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血仇

序章 血仇

索拉佇立在峽谷的盡頭。她意識到穿過峽谷的搜索行動只是徒勞,這個年輕的獸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戰斧。儘管她才剛剛成年,然而她強壯的身軀還是表明了她已經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戰士。隨着她徒勞的前跑后顛的搜尋,她粗獷的面龐扭曲在了一起,異常天真,異常恐懼。她撅起了她寬大而長着獠牙的嘴。索拉搖了搖頭並低喃着咒罵了一句。原本被她紮成辮子的棕發此時已凌亂地飄散在她的左頰邊上。

在峽谷對岸,一場戰鬥正在進行着。被圍在中心的是一個健壯的獸人,一個索拉自小就從獸人長老所講述的故事與歌謠中所聽聞的令人景仰的獸人。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年長而強壯,神情嚴肅的勇士。他身着與索拉一樣的皮甲。他的全身遍佈了往日戰鬥留下的傷痕。儘管他被重重包圍着,這名男獸人還是向他的敵人發出了輕蔑的戰吼。

重重包圍着他的是一群名副其實的怪物——燃燒軍團的惡魔們。這些殘暴的生物們遠比聳立在他們面前那個勇敢的獸人要更高大。他們身穿着鎧甲,從頭到腳都冒着致命的黃綠色火焰。即使如此,無論什麼也無法褪去獸人棕色眼球中投射出的堅決。惡魔們前仆後繼地試圖利用他們手中的武器衝破獸人的防線,然而獸人揮動他手中鋒利的戰斧——那是一把用木頭雕刻的斧頭——始終與惡魔們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不……那並不是雕刻成的。索拉記得有一位薩滿祭司曾在檢視這把斧頭后表示,是一種強大的魔法造就了這把雙刃戰斧。有傳言稱創造這把戰斧的人是曾經的自然和叢林的守護者——半神塞納留斯。

無論這把斧頭到底是什麼來頭,它顯然附有強大的魔法,因為它如流火劃過夜空般輕易地斬斷了敵人的利刃和鎧甲。耀眼的邪惡橙色火焰相繼從一個個倒在戰斧之下的惡魔身上如噴泉般噴濺而出。

一股暗淡的翠綠色靈氣突然覆蓋過了一切,它蓋過了惡魔的烈焰,甚至蓋過了那位勇敢的戰士。幾縷淡藍色的光從中穿透而出,彷如夢境一般,虛虛實實,飄飄渺渺。然而索拉無心為這神秘而美麗的景象驚嘆:為了尋求一條可以穿越這峽谷到對岸的路,她的焦慮一刻不停地增長着。

這時,一個新的耀眼的人形在獸人左後側顯現出來。那是一個令人驚訝的存在。他身形高大,膚色紫黑,索拉知道,那是一個暗夜精靈。然而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暗夜精靈,因為他的頭上長着一對巨大而精細的鹿角。不僅如此,他那一身高雅精緻的服飾體現出他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德魯伊,一名普通的自然守護者,他地位很高,很可能還是這群自然守護者中的一名長老。

這名暗夜精靈寬大而成熟的面容使得他在人群中如此耀眼。他同樣長着厚重的綠色鬍鬚。與他那對鹿角一樣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灼熱的金色眼睛,即使相隔甚遠,目光也是咄咄逼人。

這名暗夜精靈的到來令索拉屏住了呼吸。這個毫無武裝的男性靠近了那名獸人低語着什麼,他的出現彷彿令戰士信心倍增。已經佔據着上風的獸人戰士自信可以與暗夜精靈攜手擊退成群嗜血的惡魔大軍。

獸人身後的精靈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根長木法杖。他高舉法杖,法杖的下端突然收緊成了一個尖銳的突刺。而前方的獸人此時已經砍下了另一隻惡魔的長長窄窄的頭顱。

突然,精靈用手中的法杖輕點了一下獸人的後頸。

在索拉意識到她眼前卑劣的背叛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她絕望地呼喊,但距離遙遠,她的聲音還是被崖谷對岸那些惡魔們叫嚷的聲音給淹沒了。

獸人的後頸部突然蹦出幾條藤蔓,像那些索拉每天都要踩過上百次的野菜。然而此時這株植物瘋狂地生長着,蔓延着。

終於,獸人察覺出來。他將手伸向背後,然而幾片墨綠的葉子纏住了他的手腕。藤蔓繼續生長着,纏繞包裹住獸人的身體。與此同時,它的葉子突然變成一根根尖刺,刺刺朝里,扎向獸人的身體。所刺之處,獻血汨汨。

伴着一絲微笑,這名背叛者向他身後退了一步,欣賞着他的傑作。此時,一股股獻血從荊棘中流淌而出。

獸人顫抖着。劇痛令他不得不咬緊牙關、單膝跪地。藤蔓不停地試圖包裹他的身體直至再也無法從外側看出那位獸人的身影。鮮紅的血液仍然不停地從這株嚇人的植物中流淌出來。那個精靈卻還在一旁欣賞着,彷彿這是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布洛克希加(1)!”儘管已經太遲了,索拉還是叫出了那名戰士的名字。

惡魔們瞬間變成了一團霧氣,峽谷邊上只剩下暗夜精靈與他的受害者,以及索拉。精靈又向後退了幾步,嘲弄般地將視線轉向索拉。

那雙金色的眼球漸變成烏黑,彷彿兩個無底洞般冰冷地撕扯着獸人的靈魂。

接着無數的腐臭的蟲子由從黑洞中噴涌而出,甲蟲、蟑螂、蠕蟲……全部都匯聚成一團擁向地面。這些蟲子向十面八方擴散開來,樹木及其他一切有形的物質都被大片的蟲群吞噬。草叢、灌木、甚至高大的樹木也無法倖免。

它們都枯萎了,一切都凋謝了。此時索拉眼前是一片扭曲且詭異的景象。

精靈大笑着。更多的臭蟲從他的口中傾瀉而出——

他消失了。

索拉又一次呼喊着布洛克希加的名字。瀕死的戰士終於艱難地望向年輕的獸人。他的一隻手掙脫出荊棘的包裹,將那把戰斧遞出。

他的口中低喃着一個名字——

索拉一個激靈驚醒。

她平躺在地上,還是在不停地顫抖着,儘管她眼前的這片樹林表現得如此正常。夢境中的景象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腦中浮現。

索拉努力站了起來。她先前生起的篝火已經熄滅了有一段時間了,留下的只有一縷慘淡的白煙。她放下手中的武器,捧起泥土蓋滅任何可能的火苗后,索拉開始尋找她的背包。將那個皮質的小包挎上肩膀,拿起她的斧頭,她又一次踏上征程。

她向來都是這樣,四處狩獵,不到雙腳實在無法再走動的時候她是不會停下來的。停下來的時候就吃晚餐,然後一直睡着直到那噩夢將她驚醒,那就意味着她要開始新的征程了。這樣的生活是可怕地,每一步對獸人來說都是挑戰。然而每一步又都使這名獸人更加接近她的目標——為她的血親復仇。

不僅如此,她意識到,她還肩負着另一項重任:阻止一場威脅她的族人也威脅到整個生靈界的大災難發生。

那個獸人戰士,布洛克希加,是她父親的同母異父的兄弟。

她自小就聽聞過他在對抗燃燒軍團中的偉大事迹,一場只留下一個倖存者的慘烈戰鬥,那個倖存者,布洛克希加——或者說,是布洛克斯。儘管當時的索拉還只是個小孩,她仍然可以感受到布洛克斯對於他作為唯一倖存者這一身份的負罪感。

後來獸人的偉大領袖薩爾向布洛克斯與另一個戰士託付了一項機密任務。兩人都沒能回來,然而有謠傳說一個年長的薩滿祭司宣稱,布洛克斯是一個英雄,他不僅僅拯救了整個獸人族,還將世界從毀滅的邊緣給拉了回來。有人說他們看到這名薩滿祭司說完接着長出了一雙翅膀飛向夜空,變成了一隻巨鳥或是一條巨龍。

索拉不知道那些故事是不是真的,她只知道在她成年並證明了她的戰鬥技能后,薩爾親手將這把戰斧交給了她。索拉是布洛克希加出了她那剛剛失去兒子的叔叔外唯一的血親了。這把戰斧原本很可能被交給她的叔叔或者她的剛剛戰死的堂兄,但是一位薩爾最信任的薩滿祭司在一個夢境中預見了什麼並說服薩爾將戰斧交給索拉。沒有人知道到底為什麼,總之薩爾聽從了薩滿祭司的話。

索拉為能擁有這樣的武器而感到驕傲。諷刺的是,獸人傳奇的酋長格羅姆·地獄咆哮在燃燒軍團入侵卡利姆多的時候,受到了他體內惡魔領主瑪諾洛斯(2)的鮮血的影響,帶領他的族人入侵了灰谷並在塞納留斯前去阻止他的時候殺死了那名偉大的半神。過了許久薩爾才得以將族人嚮往的自然恢復。如此的結局是令人惋惜的。索拉並沒有參加那場戰爭,她覺得塞納留斯的靈魂將可以理解這一切,她希望着。

索拉第一次觸碰這把武器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然而這把斧頭帶來了其他的什麼東西。在剛被給予這把戰斧的時候,索拉什麼異樣都沒感覺到,那之後的幾個月也沒有。不,那可怕地秘密直到最近才顯現出來。而一開始,索拉並沒有覺察。她只當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然而,並不是。

與之前交給她戰斧的那位薩滿祭司不同,另一位薩滿祭司告訴了索拉真相。她血親的靈魂一直在試圖接近她,要求她為他復仇。索拉確信這個夢是通往真相的一個線索。她看到了她的血親是如何遭到他最為信任的戰友的背叛的。

那個暗夜精靈。

雖然索拉說不出她如何知道,但她能感受到那個精靈還活着而且她可以找到他。她所需要做的只是繼續關注那個夢。每次夢醒,她都可以感受到前進的方向。

那個指向背叛並殺死勇敢的布洛克斯的兇手的方向。

布洛克斯的靈魂在第一次夢中就將殺死他的兇手的名字告訴給了索拉,但是她從未從這名年長的男性獸人口中清晰地聽到那個精靈的名字,她還是將這個名字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瑪法里奧·怒風……瑪法里奧·怒風……

索拉舉起她手中的戰斧……它曾屬於布洛克斯。這名女性獸人曾向她死去的叔叔發誓。無論前路多麼遙遠,無論她將面臨什麼樣的邪惡,她一定會找到瑪法里奧·怒風。

她會找到瑪法里奧·怒風……那時她手中的斧頭將使他受到應有的懲罰。索拉只希望,她可以在一切都還未太遲的時候拯救艾澤拉斯。

備註:

(1)原書中為“布洛克斯·希加”,對比英文原名以及其他譯名后,更改為更準確的“布洛克希加”,本文之後所出現的“布洛克希加”全部為更改后的譯名。

(2)原書中為“馬洛諾斯”,對比英文原名以及其他譯名后,更改為更準確的“瑪諾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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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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