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揭密
“是他?!”秦弓陡然聽得這一消息,頓時全身一震,心中驚疑不定,沉吟道,“怎麼會是他?白大哥你有無看錯?”
白澤遞過星雲球道:“你看,喏,這裏,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星還在,不過是被黑氣遮擋住了。”
秦弓順着白澤手指的地方看去,果見一團重重黑氣,將星雲球持在手中反覆細查,才能自黑氣中看出些許紫色光芒來。
白澤又將懷中那本卷古書拿出,道:“這古籍是魔界開界之時留下的,你看這一段記載。”
秦弓忙雙手捧過古書,細細看了,只見上面寫道:“昔有天王號自在,妄亂色界,令色界分崩。修羅天尊因勢而動,開魔界之天……”說的卻是魔界創始的由來。
“自在天王?”秦弓道,“那也不能說他與這個自在是同一個人啊。”他心中猶自為那人辯解,只因此人在他心中向來是崇敬的。
白澤將古書翻過幾頁,將手往書上一指。
秦弓將那一段文字上上下下看了幾遍,越看越是心驚,更將前後細節一一想過,原先想不明白的地方立時也全然明白過來了。不由心中一股怒氣湧上,將書往地上一擲,恨恨道:“虧我這等信任敬佩他,沒想到這一切全是他弄出來的事端!”他
白澤一旁躊躇道:“兄弟,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秦弓看了他一眼,忽然臉色有點發白,顫聲道:“你說她?”
白澤緩緩一點頭。
秦弓搖頭道:“不會的,不可以,不能夠……”一連換了三個否定的詞語,心中所想其實卻與白澤相近,否則又何以白澤什麼都未說,他便已想到?
白澤嘆了口氣道:“這等事情,又有誰能料得?”
秦弓哎呀一聲,丟下白澤,轉身便往後宮跑去。
白澤留在當地,微微搖頭。
不多時,秦弓便已返回,只見他一臉沮喪,手中卻捏着樣東西。
白澤也不敢多問,只是看着他。
秦弓頹然坐下,道:“她又不見了,卻留了個字條下來。”說著將手中的東西晃了晃,正是一張白紙。
“可有說什麼?”白澤問道。
“你自己看吧。”秦弓將字條朝白澤一丟。
白澤接過一看,上面不過只得寥寥數字:“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走了。”紙上有隱隱濕痕,宛然淚跡。
秦弓喃喃道:“難道她也是騙我的?這麼久以來,她都是在騙我?難道她就和前世柔荑一樣?她怎可如此對我?”
白澤勸慰道:“你也別全然這樣想,我看她對你,應有真情。”
秦弓慣性似的點頭道:“是啊,或許是吧,可是她,為什麼要走?”
這樣的問題又有誰能回答?白澤只得岔開話題道:“如今當應先以大局為重,還是把我們所知的盡數告知各位宗主、將軍才好。”
秦弓聽得這話,微微一醒,道:“不錯,速召他們前來,魔界存亡怕便在眼前。”
稍頃,一眾將官俱到殿上。
秦弓略振精神,提氣道:“眾位將軍,有件大事要說與各位知曉。”略頓得頓道,“我曾說龍池可能有外界神魔背後相助,今有白澤將軍查實,那不是外界神魔……”
眾人聽說並非外界神魔,皆是鬆了口氣,然看秦弓的神情卻並不輕鬆。只聽得他續道:“那個乃是……”
秦弓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摩毓首羅天王。”
“首羅天王?”
“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早已死了么?”
此言一出,眾皆大驚。
破軍脫口道:“尊主,這中間可有誤會之處?”他是親眼見過首羅天王的,實是一循循長者,全然與什麼神魔扯不上干係。
秦弓嘆道:“我也不希望是他,只是情況卻是確鑿。”
原來典籍有記,摩毓首羅天王自覺色界天中可得大自在,因此又號大自在天王,更覺自己是色界天至尊。萬載之前,便曾率四電神將將色界天攪亂,因此分出神魔兩界來,幸有外神不動明王將其降服,方才龜伏了這許多年月。
而首羅天王自己卻將事情全然反說了,更因見秦弓盤查金電將墜光明,生怕他知曉內情,便順勢製造出捨身而亡、時空逆轉等種種假像,令秦弓親眼見着,欺瞞得秦弓信個十足。須知這世上很多事情,便是眼見,也未必是實。秦弓雖然聰明,又哪裏會想得到這些?如今真相雖明,心中卻是一涼,更想及羅漪自當隨着她父親,說不定便是與自己對敵而站,那往日的情分,說不定也是為了可以接近自己而做出的種種模樣。念及此處,怎不叫人心寒喪氣?
秦弓將那捲古籍遞與眾人道:“諸位若是不信,不妨自己翻閱好了。”
眾人一齊將古籍看過,這才深信。
秦弓又道:“當年婆雅大長老與式微皆是自星雲球中看出這個秘密來的,所以臨死之前方有類似的言語。而他定是生怕暴露身份,更將亂離兩位前輩害了。此人深藏不露,更有如許神通,便是將這色界天翻過來,怕也不是不能。”他清咳一聲道,“我們與之一戰,可說是全無把握,若有哪位將軍想要全身而退的,這便去吧,我需不會留難。”說到這裏,竟有隱約的心灰。
玄豹越眾而出,高聲道:“屬下願隨尊主力戰到底。”
蓼莪也自大聲道:“小混蛋,你說得什麼話?我們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她一急之下,更不管尊主不尊主的,往昔常用的稱呼脫口而出。
餘下眾人也紛紛道:“願誓死追隨尊主。”
秦弓不覺點頭道:“能與各位將軍,卻是我秦弓的福氣!”見眾將士這等模樣,他只覺心頭一熱,鬥志卻又重燃。
於是各將領自去部署備戰,蓼莪卻自留下,扯住秦弓道:“喂,那個首羅天王既然是個幕後的主腦,那你的漪妹怎麼辦?”
秦弓苦笑道:“她走了。”
蓼莪忽然朝他一瞪眼道:“我看你垂頭喪氣的,是不是懷疑羅家妹子欺騙你?”
秦弓默然不語。
蓼莪伸手朝他額頭上戳了一指道:“說你是混蛋,還真混得可以。她什麼都給你了,你還要懷疑她?她不管做什麼,都是對你一番真情,你可不要辜負了她才好。”
秦弓被蓼莪一指戳得有些醒過神來,忙道:“蓼莪姐姐提醒得是。”想得想又道,“她畢竟是首羅天王的女兒,想來也有她的為難之處。”
蓼莪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秦弓心中陰翳一去,卻又精神起來,道:“好,我們便與那天王戰上一番,須要讓他知曉,我等也不是泥捏紙糊,可以任他擺佈的。”
蓼莪點頭道:“對么,這才像小弓的模樣!”
天邊剛露一點魚肚白,魔界眾人皆已結束齊整,端站城頭。
便聽得半空中一聲炸響如雷,扯開雲端,天界將士如雨雹般紛紛而下,直奔城池而來。
紫電將亢厚往東邊衝來,正遇蓼莪。
蓼莪哈哈一笑道:“手下敗將,怎地又來?”
亢厚臉色鐵青,也不搭話,提錐便戰。
白電將率軍自西方殺入,玄豹立刻搶上,兩人二度交手,又是一番好戰。
西北方金光一現,卻見一人金盔金甲,沖在頭裏。正是金電將墜光明。秦弓遠遠看得此人,心中暗嘆:“我本道他是個好人,原來先前的捨身而死種種竟然也不過是做了一場戲罷了。”
早有破軍迎上前去,冷笑一聲,喝道:“電將皆至,豈能少了你?”
墜光明哼得一聲,道句:“接招罷!”手中金鉤一晃,兩人便自戰在一處。
北天太陽、天同分率兩軍自正北、東北殺來,早有七殺、貪狼接住。
龍池親率一隊自正南方而來,秦弓長嘯一聲,迎上前去。
白澤、羅侯率着魔界六煞自在中央應策。
一時間整個城池化作一片戰場,四面殺聲亂響,風起雲動,直殺得天昏地暗,草木變色。
秦弓見了龍池,長弓一指道:“龍池,昨日救你之人是誰,你可知曉?”
龍池冷笑道:“怎地?”
秦弓道:“你可記得當日天狼星一戰時,漪妹曾言,我等所戰皆無意義?所有的戰端,皆是那首羅天王挑起,你何必作這無謂的戰鬥?”
龍池卻似早知實情,仰天打了個哈哈道:“秦弓,你知我有天王相助,卻是怕了不成?”
秦弓勸道:“龍池,我們畢竟曾為兄弟,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白白的害傷這許多性命?”
龍池將臉一沉道:“哪個與你是兄弟了?不論用何手段,我都要叫你臣服!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龍池,比你秦弓強!”
秦弓怒道:“你簡直不可救藥!”
龍池將鷹翅刀一揮,大喝道:“廢話少說!看招!”當先發難。
秦弓心中暗忖:“這一戰當速戰速決,方可令首羅天王現身。”手下更不容情,一展手,先將天狼箭擎在手中,但往弓弦上一搭,便見七彩光華繽紛閃出,刺目耀眼。
龍池陡見光芒,心中微微發慌,連忙回刀護住自身,伸手自懷中掏出一物來,朝着秦弓便是一揚,口中高叫道:“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麼?!”
秦弓定睛看去,啊呀一聲,連忙撤去天狼箭,揮弓便朝龍池砸去。原來那物正是一枚小小的石雕,雕作一麗人姿態,卻是羅漪真身——定性石。
秦弓投鼠忌器,不敢射出天狼箭,生怕將定性石也一併毀了,只得上前近戰。
龍池見此招奏效,心中大喜,卻並不收了定性石,反將鷹翅刀往定性石上一架,道:“不要動!”
秦弓一驚,停住腳步,厲聲喝道:“龍池,我還以為你是個英雄,怎地如此卑鄙?”
龍池獰然一笑:“自古便是成王敗寇,待我將你拿下了,自然便是英雄。”
秦弓眼望着龍池手中定性石道:“羅漪她與你也有兄妹之情,你便忍心傷她?”
龍池答道:“你不動我自然不傷她,你若動了,乃是你害了她,卻不干我事。”
秦弓大叫道:“漪妹、漪妹,快些離開!”
龍池哈哈大笑道:“她早被封印,你哪裏叫得醒她?”
秦弓又驚又怒,只得站在當地。
龍池點頭道:“是了,乖乖的站着,待我一刀將你砍了。”
秦弓哼了一聲,忽道:“我料你不敢傷她。到時你在天王處怎生交代?”
龍池剛踏上一步,聽得這話卻又收腳,低眼看得手中石雕一眼,道:“天王早將她賜與我了,她的生死,自是由我說了算。”
秦弓聽得賜予一說,心中勃然大怒,忽然身形一閃,已到龍池身邊,正要探手去奪石雕,龍池卻已警覺,連忙往後便退,口中喝道:“你不要動,再動我便不客氣了。”
秦弓冷冷道:“你敢傷她一根毫毛,我便讓你死無全屍!”說話間,左手弓,右手箭,連連出招。
龍池舉起鷹翅刀,呼的一刀便朝手中石雕的頸項砍去。
秦弓陡然間一聲長嘯,宛如龍吟虎嘯,龍池不意他突然長嘯,宛如一個春雷正在耳邊炸響,心頭一顫,刀勢略慢,秦弓早欺近身來,也不去格擋他的刀,弓打龍池天靈,天狼箭直入中宮,刺向龍池心口。
龍池見秦弓來得兇猛,哪裏來得及再去毀壞石雕?連忙側身避過頭頂天狼弓,反手伸刀去格擋天狼箭。
箭刀一格之下,秦弓乃全力而為,龍池卻是倉促硬架,兩力相較,龍池哪裏敵得過他?只覺虎口迸裂,鮮血直流,差點握不住鷹翅刀。
秦弓不待他有絲毫的喘息機會,招招進手,弓箭左右一合,平地里捲起一股罡風,直壓得人氣都喘不過來,宛如千斤巨石撲面而來。
龍池無奈只得舉刀再擋。便聽得哐鐺一聲響,鷹翅刀脫手而去。
秦弓飛起一腳,正踢在龍池握住石雕的手上,龍池拿捏不住,石雕立時飛出。秦弓連忙飛身上前,一把抓住石雕,握在手中,細細察看,可有分毫損傷。
龍池忽然邪邪一笑,反手便往身後七弦琴上一撥,五道音波線如蛛絲般飛出,乘着秦弓分神之際,已然將秦弓周身纏住。
龍池更不怠慢,拽過七弦琴,十指只在琴弦上亂舞,音波線連綿飛出,頓時將秦弓捆得像個粽子彷彿。
龍池不由哈哈大笑道:“秦弓,今日你還不敗在我的手上?”將手一招,鷹翅刀飛回手中。他大踏步趨上前來,要取秦弓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