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這個故事的開始,講的是一對悲劇的父子。現在要講的,是一對特殊的師徒。
特殊之處在於,這是一對盜賊師徒。這個行當的人,一般都不會使用真名,總是以代號相稱,往往到最後真姓實名自己都忘了,只記得個名號。這兩個人,師父的名號叫獅頭鷹;徒弟的名號,叫隼。
獅頭鷹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十幾歲就入了此行。從一個街頭小賊發展到現在的江洋大盜,偷盜技術早已爐火純青。這個世界上的鎖,只要是有鎖孔,就沒有他打不開的。可以說,任何人的家,他都可以像逛後花園那樣自由進出。但是混到現在,獅頭鷹早就對這些小偷小摸的勾當失去了興趣。他現在是盜賊界的頭把交椅,專挑有難度和有挑戰性的“項目”來做——盜畫、盜寶、盜墓——每一票都是大買賣。
專做“大買賣”,除了礙於盜賊之王的名聲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獅頭鷹畢竟老了,雖說仍然思維敏捷、身手矯健,但始終快六十的人了,干起“活”來多少有些力不從心。現在他盤算着再最後干一票大的,從此收手不幹,帶着一生偷盜的錢財,在國外找個天堂般的小島,頤享天年。
獅頭鷹的徒弟隼,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獅頭鷹一生只帶過兩個徒弟。大徒弟是他真正的得意門生,幾乎學得了獅頭鷹的所有本事。但在一次盜竊銀行金庫的時候,百密一疏,被警衛當場擊斃了。獅頭鷹本來有些心灰意冷,打算再也不教徒弟,但是八年前,他偶然遇到了一個十六歲的男孩,發現這男孩簡直是個奇才。所以,幾乎是上趕着要求這孩子當他的徒弟,並極為不合規矩地倒拿了一筆錢給徒弟,作為禮金。
這個男孩,當然就是現在的隼。
話說回來,獅頭鷹其實是一個十分心高氣傲的人。不知有多少小賊,拿着錢財和禮物拜在他面前,希望能做他的徒弟,都被他一口拒絕——除了那個他非常喜歡的大徒弟。那為什麼這個十六歲的男孩,能引起他這麼大的興趣呢?
原因還要從獅頭鷹身上講起。
之前說了,獅頭鷹能夠打開幾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鎖。但是,他畢竟是老派的人,對於現在出現的一些新事物,比如高科技的電子密碼鎖,就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現在的電子密碼鎖,設計十分巧妙。密碼一般都有六到八位,除了知道密碼的人之外,想要猜出密碼是多少,幾乎等於做夢。而且密碼只允許輸錯兩次,連續輸錯三次的話,就會啟動自動報警系統。一般來說,盜賊們都不敢打這種密碼鎖的主意。獅頭鷹也不例外。在生命的前五十年,他一直認為,電子密碼鎖是他偷盜生涯中的一個雷區,或者說盲點。
但是,遇到隼之後,獅頭鷹驚喜地發現,這個男孩能替自己打開這扇大門。
這是因為,隼具有一種近乎特異功能般的感知能力——他能夠通過意念感應到他想要知道的“數字”。
說具體一點——一組數字密碼,隼能夠僅僅通過感應,就“猜”到這組密碼是多少。當然也有一定的幾率和運氣因素,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準確。但他能控制在三次之內“猜”對,這就已經相當厲害了。
擁有這種特殊能力的人,簡直就像是天生的盜賊之王。遇到他,怎能讓獅頭鷹不感到如獲至寶?
而難得的是,隼竟然也對盜賊這個行業感興趣,願意入這行,當獅頭鷹的徒弟。這更讓獅頭鷹覺得是天意。
八年的時間,其實獅頭鷹並沒有教給隼什麼偷盜技術,而是利用隼的特殊能力,和他一起配合,成功盜竊了一個個電子密碼鎖的保險柜和保險庫。嚴格地說,他們不能算是一對師徒,而是一對合作者。但隼是個聰明人,他從不居功自傲。他心裏也清楚,如果沒有獅頭鷹的信息和開鎖技術,恐怕自己都沒法接近那些裝着寶物的保險柜。所以,他總是恭恭敬敬地尊稱“師父”,對他言聽計從。這更是讓獅頭鷹滿心歡喜,把隼視如己出,幾乎當做親生兒子——或者孫兒——來對待。
獅頭鷹一生未婚,既沒有妻室,更沒有孩子。他靠“手藝”發家,生活富裕,住在一套躍層式的大房子裏。自從遇見隼后,他就把這孩子領到家來,吃住一起。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爺孫。沒人知道這是一對盜賊師徒。
平日,沒“工作”的時候,師徒倆過的日子也和平常人差不多。隼和一般的年輕人愛好一樣,上上網、玩玩遊戲什麼的。老的就跟一般的退休老人一樣,到公園遛鳥、打牌、下棋。表面上是休閑,實際上是通過和不同人的接觸,獲得各種信息——值得他們“幹活”的信息。
最近,獅頭鷹在一個鳥友那裏,獲得了一個令他十分興奮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