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變態心理
臟鬍子對兇手進行了簡單的描述:這個男人四十歲以上,家庭幸福,有車有房,經濟收入可觀,沒有犯罪前科,他和死者小女孩並不認識,殺人並非故意,而是意外。
臟鬍子的推理和分析不是站在警方的角度,而是從兇手的立場去思考。這種犯罪行為分析讓特案組感到很驚訝,尤其是包斬,在以往的案件中,包斬曾經多次進行犯罪模擬,但是犯罪心理卻始終無法把握恰當,畢竟正常人很難理解變態兇手的內心世界。
包斬說:戀童癖大多是中年男人,所以你說他四十多歲,但你怎麼知道他沒有犯罪前科?
臟鬍子回答:你看他乾的這屙血尿膿的事,明明是想玩個小女孩,嘗個鮮,卻把人家弄死了,根本就是沒經驗,以前要干過這事,就不會這樣笨。這個畜生……
畫龍說:你也是畜生,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臟鬍子生氣的說:你要這樣,我就不幫你們了。
蘇眉說:好吧,你怎麼知道兇手家庭幸福?你說的這些有什麼根據嗎?
臟鬍子說:他弄死孩子后,砍啊砍啊,砍掉了腿,砍成幾截就是為了方便扔掉屍體,包屍體的那個床單和被罩,看上去很貴,還有那個白色的帶子,就是賓館裏的浴袍腰裏的帶子,從這點上可以看出,他很有錢,能住的起高檔賓館,扔屍體也需要車,有車有錢,能不家庭幸福嗎?
梁教授說:你認為賓館是第一殺人現場?
臟鬍子說:沒錯,你們去賓館調查一下,有浴袍的賓館,縣城裏沒幾家,還是很容易的。
梁教授問道:你怎麼知道兇手和死者小女孩不認識,難道這起案子不是熟人所為?
臟鬍子說:很簡單,親戚鄰居都常常串門,要是熟人乾的,他們會認出那床單和被罩,他們會說,哎呦,這被單子不是孩他舅家的嗎,警車哦啊哦啊開過來,就把人抓住了。
特案組為了表示感謝,晚飯時間買了酒肉,讓臟鬍子邊吃邊說。一瓶白酒很快見底,臟鬍子酒後吐真言,對特案組講起自己的事情,這些話多少能反映出一個變態狂內心的世界。我們稍加整理,摘錄如下:
一個人,像我這種人,要是喜歡小孩子的話,就會整天想着她,吃不着睡不香,就跟貓爪撓心似的。這是一種愛,你知道不,我過去,冒着大雨,穿着雨衣,就等在她放學的路上,就是為了看她一眼,蹦蹦跳跳的,背着小書包,扎着兩個小辮,真好。我多想一下子揪住她的小辮子,其實,跟蹤她的時候也很刺激,我特別喜歡跟着她,一路上,我能想起很多事。我不喜歡個高的,也不喜歡披肩發,我覺得這不是小孩,太大了不好。就像奧運會上唱歌的那個小女孩,叫啥我忘了,當時多好看,現在長大了我就不喜歡了。我以前擼的時候老想着她,還數數,1,2,3,4,5,6……數到10,頂多到12,我就不往上數了。這些代表着年齡,十歲,十一歲,十二歲,光是想着這些數字,那感覺就很好,超過12歲的我可不喜歡。一邊擼一邊重複着說11,12,11,12……唉,有時候,我也想,不能因為一時的快樂,葬送了自己終生的幸福,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特案組採納了臟鬍子的意見,調集警力,對縣城裏大大小小的賓館進行走訪。這個貧困縣的高檔賓館不多,只有兩家賓館提供浴袍,但是這兩家賓館的床單和被罩卻和案發現場的不同。經過深入調查,距離縣城二十公里有個風景區,景區的山上有道觀,山下有個人工湖,湖心小島上是農家院度假村,為遊客提供食宿。度假村共有六個農家院,因價格不菲,住宿的都是官宦富商。農家院客房裏的浴袍以及床單、被罩,和水庫中打撈出的物證一模一樣,這裏很可能就是第一殺人現場。
案情有了突破性進展,然而,接下來的調查卻困難重重。
首先,農家院位於人工湖小島,沒有監控設施,其次,客房物品沒有發現丟失記錄。
因是旅遊淡季,案發期間住宿的客人不多,經過排查,其中一位嫌疑人進入警方視線。
此人名叫鍾大師,精通周易占卜,頗有傳奇色彩,很多人相信他有特異功能,九十年代就名聞政商界。他在全國各地都有別墅,案發期間受朋友相邀一直住宿在農家院度假村,目前仍未離開。特案組見到鍾大師的時候,他正在農家院裏打太極拳,白衣飄飄,竹籬笆邊的一叢黃菊花開的正艷。
特案組亮出身份,說明來意,鍾大師笑而不語,將特案組請進屋裏。
桌上放着一本書,是鍾大師的自傳。蘇眉隨手翻看了一下,驚呆了,書上有鍾大師與各界名人的合影照片,其中有影視明星,亞洲富豪,竟然還有中央首長和領導人。書上介紹,鍾大師七歲跟一個道長學藝,隔空取物,隱形遁術,氣功治病,改命延壽,精通各種匪夷所思的特異功能。
蘇眉指着鍾大師與一位外國人的合影照片,給畫龍和包斬看。
鍾大師說:這位是印尼前總統,身體裏長了個毒瘤子,我用意念發功給他取了出來。
畫龍說:別吹牛逼了,你不是會算卦嗎,你能算出我叫什麼名字嗎?
鍾大師哈哈一笑,說道:畫龍先生,我雲遊四海,暫居小城,今早卜了一卦,卦象上說會有高人造訪,果然應驗了。
畫龍感到不可思議,此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包斬心想,這次前來調查,很可能走漏了風聲,警方內部有人向鍾大師通風報信。
鍾大師否認見過死者糖寶兒,客房內的床單、被罩、以及浴袍帶子也沒有丟失記錄,糖寶兒失蹤當晚,鍾大師聲稱,他在一個朋友家裏赴宴。
包斬說:這個朋友是誰?
鍾大師笑了笑說:有些事情,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
畫龍發現門后的垃圾簍里有一個透明的礦泉水瓶子,瓶蓋和瓶身上插着兩根吸管,這分明是自製的吸毒工具。畫龍踢翻垃圾簍,撿起瓶子,說道:你還吸毒啊,你能算出今天會進局子嗎,把他抓起來。
包斬拿出手銬,畫龍上前打算控制住鍾大師,鍾大師反身一掌,打在畫龍胸部,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鍾大師說道:你已經受傷了,內傷。
畫龍擰着鍾大師的胳膊,鍾大師疼的直叫,頭上冒汗,包斬給他戴上手銬。
畫龍罵罵咧咧的說:媽的,你不是會隱形嗎,現在就把你抓進公安局裏,看你怎麼越獄。
鍾大師上午被抓進公安局,下午卻被放了出來,特案組感到難以理解,鍾大師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晚上的時候,分管公安工作的章縣長居然親自設宴為鍾大師壓驚。章縣長第二天向特案組解釋說,鍾大師並不吸毒,垃圾簍里的吸毒工具是一個商人朋友留下的,現在人已去了外地,不好處理。
梁教授說:吸毒不屬於刑事犯罪,我們也懶得計較,只是這名嫌疑人無法提供案發當晚的不在場證明,我們接下來怎麼進行工作呢?
章縣長說:案發當晚,鍾大師確實是在一個朋友在一起。
梁教授說:這個朋友是誰?
章縣長有點為難,考慮再三,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此人非同小可,是一位省級高官,老家在覆水縣。經過調查,糖寶兒失蹤當晚,鍾大師正在這位省級高官的祖宅里主持一個風水儀式。近年來,迷信風水的官員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有些荒唐之舉。這位省級高官在公開場合說話一本正經,談馬列,談信仰,他背着手,挺着大肚子,對覆水縣官員說:天地之間有稈稱,那秤砣是老百姓,我們一定要以人民的利益為重……私底下他卻對風水很痴迷,對鍾大師畢恭畢敬。為求擢升,他經一位富商介紹,特地從外地請鍾大師來指點迷津。當天晚上,鍾大師在這位官員的祖宅裡布了一個官運亨通的陣,用來改變風水格局。所謂的佈陣,就是在這位高官的祖宅里,用金線測量好九宮方位,放置了一口棺材,棺材裏放着生菜,取其升官發財之意。佈陣儀式結束后,省級高官託人給了鍾大師一筆顧問費。當地縣級官員也紛紛慕名而來,祈求升遷上位之法,所以這些天,鍾大師一直沒有離開覆水縣。
包斬說:鍾大師沒有作案時間,我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嫌疑人,現在又排除了。
蘇眉說:是啊,那天晚上,他給人家裏放棺材呢,你說這些當官的傻不傻啊。
畫龍說:他們不迷信這些,信什麼呢,現在還有幾個信馬列主義的啊。
蘇眉說:還有那些影視明星,富豪名人,他們迷信這些圖什麼呢?
畫龍說:精神空虛吧!
梁教授說:鍾大師即使不是兇手,但是此案應該和他有關,那個農家小院肯定是殺人分屍現場,只是他的背景很複雜,居然有警方內部人員向他通風報信,我覺得,幕後兇手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