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1月2日,星期六
親愛的日記:
今天早上醒來,我覺得特別奇怪。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一方面,我感到很虛弱,我試着站起來的時候渾身的肌肉都不能支撐我。但是另一方面,我覺得很…高興。很舒服,而且很放鬆。就好像是我正漂浮在閃着金光的床上,我甚至不在乎我是不是還能動。然後我想起了Stefan,我想起床,但是姑姑Judith又把我推回床上。她說Bonnie和Meredith幾個小時以前就走了,我睡得太死她們都叫不醒我。她還說我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我就在這兒了。Judith姑姑把電視給我抬進來了,但是我根本不想看電視。我寧願就躺在這寫日記,或者就躺在這兒。
我還在期盼Stefan的電話。他告訴我他會給我打電話的。或者也許他沒有告訴過我。我記不得了。如果他真的來電話了,我一定要
11月3日,星期天(晚上10:30)
我剛剛讀了我昨天的日記,然後嚇了一跳。我這是怎麼了啊?一句話我都沒有說完,然後現在我根本不記得我想要說什麼了。我也沒有任何關於新日記的解釋。我昨天一定是穿越到什麼地方去了。
好吧,不管怎樣,這就算是我新日記的一個官方聲明吧。我在藥店買了這本嶄新的筆記本。它不如那個本子漂亮,但是它將來一定會和它一樣的。我已經放棄了再找到那本舊日記本了。不管是誰偷了那本日記都不會再把它送回來了。但是當我想起別人在閱讀它,閱讀我所有對Stefan細微的感覺,我都想把他們殺了。當然,同時我自己也要羞死過去了。我不是說自己對Stefan的感覺讓我很羞愧,但是這是私隱啊。而且那裏是記錄了很多事情的嘛,比如我們接吻的方法啦,他怎麼抱我啦,我知道他肯定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的。
當然了,有關他的秘密我是沒有寫進日記裏面的,因為在那本的時候我還沒有發現。當我發現了以後,我才真正地了解他,然後我們走到一起了,終於真真正正地走到一起了。現在我們已經成為了彼此的一部分。我感到我好像一輩子都在等着他的到來。
也許,考慮到他是什麼的時候,你會覺得我愛上他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可能會變得很暴力,而且我也知道他身體裏有一部分東西是令他難以啟齒的。但是他永遠都不會對我暴力起來,而且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他有很深的負罪感,而且他內心也受到很大的傷害。我想平復他內心的傷痕。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只是很高興他現在很安全。我今天去他寄宿的家了,警察昨天去過了。Stefan還是很虛弱,也不能用他的力量擺脫他們,但是他們沒有逮捕他或者起訴他。他們只是問了些問題而已。Stefan說他們很友好,但是這點讓我很懷疑。所有的問題最終都指向一點,那就是:老人在橋下被襲擊的那晚你在哪裏?VickieBennett在破教堂被襲擊的時候,還有Tanner先生在學校被殺的夜晚你都在哪裏?
我和Stefan討論了這些問題,也還有其他的一些。和他重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儘管他看起來依舊很蒼白而且很疲憊。他還是想不起來星期二晚上是怎麼度過的,但是大部分還是和我想像中的一樣。星期二晚上送我回家之後,他去找了Damon,他們爭吵起來。最後Stefan便在那口井裏奄奄一息了。笨蛋也能猜到中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還是沒有告訴Stefan星期五早上去墓地找過Damon。我想可能明天告訴他更合適吧。我知道他會很沮喪,特別是聽到Damon對我說了些什麼之後。
好吧,就到這兒了。我累了。這本日記我會把它好好藏起來的,原因再明顯不過了。
Elena停了下來,然後看着日記上的最後一行字,然後加了上去:
另外,我在想我們新的歐洲史的老師到底是誰呢?
她合上日記把它放在床墊下,然後關上了燈。
Elena在走廊走着,周圍的氣氛很是詭異。平日在學校里,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總是會跟她打招呼,不管她走到哪裏都會聽到一聲接一聲的“Hi,Elena”,但是今天她目光所接觸到的眼神總是偷偷溜走,人們突然變得專註起自己手頭的工作因而總是背對着她。一整天都是這種情況。
她在歐洲史的教室門口停了下來。教室里已經有幾個學生了,在黑板前站着一個陌生人。他看起來和學生一個樣。他頭髮是棕黃色的,有點長,身體和運動員一般健壯。他在黑板上寫了“AlaricK.Saltzman.”他轉過身的時候,Elena看到他臉上還掛着大男孩的笑容。
Elena在教室坐了下來,其他同學也都陸續進了教室,他一直都這麼微笑着。Stefan也在他們中間愛你,他坐在Elena旁邊的時候,他們的四目相接,但是並沒有說話。沒有人說話,整個教室都是一片沉默。
最後兩個進教室的是CarolineForbes和TylerSmallwood.他們一起走進教室,Elena很不喜歡Caroline臉上的表情。她太了解那種貓一樣的微笑和那雙綠色的窄窄的眼睛了。Tyler英俊,或者說是豐滿的臉上更是熠熠生輝。他眼睛下面被Stefan拳頭砸出來的淤青也幾乎看不出來了。
“好吧,那我們開始,為什麼不把桌子都拼成一個圓圈呢?”
Elena的注意力又被教室前的陌生人吸引了過去,他依然面帶微笑。
“來吧,我們把桌子拼成一個圓圈。這樣的話,我們說話的時候就都能看到彼此的臉了。”他說。
大家安靜地照做了。那個陌生人並沒有坐在Tanner老師的桌子上,而是從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圓圈裏,兩腿岔開靠在椅子上。
“現在,”他說,“我知道你們一定都對我很好奇。我的名字已經在黑板上了,AlaricK.Saltzman.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叫我Alaric.我等會會跟大家多說說我自己的事情,但是首先我想給你們一個說話的機會。”
“今天可能對你們中的很多人來說都是很艱難的一天。一些你們在意的人離你們而去,這很令人痛心。我想給你們一個機會敞開心扉,把你們的感受跟我,還有你們的同學一起分享。我希望你們能努力接近痛苦。這樣我們才能在信任的基礎上建立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誰想第一個發言?”
他們看着他,沒有人眨一下眼睛。
“好吧,我們來看看……就你吧,”他帶有鼓勵性地指向一個頭髮柔順的漂亮女孩兒,“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對於已發生的事情的感受。”
那個女孩兒臉紅着站了起來,“我叫SueCarson,嗯……”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堅強地繼續說了下去,“我感覺很害怕。因為不管這個殺人狂是誰,他仍然逍遙在外,下一次說不定就輪到我了。”她坐了下來。
“謝謝,Sue。我敢保證你的很多同學們都會有類似的擔心。現在,我是不是應該了解一下你們當中一些事發的時候在場的同學的想法呢?”
同學們開始不安起來,課桌也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但是TylerSmallwood站了起來,他微笑着,嘴唇下露出了潔白而強壯的大牙齒。
“我們中的很多人都在場,”他的眼睛瞟向了Stefan.Elena可以看到很多人都隨着他的目光看向這邊。“Bonnie發現屍體之後我就迅速趕到那兒了,然後我所關心的是我們大家。那個危險的兇手依然逍遙法外,目前沒有任何人能用任何方法阻止他。而且——”他停下了。Elena不確定為什麼,但是她直覺是Caroline暗示他停下的。Tyler坐下后,Caroline往座位上依靠,甩動了一下赤褐色的頭髮,兩腿又交叉翹了起來。
Bonnie慢慢地舉起了手,然後站起來了。“我想是我發現了屍體,”她說,“我的意思是,我是第一個知道他真正死了的人,而且不是裝的。”
AlaricSaltzman稍顯驚訝,“不是裝的?他經常裝死么?”有人笑了幾聲,他臉上也重現了大男孩般的笑容。Elena扭頭看了看正在皺着眉頭的Stefan.
“不,不,”Bonnie說,“你看,他是一個犧牲品。在鬼屋那邊。所以他被發現的時候渾身都是血,但是那血不是真的。而且有一部分是我的責任,因為他不想把身上沾上血,但是我告訴他必須那樣做。他應該是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的,但是他一直不停地說太髒了,知道Stefan來了,跟他爭辯——”她停了下來,“我的意思是,我們跟他解釋,他最終答應這麼做了,然後鬼屋就開始了。過了一會,我走過去問他怎麼樣,但是他沒有回答我,他只是目光獃滯地盯着天花板,然後我碰了碰他,然後他——太可怕了。他的頭突然跌了下來——”Bonnie的聲音顫抖着,然後便沒有了。她吞咽着。Elena佔了卡里,Stefan和Matt還有其他一些人。Elena走到Bonnie身邊。
“Bonnie,沒關係的,Bonnie,別說了,沒事的。”
“我滿手都是鮮血。到處都是血那麼多血……”她歇斯底里地抽噎起來。
“好吧,時間到了,”AlaricSaltzman說,“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這麼難過的,但是我想你將來是需要克服這些感受的。很明顯,這是一段非常壓抑的經歷。”
他站起來,在圓圈的中心走動着,雙手緊張地揉搓着。Bonnie仍然在輕輕地抽泣。
“我知道,”他說,臉上又迅速地恢復了大男孩的笑容,“我想讓我們的師生之情有一個好的開始,不受整個這種氛圍的困擾。今晚來我家聚聚怎麼樣,這樣我們可以更好地聊聊。或者只是彼此認識一下,或者可以說說剛剛發生的一些事情。你們沒人都可以帶個伴過來,怎麼樣?”
接下來的三十秒大家又是面面相覷,然後一個人說,“你家么?”
“對啊……哦,對了,我太蠢了,我住在Ramsey家,在Magnolia大道上。”他把地址寫在了黑板上,“Ramsey家族和我家是世交,他們去度假了,然後借我住這套房子。我是從Charlottesville來的,你們原則上要在星期五問我是不是能過來,我經常要跑來跑去的,這是我第一份真正意義上的教師工作。”
“是嗎?”Stefan問道。
“怎麼,你怎麼想?這會是你們計劃中的一部分么?”AlaricSaltzman環視着其他人。
沒有人聽起來要拒絕。下面零零散散地說著“好啊”或者“當然”。
“太好了,就則么定了,我會提供請來難過的飲料,我們會了解彼此的。哦,對了……”他打開教科書然後瀏覽了一下,“這門課程呢,課堂及活動參與占你們期末一半的成績。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才不管他呢,”Elena出門的時候聽到有人小聲嘀咕。Bonnie在她身後,但是AlaricSaltzman把她叫了回去。
“剛剛和我們大家分享過的同學能稍留一步么?”
Stefan也得走了,“我得去看看橄欖球訓練怎麼樣了,”他說,“可能取消了,但是我得確認一下。”
Elena很關心地問道,“如果取消了,你會難過么?”
“我沒事的,”他躲閃着,但是她察覺出了他臉上的表情,他似乎有些痛苦地動了動。“等會在你儲物櫃旁邊見。”他說。
她點了點頭。走到儲物櫃旁的時候,她看到Caroline正在旁邊跟其他兩個女生交談。三雙眼睛從Elena放書開始就沒離開過她,但是當Elena抬頭看她們的時候,另外兩個人就馬上把目光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只有Caroline還是直視着她,頭微微抬起,好像正在和那兩個女孩說些什麼。
Elena受夠了,砰地關上自己的儲物櫃,她徑直走向那群人,“你好,Becky,你好,Sheila,”她說,然後,她重點強調了一下,“你也好啊,Caroline.”
Becky和Sheila嘟囔着回應了一句“你好”,然後胡亂編了個理由準備離開了。
Elena甚至都沒有轉過頭看她們溜走,她直視Caroline的眼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發問。
“發生什麼事情?”Caroline顯然很享受這樣的體溫,她想把這個問題舒展得越長越好,“和誰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和你,Caroline.和所有人。不要裝作你什麼也沒做,因為我知道是你。現在大家整天都躲着我就好像我身上有瘟疫一樣,你看起來卻像是贏了彩票一樣。你到底做了什麼?”
Caroline臉上天真無邪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貓一樣的笑容。“我告訴過你,今年開學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了,Elena,”她說,“我警告過你,你女王的地位就要一去不返了,但是這不是我乾的。這是自然選擇,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Elena胸口法門,就像被Caroline打了一拳一樣。一瞬間,一拳打回去的慾望讓Elena無法地址,然後血液直衝她的耳膜,Elena咬着牙說道,“這不是真的。Stefan什麼也沒做,警察調查過他了,他是清白的。”
Caroline聳了聳肩。她的笑容變得憐憫起來,“Elena,我從幼兒園就認識你了,”她說,“所以我會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給你一些忠告:甩了Stefan.如果你現在就這麼做的話,你就可以擺脫被大家鄙視的境遇。否則,你就給自己買一個小鈴鐺吧,走在大街上搖着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Elena被憤怒包圍了,Caroline轉身走開了,她赤褐色的頭髮在燈光下像液體一樣晃來晃去,Elena隨後才想起來說話。
“Caroline.”另一個女孩兒回頭看了看,“你今晚會去在Ramsey家的聚會么?”
“應該是吧,怎麼這麼問?”
“因為我也會去,和Stefan一起去。然後看着你弱弱地站在一堆雜草當中。”這次輪到Elena來一個漂亮的轉身。
當她在走廊另一端看到一個瘦弱的,被陰影籠罩的身影時,她的自尊心有點受損了。她猶豫地走了幾步,但是當她走近的時候她才看清楚了Stefan.
她知道自己現在給他的微笑是勉強擠出來的,他回望了一眼,然後他們一起肩並肩走出了學校。
“嗯…那麼…足球比賽是被取消了?”她問。
他點了點頭,“那些又都是怎麼了?”他安靜地問。
“沒什麼。我問了Caroline今晚是不是也要參加聚會。”Elena稍微抬了抬頭看着灰暗陰沉的填空。
“那就是你們談論的事情嗎?”
她想起來在她房間裏他說過的事情。他可以比人看得更清楚,而且也能聽得更清楚。聽力好到足以在四十英尺的走廊那頭也能聽清楚這邊的談話吧?
“是的,”她有些挑釁地說,仍然看着天上的雲。
“那就是讓你生氣的原因?”
“是的,”她又用同樣的語氣說道。
她可以感覺到他正在看着她。“Elena,不是這樣的。”
“好吧,如果你不能閱讀我的大腦的話,你就不會問我問題,你是不是又在閱讀我的思想了?”
他們現在面對面了,Stefan有些緊張,他的嘴巴抿成一條線。
“你知道我不會那麼做的。但是我以為你是一個在感情當中很誠實的人。”
“因為,”Stefan有些暴躁地說,“她可能是對的,不是關於謀殺案,而是關於你。關於你和我。我應該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不止她這樣,是么?我一整天都能感覺到周圍的敵意和害怕,但是我太累了,根本就不想去分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認為是我殺的人,他們把這種情感也牽扯到你身上。”
“他們怎麼想不重要!他們錯了,他們最後會知道自己錯了的。那麼這一切又會回到和從前一樣了。“
Stefan的嘴角浮現了一絲安慰的笑容,“你真的相信會這樣嗎?”他的眼睛看向別處,然後臉沉了下來,“那麼,如果他們不會呢?如果事情只會變得更糟糕呢?”
“事情可能會有所好轉……”Stefan深深吸了口氣,接着小心地說,“如果我們彼此隔開一段時間,事情可能會有所好轉。如果他們覺得我們不在一起的話,他們就會把你放在一邊不去懷疑你了。”
她盯着他,“那麼你認為你可以那樣做么?在還不知道要維持多久的情況下,就不見我也不跟我說話了?”
“如果這樣有必要的話,我可以的。我們可以裝作分手了。”他的下巴停住了。
Elena又看了她一會。然後她圍着他轉了一圈,並且慢慢靠近,他們靠的很近,幾乎能夠碰觸彼此。他低頭看着她,他的眼睛離她自己的只有那麼一點點距離。
“只有一種,”她說,“只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我向學校的其他人宣佈我們分手了。那就是當你告訴我你不愛我了再也不要看見我了。你告訴我,Stefan,現在。告訴我再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他幾乎停止了呼吸。他盯着她的眼睛,那雙綠色的眼睛裏的條文就像是貓眼睛裏的一樣,那中綠色如同翡翠、孔雀石或者冬青樹那樣的綠色。
“你說啊,”她抓住他,“告訴我沒有我你照樣可以過的好好的,Stefan,你告訴我——”
她沒有機會說完,她的話被他貼上來的雙唇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