簡直已經變成我的了,我已經反客為主,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把東西堆得到處都是,除了桌上堆着一大疊色情雜誌,《閣樓》啊《龍虎豹》什麼的,都是水笙這傢伙不知從哪裏弄來的,我常常在電視或上廁所時在沙發縫裏或是馬桶邊上找到幾本,翻過就隨手仍在桌子上。不知不覺才兩天就積起了這麼多。
雖然我沒有強烈的這方面興趣,但偶爾排遣一下我心裏也不反對。我隨手拿起一本《PLAYBOY》,對於這份刊物我是久仰了,但從未看過。我一頁一頁翻着欣賞美妙的女體曲線,本着藝術的目光。
國外的正宗色情雜誌果然不一樣,每一副彩頁不是藍天白雲的沙灘就是非常藝術化的單色黑白照,做得有模有樣光明正大的,一點也不給人見不得人的感覺,看得我讚嘆不已。
我翻到一頁“沙灘女郎特輯”,看着一個個皮膚黝黑髮亮的沙灘女郎浮想聯翩。接下來是一段關於如何把膚色晒成健康時尚的古銅色的專業建議,還有無上裝海灘的介紹。原來現在流行把自己晒黑,越黑越叫時尚。這就叫流行吧。總叫人想不透。前兩年當初安室奈美惠出道時就引起了這股潮流,經久不衰。
我突然想到最時髦的豈不是張強,黑得跟炭似的,還正如雜誌所形容的“皮膚黝黑髮亮”。不由好笑。一位老實的考古專家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時尚潮流的前端,這不是很諷刺嗎。
然而,這個念頭卻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省起了,是什麼東西使我在考古工地時感到彆扭。正是站在張強身邊的阮修文。阮修文的皮膚白得太過不可思議。不管是不是獨立的自由考古者,考古決不是一直坐在辦公室里的活,而是必須親身實地考察的工作。而且從這兩天他手臂顏色已經略起變化來判斷,他不是曬不黑的皮膚,所以顯然他以前根本沒有常年在室外工作的經歷。就算他不容易被晒黑,他的皮膚也應該和我一樣是淺麥色的才對。這裏一定有問題。這個人的身份恐怕並不是什麼考古學家。雖然他的談吐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變異(1)
第二天一早,我便打電話到中國考古協會。自報了記者的身份,詢問道:
“你們這裏有沒有一位叫阮修文的會員,被你們派到上海監督考古工作?”意思是希望他們能給一個聯繫方式,好方便我採訪。
雖然一個全國性的協會,會員一定是散佈全國各地,但每個會員應該都有詳細清楚的個人記錄。
對方先是一愣,然後說:“您先等一下。”我知道他們去核實,便耐心等着。
不一會兒對方果然告之:“您可能搞錯了,我們這裏沒有叫阮修文的會員。”
我又問道:“那你們認識這個人嗎?叫阮修文的,他可能是你們那邊的人。”
“不認識。”對方十分肯定地回答。
接着我立刻撥通了上海文物管理協會的電話。將阮修文其實不是中國考古協會會員的事告訴了接電話的領導。我想阮修文可能是為了某種目的冒充中國考古協會會員,無論怎樣應該知會有關方面一聲。
不料對方的口氣十分無昕謂:阮修文是有關單位專門介紹來的,人家也沒特彆強調他是考古協會會員,所以到底是不是會員都沒有問題。
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忙問是什麼單位介紹他來的。
“這個不便告訴你。你是什麼單位的?”他反問。
我支吾着掛了電話。
這樣看來事情還另有內幕。阮修文背後是有某個組織在撐腰的,而且顯然這個組織還有一定地位。我沉吟了半晌,這是現在唯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突破口,絕對不能就此放棄。可是怎樣才能查出他的來歷?困難重重。我想來想去,還是得靠有本事的朋友才行。我立刻想到了梁應物。
梁應物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而且在他大學講師的表面職業背後,還有一般人昕想不到的特殊身份,那便是X機構的研究員。X機構的存在相當機密,在這裏我必須稍微提一下:X代表未知,X機構的任務,就是調查不為人知的異聞奇事、超自然事件、神秘事件、靈異事件,然後儘力不讓普通人知曉。但我好像與X機構有着不解之緣,常常被捲入一些事件中去。梁應物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經常幫助我解決困難。這事在我的手記中也多次提到過。
這次雖說不是什麼奇異事件,但X機構在國家機關中享有特權,做事可以方便許多。而且他們的機構本身就儲存有大量不為人知的信息資源,要找一個人的資料只是小菜一碟。相信梁應物會幫我這個忙。
我打電話給梁應物。我們確實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他顯得很高興。我並沒有直接向他說明情況,只說見個面、聊聊天,然後約他下午~點到淮海路上的仙蹤林碰頭。
應該慶幸的是我的直覺作出了正確的判斷。由於心情急切,我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時就來到仙蹤林揀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了壺茶。沒過多久,我竟看見梁應物從一輛白色的車子上下來。看起來他是搭別人的便車,然而一瞥間,我看見坐在駕駛座的赫然正是阮修文!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我肯定那一定是阮修文沒錯。他與梁應物不經意地交談幾句就開車走了。梁應物也看見我在窗內望着他,笑着招呼着我走了進來。
我正驚疑不定之際,梁應物已經到了面前。梁應物還是老樣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絕對是個少女殺手型的帥哥,同時也是中年師奶的最愛。我想到上回發生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誰都不會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是時不時要與超自然事物打交道的X機構的人。
變異(2)
“剛才那是你同事嗎?搭便車過來啊,怪不得答應得這麼爽快。”我故意用一種開玩笑的口氣試探梁應物。
“嗯,是學校的同事,和我不太熟的。正好他也到這附近,我就搭便車了。”梁應物在說話時眼神有些閃爍。我察言觀色,他肯定沒跟我說實話。梁應物雖然足我最好的刪友之一,但他還是會公私分明,當然有時候也是為了我的安全着想。
由此我下了結論,阮修文一定也是X機構的人。從上午文物管理協會的態度也可判斷出,很有可能連那個領導自己也不知道“有關方而”究竟是什麼機構,只知道非常重要而且機密。
在那一瞬間,我轉過了許多念頭,猶豫再三,還足覺得不該向梁應物提志丹苑的事。既然阮修文是X機構的人,就表明X機構商接參與了這件事,我小敢肯定梁應物有沒有參與。梁應物本人比較善於物理學方面,但很難說志丹苑考古的本質究竟是怎麼一一叫事。梁應物又是個很有原則的人,X機構做事的一貫宗旨就是保證絕對機密,就算不參與他也會對我守口如瓶。要是讓他知道我正在特別關注志丹苑這件事的話,恐怕他們還會平白對我產生警惕,還有可能試圖洗去我的記憶什麼的,所以向他提及志丹苑絕對不是好的選擇。我希望有一個健全的人生。
儘管我沒有親自拜訪過X機構,但從梁應物身上還算能大致了解一些它的辦事方式,我知道它絕對不會讓一般人插手他們的事。因為他們的任務也是非常艱巨的,起着維護社會安全和維護現有的科學理淪體系以及維持整個地球包括一些不為人知的地域群體的秩序的作用。一旦某些消息走漏了出去,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時,它就會採取一些非常手段。
“找我有什麼事情?”梁應物笑着問我。
“也沒有什麼事情,這麼久不見了,找你聊天喝茶而已,不行嗎?”我也笑着回應,給他倒了一杯茶。
“最近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我問梁應物。他有時會拿一些過時的他們的研究對象出來當笑話奇談和我閑聊。岡為他知道我不會大肆渲染,我也是個經歷過奇遇的人,和他同甘共苦過。
“沒有什麼。”他說道。這倒不出我所料。我便和他隨便聊一些我在報社聽到的趣事。
大約談了一會兒,我覺得時機成熟,裝做不經意地問起阮修文,但我絕口不提我採訪過他,只是問道:
“現在你們大學教師的收入很高嗎?”
“怎麼會呢?”他還未察覺,“清貧得很。”
“不是吧,剛才你那同事,也就和你差不多年紀,都已經開上本田了。”
“那……那是人家年輕有為啊。”
“噢!”我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我差點忘了,他還可能是你的……那個同事。沒錯吧?一時竟然忘得一乾二淨。”
“沒關係。你算是猜對了吧。”
“真的?那人也是你們機構的?”
“哦,”他看來並沒有警覺,“差不多吧。”
“嘿嘿,一看就知道了,氣質上和你很像嘛!”這句卻也是實話。第一次見到阮修文我就覺得他很親切,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為他與梁應物在氣質上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不過阮修文在考古方面的知識也算是非常淵博,沒有露出任何可疑之處。我繼續試探梁應物:
“不過他看起來可比你有錢,還有一部好車呢。”
“那當然。”梁應物笑起來,“人家可是大有來頭的,我哪比得上啊!”“哦?”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他姓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我面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他姓阮。你可能不知道,阮這個姓可大有來頭,非同一般呢!”
“是嗎?我只知道《水滸傳》裏有阮氏三兄弟,呵呵。”我開着玩笑,心裏暗驚。
“阮家是中國有記載的幾大神秘世家之一。據我所知,在古代,阮家一直做着與現在我們x機構相同的事情,歷代跟超自然現象和神秘事件打交道。”
變異(3)
“這麼說來,那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家族了?”
“這點不可置疑。據說阮家以前一直和外星人打交道,他們的家族史就是中國古人和靈異事件接觸的歷史。所以現在阮家的人X機構請都請不到,正所謂家學淵源。”
“可你們機構不是不允許別人參與調查研究的嗎?”我問道。
“怎麼說呢,這畢竟是有歷史背景的。現在阮家每代會派幾個人來加入X機構,代表他們對X機構的支持。而我們遇到什麼問題時也還需要阮家的幫助,他們的接觸資料啊經驗啊等等對我們大有幫助。所以姓阮的都是順理成章地成為X機構的重要人員。他們一個個也都很歷害,到底家學淵源,一般人難以企及。可以說X機構也不能少了阮家的支持吧。”梁應物一口氣向我說了這麼多。
我表面上裝着聽過就算的樣子,心裏明白,既然阮修文這麼大有來歷,他的到來更說明了志丹苑考古的非同一般。我自己既然已經被卷了進去,就不能袖手旁觀,要探個究竟。至少也得了解整件事情的原委。儘管梁應物聰明過人,他也猜不到我的想法。
又和梁應物聊了一會兒,我便和他告別。出來一上的士,我立刻着手拔阮修文的電話,心中不禁有些緊張。
“喂,阮修文先生嗎?我是那多,晨星報社的記者。記得嗎?”
“哦,記得記得,什麼事?”
“最近有什麼進展嗎?”
“你可真努力啊!暫時沒有。”
“是這樣,有關一些細節的問題,我想再約你進行一次採訪,不會耽誤你太久。你今天有空兒嗎?”
“今天不行了,明天下午吧,怎麼樣?”
約好了時間,我彷彿看到了答案就在眼前,心情又不由得輕鬆起來。我也不指望他會和盤托出,只要讓我明了其中的真相就行。
回到志丹苑,我暫時不去想那些費神的事,打開電腦寫了一會兒手記。說實話,關於那次“凶心人”的經歷,比我這兩天所見所聞要可怕和超現實多了,回味那次經歷無疑能使我對現在的問題更加泰然。我自信明天一定可以從阮修文口裏套出話來。
這時敲門聲響起。我不假思索地開門,長發飄飄,是蘇迎。我這才意識到,已經是七點多了,該不會……
這兩天來我對蘇迎的看法已經經歷了幾個變化,所以乍一看到她,倒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見你房間燈亮着,知道你回來了,所以又來找你聊天。怎麼樣,有空兒嗎?”蘇迎果然又是來請我去聊天的。
想一想,她一連幾天堅持不懈的,倒也使我頗為感動。我不太好意思再拒絕她,便答應上樓又來到她的房間。
再次聊天蘇迎的談興依然不減,當然還是時不時地扯到海底人。自從實習生透露她有精神病史后,我越聽她講海底人就越感到不是滋味,就好像看見父母偷偷塞禮物到襪子裏后的小孩,便不會再相信聖誕老人的仔在。我一邊假裝聽着她的話,一邊在心裏胡猜着,她究竟是腦中產生了幻覺,還是因為童年陰影,所以喜歡把夢想當成真實的事情。
於是我隨意地問她:“你以前進過游泳隊吧?”
“是啊。”她感到很詫異,有些不愉快地瞪着我,
“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你的水性這麼好令我不得不起了疑心,呵呵。”我笑道。
她的神情立時緩和下來:“你還挺聰叫的。但我不是因為進游泳隊才游得這麼好的。我天生就是這樣。游泳不用別人教就會了。”
“是嗎?”我想她又要自稱海底人了,趕快扯開話題,“你們學校的游泳池蠻不錯的,我去過好幾個學校的游泳池,都沒有你們上大的乾淨。”
“乾淨是乾淨,就是太小了,游起來沒勁,就好像被關在魚缸里一樣。我以前游起來一百米不換氣的,無裝備潛水也可以潛個二十來米,而且這些都是天生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說完她又期待地看着我。
“不可能。你一定是經過訓練之後才有了現在的水準。你又不是什麼夏威夷島上的原住民。”
“那種人?也就不過如此。他們是為了生存而訓練的,而我覺得我是有這樣的本能的。”蘇迎有些不快地說道。
我實在不想她又把話題帶到海底人上去,笑道:“對了,剛才你說魚缸?說起來你家的這個水族箱很漂亮,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裏面的魚也……”我說到一半,不由得停了下來。那個巨大的水族箱中空蕩蕩的,一條魚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叢水草孤單地飄動着。我想起上次來看時就少了幾條,便問:
“你這兩天沒有好好照顧魚嗎?太可惜了,怎麼都不見了?”
蘇迎看了看水族箱,聳肩說道:
“沒有啊。”說著起身走到水族箱旁,用力搖了幾下,又在箱側靠底部的地方拍了幾下。原本箱底鋪着的厚厚一層細沙中立刻鑽出許多條魚來,慌慌張張地在水族箱裏游來游去。
我看着不禁奇怪,沒聽過這些海水魚會有這種習性的,這些明明都是觀賞魚,顏色鮮艷,也不像是喜歡鑽進珊瑚底下、沙石縫中覓食。只見水漸漸平穩后,那些魚竟然擺着尾巴又紛紛鑽進了沙子裏。我湊過去仔細地觀察,發現沙面上有好幾處不時地有起伏,似乎是魚在沙子裏遊動,遠遠看去就象空的一樣。
變異(4)
我問蘇迎道:“這些魚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變化的?”
蘇迎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道:“就這幾天。”她對海底人和游泳泡水之外的事情都是顯得這樣毫無興趣,我也已習慣了。
我以前也養過魚,對這些魚的習性還是略知一二的。一番思考之後,我下了結論,這些魚恐怕也發生了變異。
我的腦中再次閃過貓和蟑螂,這魚就是第三種變異的生物吧。結合看荷里活電影的經驗,很可能在這個志丹苑小區中存在有什麼類似輻射源之類的東西。這讓我有些不寒而慄,如果接下來是人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第二天中午,我看離和阮修文約定的時間還差一些,便先到考古工地轉了一圈。這回張強也不在,也許是去吃午飯沒有回來,而工地乍看之下幾乎一點沒動,也不會有什麼進展了。挖出來的泥土在一邊堆成一個小土丘,一群小孩子正在土丘上跑上跑下十分興奮。
我笑了笑,我自己小時候也很頑皮,一時間有點懷念童年的感覺,便遠遠看着他們。只見他們用小樹枝小鐵鍬什麼的從土裏挖出幾條蚯蚓,便歡叫起來。
幾個男孩抓起幾條蚯蚓,扔到自己身前趕着賽跑。一個小男孩嫌自己的這條蚯蚓行動遲緩,用鐵鍬狠狠一拍,那隻蚯蚓立刻掙扎着迅速彈起來,那小男孩驚喝了一聲,殘忍地將蚯蚓鏟成四段。蚯蚓被分割開當然不會死,一段段都抖動着,這是基本常識。那些小孩子卻大呼小叫,引為奇觀地圍着。
我不禁會心地笑了起來,又朝他們湊近了一些,因為我小時候也做過同樣的事。這當然不能說明我從小缺乏愛心,只能說明我好奇心重罷了。然而電光火石間,我盯着地上的兩段蚯蚓,腦中猶如天馬行空一般閃過一段誇張的推斷:
蚯蚓身體柔軟,被鐵鍬拍是拍不死的——骨骼柔軟,被卡車軋、從樓上摔下都不死的貓;
蚯蚓被斬成兩段還是不死,兩段分別掙扎扭動——前後兩段身體分開能夠自由活動的蟑螂;
那些蚯蚓被挖出來還在奮力掙扎想要鑽回土裏——喜歡在沙里鑽來鑽去,生活在沙里的魚。
我僅僅是將這三種變異的生物所具有的新特徵拿出來放到一起,然而結論卻很明顯正好與蚯蚓相符合。三種蚯蚓固有的特性正好與三種變異生物一一對應。這不會僅僅是一個巧合。那麼,難道貓的軟骨、蟑螂的分體不死、海水魚的鑽沙,竟然都是以蚯蚓為藍本而講行的變異?
我對這個偶然的發現驚異不已。說起來,這樣的推論倒也十分合情合理,而且蚯蚓也確實在志丹苑遺址附近出現了。也許我現在去抓出蘇迎家水族箱裏的一條魚來,也是拍不死且分體也不會死的。但現在這還是假設,我沒有什麼證據。就算蘇迎家的魚真的變成了那樣,也不能證明我的結論是正確的。而且即使結論成立,與志丹苑考古的關係也還是不能解釋。
不管怎樣先去見見阮修文再說。
阮修文依然客氣地微笑着,這使我相信他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他應該會和梁應物是同一類的人,智力超群,本領高強。而且他可以說是世家子弟,家學淵源,這點比梁應物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他的長相不如梁應物俊美。不知不覺中,我在拿梁應物和阮修文進行比較,與梁應物一同經歷過常人難以想像的險境后,我清楚地知道梁應物所擁有的應變能力和冷靜頭腦,所以我真不希望阮修文這方而的才華在他之上。在知道阮修義是X機構的人後,我開始意識到他的笑容其實是一種偽裝。
我從一般的問題開始。阮修文有問必答,沒有什麼異常。在一些考古方面的問題上,阮修文侃侃而談,不愧是家學淵源。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進展,決定先開口試探試探他的口風。
“我聽小區的居民講——你知道我碰巧也是住那個小區裏的——他們說這附近這兩天大概是鬧鬼,有好多動物發生了很奇怪的變化,照我看可以說是變異吧。一些老人嚇得要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說著,注意阮修文的瞼上表情。
阮修文絲毫沒有露出我所希望看到的什麼破綻,而是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說道:“是嗎?我怎麼沒聽說?”
我索性回答:“是的,就在小區內。好像是些狗啊貓啊之類的。我也是聽一些居民說。”
他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喪情,說道:
“這我就不了解了。我只負責考古方而的一鑒定工作,如果真有這種問題恐怕你應該找其他部門問問看。我覺得多半是一些尢聊的傳聞罷了,你們記者應該會懂得分辨吧。”
也許他覺得他的反應表現得不錯,但我認為他如果真的不知情或是這些變異與考古尢關,他應該反應得更加強烈才對。應該會表現得很有興趣,他也是X機構的人嘛。顯然他對我昕指的變異並不感到意外。這讓我肯定了志丹苑考古必然與這些變異有關。
“是嗎?正巧我昨天上午有事和考古協會那邊聯繫了一下,可是他們竟然說不知道你的名字,呵呵。”我繼續試探他道。
“哦,肯定是他們搞錯了。那些人做事總是冒失得很。”阮修文顯得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