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發文號:CONSLXT51/11055/*7

絕密

主題:美國星際船“憲法號”電文。

下列信息經解碼室據標準指令接收並處理。因其性質特殊,為確定來源已特做調查,自月球背面基地發來的無線方位數據證明,沿着一條視線看,它的源頭與現在預計的“憲法號”方位一致。信號很強,但還在適當範圍內。頻率劃分的下降和相對相移,與受顆粒物質及雲影響的發散一致。

儘管現在資料不足以準確無誤地證明,該信息來自星際船,但否定的證據尚未找到。經檢查,電文看起來是中國話北方方言的注音,只完成了部分翻譯(見文後附註)。翻譯異常困難,原因有二:一,要找到一位既有足夠的技能又能賦予相應安全地位的譯音員很難;二,因為——據推測——所用語言可能不會絕對符合任何一種方言,也許就是“憲法號”人員自己一手炮製的。(見第八段)

下文僅是對“憲法號”來電內容的臨時、非權威性英文初譯。我們正繼續努力譯完全文,並盡量減少報告誤差。此後的校譯稿完成後將提交審閱。

譯文如下:

第一段:全體的代言人——謝菲爾德·H·傑克曼中將——稍息。為慎重起見,我們採取正當的行動后停止一切行動。我——身份不明,但也許是安納特·瑪琳·貝克隆德太太,不會是另三位女船員,也不會是他們的後裔——受仁慈和愛的感召,取代他的位置。

第二段:光研究或做讓人們皺眉、點頭的事是不夠的,光理解天空或海洋的本質也是不夠的。只有大徹大悟,才能接近智慧,而只有依賴智慧人才能行止有當。

第三段:這些便是授予我們理解的箴言。

第四段:把自己的意志用武力強加於人的人缺義,該推下懸崖。

第五段:誘使他人貪求小木雕或糖果的人缺禮,該限制他去做壞事。

第六段:打了一個結還說“我才不管誰來解開”的人短見,該沖洗窮人的瘡口,為所有人挑糞,直到學會把來日看作當日的兄弟。

第七段:我們在此,不應把我們的意志以武力強加於彼處的你。理解姍姍來遲,我們對下周的事件深表歉意。它是匆匆製做出來,還有錯誤。我們全體的代言人做事不加思考,我們這裏的人事後非常後悔。

第八段:你可能會奇怪——原文:“問卦不思”——為什麼我們用這種語言通信。既為消遣,又為啟迪——原文“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可是這個過程的本質是你必須先經歷一番,然後人家才會告訴你這是什麼。我們的腳步已經踏過了這條路。為了重構《易經》古文,首先有必要重構它的德譯文,而英文版便是從德文譯過來的。錯誤隨時隨地都潛伏着。〔原文:“九曲鬧鬼”。〕我們的雕塑上刻着許多敗筆。請靜靜地幾天幾小時地觀察作品,直到敗筆成為作品的一部分。

第九段:據說你還有八天才能等到重粒子降臨。破損及壞死的會極少。最好所有飛在空中的原子反應堆都着陸,直到事件結束。

第十段:請你在完成重建之後發個消息給我們,方向α星的天牛行星。那時,我們的家該營造好了。一切準備穩妥之後,我們會派渡船把移民擺渡過河的。

上述文字為電文頭825給的信息。其餘文字,大約有7500給信息,還沒有令人滿意的譯文。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東方語言系的顧問講,那可能是一篇詩文。

/S/丟沃德·S·瑞啟特

丟沃德·S·瑞啟特

美海軍陸戰少將

主任譯電員

指揮

發送:×××

唯親手是認

華盛頓——美國總統——打開書房的外層木板護窗,探身出去對着他的首席科學顧問喊:“哈瑞,磨蹭什麼!我們在等你!”

哈瑞抬頭揮了揮手,然後固執地繼續穿越北草坪滴着水的叢林。在叢生的雜草、雨水和泥之間,他的行進很慢,但是總統毫不同情。他砰地摔上窗說:“那傢伙存心惹我惱火。要我等他多久才決定我們是否得遷都?”

副總統從她的針線活上抬起頭說:“吉勃,親愛的,幹嘛這樣跟自己過不去?為什麼不遷掉算了?”

“哎,看起來真夠討厭的。”他心灰意冷地倒在一張椅子上。“我真的對十周年遊行嚮往得很。”他抱怨道。“十年了,是值得誇耀一番!我可不想在鄉下搞。我就想在憲法街上搞,像以前那樣,到處是人群的歡呼,到處是記者、相機,無所不包。再讓奧馬哈的那個狗雜種說我不是總統!”

他妻子平靜地說:“別讓他來煩你了,親愛的。知道我在想什麼?反正遊行在憲法街上搞看起來也有些小氣的。在小一點的街道上搞倒會很不錯的。”

“噢,你知道什麼!不管怎樣,我們去哪裏?如果華盛頓淹在水裏,是什麼讓你覺得貝塞斯達會更好?”

國務卿放下手中的單人紙牌,饒有興趣的樣子。“不必非去貝塞斯達,”他說,“在北邊,靠近達勒斯的地方,我有一些很好的地可以用。那邊地勢高。”

“對,當然了,弗吉尼亞一帶有不少好地。”副總統肯定道,“還記得我們在您第二次就職典禮之後的野餐嗎?那是在費爾克斯站,四面環山,美極了。”

總統一拳砸在咖啡几上吼道:“我不是費爾費克斯站的總統,我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美利堅合眾國的首都在哪裏?華盛頓!我的上帝,你不想想,如果休斯頓、奧馬哈、鹽湖城等地的那批傢伙聽說我被迫遷都,他們會怎樣笑話!”

他突然打住,因為他的首席科學顧問走到門口了。顧問抖了抖身子,從他的油布雨衣里脫出來時還滴着泥水。

“哎?”總統詢問,“他們怎麼說?”

哈瑞坐下。“外邊糟透了。誰有乾的煙?”

總統扔了一包過去。哈瑞在襯衣前襟上擦乾手,然手取出一支。“是這樣,”他說,“我去找了所能找到的每一位船長,他們都是一個腔調。他們談過的船,他們到過的地方,全一樣。潮水都漲到岸上來了。

他四下張望找火柴。總統夫人遞給他一支金打火機,上面印有美國的國旗。那玩藝兒,他花了些力氣才打出火來。“看來不妙,吉米。現在是退潮,一切正常,可是潮水快漲了。明天潮位就會高一些,還將有風暴——而不只是這樣的雨。我是說,你得對隨時從巴哈馬群島來的熱帶低氣壓有所準備。”

“我們又不是在熱帶。”國務卿表示懷疑。

“不是這個意思。”科學顧問說,他一度在當地ABC電視台發佈天氣預報,當初還有電視網這種東西。“它意味着風暴,颶風。但這還不是最險惡的情況,漲潮才是讓人擔心的事。如果冰還在化,那麼水位勢必越漲越高。”

總統在咖啡几上敲着指頭,突然他喊道:“我不想遷都!”

無人應聲,他的脾氣古怪已是無人不曉。副總統開始專心編織;國務卿又撿起他的牌洗起來;科學顧問則拾起他的雨衣,小心地掛在門后。

總統說:“你們應該這麼想,如果我們遷都,那麼所有那些自封美國總統的鄉巴佬便只會更得意,而國家最終的統一勢必大大受到延誤。”他嘴唇翕動着,過了一會兒動容道:“我自己一無所求!我不過想為大家的利益做我該做的工作,這就意味着必須保持我作為真實總統的位置,美國憲法修正案就是這麼規定的。而這又意味着我必須待在這裏,真正的白宮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他夫人猶豫道:“親愛的,這樣行不行?別的總統都有過什麼夏日白宮——比如戴維營之類的住所,沒有人會對此大驚小怪的。為什麼你不能像他們那樣?在費爾費克斯站附近有一座非常理想的舊農莊,可以裝修得很漂亮。”

總統驚訝地看着她。“這個想法不錯,”他宣佈,“但是我們不能永久性遷都,我們得把此地防守起來,不能讓人從我們手裏把它奪走。我們還得經常回來,如何?哈瑞。”

他的科學顧問若有所思地說:“我猜,我們可以租幾條船。看情況,不知道水會漲到多高。”

“不許‘猜’!不許‘看情況’!這是國家優先權。我們必須這麼做,才能讓奧馬哈的那個雜種聽真總統的。”

“我說,吉勃,親愛的,”副總統過了一會兒說,總統剛才的讚許給她壯了膽。”您不得不承認他們現在已經不太聽我們的了。他們最後一次交稅是什麼時候?”

總統從眼鏡上面詭詐地看着她,“至於那個,”他說,“反正我會讓他們小吃一驚,所謂的秘密武器者是也。”

“希望它比上次戰爭中的表現好一些,”她夫人道,“如果你還記得,當初我們開始平定馬利蘭州弗雷德里克的叛亂時,我們可是被搞得屁滾尿流。”

總統起身,表示內閣會議告一段落。

“沒關係,”他明朗地說,“你再出去一趟,哈瑞,看看能否從國會圖書館找到好一點的地圖,他們剛剛把那邊的火撲滅。為我們找一塊高地,範圍在——,嗯,20英里以內,如果可能的話。然後我們派陸軍去徵用一座梅耶所說的夏日白宮,也許我就可以睡在一張不發霉的床上了。”

他妻子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你要做什麼,吉姆?”

他輕聲笑道:“我要去檢查一下我的秘密武器。”

他把他們噓出書房,見他們走了,便進到廚房,從敝開的冰箱內為自己取了一瓶弗雷斯卡汽水,當然是熱的。海軍陸戰隊衛隊連還在努力修復氣動發電機,可是收效甚微。總統並不在意。他們是他的私人禁衛軍,如果作為設備修理工他們還差一些的話,在緊要關頭他們的價值已經得到證明。總統一直很清醒,在動蕩年代,他不過是普通的國會議員,而且還是被人指定來填補空缺的——他迅速升到從議院發言人及法定繼承人,最後榮膺總統,這些成績不僅歸功於他的政治手腕和知識,而且同下列事實也是分不開的,即他是勉強合法的總統繼承人,又是華盛頓海軍陸戰隊衛戌部隊領導中唯一擁有連襟的人。

總統實際上對世界局勢還是頗為滿意的。如果他羨慕過前任的幾位總統——導彈、核轟炸機隊、成十億美元地周轉——那麼當他巡視周圍的世界,他當然看到,他所生活的現實世界中,自己的地位是無與倫比的。

他喝完了汽水,把書房門打開一條縫向外探望,見附近無人,便溜出來下了後面的階梯。在曾經是白宮對外開放的場所,你可以更清楚看到破壞的程度。幾經騷亂、焚燒和突襲之後,要把它修復的決心已經逐漸消退了。總統不在乎,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燒得像炭一樣的牆壁和落下來的灰泥。他在聆聽遠處汽油泵軋軋的聲音,當他來到地下室那個鎖着他秘密武器的地方時,自己得意地笑將起來。

這個名叫狄特·馮·耐夫豪森的秘密武器,正努力完成對自己一生中每個行為的總體辯護,他稱之為回憶錄。

他對世界的滿意程度不及總統。他滿可以指望出現很多變化。身體健康,這是其一。他很清楚自己患有原發性高血壓、支氣管炎和痛風。它們正在打一場總體戰爭的最後階段戰役,看看誰有幸毀掉它們共同的戰場——也就是他自己。他對自己的不自由並不很在乎,而對把他那麼多文稿銷毀着實心痛不已。

自傳的原始打字稿遺失好久了,可是他已經巧言讓總統——這冒牌貨,自封總統的傢伙——派人去找其殘紙剩頁。總算冒出一些破爛不全的複寫件來,他盡自己記憶和已有材料的允許,補寫了一些遺缺,再一次敘述他如何策劃α-天牛星項目,並細緻地一一列舉他如何扯謊、偽造,以實施計劃。

他能多誠實就多誠實,毫不饒恕自己。他承認自己串通別人造成安·巴斯多結髮丈夫的車禍“事故性”死亡,這樣她就可以嫁給他所選擇的男子,跟隨太空人去半人馬座α星。他承認自知該秘密不會在航行過程中一直保持下去,這樣就辜負了使計劃得以實現的總統的信任。他把一切都寫下來了,所有他記得的,同時也吹噓了自己的成功。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成功已經被證實了。有什麼能夠比10年前發生的事更明確地證明這一點?

“下周事件”不負眾望,富有戲劇性和完整性,儘管它的細節還未能破譯出來,主要原因是它摧毀了現存技術結構,然而其主要特點已經很明顯了。重粒子雨——重子?甚或可能是夸克?——已經淋透了地球。其源頭已經追溯到天空中與“憲法號”的圖上位置相當的一點上。

綜合已經收到的信息,毫無疑問地可以斷言,太空人們已經開發出了比地球上的任何文明都遠要先進的知識,他們可以從兩個光年以外把自己的意志加在人類頭上。他們已經做到了。在一陣粒子雨後,地球行星的整個軍事工業體系都失靈了。

怎麼回事?怎麼做到的?噢,耐夫豪森思忖着,自豪中帶着妒忌,那是個問題。不可能知道。所知道的就是每一種核設備——原子彈、核電廠、醫院放射源或儲備——都同時吸收了粒子流,並在那一刻都停止成為核能的來源。它不像炸彈投來,發生得又快又有災難性,它是緩慢而持久的。鈾和鈈索性在長時間的持續的反應中化掉了。一度豎立着發射井、核電廠的地方,反應還在沸騰的岩漿湖裏繼續。放射性物質沒有泄漏出來。除了非常可觀的熱量。

耐夫豪森已經好久不對無可奈何的事情表示惋惜了,但他依然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好好測量一下總的熱通量。不會少於1016*瓦特年,他有把握,只要從地球大氣所受到的影響、風暴,以及全球日漸上升的氣溫就可以判斷,而最重要的依據則是有關海面不斷上升趨勢的流言,這反映出極地冰帽在融化。好的天氣網一個也沒有了,從他所能收集的支離破碎的消息中可以看出,地球氣溫已經上升了4℃,乃至6~7℃,而反應堆還在捷克斯洛伐克、剛果、科羅拉多和百十個小地獄裏沸騰。

關於海平面的流言?

不是流言,不,他更正自己,抬起頭,注視着從房間盡頭的墊路踏板下面伸出的,探到鐵窗外的蛇形橡皮管。鐵窗外水泵在儘力把他室內的水位保持在踏板以下。從流入的水量判斷,白宮的場地多半是全泡在水裏了。

門開了,美國(華盛頓)總統走進來,拍了拍瘦削的、受了驚、一臉飢餓相的守門年輕人的肩膀。

“過得怎麼樣,耐夫豪森?”總統朗朗地開口道:“準備好聽一小段解釋了嗎?”

“我聽候吩咐,總統先生。但是正如我曾進言的那樣,凡事總有某些限度。況且我也不是年輕人了,而我的健康——”

“別他媽的說健康和限度!”總統吼道,“別向我訴苦,耐夫豪森!”

“抱歉,總統先生。”耐夫豪森低聲地說。

“不要道歉!我根據結果做判斷。你知道用了什麼才使那台泵運轉下去,而你也不致於淹死嗎?汽油已經實行配給了,耐夫豪森!這是動用了高級國家優先權才得到的!如果你不合作,我不知道我還能夠理直氣壯地耗用我們的資源多長時間。”

耐夫豪森悲哀而又固執地說:“盡我所能,總統先生,我合作。”

“對了,當然。”總統今天情緒異常好,耐夫豪森憑囚犯對細節的妄想性警覺注意到這點。

過了一會兒,總統說:“聽着,我們別為這個搞僵。我提個條件,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把那個蠢材雜種哈瑞·斯多克斯辭退掉,讓你擔任我的首席科學顧問,怎麼樣?馬上又可以回到上層,你自己的公寓、電燈!侍從——你可以親自挑選,還有幾個游泳池裏的漂亮小妞、你夢想中最好的食物。一個真正為美國服務的機會,幫助重新統一這個偉大的國家,使它再次成為它所應該而且必須成為的強國!”

“總統先生,”耐夫豪森說,“我自然希望以任何我能做到的方式來效力,可是我們在此之前已經談到過這些問題,我是一切遵命,可是我不知道怎樣才可以使炸彈再發揮作用。您看到發生了什麼,總統先生,它們失靈了。”

“我沒有說炸彈,對嗎?看,耐菲,我是個講理的人。這樣如何,你保證以任何你能做到的方式,調用你最大的科學力量。你說,你不能造炸彈,好的,但會有別的東西。”

“別的什麼東西?總統先生。”

“別催我,耐夫豪森。任何事,任何你能為你的國家出力的事。給我一個保證,你今天就可以出去了。或者,你更願意我把泵關掉?”

耐夫豪森搖搖頭,不是表示反對,而是陷入了絕望。“您不知道在要求什麼。一名科學家今天能為您做什麼呢?10年前,是的——甚至5年前,我們可能會做出點什麼,我可能會做點什麼。但是現在這個先決條件不存在了。這個時候所有的核電廠都停產了——這個時候,依賴着它們的工廠都斷了電——這個時候,化肥廠無法固氮,而殺蟲劑廠無法發動貨物——這個時候,人們開始死於飢餓,而瘟疫開始流行——”

“我都知道,耐夫豪森。是,還是不?”

科學家躊躇着,沉思地看着他的對手,一絲老奸巨滑的光在他眼裏閃現。

“總統先生,”他緩緩地說,“您知道有些事,有些事已經發生了。”

“對,”總統得意地說,“你很聰明。現在告訴我,我知道的是什麼?”

耐夫豪森搖搖頭。過了70年生氣勃勃的生活和10年行將就木的日子之後,重生希望已非易事。這個可怕的小人,這個暴發戶,笨蛋——他不是沒有一定的動物的機敏,看起來還很有把握。“請吧,總統先生,告訴我。”

總統把手指放在唇上,又把耳朵就到門上聽了聽,確認無人在旁聽后,他走近耐夫豪森低聲說:“你知道,我到處有貿易代表,耐夫豪森。有的在休斯敦,有的在鹽湖城,有的甚至在蒙特利爾。他們在那兒並不僅僅是為了交易,有時他們發現什麼情況,就告訴我。想知道我在阿納海姆的人剛剛告訴我什麼?”

耐夫豪森沒有回答,可是他潮濕的老眼在懇求。

“一條信息。”總統壓低聲音。

“從‘憲法號’來的?”耐夫豪森嚷起來。“可是,不,這不可能!月球背面基站不在了,金石站被毀了,沿軌道運行的衛星在往下掉——”

“這不是無線信息,”總統道,“是從帕羅馬峰來的。不是大望遠鏡,因為那個也給掀掉了,而是他們所謂的‘施密特’,不管是什麼,它還在工作。而他們還有一些老古板不時去看看,為了舊日的情分吧。於是他們得到一個激光信息。用的是普通莫爾斯電碼。說是從半人馬座α星發來的,是你的小朋友來的,耐夫豪森。”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舉起來。

耐夫豪森被一陣咳嗽震得搖搖晃晃,終於沙啞地說:“把它給我!”

總統把紙舉着。“成交了,耐夫豪森?”

“好的,好的!你說什麼都行,只要把電報給我!”

“哦,當然。”總統微笑了,把這張皺皺巴巴的紙遞過去。

上面寫着:

今通知,我們已創造了α-天牛星,它美麗而堂皇。我們將派渡船來帶走合適的人至此繁衍生息並完成其他工作。我們向狄埃特·馮·耐夫豪森博士致以特別敬意,我們很想和他交談。收電后三周內到,請按。”

耐夫豪森讀了兩遍,看看總統,然後又讀了一遍,“我……我非常高興。”他不知怎麼好。

總統抓回紙頁,疊好,放進他的口袋,好像好電報本身便是權力的鑰匙。“所以,你看,”他說,“這很簡單,你幫我,我幫你。”

“是的,是的,當然。”耐夫豪森說,凝望的視線越過了他。

“他們是你的朋友,會照你說的辦。你跟我說的一切,他們都能辦到——”

“是的,粒子,繁殖能力,上帝保估,還有建造一顆星球的能力——”耐夫豪森可能會把那批太空人的能耐無休止地列舉下去,可是總統不耐煩了。

“所以現在只有幾天時間了,他們馬上要到了。可是想像一下,他們將有什麼?槍支、工具、一切——而你要做的全部工作只是讓他們幫助我,使美利堅合眾國重新恢復到一個合適的地位。我不會讓他們白乾的。耐夫豪森,還有你。他們——”

總統停住了,小心察看着科學家。接着,他喊了聲:“耐夫豪森!”躍上前去抓住他。

太晚了,科學家軟軟地倒跨在踏板上。衛兵奉命奔去找來白宮的醫生,醫生盡他的壞腿和灌滿了啤酒的腦袋所能,迅速挪到現場,可是他也太晚了。一切對耐夫豪森來說都為時已晚,他勞累的心臟再也跳不動了……

正如幾天後所證實的那樣——而那時,來自α-天牛星的金色大飛船已在地球着陸,吐出了他們機智而可怕的成員來清理地球——正是時候。

編者註:

半人馬座是一個聚星(multiplestar),兩顆最亮的子星即黃色的目視雙星(binarystar),被視為天空中第三顆最亮的星,目視星等為-027等;第二顆較暗弱的子星是比鄰星,是距地球最近的恆星,距離為4.3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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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向半人馬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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