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考查與訓練
那奇怪的金屬動物緊貼着牆邊朝前慢慢移動,然後又向上面爬。瞧這東西瘦骨伶仃,活像是一隻犰狳。它身上披着一層薄薄的殼,連接身體的三個部分中間的是卷擠得滿滿的電器組件,看起來又很像是一隻蝸牛!
一架直升機在離牆兩米遠的地方盤旋,一條有彈性的活動機械手從直升機的前部長長地伸出,前端的夾鉗繞着那隻怪物晃來晃去,可就是沒法鉗住它。
“該死的!”伽洛斯·塔布里嘴裏嘟噥着罵道,“直升機這樣顛來簸去,要想逮住它簡直是開玩笑!這爪子直繃著,怎麼可能幹這麼精細的活兒?即使是在平地也不行!”
他瞟了一眼駕駛員:“喂,能不能讓這寶貝飛機再穩一點兒?”
“飛得離牆再近一些。”大衛·布朗博士命令道。
駕駛員山中宏盯着布朗,臉上毫無表情,把一條指令鍵入控制台,屏幕立即閃起了紅色信號,並現出一排字:“非法指令,距離的安全係數不足!”山中宏不言不語,直升機仍在老地方晃悠。
“螺旋槳離牆還有50厘米,唔,或許還有70厘米,”布朗大聲地說,“有兩到三分鐘,這怪物就爬上懸樑,逮不住了。讓我們用手動操縱模式來抓它。來吧,這次可不能出一丁點兒錯,塔布里!”
山中宏用懷疑的目光看着這個坐在自己身後戴着一副眼鏡、半禿着頭的科學家。稍停,他轉過頭去,慢吞吞地在控制台上鍵入了另一條命令,把一個黑色的大操縱桿扳到左邊位置。紅色信號又閃動起來,屏幕出現一行提示:“進入手動操縱模式,沒有自動保護!”山中宏小心翼翼地移動着直升機,慢慢地朝牆邊靠上去。
塔布里工程師早已做好了準備,他的雙手插在操縱手套里,不停地開合著機械手末端的大鉗子。終於,機械手富有彈性的長臂靈巧地伸出,夾鉗鉗住了“蝸牛”身體的接合部。手套里感應器的回饋信號告訴塔布里:已經成功了,那怪物被抓住了!
“我逮住它了!”塔布里狂喜地大叫。慢慢地,慢慢地,他開始縮回機械手,試圖把獵物放進直升機艙里。
突然,一陣風吹過,直升機猛地晃動起來,夾住怪物的機械手“砰”地撞到牆上,塔布里覺得大鉗鬆動了。
“穩住!穩住!”他大聲地吼叫,同時繼續往回收機械臂。
山中宏試圖控制住直升機的偏移,不料機頭微微下沉,只聽尾翼傳來一聲刺耳的轟響,金屬旋翼的鋒刃撞到了牆上。
山中宏反應極快,立即按下了應急開關,使飛機回到了自動駕駛狀態。霎時,警報聲大作,機倉監視器紅光閃爍:“嚴重故障!嚴重故障!立即撤離!”山中宏沒有一點猶豫,當即彈射出艙,拉開了降落傘;塔布里和布朗緊隨其後,也彈出了艙外。
當塔布里工程師把手從控制手套里抽出時,機械手的夾鉗鬆開了,那個怪異的動物掉到下面百米深的平台上,摔成無數的小碎片。
雖然有自動着陸系統控制,可沒有乘員的直升機還是搖搖晃晃地墜向下面的平台。起落架重重地撞在平台上,彈起又落下,最後側翻倒地。
不遠的地方,一個身材魁偉的人從平台的升降機中跳了出來。他身着棕色的軍裝,胸前綴滿了勳章,這是伏羅耶·波索夫將軍——“牛頓行動”的司令官。他剛從“拉瑪行動指揮中心”出來,神情激動,敏捷地大步跑向一架正等着他的飛行器。
在他身後,一個藍眼睛的金髮姑娘吃力地緊跟着。姑娘穿一身國際太空署的制服,雙肩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攝像器材。波索夫將軍大聲地問飛行器里的電子工程師理查德·沃克菲爾:“有人受傷嗎?”
“彈射時,塔布里的肩撞傷了,看樣子傷得不輕。不過我已經和尼柯爾通了話,她說還沒傷及骨頭,四肢也好好的,只是許多地方被擦傷。”
波索夫跳上飛行器的前座,與沃克菲爾並排坐下,前面是控制板。金髮姑娘急忙停止了攝像,爬上了後座。她叫弗朗西絲·薩巴蒂尼,是記者。
波索夫揮揮手,讓她下去,說:“去看一下德雅爾丹和塔布里。”他用手指着平台的另一端,
“威爾遜可能已經在那邊了。”
波索夫和沃克菲爾讓飛行器快速滑行到了400米外,他們看見那位50歲開外、身上套着新軍裝的瘦小個兒大衛·布郎正忙着把降落傘塞進背囊里。波索夫下了飛行器,朝美國科學家走去。
“你還好吧,布朗博士?”波索夫將軍臉色陰沉。
布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波索夫耐住性子,一字一句地說:“也許你可以告訴我,當你讓山中宏改用手動控制時,腦子裏究竟是怎麼想的!這裏就咱倆,咱們可以討論一下。”布朗仍不吭聲。
“你難道沒看見警示燈嗎?”波索夫繼續說,“你想過沒有,這種小聰明可能會讓太空人冒生命危險!”
布朗臉色難看,不高興地瞥了波索夫一眼,生硬地說:“當時,只是想讓直升機離目標近一點,再說,這也是抓住那東西的惟一辦法。任務不就是……”
“別跟我說什麼任務!”波索夫怒氣沖沖地打斷他,“記住,任何時候,人員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更別說是在進行這種模擬訓練。這是有明文規定的,是原則!告訴你,對你使用這種瘋狂的方法,我感到非常震驚!現在可好,直升機毀了,塔布里受了傷,你得慶幸沒人為此送命。”
大衛·布朗不再理會波索夫,轉身又去整理降落傘。他的肩頭不住地抖動,用力地往透明包中塞降落傘,看來他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波索夫上了飛行器,等布朗收拾好,接着便讓布朗也坐上來一道回基地。布朗不住地搖着頭,沉默不語。等飛行器停穩,他挎上背囊,沮喪地離開了直升機的殘骸,向升降機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