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5章

第43-45章

第四十三章

張一昂手下的另一組人通過幾個特殊渠道的調查,對王紅民以及那家外人叫商業協會的公司摸清了些眉目。

筆錄一:某水產品加工廠老闆。

“咦,你們怎麼知道我認識王紅民的?……哦,你們是警察,當然會知道了。他不是剛出車禍了嗎,你們要調查他?……奧,保密,我懂,你們要問工商所的收費問題?這個嘛你們最好去問別人,我不太清楚。……你們肯定會替我保密?……當然,當然,我當然願意配合政府的調查。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工商所亂收費,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這個情況大概有七八年了吧,其實也不是工商所的亂收費,是有一家叫大金商貿公司的,商業協會也是大金公司成立的民營組織,辦執照、做審批、過年檢,直接到工商所辦效率很低,而且,而且不是那麼容易辦得下來。企業第一次去工商所辦手續,總是辦不成,但馬上這家大金商貿公司會跟你聯繫,讓你交點錢,加入他們成立的商業協會,以後工商所的事都由他們代辦。價格嘛,看辦什麼事,還有企業的規模。我和王紅民是朋友,我的廠就象徵性地付了點錢,不多。我朋友差不多規模的廠,辦年檢大概要花兩三千。個體工商戶當然少得多了,一般不超過一千的。除了這些嘛,平時一些檢查、罰款等等,這個在我們縣裏很普遍,通常他們不會直接開罰款書,而是大金公司會在接下來聯繫你,讓你把打折后的罰款直接給大金公司,他們會幫你處理,也就不用停業整改了。不過話說回來,也不只是工商所這麼干吧,消防、稅務也有,可能總的來說,我們這裏工商所收得比較多,其他部門倒還好。……什麼,你說上告?也許有吧,不過我想應該很少,嗯……警察同志你也知道,我們做點生意的,沒文化,經營過程里總有些不合規矩的地方,大家都想繼續把生意做下去,沒人會上告的啦。再說了,我們是個縣,不像城市那麼規範,我們這裏有地方上的生存規矩。哦,還有,王紅民叔叔你們應該知道的吧,上告了王紅民也不用擔心的。除此外嘛,還有些產品定製,比如好像前幾年做餐飲的要定製大金公司的廚具,不定製嘛,工商所會上門檢查各種證的,大家都不想添麻煩嘛。……哦,你問大金公司一年能賺多少錢?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可能有的吧。……大金公司賺的錢去哪了?這個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聽說大金公司是王紅民個人的,裏面人員是工商所的這批人,工作人員是所里的合同工還有些社會上招的吧。……王紅民的為人?他給大家印象都挺和善的,嘿嘿,這個我真不太好說,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啦。”

筆錄二:縣城工商局的一位退休領導。

“你們是省公安廳的?這次是真的要調查工商所嗎?雖然工商所的幾個人這次集體出車禍死了,不過王紅民他叔叔是誰你們應該知道的呀,這種事不是我這樣的人能隨便點評的。……你們不是針對王紅民?你們不是為了工商所的經濟問題,而為了查其他案子?我聽縣裏有領導說這次他們好像不是出車禍那麼簡單?……好吧,公安部門的事我不問。這個大金商貿有限公司我知道,一開始直接登記在王紅民的名下,後來轉到了他老婆,好像叫駱慧慧,對,是這個名字,他老婆我見過,人挺漂亮的,就是不太愛說笑,跟王紅民性格截然相反。據我所知,大金公司一年收入應該有一千多萬。為什麼收入這麼高?我們白象經濟算髮達了吧,縣城區域二十多萬人口,近萬家工商戶和企業,至少三分之一是大金公司的會員,其他就算不是,很多年檢、辦證也要靠大金公司,這錢很容易賺的。這是這幾年的情況,前幾年可能沒這麼高。這家公司是王紅民設立的,商業協會和賺錢方式也是他想出來的。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按他的關係,本來早可以當官上去的,他拒絕了,要繼續當所長。樹大招風,他很清楚這點,反而一個所長更容易低調賺錢,而且因他的關係,他不用費心思特地去搞好其他單位和上級的關係。工商所的日常工作也很正規,不存在亂收費,收錢的都是這家民企性質的大金公司,所以一直以來從沒出過事。……關於這家公司的運作,他們實際的管理人員就是工商所的那幾個,下面的工作人員應該是所里的合同工吧。公司雖然是王紅民個人的,不過聽說他每年會拿挺多錢出來分給其他人,尤其是所里的幾個正式工,據說每人都能分四五十萬,王紅民口頭承諾大家都有股份。……大部分人應該都說王紅民好的,因為他還算厚道的吧,畢竟都是同個地方的,如果有人想少交點錢,托關係跟他說下,他大都不計較了。哈哈,不過在我看來,這是他做人聰明的地方,悶聲發大財。我們縣局雖然名義上是所里的上級單位,實際上因他叔叔的關係,不會把他當下級的。嗯,我知道的情況基本就是這些了。”

筆錄三:縣公安局經偵隊的一名警察,張一昂下屬的同學。

“這次工商所整個被人黑了,我想應該是社會上的積怨。對於工商所,社會上評價基本都是負面的,我們也接到過很多對於工商所的匿名舉報,不過查他,呵呵,你知道,我們這級別的還是算了,就算你們省廳的經偵局也不敢查。那個大金公司實際上是王紅民的個人財產,我們當初接到舉報后,也暗中調查了一下,這家公司的資產很複雜,王紅民把賺來的錢基本上還是放在這家公司里,沒有轉移到他個人賬戶上,我想可能是他不想私人賬戶出現這麼龐大的金額,萬一某天他叔叔退休失權了,私人賬戶這麼龐大金額是個鐵證。你猜大金公司有多少資產?千萬?應該不止,恐怕有上億。王紅民這人對賺錢很有一套,收來的錢他又用大金公司的名字做投資了,縣裏有幾個樓盤,大金公司都參股,還有半條街的店面,都是大金公司名下的。我想關於這點,他們工商所的許多人應該是知道的。他們沒說?當然,他們當然不會說,王紅民對他們很大方,我聽說那幾個公職人員,王紅民每年從大金公司里給他們幾十萬的獎金,而且王紅民口頭跟大家說公司都有份,其他的臨時工少則幾萬,多則十幾萬,而且平時福利除所里的正常支出外,還有額外的,也是大金公司出的。他們拿這些錢實際上都是違規的,所以他們不會告訴你們,他們當然覺得王紅民為人好了。大金公司對普通個體戶的工商企業收的錢應該不會很多,至少不會讓別人覺得難以承受,如果超出大多數人的承受力,恐怕大家早就鬧了。王紅民很聰明,收錢也有分寸,讓別人覺得每年多掏幾百塊省點麻煩就是了,不會去鬧。不過有時候對一些企業的罰款可能挺高的,這才導致有匿名舉報。很多人說王紅民為人好,容易說話,其實我不這麼看。不管執法的是汪海全還是姚江,歸根到底,都是王紅民的手下,收的錢也是進王紅民個人公司的,這能不得到他的應允?無非汪海全和姚江對外唱黑臉,王紅民對外扮和事佬,裝紅臉,這叫一張一弛。估計是過去被整的某個人心裏記恨,所以這次才會對整個工商所下手。話說你們案子還沒查出來嗎?……嗯,這案子確實太大,也難為你們了。鬧出這種事,我想王紅民要是活着,肯定後悔賺了這麼多錢了呢。現在倒好,人死了,這麼多財產都剩給他老婆了,工商所其他人也沒份咯。”

第四十四章

吃過晚飯,高棟坐在辦公室里焦急等待着法醫組的解剖結果。

門敲了幾下,陳法醫開門進來,高棟連忙起身,道:“結果出來了?是淹死的還是被人殺死的?”

“淹死的,鼻腔和肺部都有較多泥沙,肺泡特徵與淹死完全符合。身上皮膚除了部分輕微擦傷外,應該是跳河時本能掙扎留下的,沒有特殊外傷,包括頭顱,也找不出任何的內傷。”

高棟轉過身,皺眉緩緩道:“這麼說,可以肯定是淹死的了?”

“對,投湖自殺。”

“自殺?怎麼看出?”

陳法醫道:“這種情況除了自殺,沒有其他可能了呀。”

高棟道:“如果是被人打昏扔到湖裏淹死的呢?”

“打昏的話顱腦內多少會有傷痕的。”

高棟想了想,道:“如果是其他手段,比如一個水性好的,把他拖進水裏,淹死他呢?”

陳法醫撇撇嘴:“要是那樣的話,我這邊就沒法判斷了,我只能判斷他是淹死的,身上沒其他傷口。另外,倒是還有其他證據證明林小峰就是兇手,畏罪自殺了。”

“什麼?”高棟表情很嚴肅。

“他們從湖裏打撈上來兩隻皮鞋,和老公路犯罪現場發現的腳印一樣。另外湖邊發現的兩隻手機,其中一隻是王紅民的,另個手機是他自己的,裏面還有那段綁架電話的錄音,手機里下載着一個變聲程序,下載時間是1月9日的,也就是他們去旅遊當天,表明那天他用王紅民手機撥通報警電話后,打開自己手機里的綁架錄音進行威脅。自己手機里沒有手機卡,手機確認過是林小峰本人的,裏面有個文檔,就寫了一句話,‘我對不起家人,但也許這樣是最好的’,放在那張全家照上,意義很明顯了。寫這句話的時間是1月12日的凌晨2點,正因為那隻手機里沒有手機卡,所以他當時開機寫下這句話,我們手機監控也追查不到。看來他應該是在1月12日凌晨2點寫下這句后,跳湖自殺了。”

高棟的瞳孔微微收縮,又放開,沉吟半晌,道:“手機和照片上有指紋嗎?”

“有,他自己手機和照片只有他自己的指紋,王紅民的手機上,除了他的指紋外,還有另個指紋,我們拿王紅民生前用過的東西比對過,指紋是王紅民的。”

高棟吞了下唾沫,顯然,今天的發現結果,林小峰是兇手的證據更明確了,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第二個人,看來,這案子確實是林小峰一個人犯下的,沒有同夥。

高棟也逐漸降低了心中的懷疑和憂慮,也更認可這個結論了。

迄今為止,證據鏈基本已經形成,足夠證明林小峰就是兇手,並且沒有同夥。

案發現場留下腳印,腳印就是林小峰的鞋子。身高體重吻合。林小峰當過兵,擁有扭斷脖子殺人的能力。他是殺害汪海全的真兇,足見他蓄謀已久。他在車內,只有他有條件控制一車人。朱夢羽掌握他殺害汪海全的犯罪證據,所以他單獨殺死朱夢羽,又砸石頭泄憤。他辦公室的抽屜里發現一瓶迷藥,上面僅有他一個人的指紋。他性格內向,容易走向極端。他案發前幾個月的狀態明顯異常,上網情況也是很好的佐證。他投湖自殺的現場,找到王紅民的手機和那段綁架錄音。他寫在手機里的那句話,以及手機下放了全家照,意義明顯。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些證據鏈,包括直接證據和間接證據,都可以契合鎖定出他是兇手這個事實,並且毫無證據顯示還有同夥。

現在唯一不明確的地方,只有林小峰的動機和他的犯罪經過了。

陳法醫又道:“只要等明天DNA比對,確認屍體就是林小峰,我想差不多可以結案,處理善後了吧?”

高棟不置可否地問:“犯罪動機和犯罪經過還很模糊。”

陳法醫道:“犯罪動機嘛,很難說,內向的人可能把自我想像成一個理想主義的英雄,看到工商所這麼多年亂收費,加上自己的積怨,以及朱夢羽的威脅,走上極端的不歸路。犯罪后想到這案子他根本逃無可逃,只能畏罪自殺。關於犯罪經過,人已經死了,百分百還原經過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根據已知的調查結果進行推斷。老公路那段還原不難。服務區別克車消失的事,我想可能是我們想像得太複雜了,或許他用了某種我們沒想到的簡單方法呢。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證據鏈完全足夠支撐結論了。”

高棟神色疲倦地默然點點頭,道:“好吧,先等你明天的DNA對比結果。”

第四十五章

陳法醫剛走不久,張一昂就走進來,道:“老大,聽說林小峰跳湖自殺,屍體找到了,現場也發現了他更多的犯罪證據?”

高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那不是可以結案了?”張一昂臉上掩飾不住喜悅。

看到林小峰屍體找到,又發現了更多確鑿證據,專案組所有成員無不心情激動。年關將近,誰都想快點結案,開表彰會,拿破案獎金,回家過個好年。

高棟不置可否道:“林小峰犯罪動機和犯罪經過還有些模糊,這案子是不是現在就結案了,我還要想一想。”

“他的犯罪動機嘛,我這邊基本能給出結果了。”張一昂心情愉悅,“早上我找了王紅民老婆駱慧慧做筆錄,她回憶起王紅民前年曾借給林小峰整整一百萬,並且沒打借條,林小峰拿去買房裝修了。後來我派人查了林小峰的銀行賬戶記錄,前年八月份,王紅民的個人賬戶直接劃了一百萬給他。他沒過多久就買下了現在這套房,房屋信息查了,全款,沒按揭。查他銀行賬戶時,意外發現他在銀行購買了幾批理財產品,有一年期和三年期,多次購買,共值八十多萬。從購買記錄上看,他從前年年末開始,分好幾次買,最近一次是去年九月底,他整整買了三十萬。這些錢經查,是大金公司賬上直接轉到他銀行卡下面的,辦理人是朱夢羽。大金公司就是那個所謂的商業協會,是王紅民個人的公司,法人代表用他老婆駱慧慧的名字,管理和工作人員都是工商所的那些人,朱夢羽兼任大金公司的財務。根據多人的筆錄,林小峰是王紅民的司機,深得王紅民的信任,王紅民借給他巨款都不打借條可見一斑。我想他殺人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不想還錢了。”

“不想還錢?”高棟愣了一下。

“對,算下來王紅民借給林小峰將近兩百萬了,並且都沒打借條,部分錢是從大金公司賬戶上走,經辦人是朱夢羽,相信工商所其他幾個都知道王紅民借錢給林小峰。林小峰把這幾個人都殺了,又沒有借條,這些錢就完全歸他家所有,不用擔心還錢了。”

高棟琢磨道:“為了兩百萬巨款?嗯……似乎這樣的殺人動機更合情合理些。可是他為什麼要打綁架電話?”

“當然是干擾我們的偵查視線,從一開始就把我們的注意力轉到報復工商所的人身上,而忽視了犯罪動機是為了錢。”

“可是王紅民既然肯把巨款借給他,又不打借條,可見對他是非常信任的,甚至或許並沒指望他哪天還錢。照理他跟着王紅民,以後好處還會不少,何必要這樣?”

“我懷疑是王紅民跟他有矛盾了,要他還錢。不過關於這點,沒辦法查證了,畢竟現在當事雙方都死了。王紅民要他還錢的事,肯定也是私下裏的,不會讓很多人知道,恐怕沒法調查。不過我覺得可以試圖猜測一下,朱夢羽用視頻威脅林小峰,這件事可能後來王紅民也知道了,當他得知林小峰是個殺人犯后,彼此的信任立即奔潰。在這種情況下,林小峰為了巨款,也為了掩蓋他殺汪海全的事實,鋌而走險,選擇殺死一車人。”

“可是他為什麼還是自殺了?”

“他犯罪前可能還抱着僥倖心理,犯罪后經過沉思,覺得逃無可逃,自殺后這筆錢畢竟還留給母子。據我們調查,林小峰雖然性格內向,但在家對孩子非常寵愛,他很愛這個家,他希望給家裏留下點東西。”

高棟搖搖頭:“就算他自殺了,按照法律,他的個人財產還要對幾個被害人家庭進行民事賠償,剩下給他老婆孩子的錢也沒多少了。他應該清楚這點。如果他真想自殺,把錢留給家裏人,最好是直接自殺,不要在湖邊留下手機這些證據了。如果警方沒辦法證明他是兇手,也就用不着用他的個人財產進行民事賠償了。”

張一昂想了想,覺得高棟說的也有道理,只好道:“不過他的犯罪事實這麼清楚,犯罪動機方面,也許既有錢的因素,也有過去的積怨,加上朱夢羽的威脅,總之,幾項因素綜合起來,讓他這樣一個性格內向容易走向極端的人,犯下重罪。”

高棟吐了口氣,晃了晃腦袋,讓自己頭腦更清晰。

這犯罪動機這一環,人死了,沒辦法百分百還原真正促使他犯罪的因素,一切只能靠證據基礎上的猜測,似是而非,又模稜兩可。誰知道呢,也許他就是陷入極端思維里走不出來了,這在醫學上講叫偏執狂,許多暴力犯罪者都腦子想不明白,你根本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沉默了一會兒,高棟換個話題,道:“其他讓你去辦的工作呢?”

張一昂先交上一疊文件,道:“這是今天做的筆錄情況。”又交上另一疊文件,道,“這是工商所幾個人手機通訊的數據分析。結果顯示,案發前工商所每個人,包括林小峰在內,手機通訊里均沒異常情況。林小峰也沒有和可疑對象通過電話,表明他沒有同夥。裏面唯一能得出的結論,就是姚江和朱夢羽肯定有不正當關係,不過這點好像跟案子沒關係。”

高棟拿起這份分析文件,目光選中和林小峰相關的內容,數據分析結果顯示,他和王紅民電話挺多,除此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和可疑對象通過電話,發過短訊,更證明了沒有同夥這一點。

張一昂繼續道:“關於別克車的維修保養情況,我們重新問了工商所的相關人,說別克車是前年在市區4S店購置的,用工商所的名義購買上牌,日常的保養都在縣城的一家4S店。平時不太開這輛別克車,大都開其他車子,只有好幾個人乘坐時,才開這輛,比如他們這次的集體旅遊。這輛車購買至今,去年年初出過一次事故,撞了綠化帶,車子拿到市區4S店修了。此後案發前兩個多星期時,那天晚上別克車停在工商所前面不遠處,第二天早上發現車身被人用利器大量塗划,還寫了‘工商所王八蛋’,由於接下去的旅遊時間已定,要用到這輛車,當天林小峰開車去市區給整個車身做油漆,案發前三天,林小峰去市區把車子開了回來。”

高棟微微一凝神,連忙道:“這條信息核實過了嗎?”

“據說車身被人寫了‘工商所王八蛋’,把王紅民和姚江氣得不得了,還當即報警了。當然,這種事別人半夜偷偷乾的,肯定查不出。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惡作劇,派出所也沒花心思。考慮到七人出去旅遊,所里沒有大車,開兩輛車麻煩,王紅民讓林小峰當天就送到市裡做油漆了。”

“你有確認過油漆確實是在4S店做的嗎?”

張一昂搖搖頭:“這倒沒有,不過要確認也簡單,明天問清楚哪家4S店,打電話過去就行了。”

高棟想了想,道:“好,案發前車身被人划,做過油漆,這件事很可疑,我懷疑和車子在服務區消失的事有關。”

張一昂不解道:“可是我們監控看到別克車好好的呀,再者說,做油漆和別克車消失能有什麼關係呢?”

高棟回答不出,沉吟片刻,道:“我再想想。你明天記着跟4S店核實做油漆的事。另外,那次車身被划,工商所不是直接報警了嘛,你找人跟派出所要當時報警拍下的照片,看看上面划的字和林小峰的筆跡是否符合。”

張一昂連忙道:“我明白了,如果筆跡和林小峰符合,說明划字是他乾的,他藉此做油漆的機會,對車子外觀做了某些手腳,安排後來的別克車溜出監控。對了,他過去開過汽車修配店,要做手腳他是內行。嗯,只要這點查清了,整個犯罪經過都能很明確,結案報告就更紮實了。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查。”

“對了,”張一昂剛準備走,高棟叫住他,“你們不是接觸了工商所好多人嗎,他們知不知道這次不是車禍,是謀殺?”

“嗯……看得出有些人應該了解到一些風聲,但他們都沒提,我相信他們知道這事的敏感性,傳出去的話,政府查下來會給他們帶來不小麻煩。”

“幾個被害人家屬的情緒怎麼樣?”

“王紅民的老婆駱慧慧表現挺理性的,就是感覺這人態度冷冰冰的,我們問了其他人,說她一向是這種性格。另外姚江他們的幾個家屬,縣政府都找他們協商過了,大概每戶補償幾十萬安撫一下,不過今天他們不滿意,他們找過縣工商局,想分大金公司的資產,說大金公司平常都是他們在管理的,王紅民生前承諾每年按收益比例分給他們錢,駱慧慧一口拒絕了,還去單位把大金公司的圖章和所有財務報表全部拿走。工商局的意思是大金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駱慧慧,他們也無權干涉。反正這裏面利益糾葛很複雜,他們也不想把事情鬧開。聽說在縣政府和工商局的協調下,駱慧慧同意從大金公司賬上再支一部分錢給其他人,具體金額由他們私下協商。”

高棟點點頭:“只要不鬧起來,壓住了,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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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官員4·代上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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