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瞧瞧這對野鴛鴦

周一上班，葉紫在公司門口先後遇上了遲到的沈皓和姚千千，兩個人都頂着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她取笑道：“怎麼了？你們倆昨晚合夥去偷菜了？”

“當然沒有。”異口同聲的回答。

姚千千臉發熱，沈皓咳嗽一聲，進了辦公室。

“有古怪。”葉紫心道，這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怎能瞞得過她的火眼金睛。

午休時，她拿着文件去找沈皓，用一隻圓珠筆指着他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沈公子，你還不爭取寬大處理。”

沈皓懶洋洋地轉着筆說：“葉大小姐，你要我交待什麼？”

“你和千千，嘿嘿嘿，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葉紫笑得開懷。

沈皓落落大方地承認：“沒錯，我是想追她，不過革命尚未成功，還需多加努力啊。”

“還有你沈公子搞不定的？哈哈，遭報應了吧。”葉紫幸災樂禍地笑，眉眼彎彎的。

“喂，我可不是到處留情的裴子墨，我還是很潔身自好的。”沈皓笑一下，眉目疏朗。

葉紫捧着肚子笑道：“對對，你是賢良淑備的良家婦男。”

沈皓作勢揮了揮拳頭，葉紫笑得滿場亂跑，躲到正從門口經過且被裏面的鬧劇搞得不知所措的姚千千身後。

“千千，沈經理找你有事。”葉紫把姚千千推進門，衝著沈皓眨眨眼，那意思彷彿在說“夠朋友吧”。離開時，她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沈經理，你找我什麼事？”在公司和沈皓單獨相處，姚千千稍稍有點不自在。

沈皓微笑：“今晚有沒有空？請你吃飯。”

姚千行在同沈皓約會和與仗劍天涯做任務間猶疑不決。

沈皓不由笑問：“有約了？”

“不是。”姚千千答得飛快，似乎是怕他誤會。

沈皓不容她再考慮，徑直說：“那下班后等我，就這麼說定了。”

“哦。”

他的霸道並沒有讓姚千千感覺不妥，她的脾氣和性格決定了有時就是需要別人來給她拿主意。

這一天時間過得飛快。

離下班還有5分鐘時，沈皓撥內線電話給姚千千：“可以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姚千千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了一番：“再等等。”

“還有事沒做完？”沈皓順手打開電子郵箱，姚千千抄送給他的最後一封郵件分明是半小時前的。

“呃……”姚千千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的。

她可不敢明目張胆地和沈皓出雙入對，Judy當初對她講的話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公司里對沈皓有好感的女子不在少數，膽子大點的，曾公開表達過愛意的，就有Rose和穎兩人，還有玩暗戀的，遞情書的，數不勝數。

她姚千千大好年華，不想英年早逝。

沈皓嘴角微微下沉：“姚千千，和我出去吃飯，很丟你臉嗎？”

“當然不是，事實上，是我怕丟你的臉。”姚千千乾笑。

“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需要這麼偷偷摸摸地交往嗎？”沈皓有些惱怒，搞得像是地下情人似的。

姚千千敏銳地抓住了關鍵：“你剛才說什麼？”

沈皓狡辯道：“我說，和我吃飯很丟你臉嗎？”

“不是這句，後面一句。”姚千千自信耳朵絕對沒問題。

“我問你走不走。”沈皓一時情急說漏了嘴，只能裝傻。

姚千千不置可否地哼道：“你方才說的明明不是這句。”

沈皓狡黠地笑了笑：“那我說的是什麼？”

“你說我和你……”姚千千猛地閉上嘴，幸好收得快，又差點上了他的當。

一絲悶笑自沈皓鼻尖溢出。

姚千千惱羞成怒：“到底走不走？”

“走，馬上走。”

於是這一天下班后，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看到姚千千被沈皓從公司接走，一時議論紛紛，一周之內都是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這一回，沈皓沒有徵求姚千千的意見，直接將她帶到沈氏靚湯。

“看來你對這裏情有獨鍾，果然500年前是一家，這麼照顧他們的生意。”姚千千證據生硬，剛才的事她還記得呢。

沈皓停下腳步，似笑非笑：“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我特地帶你來喝這家獨門秘方的靚湯，喝完包你每晚睡得香甜。”

姚千千未料沈皓是一心為她着想，語塞半晌，憋出一句話：“我看，是你需要喝這湯才對。”

兩人互相望着對方眼下的黑眼圈和眼中泛起的血絲，禁不住大笑起來。

湯很美味，姚千千連喝了兩盅，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沈皓挑了挑唇角，又給她叫了一盅：“你不怕待會兒拚命去洗手間就多喝點，我不會和你搶的。”

就像是催命符一般，話音剛落，姚千千就感覺小腹脹脹的，她狠瞪沈皓一眼，跑出去找廁所。

奇怪的是，當她回來的時候，又看到上次的那對中年人。

“哦，你們是公司的大客戶，我記得的。”姚千千笑道，溫和且有禮。

沈皓面色不改地摸了摸鼻子。

那中年女人笑得可親切了：“這孩子太瘦了，是得多吃點。”

姚千選舉隱約瞧見她說話的時候，伸手在沈皓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

她渾身直冒冷汗：這年頭打工不容易啊，還得忍受客戶SM。

沈皓臉上表情沒有變過，還是一派的鎮定自若。

等到他們一離開，姚千千張口就問：“怎麼又會碰見他們，這麼巧？”

“嗯，這裏的湯很出名的。”沈皓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好像看到她掐你胳膊。”姚千千並不是很肯定地問。

沈皓從容不迫道：“哦，她和我開玩笑而已。”

“你們很熟啊？”

“嗯，一直都很支持公司發展，認識很久了。”

沈皓不知什麼時候學會了一張面癱臉，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難怪呢。”姚千千吁了口氣。

“喝湯吧，快涼了。”

姚千千悶頭又喝下一大盅養顏美容湯，她的體質吃不胖，這是她素來引以為傲的。

“吃撐了。”走出門，姚千千眨巴着眼睛道。

沈皓心中警鈴大作：“你不會又想走回去吧？”

“哪能呢。”姚千千訕訕地說，上次折騰以後腿到現在還酸着呢，“我們就在這附近走走。”

沈皓一口答應。

姚千千戴着沈皓送的圍脖，臉紅紅的，走路一蹦一跳，說不出的可愛。

沈皓緩緩走到她身邊，用手臂擁住她的肩，與她並肩前行。

於是，姚千千的臉更紅了。

“千千。”沈皓忽然低聲喚道。

“嗯？”這一聲無意識的鼻音，甚是柔軟，把姚千千自己都嚇一跳。

沈皓扳正她的身體，明亮幽深的雙目，炯炯地凝視住她。

姚千千對上他的目光，心裏越發慌亂：“我，我們回去吧。”

“姚千千，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沈皓臉上揚起一抹近乎愉悅的表情。

姚千千並不是不懂，也不是害怕，只是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太，太快了。”

沈皓輕笑，一用力，順勢把她扯到懷裏。

姚千千神思恍惚，枕着他結實的胸膛，腦中閃過一邊串亂七八糟的念頭。

“嘖嘖，瞧瞧這對野鴛鴦。”突如其來地，有旁人的聲音響起，驚得二人迅速分開。

定睛一看，他們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一處荒僻的小路上。眼前是4名五大三粗的壯漢，猙獰地笑着。

姚千千警覺地問：“你們要幹嗎？”

“自覺點，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省得哥兒幾個動手。”

沈皓不動聲色地將姚千千推到身後，她探出頭，沈皓又把她按回去。

“呦，還挺懂得心疼人。”劫匪譏笑道。

“行，都給你們。”沈皓爽快地拿出手機和錢包丟在地上。

姚千千哪裏會讓他們得逞，趁劫匪低頭撿東西的一瞬間，飛起一腳，將領頭的那人踹翻在地。

領頭劫匪捧着胸口，啐了一口唾沫，目露凶光：“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上。”

姚千千輕蔑地甩了甩手，擺開架勢，準備迎戰。沈皓動作比她還快，已經和其中二人扭打在一起。

別看沈皓平時斯斯文文的，發地狠來也挺厲害，他的戰略很清楚，不去管落在身上的拳頭有多重，他只顧盯着一人痛打。

那人發急了，吼道：“喂，你幹嗎只打我一個人？”

沈皓毫不理會，他只想儘快解決掉這兩人好去幫姚千千。

姚千千急壞了，沈皓不會功夫，怎麼會是這兩個人的對手，她趕忙衝過去，另兩個人攔住她，將手指扳得咯咯作響，以為她是好捏的軟柿子，得意地笑。

沈皓一拳重重捧在劫匪的臉上，回頭焦急叫道：“千千，你快跑。”

“跑你個頭啊。”姚千千道，心想：沈皓這人平時看上去運籌帷幄，機智過人，怎麼一碰上這事就變得傻兮兮的，明知道會吃虧，還要硬撐下去。

沈皓大喝一聲，手足並用，放倒了其中一人，另一人見他氣勢驚人，先自膽怯幾分，往後退了幾步。

這邊，姚千千三下兩下就把人打得滿地找牙，一人苦苦哀求，另一個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其他三人也跟着逃跑，有兩人反應快，溜之大吉，剩下那個動作慢了點，姚千千伸出一腳，把他絆了個狗啃泥。

姚千千對沈皓叫：“你看着他，我去追。”

沈皓說：“不用追了，捉到了這一個，其他三個也跑不了。”

這倒也是，姚千千點點頭：“把他的鞋帶解下來。”

沈皓一怔：“做什麼？”他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姚千千用鞋帶把劫匪兩隻手的大拇指捆在一起，一擊掌：“搞定。”

劫匪垂頭喪氣的，只能自認倒霉。

“你怎麼會這招的？”沈皓真是對她刮目相看。

姚千千大言不慚道：“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沈皓咧嘴一笑，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姚千千沒好氣地瞪他，埋怨道：“你簡直笨死了，你又沒功夫，還衝在前面幹嗎？活該被打得鼻青臉腫。”

沈皓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個男人，有責任保護你的。”

姚千千白皙的面孔上染上了嫣紅，低聲說：“可你自己受了傷。”

“只要你沒受到傷害就好，我這點傷不算什麼。”

沈皓的語調有一種似水般的溫柔，英俊的面子柔和放鬆，目光堅定澄澈。姚千千頰邊飛紅，心潮跌宕起伏，只覺得這怕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

沈皓輕輕的一抬手，她千千整個跌入他的懷裏。

“二位，打擾一下，商量個事兒，你們放了我，我口袋裏的錢全給你們。”劫匪在一旁不識時務地說。

姚千千眼波迷離，正沉溺在沈皓的懷抱中，被劫匪擾亂，她恨得咬牙切齒，大怒：“你做夢吧，馬上送你去警局。”

沈皓一把握住她的手：“附近就有派出所，跟我來。”

穿過幾條馬路就是派出所，姚千千和沈皓將劫匪扭送進去，值班民警一看到此情景眼睛都發直了。

再一看劫匪的相貌，他更是激動，他握着姚千千的手說：“最近有好幾起攔路搶劫的案件，根據受害人的拼圖和立案偵查，此人有重大嫌疑。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落網，實在太感謝兩位了。”

沈皓不着痕迹地將姚千千的手從民警的手中解救出來，笑道：“應該的。”

姚千千則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回頭我會上報上去，給予兩位一定獎勵。”

姚千千笑眯了眼眸：“獎勵倒不必了，給一面良好市民的錦旗就可以了。”

民警大笑：“這位女同志很幽默啊。”

只有沈皓明白她是港劇看多了的後遺症。

“咦，兩位似乎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他這麼一說，姚千千也仔細端詳起他的面容。一看不打緊，姚千千舌頭都打結了：“你不就是那個，那個……”

“哈哈，原來是你們兩個！真是何處不相逢啊。”民警也回憶了起來，拍了拍沈皓的肩膀，“你們兩個冤家居然湊成一對了，緣分果真奇妙無窮。”

這位民警同志便是當初姚千千誤闖入沈皓家中時趕來處理的110民警。姚千千在派出所解釋了前因後果，所以他對這件事印象特別深刻。

姚千千尷尬地撓了撓頭皮：“怎麼又碰上你了。”

“我上個月才調到這來的，這充分證明了我們有緣分啊，你們結婚的時候可要請我喝酒，我也算是你們半個媒人吧。”他笑得極大聲，且足夠真誠。

姚千千無語，此人的八卦程度可以和Judy一較高下。

沈皓極有修養地點頭微笑，滿口答應：“就這麼說定了。”

姚千千怔怔望他一眼，沈皓回以絢爛而舒心的笑容。

兩人走在林蔭道下，姚千千腳步輕快，一回頭，發現沈皓的影子和她的重疊在一起了。

她玩心大起，幾步上前踩住了他的影子。

沈皓似笑非笑：“千千，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啥？”姚千千瞪圓了眼眸。

“據說把腳印印在愛人的影子上，來世他還會來找你。”沈皓輕輕笑了笑。

姚千千臉色窘紅一片。

坐上車，沈皓細心地給姚千千綁好安全帶。

千千笑問：“你還能開車嗎？”

沈皓笑容加深：“關心我啊？”

姚千千不語。

“我傷在臉上，不會影響我開車。”

姚千千斜睨他。他右臉頰這邊腫起了一大塊，嘴角淤青，額頭上也擦破了皮。

她幸災樂禍道：“哈哈哈，毀容了。”

沈皓輕扯嘴角，指一下姚千千的額頭：“嗯，天生一對。”

姚千千臉皮薄，唰的一下臉就紅了。

沈皓心情無與倫比的舒暢，這頓打，挨得值了。

沈皓送姚千千回家，照例將車停在她家樓下。

“要不要上樓坐一下？”姚千千聲音很低。

沈皓唇邊含着笑：“如果你不怕我的樣子嚇到伯父伯母，我很樂意。”

“那……還是不要了。”

靜默了一會兒。

姚千千拉開車門：“我，我走了。”

“嗯，晚安。”

姚千千下車后，依依不捨地走了兩步，回過頭：“你怎麼還不走？”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沈皓說。

千千臉紅紅的：“那，好吧。小心開車。”

沈皓眼底不自覺掠過一絲柔情：“明天見。”

姚千千邊哼着小曲邊洗澡，情緒好得不像話。

姚媽媽在門外聽了一會兒，笑容滿面地說：“老頭子，看來好事近了。”

姚爸爸目光中含着瞭然。

姚媽媽精神抖擻道：“有些東西該準備起來了，省得到時措手不及。老頭子，明天陪我去趟城隍廟。”

“買什麼？”姚爸爸納悶道。

“被子、被套、枕頭、毛毯、碗筷、子孫桶、喜帖……哎呦呦，我得寫張單子下來，以免遺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