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玉符
我原來並不知道我會走上這條路,而現在我幾乎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守墓人,過着陰陽顛倒、黑白不分的生活。在別人入夜熟睡的時候,我卻獨自一個人行走在陵墓和墳穴之間,看磷火點點,聽狐鳴梟叫,有時候或跟着那個面色陰沉的老苗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新鄭郊外的草叢深陵之間徘徊,直到東方發白,雞鳴霞紅,才哈欠連天地向學校走去。我可以在凌晨四點天亮之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回到位於SIAS的我的宿舍,美美地睡上一個時辰,然後忘掉夜晚所發生的一切故事,精神抖擻地去上課。
有時候想想真的很不值,我交了大把錢是來這個中原小城上學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成了一個守陵墓的人,要是我父母知道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可是我還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不僅僅是名義上文物管理部門古陵巡邏隊的義務巡邏員,而且在邂逅那個老鍾以後,還肩負着不為人知的使命。有時候想想,我這個才二十一歲的大學生肩負這麼重的責任是不是有點兒過分。我問老苗,老苗搖搖頭,他向來話少,在文物局工作了將近三十年,他十五歲就開始跟着父親一起在陵墓之間巡視,可能晝伏夜出的習慣已經讓他很少與人交流。但是我從老鐘頭那裏聽說過他的事迹,他不僅親手抓住過不下三位數的盜墓賊,同時他還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能力,這也是老鍾讓我跟他搭檔的原因。說起老鍾,我對他是愛恨參半,恨是因為他讓我成了一個與孤魂野鬼打交道的人,愛是因為他無意中揭開了我的一項特殊能力,這也是他把我強抓進巡邏隊的原因之一。這個老鍾是個神秘人物,雖然在文物管理部門職位不高,卻頗受人尊敬,據說在當地政府中相當有影響力。這個老傢伙兩鬢斑白,眉頭深溝淺壑,雖然平常都是眯縫着兩眼,但是猛然張開雙眼之際卻是精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慄。這也是我當年栽在他手裏的原因之一,其實後來想想我如果能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能糊弄過去,可是我手裏的蛟紋分金錯無情地出賣了我。走到這一步,一半是因為我自身的好奇和無聊,另一半是我有那麼一點點仗義。
我是個對歷史很感興趣的人,而且對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尤其感興趣,這點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媽,他們一個是工程師,一個是數學教師,都習慣用數字來管理生活,而我則喜歡天馬行空地自由想像,尤其會在黑夜裏想像自己和許多傳說中的人物交談,爸媽每次撞見我對着黑夜自言自語時都非常着急,怕我精神出問題,就把我的事情告訴了在老家的爺爺。結果我爺爺聽說了我的故事反而非常高興,大老遠從老家趕來非讓我跟他回老家,學習什麼搜神術。我老爸老媽一着急,就把我送到了鄭州大學SIAS,讓我受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以免跟爺爺一樣成為半仙。
結果,不送來SIAS還好,送來SIAS后,我算徹底背離了父母的期望,完全走上了一條他們想像不到的道路。而事情的起因恰恰是因為我們在學校正在建設的工地上發現了一塊玉。那是一個變異龍的形狀,經常在戰國時期的青銅器上看到這種造型,豬頭蛇身,無角,魚鱗。後來老鍾才告訴我那是戰國時期鄭國武士所佩戴的一種護身符,象徵勇武。他堅持說這是一種陪藏品,而我卻一口咬定是在建築工地上撿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撿的,因為這是我SIAS里兩個同好歷史的哥們兒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東西。
那兩個傢伙神神秘秘地找到我,出示了這件東西,當時我也很好奇,就帶他們到炎黃故里祠堂附近的古玩店讓人鑒定,沒想到,老闆誤認為我要把東西賣給他們。結果一刻鐘后,老鍾就帶着兩個穿制服的人開着車把我們接走了。等到了老鍾辦公室,那倆哥們兒徹底蒙了,話都不會說了,就我還有點兒自控力,一個勁兒地辯解。老鍾一拍桌子說:“少胡扯,你們學校在建設之前我們都進行過文物勘探,現在施工的面積內能挖出來文物我頭揪下來給你當球踢。”我也傻了,回頭看給我東西的那倆傢伙,兩人也全蔫了,眼淚都快嚇出來了。我脾氣也上來了,抓住桌子上的水晶鎮尺也是猛地一拍,也大着膽子問了一句:“那你說我們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誰知道老鐘不但沒有生氣,他盯着鎮尺看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看了我一會兒,反而嘿嘿笑了起來,接着問我:“小夥子,婁土狗是你什麼人啊?”我愣了一下,心裏開罵:娘的,老子姓婁,可是也不土啊,幹嗎叫我土狗,你才是土狗呢。不對啊,我又沒說他怎麼知道我姓婁啊。老鍾見我不說話,沉吟了一下說:“婁開鼎是你什麼人啊?”這下我老實了,低聲說:“是我爺爺!”
我心裏想,這下好了,有我爺爺的熟人了,說不定事情有轉機了。誰知道老鍾卻讓警察把那倆同學帶走,然後關上門以後用更大的嗓門對我說:“想不到啊,婁土狗的家傳手藝還後繼有人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是韓王陵的陪葬品,是韓王滅鄭后的戰利品,這東西只有墓穴里才有!你敢盜你們學校那座韓王陵,哼哼,你等着坐牢吧!”
“韓王陵?您老人家不是忽悠我吧,就學校那點兒地方,我還不知道哪裏有什麼陵墓,王陵這種東西都有明顯的地面標誌,再不濟也有一個大土堆。”土堆?我突然愣在那裏,一絲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老鍾似乎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兩隻小眼裏全是得意的光芒。“難道?”我發出了一個疑問,還沒等我說出來,老鍾便點了點頭:“你猜得不錯,的確是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韓王陵,確切來說是諸多韓王陵中較小的一個,也是學校里比較讓人矚目的地方,”老鍾一副老貓戲鼠的優越感,“說說吧,小夥子,你把你爺爺教你的那點東西用到歪處可是不應該啊!”
我又蒙了,這跟我爺爺有什麼關係啊,他也沒教過我東西啊!
看着我一副疑惑的表情,老鍾笑了,“小子,你手上戴的耳鼓鏈是不是你爺爺給你的啊?”我驚訝地看着我手上的手鏈,心想這老小子怎麼知道這啊?我點了點頭,一臉迷茫地看着他,老鍾更樂了。“小子,你脖子裏應該還掛着一枚銅錢吧?”我依然是木然地點頭。“拿來給我看看!”他伸出手來。我突然醒悟過來:你丫憑什麼指揮我啊,憑什麼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啊?
“呵呵,老婁家的都還挺帶種啊!”老鍾笑罵了一句,伸手向我抓來。我壓根沒看清怎麼回事,貼身戴的那枚辟邪銅錢就到了他手裏。我剛想跟他急,卻發現他仔細端詳着這枚銅錢,眼睛裏竟然帶了一點潮氣。就聽他自言自語地說:“婁土狗啊,沒想到啊,我們竟然又這麼見面了!”
緊接着發生的事更讓我目瞪口呆,他拿着那枚銅錢竟然哭了起來,那麼大年齡的老頭跟個小孩子似的抽抽搭搭的。哭完后一抹鼻涕對我說:“給你爺爺打電話,就說你把窯子捅漏了,叫他來補洞,帶上四十年前的老毛氈!”我大概知道,這老頭肯定跟爺爺認識,交情還不淺,於是就頂了他一句:“你叫我幹嗎,我就幹嗎啊?一人做事一人當,幹嗎叫我爺爺來啊,有什麼沖我來,我全擔下來!”老鍾驚奇地重新審視我一下,突然笑了:“你擔?你擔得起嗎?恐怕你爺爺來也不一定擔得起,告訴你吧,你們這回麻煩大了!”
老鍾笑夠了就安穩地坐在大班台後面,不住眼地盯着我,直到把我盯得心裏發毛,才冷不丁問我:“你聽說過盜墓賊嗎?”
“盜墓賊?”我心裏一哆嗦,回想起來老家裏有些人經常戲稱爺爺是“半仙”,而這個老傢伙,剛才一個勁兒宣稱我用爺爺教我的技術來拿到了這個玉佩,而這個玉佩又是所謂的陪葬品,難道,難道,爺爺曾經是個盜墓賊?
我的疑問好似擺在了臉上,老鐘頭瞅見我一臉驚悚的樣子,忍不住得意揚揚地笑起來了:“小子,知道怕了吧?”我低下頭,嘴裏嘟囔着說:“我爺爺是盜墓賊也是解放前了,對,都是萬惡的舊社會了!”我彷彿為長輩找到了一個解脫的理由,兩眼放射出驚人的光芒。
“哈哈!”老鍾彷彿笑岔了氣,“小子,你爺爺可不是盜墓賊,另外,你爺爺在舊社會那會兒年齡還小呢,不過,你太爺爺可倒是在盜墓這個行當里大名鼎鼎!”老鍾啜了一口茶,看着我一臉好奇的期待表情便一板一眼地給我講起來我從來不知道的家族史。
我太爺爺曾經是享譽黃河兩岸的木匠,打的傢具不僅經久耐用而且雕龍畫鳳,很有幾分藝術特色,放到現在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藝術家。此外,我太爺爺還愛好研究古籍,曾經仿照古籍的設計還原了傳說中的一些器具,有人曾經親眼見過他做的木頭大雁在天空中飛了將近兩個時辰。於是,出了名的太爺爺成了黃河兩岸的“活魯班”。鄉下的地主豪紳嫁女兒、娶媳婦都要親自上門求我太爺爺打造一套精美的傢具,擁有一套太爺爺親手打造的傢具成為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於是,我家就在太爺爺的一雙巧手下逐漸殷實起來。可惜,太爺爺卻有一宗毛病,就是這個毛病,差點讓我們家傾覆,而太爺爺也間接地因為這個毛病而溘然長逝。
其實說起來這毛病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太爺爺酷愛看戲,用舊時的話說就是票友。可他這個票友太過痴迷,能追着一個戲班子跑幾十里,常常為此把家丟下。看就看吧,可又迷上了人家戲班子裏的一個花旦,那時候太奶奶也已經有孕在身,可是,為了看那個花旦的戲,太爺爺竟然從黃河南追到黃河北,一跑十幾天,把人家訂做的傢具也丟在那裏,人家貨主天天上門催,氣得太奶奶直抹眼淚。可巧的是,那個花旦在西安演戲的時候得罪了當地的一個軍閥,那個軍閥一怒之下要花旦第二天在冰天雪地中穿夏裝唱折子戲。當時正是三九寒天,剛剛下過大雪,一出折子戲最少要一個時辰,這分明是要人命的差事。當下,班主就和花旦商量要連夜逃走,可花旦杏眼含淚說,跑能跑過汽車、子彈嗎?為我不能連累大家。結果,一班人相擁而泣。正在大家悲悲切切之際,太爺爺跑到了後台說,這有什麼難,交給我,明天我去找那個軍閥,保准沒事。班主說您老就別逞強了,我知道您手藝天下第一,可這不是打傢具啊!太爺爺呵呵一笑,附在班主耳邊如此如此說了一番,班主聽完后一臉驚疑,太爺爺一拍胸脯說聽我的沒錯。
當下,班主就按太爺爺的吩咐給太爺爺準備了全套傢伙,太爺爺又找了幾個幫手和裁縫,在戲班駐地叮叮咣咣忙活了一夜。
第二天,太爺爺就跟着一台四人小轎來到了督軍大人的小院,督軍擁着姨太太,圍着火爐隔着竹簾朝外看。就見小轎上下來一位裊裊婷婷的佳人,身披輕紗,眉眼如畫,就靠着那小轎開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了《貴妃醉酒》,不一會兒天色陰沉,竟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那花旦依然不緊不慢地唱將起來,絲毫不見寒意。大雪紛飛之際,那花旦身披薄紗動作卻依然是行雲流水,不見半點停滯。那督軍也是一個莽人,一見此情景也是大為佩服,吩咐副官燙了熱酒送給那個戲子暖身子,誰知道那副官去了半晌便狂奔而回,趴在督軍耳邊耳語一番。督軍一聽大奇,手裏抓了一把手槍即奪門而出,直奔那戲子。直到近前才發現,這哪裏是個人啊,只是一具木偶,面上覆了皮具,身後各個關節用纖細的鐵絲連着轎中,只是木偶做得太過精巧,跟真人無異,關節竟然沒有絲毫的僵硬。督軍掀開帘子一看,正是太爺爺手持一大把鐵絲,而那花旦穿着厚皮襖,坐在太爺爺身邊,咿咿呀呀正唱個不停。感情這是演了一出雙簧。當時太爺爺臉都嚇白了,心想這下完了!
那督軍拿手槍指着太爺爺的腦袋,臉氣得一陣發白,就想開槍結果了太爺爺的性命。結果一聲槍響,那個傀儡卻倒在了地上,身體裏竟然還汩汩地流出了鮮血,原來是督軍一氣之下揚手之際,手槍走火打中了那個傀儡。那傀儡像真人一樣做得惟妙惟肖,竟然“死”了。督軍看到此情景大為稱奇,細細盤問,才知道太爺爺是大名鼎鼎的“活魯班”。而太爺爺精通機關之術,擅長製造各種器具的名聲早就傳揚開了。這個督軍動開了心眼,當下就放了那個戲子,把太爺爺留在了府里。這一留,就是九年。
這九年當中,除了太爺爺偶爾被幾個人帶着急匆匆地回一次家帶回來一些銀元,就又坐着督軍的洋車急匆匆地走了,每次在家不過半個時辰,也不曾和太奶奶說過幾句話。就這樣在第九年的頭上,我爺爺也已經開始在私塾里上學聽先生講《列子》了。當先生講到周穆王要殺進獻“能歌善舞”的木質機關人的巧匠偃師的緊要關頭,太奶奶派人來叫爺爺回家——太爺爺回來了。
太爺爺回到家的時候渾身是血,身上中了三槍卻都離心臟差了那麼一點點。送他回家的督軍副官緊緊地握了握太爺爺的手。太爺爺嘶啞地說:“大恩不言謝!”副官點點頭就又悄悄地走了,爺爺看着副官離去的背影怎麼都覺得那傢伙笑得有點詭異。就這樣,太爺爺連夜帶着家人拖着傷體離開故土,來到了黃河北討生活。
受了傷的太爺爺沒挨幾年,在爺爺十五歲那年就溘然長逝。在這短短几年裏,爺爺學到一身能工巧匠的本領,同時太爺爺還教了他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說一些機關暗器的製作,水銀硃砂丹汞的使用,還有地下土木建築的構造,還拿出一本八卦圖讓爺爺反覆地記憶一些位置,並畫了一幅圖,要爺爺牢牢地記在腦海里。
時間一晃就過了六年,在聽說中原大戰中那個下令槍殺太爺爺的督軍死在亂軍中后,太爺爺躺在病榻上對爺爺神秘地說了一句:“外財莫貪,陰錢毋取,但是該我家的富貴也莫錯過!”然後含笑而去。
在爺爺料理完太爺爺後事之後的一個晚上,一夥神秘人來到了家裏,撂下了一千枚袁大頭,強行綁走了爺爺。直到見到那個送太爺爺回來的副官,爺爺才明白,太爺爺為了子孫富貴,布了多麼大的一個局。
原來督軍留太爺爺在身邊九年是要太爺爺為他造一個墓,不是他的墓,而是他老父親的墓。不僅僅是太爺爺,督軍幾乎搜羅了邙山附近所有知名的風水先生、陰陽師和能工巧匠,目的就是要為他老爹的骸骨在邙山建一座匯風聚氣、興旺子孫百代的大墓。而要太爺爺做的就是為這座墓完成最後一道工序,那就是建造一系列致盜墓賊於死地,奇巧連環的防盜機關。太爺爺進大墓的時候就直咋舌,裏面放置的全是督軍搜刮來的各種奇珍異寶,督軍曾不止一次說要把這進大墓的唯一方法留給子孫,他就算不能保子孫後代掌權,也要保後代幾世富貴。太爺爺這時候就已經知道怕難以活着出這督軍府了,於是就偷偷把所進行的建造計劃透漏給了督軍副官,副官聽說裏面其實是督軍的藏寶庫后也吃了一驚,於是兩個人的默契就達成了,副官在危急時刻保下太爺爺的性命,而太爺爺則把進大墓的方法交給副官,鑒於督軍還實力強盛,於是相約讓下一代共同來開啟這所寶藏庫。誰知道中原大戰中督軍一命嗚呼,家人也分崩離析,這個秘密沒有在最後時刻被交給督軍的後代就隨着督軍一起消失在戰場上。
於是在督軍死後不久,那副官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尋太爺爺的蹤跡。可是由於太爺爺搬了家,費了些時日,剛好在爺爺守完靈后找到了家裏。那副官也假惺惺地號了幾句,就連騙帶架把爺爺帶走了。
等來到督軍父親的墓地,副官變了臉,用槍逼着爺爺開啟這座依土山而建、機關重重的大墳。爺爺無奈,只好用旋風鏟探墓。他按照太爺爺的吩咐,很快就找到了主墓坑道。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墓葬,採用回字坑結構。爺爺按照八卦圖的結構指示就來到了主墓室。墓室已經到了土山深處,四周全都用大理石齊整地碼在一起,連一條縫都沒有。而中間則有一扇白玉石門,其實是一隻形似老虎的猛獸的一張巨嘴,就那樣面目猙獰地立在面前。爺爺倒吸了一口氣,因為太爺爺臨去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有這麼一道門。爺爺有點畏縮不前,這時候副官也被自己的財寶夢沖昏了頭腦,不顧勸阻執意要炸開四周的石牆。於是,其他人就遠遠地退出墓道,等副官炸開陵墓。可左等右等卻沒有動靜。後來爺爺便壯起膽子帶着幾個人摸進了墓道,眾人一看全嚇呆了。炸藥是爆炸了,可是絲毫沒有撼動陵墓的一絲一毫,就只見一群血淋淋的人橫躺在地上,全部都被剝光皮,一團團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而那副官整個身體的表層全部被什麼東西活生生地給剝了下來,身下全是暗紅色的血水。那副官眼帘已然沒有了,只一雙白眼珠上下翻滾,嘶啞的聲音不住地喊:“老虎,老虎!”眼見已經是活不成了。爺爺大駭,正準備退去,卻發現正門上方的猙獰獸頭莫名其妙不見了,原來的大門也變了模樣,儼然是太爺爺給他的那幅圖中所描繪的大門。但是腳下幾十個仍在嘶啞掙扎的活生生的無皮人在發出刺耳的聲音,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怎麼也難抵擋住內心的恐懼,於是就飛一般地逃出了陵墓。
副官被活活地扒皮死在督軍墓室深處,隨行人員嚇得魂飛魄散四散奔逃。而督軍大墓是藏寶庫的消息則不翼而飛,吸引了黃河南北、京津上下的盜墓賊雲集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