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憑我的感覺,遠方那旋渦狀的光點便是那團極為密集的星系——我的目的地。組成它的每一個光點,都是一顆灼熱耀眼的恆星。
在這些恆星的身邊,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些圍繞着它們旋轉的行星。
而在這些行星的上面,或多或少地都孕育着一些有智慧的文明群體。
對此我毫不驚訝。
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名宇宙智慧考察員。我所見過的智慧和文明多得不可勝數。雖然我也擁有自己的故鄉世界,但我一生的絕大部分時間,卻都是在其他的智慧世界中度過的。
這就是我的工作。對於我來說,一切都十分尋常,一切都毫不新奇。
旋渦狀的星系越來越近了,我從各個角度觀察着它的形態。於是,它一會兒變得迷亂散漫,一會兒變得形似紡錘,一會兒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旋渦形狀。
我瞄準自己的目標,直朝向其中的一點飛掠而去。
在那裏,有一顆放射着巨大光芒的火紅恆星。
我知道,自己肯定已經是在用此地智慧形式的標準來觀察這一切了,儘管至今為止我還不了解它們的具體情況。但我相信,每一片空間的智慧產物都有着它自己獨特的審美觀念,而我每次都能很快地接受它們。
在那顆火紅星球的近旁,有一顆並不十分起眼的藍色小星,斜躺着環繞火紅恆星旋轉。我馬上便十分敏銳地發現了它的特殊價值。我很有把握地猜想,即使沒有事先的資料與描述,我也一眼就能夠看出,在這顆藍色的行星上面,肯定存在着擁有高度發達的智慧與文明。
何況,事先儲存在我意識中的資料告訴我,它正是我此行的最後目的地所在。
這是一顆極為普通的星球,與它類似的“兄弟姐妹”在宇宙中多得不勝枚舉,對於我來說就更屬一般了。長期的工作經歷早已使我見怪不怪,更不用說它只是一顆並不奇怪的尋常小星。
但是,它那明快的蔚藍色驀然間變得十分耀眼,突然使我的思緒感受到一陣決非平常的震動。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它具有一種特別的輻射?在我的意識深處,多少感受到些許恐慌。
通過遙距探測我才知道,這種“感受”緣自這個世界本身。在它上面的智慧種族,以及由他們所構造成型的文明模式,總是在不自覺地向外界發射着一種特殊物質狀態,發射着由這些智慧本身所產生出的一種特殊的物質狀態。
直到我在這個世界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知道,這種特殊的物質狀態是我們這種智慧所不具備的,它被稱之為“感情”。
我慢慢收斂了自己的思緒,開始進入具體工作狀態。
我們的工作要求我們,每當進入一個新的考察地點時,總是以一種當地最為接近我們的物質形態為中介,先轉化成它的形式,然後再進一步轉化為當地的智慧形態,這樣將便於我們進行工作。
根據我意識中所掌握的資料,在這種文明社會中,有一種被稱為電腦的機器。它不是自然產生的,而是由這裏的智慧生命所製造出的一種工具。而在這種被稱為電腦的內部,駐紮着一種與電腦本身並不相容的物質形態——電腦病毒。
恰恰就是這種“電腦病毒”,與我們原本的智慧形態非常接近。它具有與我們十分相似的特徵:能夠在任何情況下自我複製;在電腦網絡中隨意遊盪和駐留;時刻改變自己的屬性以自我保護和抵禦敵手;等等等等。而這些,恰恰是我們智慧的特徵。
於是,我整理好自己以不可見光能量體存在的“身軀”,躋身進入到眾多電腦中的一台當中。然後沿着覆蓋全球的電腦網絡,直奔我那十分具體的目的地而去。
而幾乎與此同時,我便在一瞬之間,通過電腦網絡了解了這一文明狀態的所有情況。要知道,我是以光的速度學習和體味這一切的。
這顆星球被稱為地球,這裏的智慧被稱為人類。
在宇宙當中,智慧被分為許多種,而其中相距甚遠的兩種是比較常見的,那就是生命形式和非生命形式。嚴格地說來,我們屬於非生命形式的智慧,而這裏的人類,則屬於生命形式的智慧。
迄今為止,我還始終是以自己的直覺在行事。加之剛才的學習,可以說我對這個世界已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是,當我要從事具體工作時,我就必須以這個世界的生命形態存在了。到那時候,唯一能夠幫助我的,就只剩下我的智慧了。
我這次的任務相當重要。
在思緒的飄蕩中,我的“電腦病毒”狀態已到達了目的地,我就要出來了。雖然我的“電子身軀”似乎在一個看不見的障礙物上碰撞了幾下,但我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位置”,越過那堵“牆”進入這裏的子網絡。
這是一所高等學府的一間普通電腦機房。當我到達的時候,正好有一名學生打開電腦後又短暫地離開。於是,我便瀟洒地脫穎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