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跟蹤

第二十六章 跟蹤

楊錦程準備進行今晚的最後一次巡視,剛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就聽見走廊里傳來一陣喧囂。

兩個保安員正扭住一個衣着寒酸的老人,而後者正在拚命地掙扎,嘴裏不住地叫着。助理陳哲攔在他的身前,半是惱怒半是無奈地解釋:“對不起,沒有預約你不能見楊主任……”

“放手!”楊錦程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陳哲一回頭,楊錦程急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老人的手,連連搖晃了數下,才吐出幾個字:“周老師,你怎麼來了?”

周老師冷着臉,“錦程,我想找你談談。”

老人坐在桑拿房裏的木椅上,雙眼緊閉。一個年輕人關好門,慢慢地坐在他的對面,把目光投向他的下身。

老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睜開雙眼,看見年輕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兩腿之間。他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注視,寬容地微微一笑,重新閉上眼睛。忽然,他覺得這個年輕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的木椅上已經空無一人。

更衣間裏,已經穿戴整齊的羅家海看着手裏的照片,西裝革履的周振邦對着鏡頭自信地微笑着。這是Z先生一小時前交給他的。羅家海若有所思地收起照片,用毛巾重新把刀子包裹好,起身離去。

已經洗浴完畢的周老師披着浴袍走進包房,卻被沙發上突然坐起的白面怪物嚇了一跳。

“呵呵,對不起,嚇着您了。”楊錦程撕下臉上的面膜,“怎麼樣,學生還沒忘記您當年的老習慣吧,您說過,最舒服的事情就是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了。您坐,今天咱們邊喝邊聊,一醉方休。”

楊錦程從茶几上拿起一瓶五糧液,沖周老師晃晃,“這也是您最喜歡的。”說罷,擰開蓋子就要往杯子裏倒。

周老師擋住他的手:“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有話問你。你是不是還在繼續教化場實驗?”

楊錦程的臉色微變,隨即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是,當年我複製了所有的資料。”

周老師捏緊拳頭,臉色鐵青,“你為什麼沒按照我的話去做?你知不知道已經有人為此送命了……”

“我當然知道!沈湘和她的那個愚蠢的男朋友對吧?沒有任何科學成就是不需要付出代價就能取得的!而且,我付出的代價和承擔的風險一點也不比他們少!”他的臉上擠出一絲古怪的微笑,“我不妨告訴你,當年強姦沈湘的,是我。”

周老師震驚得無以復加,回過神來之後,狠狠地給了楊錦程一記耳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忽然,楊錦程毫無徵兆地大哭起來,幾秒鐘后,哭聲又戛然而止。“請別怪我對你無理。”楊錦程擦擦臉,轉眼間就恢復了冷漠的模樣,“如果你有機會決定別人的命運,你會怎麼做———我絕對不會放棄教化場計劃。”

周老師咬緊牙關看着面前這張呆板的臉,緩緩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教化場計劃並非只有你和我知曉,已經有幾個實驗對象殺死了當年的志願者。”

路邊餐廳,二樓。

“做完了?”Z先生的瞳孔里映射出屋頂的燈泡,看上去雙眼閃亮。

“是的。”羅家海垂下頭,“做完了。”

“那我先走了。”Z先生站起身來,指指桌上的一個膠袋,“這裏面有水和食物,你早點休息,我明天一早就來接你。”

幾分鐘后,Z先生的車消失在這條郊區公路上。躲在窗后窺視的羅家海放下窗帘,快步走到牆角,從那個軟墊下抽出塑料文件夾,那是他剛剛趁Z先生不注意,從他的皮包里偷出來的。

經過專案組的調查,當年強姦沈湘的志願者王增祥雖然已經找到,但是他在五年前就已經死於晚期肺癌。以他為餌釣出羅家海的計劃自然也就落空。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周老師了。方木邊心不在焉地吃晚飯,邊思考着,突然,電話響了。

聽筒里先是一陣沉默,方木又“喂”了兩聲,對方還是一聲不吭。方木以為又是那種吸金電話,剛要掛斷,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方警官,我是羅家海。”

Z先生把車停在車位上,拎起皮包要下車,忽然發覺皮包的手感不對,似乎輕了許多。他心頭一凜,急忙打開皮包翻找,最後乾脆把皮包里的東西都倒在駕駛座上。幾秒鐘后,他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Z先生呆坐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掏出手機撥打羅家海的電話號碼,佔線。“媽的!”他用力關上車門,腳下一使勁,汽車飛也似的躥了出去。

方木的大腦一片空白,竭力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在哪裏?”

“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羅家海的語氣猶疑,似乎還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妥當,“你應該知道我越獄的事情,其實越獄是在姜律師的安排下進行的,隨後,我在一間屋子裏躲了一段時間,之後,一個叫T先生的人帶我加入了一個組織。”

“T先生是誰?”

“他叫譚紀。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之一,除了我,這個組織一共有5個人,分別是Z先生、J先生、H先生、Q小姐、譚紀。”

“他們分別叫什麼名字?”方木感到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你一個一個說。”

“我手裏有一份資料,從資料上看,H先生叫黃潤華,Q小姐叫曲蕊,哦,對了,J先生就是姜律師。”

“Z先生呢?”方木急切地問:“Z先生叫什麼名字?”

“這就是我給你打電話的原因。”羅家海的聲音充滿了疑惑,“資料里沒有任何關於Z先生的紀錄。Z先生是這個組織的發起者,按照他的說法,他是教化場實驗的試驗品,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情況下得到了教化場實驗的資料,而後按照資料召集了當年深受其害的其他試驗品。”

“羅家海。”方木定定神,“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話筒那邊一陣沉默。良久,羅家海低聲說:“我覺得不對勁,我和其他人,可能被Z先生利用了。他今天讓我去殺強姦沈湘的人,可是當我看到那個所謂志願者的時候,我發現他不可能是當年那個強姦犯,因為他壓根就沒有性能力。回來之後,我偷了Z先生皮包里的一份資料,裏面有我們所有人的資料和實驗數據,偏偏沒有他的。我想,他壓根就不是什麼試驗品,我們都被他利用了。”

“他讓你殺的人,叫什麼名字?”

“周振邦,是一個老頭。”

“什麼?”方木失聲大叫,“你快說,Z先生長什麼樣子?”

話筒里傳來咕咚咚喝水的聲音。“30多歲吧,中等個,看起來挺斯文……哎呦……”電話那邊的羅家海突然開始呻吟。

“你怎麼了?羅家海,你怎麼了?喂,喂……”

路邊餐廳的二樓,羅家海全身顫抖着斜靠在桌子上,嘴裏不時泛起一股苦杏仁味。他掙扎着舉起手中的水瓶,又看看桌子上的膠袋,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幾乎是同時,樓下的門開了。幾秒鐘后,氣喘吁吁的Z先生小心翼翼地爬上樓梯,一眼就看到了俯卧在地的羅家海。他看看羅家海手邊打翻的水瓶,輕輕地笑了笑。

Z先生撿起地毯上的手機,查看了一下通話記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小聲咒罵了一句后,轉身迅速下樓,再上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個大塑料桶。他把塑料桶里泛紅的液體潑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裏,濃烈的汽油味頓時佈滿了整個二樓。

技偵部門迅速鎖定了羅家海的大致方位,方木和邊平趕到現場時,那棟路邊的二層小樓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大火被撲滅后,警方迅速進入火場。這棟街邊二層小樓幾乎被完全燒毀,簡單清理現場后,警方在樓上發現一具焦炭狀的屍體,其他的一無所獲。

死者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緊急送檢后,通過DNA比對確認死者是在逃犯羅家海。法醫在對羅家海進行屍檢時確認死者是死於氰化物中毒。

方木決定去找周老師,而下一個拜訪對象,是楊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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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教化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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