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戰鬥部署時間:+128時15分25秒(麥凱中尉的任務鍾)
“秋之柱號”周圍的平原上。
黎明之前雨就停了——不是慢慢地停下來,而是戛然而止,彷彿有人一把擰上了水龍頭。雲開霧散,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射下來,黑夜讓位於光明。
彷彿是為了展示奇珍異寶,金色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拂過平原,緩緩照亮了“秋之柱號”。巡洋艦就像一柄被遺棄的權杖,船首伸出一堵峭壁,高高懸在空中。
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聖約人派遣了兩架女妖戰鬥機在它墜落的區域來回巡航;六個咕嚕人組成的小隊也被立刻派來在墜毀的巡洋艦周圍巡邏。不過,從敵軍士兵履行使命時的懈怠態度看,麥凱猜測它們還沒有意識到在數小時的瓢撥夜雨中,威脅已經悄悄降臨了。
回到地球,早在肖恩-藤川超光速加速器被發明,並隨之引發外星系殖民大潮之前,人類士兵就經常實施拂曉突襲。因為拂曉時分能見度更好,敵人的哨兵也往往疲倦睏乏。作為應對策略,許多作戰經驗豐富的部隊都有清晨“戰鬥戒備”的慣例,所有士兵進入防禦工事,以防敵人選擇在清晨進行偷襲。
麥凱想知道:聖約人有沒有類似的慣例?或者它們還會打會兒磕睡,放心地以為漫漫長夜終於結束,警惕也隨着第一縷陽光的出現而煙消雲散?她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和連隊其他六十二名地獄傘兵一樣,麥凱也隱蔽在聖約人大致呈“U”形的頻繁巡邏區域外圍。此刻,離完全天亮只剩幾分鐘,這個時機不早不晚,正是發動進攻的最佳選擇。
麥凱朝周圍着了最後一眼。她除了胳膊酸痛、膀胱告急,其他一切正常。她打開無線電通訊,向其他兩個待命的排長下達命令。“紅一呼叫藍一和綠一……向目標進發。完畢。”
回應來得太過急促,以至於麥凱都沒聽清楚兩個排長回復了些什麼。突襲成功的關鍵,在於必須快速、堅決地壓制女妖戰鬥機和幽靈氣墊橇,這樣地獄傘兵們才能穿越一大片開闊地,不受實際損傷地抵達“秋之柱號”。為了保證這一點,每架女妖戰鬥機都被不少於三個火力強勁的M19火箭筒瞄準;而六輛幽靈氣墊橇,每個目標也分別指派了三名陸戰隊員“專職照顧”。
四發直撲聖約人戰鬥機的火箭彈有兩發錯失了目標,但兩架女妖都被剩餘的火箭彈命中,並立刻爆炸。殘破的機體在聖約人陣地上空四散飛落。
船身兩側的幽靈氣墊橇手正疑惑地呆望着天空,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兩打以上的突擊隊員已經開始朝它們開火射擊。
戰鬥開始后沒過幾秒,四輛輕型戰鬥氣墊橇就被摧毀了。駕駛第五輛的精英戰士身負致命重傷,氣墊橇連續旋轉了幾個大圈,就一頭撞上巡洋艦的船殼,痛苦不堪的精英戰士得到了最後的解脫。駕駛第六輛,也就是最後一輛幽靈氣墊橇的精英戰士驚慌失措,想逃離這場毀滅性的打擊,結果在懸崖邊緣顛覆,車毀人亡。
可惜一路上聖約人的鬼哭狼嚎麥凱根本聽不見,因為她周圍有好幾枝S2狙擊槍發出有節奏的“砰砰砰”的射擊聲。她打開指揮員通訊頻道,命令兩個排長發起衝鋒。
突襲部隊飛奔着穿越開闊地,沖向位於船尾末端的氣閘門。
駐守在巡洋艦內部的聖約人部隊聞風而動,急忙沖了出來,正瞧見它們的機械化部隊已化作一片冒煙的廢渣;人類的步兵正精神抖擻地向它們衝來——儘管略顯單薄。
大多數聖約人獃獃地站在原地,乾等誰來發號施令告訴它們如何行動。狙擊手們可沒有乾等,一發發14。5毫米口徑的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將它們一一射倒。這招威力巨大。麥凱看見精英戰士、豺浪人和咕嚕人紛紛扔掉武器,倒斃在地——連番的齊射敲響了它們的喪鐘。
然後,異星人開始撤退到相對安全的戰艦內部,麥凱立即追擊,她知道在戰艦另一端的藍一和綠一也會採取類似行動。她號召狙擊手們前進:“換上你們的突擊步槍!最後到達氣閘門的傢伙就乖乖留在那裏負責防衛!”
地獄傘兵們都明白船上有許多好東西可以搜集,他們都有些迫不及待。到頭來只能守着氣閘門,不能盡興搜刮“秋之柱號”的船艙——這種懲罰足以讓每個陸戰隊員拼盡全力飛奔起來。
賽跑的真正目的是讓連隊的最後一批隊員能儘快通過這片可能成為聖約人屠場的區域。麥凱以為她成功了,正想着能平安無事地休息片刻。突然一個黑影掠過她頭頂,有人大叫起來:“敵人!敵人出現了!”
指揮官回頭一看,瞥見了一架聖約人登陸飛船。模樣醜陋的飛船從東面襲來,看來是準備投放更多敵軍。船上的等離子大炮開火掃射,打得泥渣飛濺,地面上一排黑洞一直延伸到墜毀巡洋艦的邊緣。
一個狙擊手被攔腰擊中,上下半身分了家。他肺里還有足夠的空氣尖叫了一聲,殘缺不全的軀幹最後落到了他自己的內臟上。
麥凱急停下腳步,喊道:“狙擊手!轉身,開火!”她希望這簡潔明了、擲地有聲的命令足以表達她想說的意思。
每一架聖約人的登陸飛船都有側門。在運送之時,它們的部隊就躲藏在門后狹小的空間中;到達着陸地點上空后再打開門跳下。經驗豐富的聖約人飛行員會謹慎地調整飛船的着陸姿勢,從正面飛向敵人,這樣在放下部隊的時候,船上的等離子炮還能自衛——但眼前這個聖約人飛行員顯然缺乏經驗。它犯了個低級錯誤,因為它把飛船的右舷暴露在人類面前,艙門洞開。
超過一半的地獄傘兵狙擊手重新拿出他們的S2狙擊槍,把槍托頂在肩膀上,對準了洞開的艙門。聖約人部隊還沒來得及跳到地上就遭到了狙擊手的圍攻。有一發子彈碰巧命中了一顆等離子手雷,立刻引發了爆炸。飛船猛地向左琴協,以期能保持平衡,卻又向前翻滾着一頭栽到了地上。猛烈的衝擊力在高原上掀出兩圈泥浪,飛船繼續向前衝去,撞上一塊巨石,在爆炸中化作了一團火焰。
飛船再次爆炸,“U”形船身分崩離析。衝擊波的聲浪振動着“秋之柱號”的船殼,隆隆聲傳向周圍地面。
陸戰隊員們沒有馬上離去、以防飛船中還有異星人爬出,跌跌撞撞地逃跑,但沒有一個異星人僥倖生還。
麥凱聽到身後的巡洋艦里傳來自動武器發出的“砰、砰、砰”三聲悶響。她知道任務才完成了一半,立刻招呼六名陸戰隊員:“還傻站着等什麼呢?我們走吧!”
地獄傘兵面面相覷,大笑起來,跟着麥凱沖向巡洋艦。中尉或許看來像個狂躁的瘋婆娘,但她了解自己的手下,知道這樣對他們比什麼都好。
大地經過一夜雨水的洗禮變得潮濕泥濘,當陽光照射到孤嶺頂部的時候,濃重的霧靄便漸漸蒸騰起來,彷彿百鬼群魔起死回生,脫離了囚禁。
凱斯被牢獄之災折磨得精疲力竭,又經歷了一場“真理與和諧號”上驚心動魄的大逃亡,所以他一碰到地獄傘兵們給他備好的床鋪就倒在上面,踏踏實實地睡了三個小時。
這時,一場噩夢,以及仍然調成船上時間的內置任務鍾驚醒了他。他乾脆爬起來,出門散步。
從堡壘放眼望去,整個景色可謂一片壯闊。一馬平川的原野遠處是連綿起伏的丘陵,一層象牙般潔白的雲朵在丘陵之上時卷時舒。這片風光是如此綺麗壯美,如此原始質樸,他實在難以相信光暈居然是種武器。
他聽到一陣漸近的腳步聲,轉身看到席爾瓦正步上通往瞭望平台的樓梯。“早上好,長官。”陸戰隊指揮官說,“我聽說您起了床,正在散步。不介意我加人吧?”
“當然不。”凱斯回答,一邊指着齊腰高的矮牆一角,“正好聊聊。我自導自游地參觀了起降平台、暗影炮塔,還有尚未完工的修理廠。幹得好,少校。應該對你和你手下的地獄傘兵們表示祝賀。因為你,我們才有了落腳之處,可以重整旗鼓,謀划長來。”
“聖約人給我們幫了不少忙,”席爾瓦謙虛地說,“不過我也同意,長官,我的人的確幹得很棒。說起來,我想應該向您報告:我們倆說話的時候,麥凱中尉和兩個排的地獄傘兵正在通向‘秋之柱號’的道路上作戰。如果他們能順利奪回我們急需的物資,那阿爾法基地還能撐上一段時日。”
“如果聖約人在他們回來之前偷襲怎麼辦?”
“那我們就徹底遭殃了。我們現在什麼都缺,彈藥、食物、燃料,還有鵜鶘運兵船。”
凱斯點點頭。‘好吧,但願麥凱能儘快凱旋。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考慮。“
席爾瓦預感到凱斯要發號施令了。他發現自己很快、幾乎是立即就產生了抵觸情緒——即便明知發號施令是凱斯的義務。席爾瓦肚子裏本來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但現在凱斯自由了,作為太空艦隊的指揮官,他可以獨攬大權。席爾瓦這個陸戰隊指揮員只有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心裏暗暗希望他的上級至少能出幾個正確的點子。
“是的,長官。怎麼說?”
於是凱斯侃侃而談,席爾瓦洗耳恭聽。艦長把他在囚禁期間獲得的情報總結了一番。“整件事的本質是:聖約人高度發達的科技,絕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繼承自一個被稱為‘上古先賢’的種族。這個古老的民族在許多行星上都留下了遺迹,而且很可能就是它們建造了光暈。
“從長遠來看,聖約人只是改造,而不是創新,這說不定會成為它們的致命傷。不過眼下,在我們利用其弱點之前,我們必須先找到生還的途徑。如果光暈是種武器,如果它真有聖約人信奉的摧毀整個人類的能力,那我們必須找到反制的手段——甚至可能轉而用它來對付聖約人。
“所以,我下令科塔娜和士官長去找異星人提到的所謂‘控制室’,儘力找到阻止聖約人陰謀的方法。”
席爾瓦把前臂撐在堡壘邊緣的矮牆上,眺望着平原。如果他能找對方向,而且視力夠好,就應該能看到那片傷痕纍纍的土地,看到幽靈氣墊撬的攻擊,看到地獄傘兵們的堅守,看到他的部下被燒焦的屍體。
“我明白您的意思,長官。允許我開誠佈公地說幾句嗎?”
凱斯看了席爾瓦一眼,然後又收回目光。“當然。你是這裏的第二把手,顯然你對地面作戰自有一套,遠遠比我來得老道。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建議,或者顧慮,但說無妨。”
席爾瓦恭敬地點點頭。“謝謝您,長官。我的疑問和士官長有關。和每個人一樣,我絕對尊敬士官長過去的戰績。但是,他真的是您計劃的理想人選嗎?冉想想,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類能勝任此類行動嗎?
“我知道士官長的身體做過生物強化手術,”席爾瓦繼續道,“還有他那身盔甲所給予的優勢。但清您看看周圍,這個基地,這些防禦工事,都是普通人類的成果。
“斯巴達計劃已經失敗,艦長——士官長是最後一個倖存者已經說明了這點。所以,我們不如把您的任務交到真正貨真價實的陸戰隊員手裏,讓他們報仇雪恨。
“感謝你能聽完我這番話。”
凱斯在軍中服役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深知席爾瓦野心勃勃,不光是他個人,整個地獄傘兵部隊都是這種想法。他也了解席爾瓦勇猛善戰,這番話是出於好意;但這次,席爾瓦肯定錯了。但怎麼說服他才好呢?凱斯需要席爾瓦的鼎力配合,不然准都難逃死劫。
凱斯揣摩着席爾瓦的話,然後點點頭。“你的話不無道理。你和你‘貨真價實’的陸戰隊員們在這座山頭所做的一切,也不能不說是個奇迹。
“然而,我不太同意你對士官長和斯巴達計劃所下的結論。首先,士官長如此強大的關健,並不在於他是什麼,而在於他是誰——認識到這點很重要。他的戰績並不是科技的功勞——並非由於他們對他做了什麼,而且無論他們對他做了什麼,他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事實是,無論政府對他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士官長都會成長為一個出色的戰士。難道我贊成把小孩子從他們的家庭里劫持嗎?贊成把他們在軍中養大?贊成對他們做強化改造?不,我不贊成——我是說在和平時期。”
他嘆了口氣,雙臂環抱在胸前。“少校,我最早的任務之一,就是護送斯巴達計劃的主持者,去挑選第二代斯巴達候選人。在那時,我還並不完全清楚我的使命——如果早知道,我很可能就不會接受任命了。
“現在不是和平時期。我們在談論的是人類徹底滅絕的真實威脅,少校。在遠地(球)殖民區我們死了多少人?聖約人在耶利哥七號星又屠殺了多少?如果他們找到地球又有多少人要化為烏有?”
這些反問讓席爾瓦應接不暇,他連忙搖搖頭。“我不知道,長官,但讓我來說說我知道的。大概二十五年以前,我還是個少尉的時候,發明士官長的那群傢伙異想天開,認為給他們的新寵物喂點真肉會很刺激。他們設計了一個場景,讓我的四個陸戰隊員對抗您的朋友,抵擋他的攻擊,並努力給他點兒顏色看。
好,猜猜結果如何?斯巴達計劃運行得完美無缺。計劃把我的人卷了進去。那個該死的怪胎不但把他們打倒,而且他還把兩個人弄死了——在他媽的戰艦的健身房裏被活活打死。我不知道您會怎麼評價,長官,反正我把這叫做謀殺。他內疚嗎?他媽的根本沒有。這個發條玩具得到了一番稱讚,然後就拿着澡票洗淋浴去了。一天的屠宰工作就這麼幹完了。“
凱斯滿臉陰鬱。“不管有多少理由值得這麼做,對你的弟兄所遭受的不幸,我都深感遺憾,少校;但另一個事實是:或許這不太好——好吧,或許這他媽的完全不對——如果我能擁有一百萬個士官長,我會把他們全部收入麾下。具體到眼前這個任務,是的,我相信有可能你的人能完成任務。如果我們只有這麼些人手,那麼我一定毫不猶豫派你的人去。但士官長有這麼多顯著的優勢,還有科塔娜;而且派他去執行這個任務,更能把你的地獄傘兵們空出來,去干別的。天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等着去辦。我意已決。”
席爾瓦僵硬地點點頭。“長官,是,長官。我的人會竭盡全力支持士官長和科塔娜。”
“是的,”凱斯說道,目光凝視着漸漸彎曲上翹的環形世界,“我肯定他們會的。”
通常情況下漆黑一片的房間,如今在人造光下亮堂堂的。祖卡‘扎瑪米正在研究“真理與和諧號”上的儀錶,記錄人類的人工智能潛入聖約人作戰通訊網絡的慣用手法,並分析這些電子入侵的性質,看它們到底對什麼最感興趣。
然後,基於這些分析,他建立起一個人類下一步行動計劃的模型。當然參數已經設定——他這次行動不是針對所有的人類,而只針對他真正感興趣的一個人。看來這個個體也屬於某個特別的、和“精英戰士”一樣優秀的人類團體。很顯然,人類已經獲悉了情報,並將派這個個體採取進一步行動。
此刻,在直接通向安全控制中心的房間裏,扎瑪米設置了一個陷阱。他十分肯定,這個穿着盔甲的人類會乖乖地跑來,一旦進人陷阱,它的末日就到了。一想到這裏,扎瑪米不禁備受鼓舞一邊工作,一邊低聲唱起戰鬥頌歌來。
一團閃光,接着“轟”的一聲巨響,破片殺傷手雷炸開了花。豺浪人尖叫着,一個陸戰隊員用突擊步槍補了幾槍,喊道:“你要是還想吃,記得告訴我!”
“幹得漂亮!”麥凱呼應道,“這是最後一個敵人。關上艙門,鎖緊,留一個火力小組守在這兒,確保它們不會再攻進來。讓聖約人到上層甲板去玩。我們只要守住下面就行了。”
經過數小時的激戰,麥凱和她手下的陸戰隊員終於把殘餘的敵軍統統趕出了“秋之柱號”的核心區域。聖約人在戰艦的其他區域並不會威脅到任務的執行。
地獄傘兵們封鎖了最後的甲板間通道,已無安全隱患;而且他們終於達成了夢寐以求的目標: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進人巡洋艦上的主彈藥庫、貨物儲藏室和發射艙。
實際上,就在二排將最後一波敵人趕出低層甲板的同時,一排在歐樂思少尉的率領下,正展開另一項重要任務:搭乘拖車趕往位於“秋之柱號”船腹儲藏疣豬運兵車的艙室,將運兵車裝滿食品、彈藥,以及一長串麥凱開給她的其他補給物資。等到每輛“疣豬-拖車”組合體都準備就緒,陸戰隊員們就開着它們駛下臨時搭建的斜坡,下到沙礫地面上。
出來后不久,臨時防禦體系就建立了起來:眾多疣豬運兵車上的M41輕型防空火炮合在一起,將有力地對抗聖約人可能發動的登陸飛船、女妖戰鬥機或幽靈氣墊橇的攻擊。這樣的防線不可能永遠支撐下去,但能完成一項最重要的任務:贏得時間。
早已加人物資縱隊的還有四輛火力強大的傢伙:M808B夭蠍主戰坦克,簡稱MBT。從疣豬運兵車內的顯示屏上可以看到,它們轟隆隆地駛下舷梯甲板,蠻力十足的履帶後面噴濺出雞尾巴形狀的泥漿,呼嘯着各就各位。
MBT的裝甲由陶瓷-鈦複合材料製成,對手持式武器可以提供超一流的防護。不過,異星人努力靠近以後,坦克還是容易遭受攻擊。所以,在天蠍坦克的前後履帶上各有四個蓋板,每個蓋板都可供一個陸戰隊員搭乘,用以近距離防禦。
現在,麥凱該撤離墜毀的巡洋艦監督最後的裝載工作了。她命令利斯特留下,負責防範異星人的任務。
離開巡洋艦的時候,麥凱正看見兩艘塞得滿滿的鵜鵬運兵船朝孤嶺的方向飛去,每艘飛船艙腹下都掛着一輛疣豬運兵車。在她面前。二十六輛“疣豬-拖車”組合體在硬砂地面上一字排開,隨時準備開火;同時,還有更多車輛正從巡洋艦里開出來。
他們惟一的問題就是人手。一場硬仗下來,只剩下五十二名有生力量,這意味着步兵連必須一面要照顧三十四輛運兵車,一面還要作戰——兩者兼顧,壓力巨大。麥凱和她的部下在回程中,不得不一人分飾兩角:既是司機又是炮手。
歐樂思正在操縱從巡洋艦上卸下來的裝卸機,這時她遠遠地看見麥凱從“秋之柱號”的船身中冒了出來。她不顧車輪濺起的泥漿飛滾,活蹦亂跳地穿過一片開闊地,奔向雙手叉腰的麥凱。她一臉都是泥點,穿着的盔甲也被等離子射線燒得黑糊糊的一片。
“你這一身紅泥巴可真漂亮。”麥凱說。
歐樂思燦爛地一笑。“謝謝,頭兒。你看到鵜鶘運兵船了沒有?”
“我看得清清楚楚。它們好像有些超重了。”
是啊,飛行員抱怨載重過量,不過我用兩塊糖果賄賂了他們,一下就搞定了。他們大概四十五分鐘以後回來。與此同時,我們得‘哼哧哼哧’地把燃料罐搬到運兵船的貨物艙里去,裝滿船上的燃料,再把蓋子封好。然後,為了保證我們不虛此行,我們會在每架運兵船下再掛一門50毫米口徑的MLA機關炮,帶上這些一起走。“
麥凱的兩根眉毛都揚了起來。“機關炮?你們從哪裏搞到的?”
“是‘秋之柱號’船載武器的一部分。”歐樂思得意洋洋地回答,“我想從孤嶺的山頂平地炮轟愉襲的聖約人登陸飛船一定很好玩。”
麥凱愣了一下,然後加了一句:“這是個好消息。”。“
“說說有什麼壞消息?”她又問。
許多裝備在墜毀中報廢了。沒有發現鵜鶘運兵船能用的導彈或火箭彈;而且運兵船上機關炮使用的70毫米口徑炮彈也快用完了。看來我們不能指望有什麼空中支援了,只能把運兵船當公共汽車坐坐了。“
“該死。”她眉頭一皺。沒有強大的空中火力支援,阿爾法基地的防禦就要艱難許多。
“真該死。”歐樂思附合道,“哦,對了,我還命令飛行員返程回來的時候多帶十五個人。書記員、醫務兵,還有任何只要能開車或者能操作疣豬運兵車上的M41火炮的人。如此一來,我就能把更多的疣豬運兵車編進縱隊,而且每輛坦克上都至少能留兩個人。”
麥凱挑起一根眉毛。“你‘命令’他們帶更多人來?”
“好吧,我只是稍微讓他們相信是你要他們來的。”
麥凱搖着頭。“小姑娘膽子太大了。”
“是,長官。”歐樂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回答道,“SemperFi①。”
①SemperFi,拉丁文,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座右銘:“永遠忠誠”。
鵜鶘運兵船滑翔過波光粼粼的海面,掠過一道漸漸平息的海浪,沿着與沙灘平行的方向飛行。“克敵鐵鎚”看見前方有一座建築物,更遠處還有一座伸向海面的山崖。UNSC的登陸飛船不期而至,嚇得一整支聖約人部隊在那兒亂作一團。“克敵鐵鎚”努力剋制着自己扣下扳機,讓運兵船上70毫米口徑機關炮一吐為快的衝動。她應該把僅有的彈藥留到最後關頭,但她還是沒能忍住——一道道沙柱接二連三地噴射起來,精英戰士一步步被逼退到海灘邊。最後,她心滿意足地看到異星人被自己的血霧吞噬——不過要想再這樣爽一回,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了。
她打開主通訊頻道。“着陸區域很熱鬧,重複,非常熱鬧。”“克敵鐵鎚”強調說,“還有五分鐘着陸。”
士官長就在艙門旁站着,等待“克敵鐵鎚”的信號:“着陸!進攻,陸戰隊員們!”
他第一時間跳下舷梯,雙腳深深地扎在鬆軟的沙地里。
他站定后,迅速掃視了一周,開始向異星人等待的地點進發。最後一個陸戰隊員剛一落地,鵜鶘運兵船就再次升空——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等離子炮火從斜坡頂端傾瀉下來。陸戰隊員們逆勢而上,突擊沙地斜坡。他們謹慎地交叉射擊,互相掩護,以防在同一時間一起重新填彈,暴露火力盲點。士官長一馬當先,也加人到火力網中。他一口氣將一個精英戰士打翻在地。聖約人部隊曾一度佔據絕對的數量優勢,人類突擊部隊着實浪費了一段時間才剿滅它們。整個戰鬥只持續了十分鐘。
行動要快。士官長掃視着陸區域的同時,回顧了一番任務目標:找到並奪取一座聖約人把守的設施,某個“繪圖室”——早已被敵人所佔據。
聖約人把這個地點命名為“沉默的繪圖師”——根據推測,這可能就是光暈控制室的精確位置。凱斯曾一再強調此次任務的緊迫性。“一旦聖約人學會如何將光暈變為武器,人類便在劫准逃。”
或許,在科塔娜的幫助下,他們還有很大勝算,能找到環形世界控制系統到底在哪裏。他們的任務就是清剿躲藏在那兒的敵人。
士官長聽到通訊頻道里一陣靜電噪音,接着傳來“克敵鐵鎚”興奮的聲音。她的鵜鵬運兵船又返回了着陸區域。“E419到達。有人預定疣豬運兵車了嗚?”
一個陸戰隊員問道:“我不知道你還會來個回馬槍,克敵鐵鎚。”
女飛行員咯咯地笑起來。“你知道我們的口號:”快遞到家‘。“
士官長看着運兵船在海灘上放下一輛疣豬運兵車,有兩個陸戰隊員跳上去后,他自己爬上了駕駛座。後座操控機關槍的士兵點了點頭。“準備好了就開路吧,士官長。”
士官長猛踩油門,沙子從運兵車的輪胎下噴射而出。疣豬運兵車一路沿着海灘邊緣前進,留下一條長長的平行線。
幾分鐘后,他們就繞過了那座伸向海面的山崖,來到其後的開闊地帶。周圍三三兩兩長着幾棵樹木。還有風化的巨石,一條條綠色的灌木叢掩映其間。“開火!”機關槍手叫道,扣下扳機。士官長看到聖約人部隊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正好成了三管機槍絕佳的射擊目標。很快,咕嚕人的屍體就堆了起來;豺狼人也被撕成了碎片。
士官長駕着疣豬運兵車衝上山坡,左右迴旋,避免撞上障礙物,小心地控制着運兵車。沒過多久,他們就接近了坡頂,發現前方有一座大型建築物。斜坡呈曲線下降,在一個地方突然斷裂,留出了一個平坦的空間,一艘聖約人登陸飛船正停靠在那兒。
看來這艘飛船剛剛完成裝載,“U”形的側門轟然關閉,起飛沖向大海,很快就不見了。飛船引擎發出的隆隆噪音掩蓋了疣豬運兵車的聲響,也轉移了敵軍防禦者的視線。
機槍手對着飛船瞄準了一番,不過他明白最好還是不要開火,以免打草驚蛇。前面的區域,星星點點地佈滿了聖約人部隊。“我看到的你們難道沒有看到?”一個陸戰隊員問道,“我們怎麼才能繞過去?”
士官長熄滅運兵車的引擎。示意陸戰隊員們原地待命,然後他悄無聲息地潛行到一根倒地的圓木后隱蔽起來,掏出手槍,瞄準,開火射擊。四個咕嚕人和一個精英戰士頃刻間就在密集的子彈中喪命了。
殘餘的敵軍幾乎在瞬間做出了反應:它們迅速跑進掩體;一連串等離子束打在圓木上,庇護士官長的樹榦燃燒了起來。
士官長確信敵人的數量已經被削減到可以控制的地步,便悄悄摸回疣豬裝甲車,跳進駕駛座。陸戰隊員們正等他下達下一步行動計劃。“準備好你們的武器,”他建議道,一邊點燃引擎,強勁有力的引擎又恢復了虎虎生氣,“我們必須清除障礙。”
“明白。”嚴陣以待的機槍手回答道,“看來殺戮派對的時間又到了。”
從聖約人部隊尖叫着四散逃竄的情況判斷,顯然人類的行動完全出乎它們的意料之外。原來它們估計人類會一如既往地從正面突擊,但它們錯了。
士官長把運兵車開到山崖前端,發現有一條通道一直延伸到懸崖的後面,就徑直開了進去。車身緊貼通道,顯得有些擠。疣豬運兵車兩個大前輪碾壓過兩具咕嚕人的屍體時顛簸了一下。好在最終他們成功了。兩名陸戰隊員痛擊了聖約人部隊,士官長也幹掉了一個敵人。
眼看建築物外圍的敵兵已經掃清,士官長停下運兵車,隻身一人闖人了建築物內部;陸戰隊員留在原地為他提供火力掩護。他走下一連串的坡道,經過一條條昏暗的通道,來到下面的一個大廳,裏面全是異星人。士官長掏出一顆手雷莊裏一扔,自己往後一閃,子彈往斜坡下一掃。手雷“轟”的一聲炸開,敵人的屍塊被高高拋飛到空中,然後又砸落到地面。科塔娜說:“別讓它們鎖門!”
太晚了。通道的門無聲無息地瞬間關上了。
士官長幹掉剩下的零星敵人,上前確認門真被鎖死了,便抽身返回地面。人工智能接通了盔甲內的通訊頻道:“科塔娜呼叫凱斯……”
“請講,科塔娜。你找到光暈的控制中心了嗎?”
“沒有,艦長。聖約人打亂了我們的步驟。除非解除建築物的安全系統,不然我們無法繼續任務。”
“明白,”凱斯回答道,“使用一切必要手段,打通進入建築物的道路,找到光暈的控制中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士官長回到疣豬運兵車,駕車向著陸區域開去,半途上聽見艦長斷開了通話。“各位好運。凱斯通話完畢。”
如果前門上鎖——那就走後門。士官長一邊想着一邊穿越着陸區,把運兵車開回到最與的投放地點。駕駛座旁的陸戰隊員和守在海灘上的弟兄互相打着招呼。
他們剛繞過一堵懸崖,科塔娜就發話了:“看右邊。有一條通向島嶼腹地的小徑。”
人工智能話音未落,機槍手就插話遭:“兩點鐘方向有敵人!”槍聲隨之響起。
士官長駕着疣豬戰車衝上一個陡坡,讓M41LAAG機關槍集中火力殲滅敵人主力。疣豬運兵車車頭調轉到一側,使機關槍手得以自由地朝下面的谷底開火。“告訴我,科塔娜。”士官長跳到地面上說,“你怎麼每次都只告訴我應該乘反重力升降梯,應該沿着通道走,應該在森林裏潛行,卻從來不提其中可能隱藏着敵人?”
“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畫蛇添足。”人工智能輕描淡寫地回答,“比如說,既然你的探測器已經告訴我們至少有五個聖約人士兵躲在前面的山谷里,那麼從邏輯上講,它們之後就肯定還有更多的敵人。這樣解釋你是不是好受一點兒?”
“沒有。”士官長承認道。隨即,他又檢查了一遍武器,確保彈藥充足。
他沖入谷地,躲在一大塊裸露在地表的岩石後面。等離子束從他頭邊的岩石擦過,他也立即點射了一槍還擊。咕嚕人尖叫着躲進掩體,它的兩個同伴冒出來沖向士官長。咕嚕人後面還跟着一個深藍色盔甲的精英戰士。
士官長深吸一口氣。是該行動了。他想。他飛身衝出掩護,槍聲立即響徹整個狹長的山谷。
遭遇戰僅持續了數分鐘。能量盾的危險警報又頻閃起來,他站在山谷頂端等能量盾重新充滿,手槍繼續掃射着整個區域。他注意到一座圓形的建築物佔據了整片山谷低地的中心。
得益於盔甲內功率強大的能源支持、他的能量盾重新充滿了。突然,兩個獵手跳出掩護,笨手笨腳地向他開火。
第一槍打中了他的前胸,衝擊力讓他連連後退。第二槍被一根粗樹榦擋住了。一道鮮血從左眼的眼角流了出來。他搖搖頭擺脫模糊的視野,滾到左邊。第三槍在他剛剛站立的地面上打起一片泥渣。
士官長投出一枚破片殺傷手雷,數到三,腳下一個箭步向右橫跨,手裏的槍不停地射擊。
時機恰到好處。手雷爆炸,強光和煙霧暫時迷惑了異星人。他的子彈紛紛從它們厚實的盔甲上彈飛。兩個獵手一齊轉身面向他,它們的武器閃出一團綠光,準備再次攻擊。
又一顆手雷在獵手面前炸響,減緩了它們的前進步伐。它們隔着煙霧一陣亂射,武器爆炸的轟鳴震撼着整個低谷。
獵手向前衝刺,求勝心切;士官長大步後退,引誘它們接近——等它們反應過來,已經太遲了。士官長的突擊步槍怒吼着,近距離射出的子彈鑽進了獵手盔甲的縫隙。它們嚎叫着倒地斃命。
士官長順着地形前進,斜坡漸漸向西下降。對付了兩個哨兵后,一條通向大型建築物的道路終於顯現出來。他看到陰影中有一道黑黢黢的門,便走了進去。黑暗迎面撲來。
經過生物化學手術強化的雙眼很快適應了黑暗,他繼續向建築物深處前行,只是偶爾停下來給突擊步槍裝滿彈藥。
就在士官長腳下一層,祖卡‘扎瑪米聽到了動靜。大量的無線電通訊證實:有人在靠近。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不速之客正是他全力要除掉的那個人類。人類武器一陣“啪嗒啪嗒”的響聲,通訊隨之戛然而止。穿着盔甲的人類已經來了。
它會鑽進圈套嗎?扎瑪米已經故意在作戰通訊網絡中精心佈下了到達地圖室的蛛絲馬跡。如果它用船上下載的人工智能入侵網絡系統,那麼這些信息就會把這個可怕的戰士引入陷阱。
是的,扎瑪米暗喜,他高度靈敏的耳朵已經聽到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隱隱地還有一聲新彈匣換上時發出的脆響,甚至還有盔甲互相摩擦的微弱響動。很快要就上鉤了。
扎瑪米左右看了一下,確定獵手都已經各就各位,自己也撤退到了隱蔽的藏身之處。其他異星人則躲在貨箱裏,包括啞啞皮和一支咕嚕人小隊。
士官長走近通道盡頭,看到一個異星人的貨箱不偏不倚地擺在燈光昏暗的房間中央,立刻明白一定有什麼該死的玩意兒潛伏在裏面。某種直覺——或者僅僅是運氣——讓他心跳略為加快。他背靠牆面,緩步側行。總之有什麼不對勁。
光線透過一面裝飾華麗的窗戶照射進來,士官長藉此看到在他左邊有個凹室。他悄悄朝那兒摸過去,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從腹部襲來,他聽見有動靜,趕緊追過去。
獵手衝出陰影,企圖用護盾猛擊士官長,然後再用尖利的背刺刺死他。士官長立即還擊,一連串7。62毫米口徑的子彈擊中了獵手的前胸盔甲,遏制了它衝刺的速度。
有啞啞皮和一隊咕嚕人掩護,扎瑪米趁亂從相對安全的貨箱中出來了。它其實深感恐慌,為了掩飾內心,它舉起了武器。可是獵手恰好擋在它的射擊線上。
突然——好像覺得這場遭遇戰還不夠混亂——第二個獵手又沖了上來,和扎瑪米撞了個滿懷。扎瑪米被撞得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滿地轉圈。
站在地板中央的啞啞皮正準備下令撤退,他的手下,一個名叫靈戈靈的咕嚕人卻開槍射擊起來。
真是愚蠢至極,連明確的目標都沒有還開槍亂射。咕嚕人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總是會鋌而走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開槍再說。靈戈靈開了槍,等離子束筆直地射了出去……擊中了第二個獵手的背脊。獵手向前一栽,和前面的同伴跌撞在了一起。
“白痴。”啞啞皮咕噥道。
士官長看見對手向前倒下,立刻射擊它的背部,然後收起突擊步槍,向後一讓。而第二個獵手因為什麼意外已經跌倒斃命了。真是省心省力,士官長繼續搜索其他的敵人。
毫無疑問,靈戈靈被自己的致命失誤嚇呆了,對即將到來的惡果驚慌失措。他還在慢慢地往後退,一個身材壯碩、身披盔甲的人類已經舉起武器向他射擊。啞啞皮感到靈戈靈的血噴濺在自己的臉上,嚇得腳下拌蒜,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雙手拚命扒地,往陰影里躲。突然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戰鬥盔甲,把他拽進還開着的貨箱,讓他老實待着。“別出聲!”扎瑪米告誡他,“這場戰鬥結束了。我們必須活着,以求東山再起。”
這話非常中聽,或許是他聽到的一百句胡言亂語裏最明智的的一句。人類經過打開着的貨箱的時候,啞啞皮屏住了呼吸。他短暫考慮了一下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調回到一般的前線部隊要是能回到無關緊要的部隊,那絕對比眼前這玩命的任務要安全多了。
士官長神經緊繃,巡視着房間,激動地期待着又一輪進攻。但房間裏死一般地寂靜,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幹得漂亮,士官長。”科塔娜說,“到貨箱前面去。安全中心就在前面。”
士官長聽從科塔娜的指示,穿過一個大廳,走進一間房間。一小團燦爛的光芒懸浮在房間正中央。“操作全息面板,關閉安全系統。”科塔娜建議道。士官長急切地要完成任務,以免再生出什麼枝節,很快照辦了。他再次按下發光控制台上一個似曾相識的按鈕。
科塔娜通過盔甲上的傳感器檢查結果。“好樣的!”她歡呼道,“通往主要通道的門應該已經打開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沉默的繪圖師’,然後順藤摸瓜,找到控制室。”
“好的,”士官長回答,“接下來,在可能被敵人把持、沒有空中支援和後備力量的未知地域,我要避免你被俘獲。”
“有什麼具體措施嗎?”她向道。
“是的。一旦我們到了那兒,我會把遇上的每個聖約人戰士一個不留地消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