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險的陰謀
迪克·桑德就這樣當上了“浪子”號的船長,這是“浪子”號最年輕的船長了。上任后,他抓緊時間,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以保證“浪子”號始終能全速前進。
他們現在的打算是:如果不能到瓦爾帕萊索,那麼隨便哪一處美洲海岸都可以。迪克的任務是弄清楚“浪子”號的方向和速度,還要算出前進的平均速度。這就需要每天把測程器記錄的里程和羅盤上顯示出的方位標在地圖上。船上有一架帶錶盤和轉輪的“精確測程器”,它可以精確地顯示出“測程器”下水以後的航行速度。這架易於操作的儀器給航行以極大的幫助,黑人們也都會使用了。
有一個不利條件,會致使計算錯誤,這就是海流的變化,單靠計程器、羅盤進行估算是不行的,還要靠天文觀察來判斷船的位置,迪克,這位年輕的見習水手,還沒有掌握這門技術。
船長迪克曾經想把“浪子”號開回新西蘭,那樣比到美洲還近一點,而且當時是東南風,但是後來風向變成西北風了,否則他就把船開回去了,如今可以順風駛向美洲,何樂而不為呢!
風力越來越大,風向整轉了180°,由西南而北,要利用這個時機,儘可能多走些路。
所以迪克準備張起所有的帆,以承受更大的風力。
“浪子”號是一條三桅方帆船,前桅有四張帆,下面是前桅大方帆,上面是二方帆,再上面是小方帆,最上面是頂方帆。
主桅的帆比前桅少,下面是一張梯形的大方帆,上面是一塊主桅頂帆。
在這兩根大桅杆之間、在那兩根從前面頂住桅杆的撐柱之間,還可以再掛三層三角帆。
船頭最前面的斜桅和斜着伸到船外的斜桅頂上,掛着三塊斜桅三角帆。
斜桅上的三角帆、主桅上的梯形大方帆和主桅頂帆,還有結在兩根撐柱中間的三層三角帆,都是比較容易調整的,站在甲板上就可以掛起這些帆來,不用爬上桅杆,因為它們都不像用繩子綁在帆架頂端的小方帆,要張開小方帆就必須先爬上桅杆高處去解開帆繩。
所以說,要張開前桅上的這些方帆,情況就不一樣了,它要求你有熟練的專業技能。張帆之前,要先順着帆架爬到前桅中間掛二方帆的位置,或是爬到小方帆的帆架上,甚至爬到前桅系在繩扣的桅頂,不論是張開方帆,還是為了減少帆面的受風面積而捲起一部分帆,都得這麼辦。
在桅杆上面的踏腳繩上來回走動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了。踏腳繩是系在帆架下面的幾條活動繩索,工作時只能用一隻手,另一隻手要抓住繩索或帆架以保持身體的平衡,沒幹過的人干這個活確實顯得太危險了。
因為前桅非常高,船身前後左右都有一定的搖擺幅度,這幅度在前桅頂上會變得非常大,而且風帆在風力的鼓盪下來回扇動,一下子就能把人掀下去。所以,這對於湯姆他們,困難而危險。
幸運的是海風還不太大,大海也還算平靜,“浪子”號前後左右的搖擺保持着一種還相當和緩的節奏。
剛才迪克看見胡爾船長在捕鯨艇上發出信號,開動“浪子”號開向出事地點時,船上只張起了船頭斜桅上的三塊三角帆、前桅下面的梯形大方帆以及前桅的大方帆、二方帆。當時從停航改成順風行駛,迪克只是下一聲命令就行了,就是命令別人把前桅不受風的方帆轉向西北,黑人們干這個活兒輕而易舉。
可是現在是要張起最大的帆面,滿帆前進,就要把前桅上的小方帆、頂方帆、主桅頂帆和兩根桅杆撐柱上的三層三角帆都掛起來。
“朋友們,只要按我的話去做,就沒問題!”見習水手說。
他站在舵位上,叫道:
“湯姆,快去下這條帆繩!”
“下帆繩?”湯姆顯然不懂這句行話。
“啊,就是解開這條繩子!巴德,你,跟湯姆一樣,解開那條繩子!好,用力,繃緊繩子,注意,往上!”
“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好!嗨,埃瑞爾,使勁兒,這邊,這邊用力拉一下。”
這道命令算是說走了嘴,讓埃瑞爾使勁兒,這個黑大個兒只要那麼滿不在乎地拉一下,就足可以把什麼東西都拉壞!
“別!別用這麼大力氣,朋友!”迪克笑着說,“桅杆都快讓你給拉折了!”
“我剛拉了一下。”埃瑞爾顯然覺着還遠遠不夠。
“行了,拉個樣子就可以了!你看,可以了!好,輕點兒,松!綁……綁緊……這麼綁……好……大家一起來……迎着風,轉帆向西北……拉帆架!”
現在前桅的四張方帆、靠左舷一邊帆架上的繩結都已經鬆開,方帆開始慢慢地向西北轉動。吹鼓了方帆的海風,使“浪子”號的速度大大提高。
迪克·桑德又命令放鬆一點斜桅三角帆帆架下的繩子,然後他招呼黑人們到后甲板。
“好了,朋友們,工作告一段落,你們幹得很好!現在我們該調整主桅上的風帆了,不過,埃瑞爾,別把繩子拉斷呀!”
“好,我儘可能慢慢地拉!”黑大個子的話很簡單。
第二次調整風帆,比較簡單。主桅帆架下的帆繩已經慢慢地鬆開了,梯形大方帆被風鼓起的程度恰到好處,它產生了推力加強了前桅四張方帆的威力。
主桅頂帆這時就吊在梯形大方帆上頭,因為它原來只是摺疊在頂帆架上,只要把帆架往下一拉,張開頂帆,然後綁緊帆架的拉繩就可以了。
埃瑞爾用的力氣很合適,他知道他的朋友阿克德洪在跟他一起拉,可他卻不知道小亞克也在後面用力拉,這樣,繩子斷了。
三個人跌了個人仰馬翻,雅克大笑。
“不要緊,把繩子接上,慢慢拉!”迪克叫道。
一切都在迪克的指導下,他自己始終也沒有離開舵位。
“浪子”號的速度加快了,船頭向東。現在只要保持這個方向就可以,看樣子這很容易,因為海風很順,所以不用擔心偏航。
“很好,朋友們,在結束這次橫穿太平洋的旅行之前,你們就可以成為合格的水手了!”迪克說。
“我們一定努力!”湯姆回答。
惠爾頓夫人對迪克和湯姆等人也是讚不絕口。
小亞克受到了大家的鼓勵,他幹得很帶勁兒。
埃瑞爾笑着說:
“小亞克先生,我認為把帆架拉繩弄斷的就是你!你瞧你這雙漂亮的小手,多有勁兒!沒你幫忙,我們干不出那樣的好事!”
小亞克笑了。他非常信任埃瑞爾,他抓住他的這個大朋友的手,使勁地搖晃着。
調整風帆的工作還沒有完全結束。
桅頂高處的幾張帆還沒有掛起來,在滿帆前進的情況下,高處的這幾張帆的作用是很大的。三桅方帆船要是把前桅小方帆和頂方帆,還有那兩根桅杆頂柱之間扯起的三層三角帆全都掛起來,就可以大大提高航速。迪克決定現在把這些帆都掛起來。
這些事做起來比剛才的工作更加困難,這不像調整桅杆頂柱之間的那三層三角帆,站在下面甲板就可以它們拉起來、張開、固定好,如今要掛好前桅頂上的小方帆和頂方帆,就必須爬上這兩個方帆的帆架,才能張開。
迪克不想讓生手去冒險,他決定自己去干。
他讓湯姆站在舵位上,他怎麼掌穩船的方向。
埃瑞爾、巴德、阿克德洪和奧斯汀都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兩個人管頂方帆的拉繩,兩個人管小方帆的拉繩。迪克走向桅杆。
他爬上前桅下邊的繩梯,爬上大方帆背面的木帆架,再爬上二方帆桅杆上的繩梯,到了小方帆的支架上,這些對於我們年輕的見習水手來說易如反掌。
一會兒他就站在了小方帆桅杆上的踏腳繩了,他解開了那條使小方帆牢固地摺疊在一起的繩子。
爾後,他又爬上了小方帆支架、頂方帆的支架,迅速打開了頂方帆。
迪克·桑德完成了任務,他抓住一根固定在右舷的系桅繩,滑下來,站在了右舷甲板上。
他站在甲板上,指揮着把那張方帆向下撐開,帆馬上就被風鼓起來了,這時兩個豎起的帆架就形成了一個整塊的長方帆。主桅和前桅之間那兩根桅杆頂柱上的三層三角帆,也都掛了起來,至此,整個調整方帆的工作結束了。
這回,埃瑞爾什麼也沒弄壞。
“浪子”號現在已經張起了所有的風帆,它擁有了最大限度的航行推動力。
也許還可以在前桅的大小方帆的邊上,再掛上幾張左舷附加帆,但是在目前的人員情況下太困難了,如果突然颳起旋風,要馬上收起這些帆時,就會措手不及。所以迪克決定到此為止,不再加掛左舷附加帆了。
迪克重新回去掌舵,湯姆也就走了下來。
海風一直在吹。
“浪子”號船身微微向右傾斜,在海面上快速地滑行,船后留下一條很穩定的水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舷下面露出來的吃水線。
“走得很快,惠爾頓夫人,我們現在只求上帝保佑一直順風就行了!”迪克。
惠爾頓夫人目睹了剛才迪克他們調整風帆的整個過程,她很是感慨,也有幾分激動,走過來,與迪克緊緊地握了握手。
她覺着有點累,就回到了自己的艙房。倒在床上,陷入一種痛苦的半睡半醒的狀態,她無法徹底入睡。
這時候,全體新船員都在前甲板上待命,隨時準備執行迪克·桑德的命令,隨風向的變化及時調整方帆的角度;不過,以目前的風向風力看,似乎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那麼我們的拜蒂柯特表兄,這段時間在幹什麼呢?
拜蒂柯特表兄此時正用放大鏡,研究一隻環節蟲,這是一隻普通的直翅目昆蟲,是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在船上找到的。
這是拜蒂柯特表兄在尼古魯的廚房裏發現的,當時廚師正咬牙切齒地要把這隻蟲子砸死。為此,拜蒂柯特表兄深表不滿,尼古魯則置若罔聞。
這個寶貝的頭藏在其堅硬的身體的前半部分里,翅膀是扁平的,很長,肚子呈圓形,屬蜚蠊科,是美洲蟑螂的一種。
拜蒂柯特表兄對於自從胡爾船長開始這次追捕脊鰭鯨以來的情況,是清楚的。“浪子”號到達出事地點,大家目睹小艇的碎片時,他也在甲板上。他看到了船員們的遇難和失蹤。
如果我們硬說他對這場災難無知無覺,那就等於否定了他的良心。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拜蒂柯特表兄也不例外。他也十分關心目前表妹惠爾頓夫人的境遇,他曾握住她的手表示:
“別怕,別擔心,我在這兒,我會幫助你的!”
然後,他就向自己的艙房走去,他也許是要想一想災難之後會出現哪些情況,以及自己應該怎麼辦。
可是,走到半路就碰上了這隻蟑螂。
他曾不顧別的昆蟲學家的反對,堅持認為這種顏色非常奪目的蟑螂具有和一般蟑螂極不相同的習性,事實證明他的論斷完全正確。
於是,他就開始研究起這隻蟑螂來了,別的事都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忘了世界上曾經有一位指揮“浪子”號航行的胡爾船長,忘記了這位不幸的船長和他的船員們剛剛在海上遇難!
眼前的這隻蟑螂,佔據了拜蒂柯特表兄的整個身心!他非常欣賞這隻蟑螂,如果這隻可惡的蟑螂是一塊古埃及的金甲蟲寶石①,那麼他的心情也大概不過爾爾。
現在“浪子”號上的生活已恢復平靜,儘管船上的人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場讓人痛心疾首的災難。
迪克·桑德一整天都忙着,為了船上的一切有條不紊,解決隨時可能出現的問題,他到處指點着,不時動動手。幾位黑人很主動地聽從着他的指揮。“浪子”號的一切都井井有條。人們希望自此一帆風順,不再出什麼事。
尼古魯也沒有再出來向迪克的權威挑戰,他好像已經默認了新船長的權威。他總是悶在廚房裏,同以前一樣,人們很難見到他的影子。
迪克已經拿定主意,只要他稍有越軌和不服命令的表現,就把他送到貨艙下的禁閉室,在到達美洲之前,不讓他出來。只要迪克一聲令下,埃瑞爾就會撲上去捏住尼古魯的脖子,這事輕而易舉。那時,會做飯的老女僕娜安就可以代替尼古魯當廚師了。尼古魯似乎認清了這一點,知道自己並非一個不可代替的角色,而且還有人監視着他,所以他留了心,不讓人抓住自己的
①金甲蟲:雕成甲蟲形的寶石是古埃及人帶在身上的護身符,因為古埃及人把金甲蟲作為富裕和再生的象徵。把柄。
海風一直到黃昏時還在不停地吹着,風帆不需要作什麼調整,堅固的桅杆、鐵制的船具使“浪子”號有能力抵禦比這大得多的風。
按慣例,夜航時要收起一些帆來,特別是桅杆頂上的帆,像主桅頂帆、前桅小方帆和頂方帆等等,這是為了慎重起見,防備突然遭到暴風雨的襲擊。從眼前的情況看,沒什麼不利的條件,而且我們年輕的見習水手,我們的新船長已經下定決心,要在甲板上度過他上任的第一個夜晚,他要監督船上的一切情況。不減少風帆,船速就會快點,迪克急於讓船離開這片荒涼的海面。
整整一天,每半個小時,迪克命人把測程器放下水一次,記下航速。
有了航速的數據再輔以羅盤定位,迪克就明白“浪子”號大體的方向和位置了。
羅盤,船員們也叫它指南針,船上有兩架。一架裝在羅盤盒裏,在舵手座位前面。這架羅盤,面向上,白天靠日光,晚上則有兩盞燈從旁邊照着,指南針時刻都在指示着船頭所指的方位,也就是“浪子”號前進的方向。
另一架羅盤裝在胡爾船長的艙房裏,固定在艙房門口的梁架上,盤面向下。這樣,船長不用離開卧室就隨時能了解”浪子”號是不是正在準確地按自己確定的路線前進,舵手是否會由於疏忽或技術原因而使船偏離了航向。
所有的長途航行的船員,都至少有兩架羅盤,就像有兩座天文鐘一樣,這樣船長可以核對兩個儀器的數據,以校正它們的誤差。
“浪子”號在這方面的設備是很齊備的,迪克已經吩咐過,要特別注意保護這兩架極其重要的羅盤。
然而不幸,2月12夜裏,迪克正值班掌舵時,發生了一件讓人惱火的事故。
那架帶着銅護圈,盤面向下,固定在艙房梁架上的羅盤,掉了下來。人們是第二天才在甲板上發現它的。
羅盤的銅護圈是怎麼鬆開的呢?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也許是銅護圈生了銹,船身前後左右起伏搖晃時,一下子就把羅盤甩了下來。那一夜風浪確實很大。不管原因是什麼,現實是羅盤摔壞了,壞得沒法修復。
迪克很生氣,可也沒有別的辦法,以後只能靠那架安裝在舵位前邊盒子裏的羅盤了。
沒有了船長艙房裏的羅盤,不能埋怨誰,可是這就可能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迪克採取了一切必要的措施,防止第二架羅盤再出事兒。
到目前為止,除了摔壞了一架羅盤這件事以外,“浪子”號的一切工作還算順利。
惠爾頓夫人看到迪克·桑德的工作很耐心,也很穩健,自己的信心更堅定了。並不是惠爾頓夫人原來一直處於毫無信心的絕望之中,因為她深信上帝會保佑她,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從對上帝的祈禱中會得到堅定的信念。
迪克總是安排自己在夜裏掌舵。白天他睡上五六個小時,好像這已經足夠恢復疲勞了,因為他自己不是特別累。
他睡覺的這幾個小時裏,就由湯姆或湯姆的兒子巴德來替他掌舵,在他的教導下,湯姆和巴德慢慢地已經成了相當不錯的舵手了。
惠爾頓夫人常和迪克在一起談話。見習水手非常樂意聽聽這位聰明而又勇敢的夫人的見解。他每天都對着船上的航海圖向惠爾頓夫人說明“浪子”號航行的路程,他在航海圖上標註出的航行路程,就是根據船頭的方向和航海的速度估算出來的。
惠爾頓夫人對於“浪子”號航向的正確性,沒有絲毫懷疑,特別是西北風一直在推動着“浪子”號前進。不過她心目中,美洲大陸還遠得很,在她和遙遠的大陸之間,只要天氣和海洋一變,就會十分可怕!
小亞克一如既往,無憂無慮地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們那樣玩耍,他在甲板上跑來跑去,跟丁克一起玩。小亞克發現他的朋友迪克不像以前跟他那麼親近了,他媽媽已經給他講過了,迪克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小亞克明白,他不能再去打擾“桑德船長”的工作。
船上的生活和工作井井有條。
黑人們很好地進行着自己的工作,他們一天比一天熟悉自己的水手工作。湯姆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們的水手長,他的朋友們當然只會選他當水手長的。迪克休息的時候,就由湯姆領班指揮,奧斯汀和湯姆的兒子巴德跟他一起值班。另一班是由阿克德洪、埃瑞爾組成,由迪克·桑德領班指揮。每班都是由一個人掌舵,另外兩個人在船頭守望。
儘管這一帶海面上極少有船隻來往,不用擔心撞船,但是迪克·桑德還是命令要在夜間嚴密監視海面。夜航時要點起方位燈,右舷一盞綠燈,左舷一盞紅燈,這些工作他做得一絲不苟。
迪克·桑德連着幾個晚上值班掌舷,一陣陣無法擺脫的疲勞感總是纏着他,兩隻手只是靠下意識地本能來掌舵。
2月13日夜,出事了。
這一天迪克·桑德疲倦已極,不得不去睡幾個小時覺,接替他掌舵的是老湯姆。
黑雲密佈。在冷空氣的作用下,黑雲越來越低。海上變得很暗,幾乎看不清桅杆高處的帆了。埃瑞爾和阿克德洪此時在船頭甲板上值班。
在駕駛室里,羅盤盒旁的燈光淡淡的,在舵盤的金屬附件上,反射出幾點柔和的光。方向燈在兩側,向前照射,甲板上一片漆黑。
凌晨三點左右,一種使人昏昏欲睡的氣氛突然籠罩了老湯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要睡着,他長時間地盯着羅盤周圍被燈光照亮的那一小片,突然他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了,立刻,他就陷入了完全失去知覺的睡眠狀態。
這個時候,他不僅是看不見東西,即使別人用力掐他,他可能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一條黑影摸到了甲板上。
誰?
這就是尼古魯。
他來到后甲板的駕駛室,把手裏一塊極其沉重的東西,塞向羅盤盒的下面。
他不慌不忙地看了一會兒羅盤上發光的指南針,迅速溜走了。沒有人看見他所做的這一切。
如果迪克·桑德知道羅盤下面有一塊磁鐵,那他會一分鐘也不會耽誤地把磁鐵拿出來的。因為它可以改變羅盤針的指向。
因為被吸引,磁性的指南針就此有了偏差,本應指向與地球正北方略有偏差的“磁北”,如今卻指向東北了,整偏了45°角。
睡着的湯姆過了一會兒就醒了過來。他依舊盯着羅盤,他突然發現“浪子”號的航向不對了!
他馬上轉了舵,為的是船頭重新轉向東方,也就是他所認為的東方。
於是“浪子”號實際上就改成向東南方向航行了!
因為順風的推動,人們絲毫沒有發現航向的變化,依舊覺得“浪子”號還是在向東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