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蘇
測試記
屋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君莫下意識的看了看電腦的右下角——00:24,急忙關掉網頁,走出書房。他已經開門進來,見她還沒睡,詫異得挑了挑眉毛:“怎麼還沒睡?”她向來是喜歡早睡早起的,往常這個時候他回家,卧室總是漆黑一片,他也不敢開燈驚醒她,練就了在黑暗中躡手躡腳的好本事。
君莫見他臉色如常——他只要一喝酒,臉色總是微微有些潮紅——忍不住好奇說:“怎麼今天的酒會你居然沒沾酒?”
韓自揚走到她身邊,見她只穿了極薄的睡衣,家中開着空調,到處涼颼颼的,皺眉說:“一晚上幹什麼了?也不覺得冷?”
君莫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額頭,笑着說:“你看,我都出汗了,熱死了。”她的臉確實緋紅,嫩嫩的像幼兒的肌膚。他順着她的目光望進書房,電腦發著熒光,不由邁步走進去:“課件做好了?”君莫突然一把拉住他,“你幹嗎?這麼晚了還不去洗澡么?”
韓自揚站定,看着扯住自己衣服的纖細的手指,不由笑道:“看看你做的怎麼樣,怎麼這樣緊張?
君莫訕訕的放開手,“我還沒做完。你別看了。”
韓自揚微微眯起眼睛,“你不願意和我去酒會,說是要準備公開課的課件——那你晚上忙了什麼?說吧,是不是什麼事情瞞着我?”他仔細的看她的眼睛,君莫有些不悅的轉開臉,略帶着賭氣說:“我就是不想去那些酒會,我就愛呆在家裏上網。”她轉身走進書房去關電腦,留下韓自揚一個人獃獃的站在客廳里,一點都沒有想到她突然就發起了脾氣。
等他洗完澡出來,家裏已經悄無聲息——想起還有幾封郵件要回,便走進書房,君莫的筆記本還沒有合上,便順手打開。
地址欄上輸入郵箱地址,到底用她的電腦並不順手,鼠標一滑便點進了一個陌生的網址——夜晚網速極快,還沒來得及關上,已經跳了出來,居然是個智商測試的網站。
韓自揚慢慢看下去,嘴角笑意漸濃,他親愛的老婆,半個小時前做完的這一套題,總分是64,赫然便是紅色的評價——弱智。
難怪臉色這麼不好,他輕聲笑了出來,知道她向來對邏輯、序列之類的問題一片模糊。一時間也來了興趣,索性清空答案,一題接一題的做了下去——不過就是些數字排序、紙盒摺疊的問題,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做完,按了確定鍵,測試結果——147,天才,滿分不過150。
他左手輕輕揉着額角,處理完電郵,復又點進測智商的網站,確認清空成績,這才關上電腦。走進卧室,只聞她細長的呼吸聲,小心翼翼躺在她身邊,窗帘沒有拉嚴實,隱約透過的光線中,她的臉幾乎全部埋在柔軟的被子中,身子蜷曲在床的一邊。
他伸手摟過她,君莫睡得毫無知覺,翻個身抱住他的胳膊,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一吻,亦安心閉上眼。
早上他總是比她早起一些,習慣看到她在枕上凌亂的長發,然後煮上咖啡,才見她迷茫這雙眼從卧室出來問:“幾點了?”
立刻兵荒馬亂。
韓自揚幾乎嘆着氣將咖啡替她灌進隨身杯中,“我送你去?”
“我不要!”君莫邊扯過包邊往外走。心中抱怨他的車太招搖。
晚上。韓自揚難得的極早回家。君莫見他回來,忍不住喊:“你過來一下。”
他站在她身後,低頭看她的電腦屏幕,熟悉的網站。
“快點做一遍。”君莫起身將位子讓給他,“好好做。”
韓自揚順從的坐下,一題題的慢慢做。君莫皺着眉看他做完,點確認,長舒一口氣。
“我就說這套題有問題嘛!”她忍不住笑意綻放,“我老公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只做60分呢?”她笑得這樣燦爛,韓自揚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你做了沒有?”
君莫輕輕咬着嘴唇,連連搖頭:“還沒有。你都只有這麼低的分數,我不想做。”她眼中靈光閃動,韓自揚拉過她,摟在膝上,不松不緊的抱着,“昨晚為什麼對我發脾氣?”他的眼中笑意融融。
君莫反手摟住他的脖子:“哪有?”
他淡笑不語,輕輕吻了下去。
(慶祝哈7中文版今天上市,偶喜歡傻傻的羅恩呀……敬請期待下一集“旅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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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記
“韓總,這是您要的資料冊。”秘書小林將一疊印刷精美的歐洲各國旅遊宣傳冊放在韓自揚面前,好奇得打量正在鍵盤上十指如飛的總裁,他抬起頭向她點點頭:“謝謝。”隨即又專註在工作上。
小林不由得一陣嘆息,退到辦公室,一群女人擁上來:“韓總又要去歐洲了?這次秘書室誰同行?”
陳姐剛放了一個星期的假,意味着總有一個人會得到幸運女神的青睞,有機會和韓自揚一起出行——儘管這個年輕多金的總裁已經結婚,並且以疼愛妻子而聞名公司內外——他的妻子這樣低調,似乎結婚後就從來沒有在瑞明的大廈露面,但是總還是有人見過她,總是愛穿很素色的衣服,甚少化妝。這些於她其實可有可無,因為據說當初韓總也是歷經了千辛萬苦才最終修成正果的——“唐僧取經也不外如是了”,有一次馬總監喝醉了酒,這樣對同事說。
小林笑着將秘書們驅散:“打錯主意了吧?韓總是要去度假,兩個人。”
“哦”的一聲,女孩子們不掩艷羨和失望之情,轟的便散開去工作了。
君莫回到家,看到桌上一疊旅遊宣傳冊,興奮的叫了一聲:“你從哪裏弄來的?”
韓自揚從房間出來,微笑看着她:“喜歡么?”
“你看這個!”她舉給他看,“我的課上正好可以讓學生傳看!”說著低下頭嘖嘖稱讚:“這些圖片真清楚,比網上找得好太多了!”——這些各國旅遊局印發的宣傳冊,質量上層,有錢也買不到。
韓自揚站在她身後,微笑看着她一頁一頁的細細翻着畫冊,“喜歡哪裏?”
君莫其實累得想趴下了,於是懶懶的向後一倚,靠在他懷裏述苦:“我的論文又不行,已經快被孫教授逼瘋了。”的10
他攬住她的腰,溫柔的安慰她:“不用急,不是下學期才交么?要不出去散散心?春節之前回來。”
他特意配合她的假期——這半年君莫不比他閑,又是準備碩士畢業論文,自己又帶着課,她皮膚白皙,現在不做服務業,更加不愛化妝,於是天天頂着熊貓眼進進出出,看得好不心疼。
“我正要和你說呢!”君莫掙開他的懷抱,去拿自己的包,“孫老師說了,論文一手素材不夠,我正好趁着放假那幾天去xx鎮實地調查。”
君莫在職讀研的導師素以嚴格聞名,她的開題報告進行得極其不順利,連連換了好幾個,終於確定下來要寫關於xx鎮旅遊業成功開發的案例。
韓自揚沉默了一會,幫她拿起桌上的手提電腦:“那你換個論題?要不寫寫歐洲的文化旅遊什麼的?”
君莫懶得回頭看他:“你瘋了么?什麼叫學以致用?我要為中國人民服務的。寫國外旅遊那不是把鼓勵把貿易逆差么。”
“那麼,你以為我拿了這一堆宣傳冊回來是幹什麼的?”他摁住她的手,挑眉看她,“嗯?”
“什麼?”君莫有些迷糊的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我們晚飯吃什麼?”
“我是說,去歐洲也可以實地調查一手資料。師夷長技以制夷。”他淡淡的對她說,他的假期來之不易。
“你是說,我們去歐洲旅遊?”君莫看看手中的畫冊,吞了口口水,“真的么?”
他含笑應她:“我有半個月的假期,和你的寒假配套。”
“那……我去問問孫老師。”君莫眉飛色舞,立刻精神起來。
第二日,小林正在和韓自揚確認當日的日程表,韓自揚突然向她做了噤聲的手勢,旋即接起電話,“喂?”聲音這樣溫柔,除了老婆還有誰。
韓自揚聽了一會,沒有吭聲。
“嗯?”他的眉頭開始鎖起來。
小林知道,一般這個時候,韓總就開始心情不爽,手下的人就要注意了。
然而她錯了,她微微低頭,假裝認真的看着文件,其實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的在打聽。
“不要難過了。”他低聲安慰她,“不去也沒關係,有的是機會——我陪你去xx鎮,不是也是古鎮水鄉么?一樣可以度假。”
君莫在電話里實在有些難過,她也知道他工作極忙,結婚兩年多了,一直也沒出去旅遊——就連蜜月也因為自己要準備考試而放棄了。可是她試探性的問孫老師能不能再換選題——孫老師大跌眼鏡,其實他很喜歡君莫這個年輕的助教:“那完全不是你研究方向啊?你的優勢是在深厚的文化功底和旅遊開發的結合。”末了加上一句,“不行。寒假就把一手素材整理出來,我們開春再討論。”
君莫只得答應,轉身給韓自揚電話,充滿自責。
她這樣子,自己怎麼好再說她,韓自揚站起來,立在落地窗前:“好了,去哪裏不是玩?歐洲我也去了很多次了,不要難過。”
可是君莫更加難過:“可是我還沒有去過啊……”
韓自揚哭笑不得,這倒好,反倒是他的不是了——無緣無故的提出去旅遊,結果去不了,還惹得她難過。
他講話更加低聲細語:“我們晚上去吃什麼?”
果然是殺手鐧,君莫的注意力便移開了——“你晚上有空么?”她不無懷疑。
韓自揚低聲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確實沒有,他雖然忙,只要是答應過她的,卻從來沒有食言。
“那晚上六點,你到學校來接我。”君莫笑着說,“到時候再說——實在不行就你做菜。”
“好。”他一口答應。
韓自揚放下電話,微微整理了思緒,“下午的會是幾點?”
小林卻聽得發獃,猛地回神:“兩點在21樓企劃部會議室。”
“好了。”韓自揚翻看資料,照例禮貌的說“謝謝”。
小林剛剛要帶上門,又被叫回來,“晚上還有什麼安排?”
“是,和楊總一起的晚餐。”
“替我推了。”他頭也不抬的說,“就讓公關部應酬一下,不要怠慢了。”
“好。”小林應下了。
出了辦公室,她長嘆一聲,引來一群色女聚集,“有沒有八卦?”
“我真是不想說了——天天這樣被刺激,去哪裏找這樣好的老公?”
一片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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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鐲記
“李君莫,這是什麼?”
每次他這樣喊自己全名的時候,君莫總會不由自主地微微縮一縮肩,才敢抬起頭去看他帶着怒意的雙眼。
她急速的在腦海中想了一遍:不小心把他的文件弄丟了?(不會,他從來不把東西亂放)學生遞給自己的情書被發現了?(更加不會,那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會有幾個英俊的小正太學生很迷戀自己)。
到底是什麼?
她用手撐着桌子站起來,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白天和學生一起去班級活動爬山,到底身子骨老了,一到家就渾身酸痛。
剛轉過頭來,手腕就一把被扣住,左腿肌肉緊得難受,君莫微微趔趄了一下。
韓自揚似乎一下子忘了興師問罪的原因,皺眉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君莫飛快的說,“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
他抬起她的手腕,放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君莫疑惑的眨眨眼:“我手臂沒事啊,爬山的時候磕到的是腿。”然後急忙住嘴,心虛的看了他一眼——印象中上一次沖自己發脾氣是因為大冬天忍不住吃了很大一客雪糕,結果回來咳嗽了一個星期。
他果然低頭去看她的腿,沉聲說:“讓我看看。”
膝蓋處一塊觸目驚心的淤青,再往下看,零零碎碎的還擦破了皮,草草的貼着創口貼。
“沒事的,我處理過了。”她小心翼翼的說。
韓自揚看着她滿臉痛苦的坐下,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然後冷着臉把銀色的手鐲拍在君莫面前:“你第幾次把它亂丟了?”
君莫恍然大悟,早上出門前想起來是要去班級活動,便順手摘下了手鐲。
“我怕弄丟了,才沒帶出去。”她訥訥的解釋。
“噢,怕弄丟?就擱在鞋柜上,要不是我看到了,你現在還沒想起來自己‘怕弄丟’吧?”他淡淡提醒她。
這不是她第一次了,有兩次是順手放在了洗手間——倒是最後把卧室翻得天翻地覆。一次是在學校——幸好這個班下課開了班會,由班長送了回來。
她千恩萬謝,恨不得請學生吃飯,回去之後一五一十告訴他——只換來橫眉冷對。
“你上課摘鐲子幹什麼?”那一次韓自揚問她,“我真是想不通。”
“喏,下課一手粉筆灰,就去洗了手,結果回來上課的時候覺得濕漉漉的,就摘了下來。”她以為解釋得詳細一些,他就會不再追究。
“我是真的怕它丟了才摘下來的——那麼貴啊,我怎麼會想着不要呢?”後來從雜誌上知道了這個令人咋舌的價格,她幾年的工資啊,怎麼捨得扔掉。君莫徒勞的對他解釋。
韓自揚怒極反笑:“你就是覺得它貴是吧?”
她愣愣的看着他,終於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嘴角還是帶着笑,卻皺着眉頭看她,為什麼結婚以前從來不知道她是這樣一個人?那時候她那樣幹練利落,一絲一毫的不肯示弱。似乎一切都是井井有條,那樣多的客人信任她。
君莫迅速的抓過那隻冰涼的、可憐的躺在鞋櫃中一天的手鐲,扣在手腕上:“我真的再也不亂扔了。”
他就這麼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再回來的時候,手中還有一瓶散瘀的藥酒。認命的在她面前蹲下,“伸過來。”
君莫只能看見他烏黑的短髮,低頭輕輕在揉搓自己的膝蓋淤青。力道剛好,帶着小心翼翼。
忍不住伸手去抱他,心中只覺得暖和。
他姿勢尷尬,又被她撞了下手臂,藥酒灑了一些出來,胸口的白色襯衣染上了一小片。
卻微笑着抿起嘴唇,將手中藥酒放下,小心反手回抱住她,“怎麼了?”
“唔,沒什麼。”君莫低低的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你。”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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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記2
極早的清晨,因為是夏天的緣故,天色早已放亮,韓自揚走進客廳,一時間不能適應陽台上射來的亮光——卧室總是被好幾層窗帘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也不會漏進來。
客廳的桌上整齊的堆放着她慣用的背包,地上是一個大旅行箱。他打開背包,找出她的皮夾,往中間一層塞了一張信用卡。再看看時間,已經5點多了,想起了為這次旅遊產生的一場爭執,只能搖頭苦笑。
她的學院組織老師們暑假去香港的旅遊,她本來倒是無所謂的,畢竟以前在酒店工作的時候還去培訓過——只是自己畢竟資歷淺,還是乖乖跟着大部隊一起去吧。
回來告訴韓自揚,他斜睨她:“去吧,喜歡什麼就買點東西回來。”——倒不是說現在還有什麼是內地買不到的,只是女人還是喜歡比較差價,這點他心知肚明。
君莫搖頭說也沒什麼想買的,他放下手中工作,不懷好意的看着她:“當初是誰說接待好了瑞明這個大客戶,至少可以去買個包了?”
那一次和恩平夫婦倆一起吃飯,恩平喝酒喝得神采飛揚,一頓的說:“君莫你真行,當初還說對人韓總沒企圖,抵不上好好工作,還能拿獎金買款新包。”她狠狠地剜了費欣然幾眼——還真是個好男人,自己老婆喝高了也不管,只會樂呵呵的傻笑。
落了口實,只能訥訥的解釋:“那時候要當高級白領,總要一些奢侈品充充數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多貴的奢侈品,她唯一的幾個包只能算那些名牌中最基本的款了。
韓自揚說著就要給她卡,她輕描淡寫的推開了:“我真的不要。你看我平時也不用那些東西的。”其實家裏堆着很多會讓女人雙眼發涼的禮服、坤包,都是要請他去參加的晚宴,有時候甚至會把女伴所需的衣服鞋包附上——一色令人尖叫得牌子,她卻總是不去,於是閑置下很多。
韓自揚握着她的手,微笑勸她:“怎麼,用老公的錢很不好么?”
她無辜的掙開,去拿他那個很大的行李箱:“不是,我自己也有錢啊。”
“拿那麼大的箱子幹什麼?”他皺眉看着她去夠那個箱子,站在她身後,輕而易舉的幫她拿了下來。
她轉身,嘆了口氣,從包里找出了長長一張單子:“你看,我要幫着帶回來的東西。”
似乎不想再給他機會塞卡給自己,君莫轉身邊去洗澡。
他還是記得早起,往她包里塞上卡,就當作以防萬一吧。再看了幾份財務報告,便去喊她起床。君莫很快的梳洗乾淨,挽着他的手:“我們去外面吃早飯?”
將她的行李放進了車子後備廂,韓自揚把車停在一家永和豆漿前,陪她去吃豆漿油條。她奇怪的習慣,把油條一截截的浸在豆漿里,又用筷子挾其了一段,命令的對他說:“來,張口。”
他乖乖的探過身子,心甘情願的吃下。一旁走過的服務員不禁抿嘴微笑。
到了機場,遠遠看見了大部隊,韓自揚剛拿出了行李箱,君莫伸手欲接,他緩了一緩,神色間似乎冷哼了一聲。
君莫頓悟,很快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快樂的說:“我走了。”
她打來電話說要第二天回來,又在電話中說:“你不要來接我了,學校有包車的,會送到家。”韓自揚聽着,問她:“玩得怎麼樣?”
她在電話中聲音昏昏欲睡:“很累。”累得忘了問他什麼時候在自己錢包里塞了一張他的卡。
真的很累,自己喜歡逛街,無拘無束,不定要買什麼東西,可是她遵循着那一張購物單,兩天的自由活動中,把腳跑斷也就罷了,那些化妝品的瓶瓶罐罐那樣重,差點沒把自己的手勒斷。
她回去真該問問韓自揚,瑞明給費欣然的待遇很低么?怎麼恩平非得要便宜了一兩百塊的面霜精華素,還一下子就要四五瓶!
於是大包小包的回到酒店,又傻了眼——真是瘋狂,那樣大的一個旅行箱,還是塞不下么?只能在下邊的商店裏又買了兩個旅行袋——勉強把所有東西都塞進去。
於是上車上飛機,都虧得同事幫忙。否則她真的要對着這一大堆東西欲哭無淚了。
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君莫一直猛打瞌睡。直到下飛機,看了看時間,近12點了,同事們都很疲憊,卻也有着興奮——畢竟也都買了不少東西。
上大巴,司機挨個問住哪裏,輪到她,猶豫了一下,報出口的是隔着居住的小區不遠的一條馬路的名字。
於是黑暗的夜色中,馬路橘黃的燈光下,一個女子和一個極大的旅行箱、兩個旅行袋面面相覷。君莫滿頭大汗的將一個袋子擱在了箱子上,卻發現無論如何還是得提一個。
要不攔個車子吧?可是明明離家只有幾個街口了,這樣打車會不會很傻?況且,也要有車經過啊?
一步一挪的走了十多米,她拿出了手機。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明,顯然還沒睡覺。
“你在哪裏?”
君莫迅速的報了自己目前所在。
對方狠狠地掛了電話。
他沒有開車,可是來到君莫面前也不過花了十分鐘。
一言不發的提過她所有的東西,沉默的在前面開路。
君莫討好的在後面跟着:“我幫你提一個包?”
他冷冷的說:“不用。”
君莫有些後悔,她確實耍了小心眼,明明今天回來的,可是卻告訴他明天才到。可原因——他定然想錯了,結合她以往惡劣的表現,他肯定認定了她是不想自己去接機才故意的說遲了一天——六月飛雪啊,她只是單純的想給他驚喜啊。
回到家,他將東西往地上一放,徑直去了書房。
君莫只能一個人翻出了箱中的一個袋子,敲他的門,沒人應答——於是輕輕推開。
他的背影坐得懶散,剛剛點上關機。
君莫將袋子遞在他面前,看了看他的臉色,似笑非笑。
只能吞下解釋的話,默默走開。
只是韓自揚一把拉住了她:“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就算道過歉了?”
……
(接下來發生什麼,因為作者本身很純潔,請自行想像…)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君莫帶着被冤枉的苦惱說:“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
韓自揚懶懶的笑了笑,低頭吻她:“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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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聖誕新更
君莫喜歡橘色的燈光,她總是說這樣的燈光最溫暖。如今橘色的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韓自揚用手肘撞了下她:“去接電話。”君莫放下手中正在淘的米,一雙手濕漉漉的,一時間也沒找到抹布,咯咯笑着,往韓自揚的背後蹭了蹭,笑着說:“這就去接。”
他無奈的避了避,也沒故意躲開,輕輕一笑,往盤子中裝炒牛柳。
等到將做好的菜端出來,君莫恰恰掛上電話,問道:“米也放上了?”韓自揚點點頭,四色小菜在餐桌上擺好,陪着素花的桌布,賞心悅目。
“誰的電話?講這麼久。”他挑眉問她。
“媽媽。”君莫笑着說,帶着一絲挑釁,似乎很期待他的反應。
果然,他嘆氣良久,“媽大概真的把我遺忘了。”
君莫在他身邊坐下,挾了一口菜給他,表情無辜,“我說喊你來聽電話,可是媽說別打攪你做菜,還是別喊了。”的37
韓自揚若無其事的說:“我習慣了。你人見人愛。”
她坐在他身側,突然說道:“最喜歡吃你做的牛柳了。”她變着法兒讓他做各種牛柳,總也吃不厭煩。
她沒有說下去,韓自揚卻停了筷,定睛看她,她吃飯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就像他做飯的時候,總喜歡忙中偷閑看她快樂的進進出出,忙各種小事。他想她知道為什麼她愛吃牛柳。君莫的表情也帶着笑意,無意識的咬住了筷子:“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柳。”她站起身來:“我去盛飯,我們吃完去外面逛逛好不好?”
出了門,君莫挽着韓自揚,揚眉吐氣:“以後的聖誕節我們都不用擔心沒地吃飯了,是不是?”他伸手摟住她,“去哪裏?”
君莫看看錶:“這麼早呢。才七點半,我們去逛街。”
他的眉目如冬夜的星子一般冷俊,卻分明帶着融人的寵愛:“走吧。”
街上還是人來人往,飄蕩着歌聲,讓人記起這個日子是屬於墨綠、火紅和雪白的。他的十指緊緊扣着她的,似乎還怕在人群中走失。他們都沒有戴手套,肌膚相貼,卻彼此覺得溫暖。君莫拉他進商場,卻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那款圍巾居然還在?”韓自揚順着她指的看過去,輕描淡寫的說:“是啊。”君莫微笑着不說話,卻突然轉頭看着他:“還是出去吧。暖氣吹得頭暈。”她的臉紅撲撲的,唇色亦是嫣然。的5c
他們走到商場外,廣場上人還不多,大約還是在吃飯的時候。
“你記不記得有次打電話給我,說很想我?”
他怎麼會不記得,恐怕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刻,進退維谷,那樣強烈的思念,卻又怕被窺破心事。
“不記得了。”他替她攏了攏圍巾,微笑着掩去那縷回憶。
“不記得了?”君莫輕輕的重複了一遍,“可我一直記得。那時,我想是我第一次覺得孤獨。”她記得自己在陽台上接電話,而跑道的盡頭是相擁的情侶。她又補上一句:“這次出差走了那麼久。”君莫咬咬嘴唇,有些任性的說:“以後不許了。”
他立在她的面前,低頭看着她,睫毛閃爍着,泠泠目光晶亮。突然說道:“今天聖誕節,禮物呢?”
君莫笑,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將他的領子攥住,飛快的踮起腳,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觸,然後推開幾步抿着嘴笑:“夠了嗎?”她的馬尾被風吹得偏向一邊,發梢便落在肩頭,“我的呢?”
韓自揚緊跟上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不是最好的禮物么?”
君莫喪氣的低了低頭:“你是不是打算每個節日都這麼說?”可是還是任由他將自己摟在懷裏,聽到他的聲音:“我一直沒忘。怎麼能忘,我那麼想你。”
君莫在他懷裏縮了縮,無聲的彎起嘴角。
良久,寒風明明刺骨,卻只覺得溫暖。
她終於掙開,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我還有一份禮物送給你。”她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可身邊向來冷靜而持重的男子片刻間失神,卻終於從俊朗的五官中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牽着她的手,只是說:“以後這麼冷的天,不許出來。”她由他牽着,一聲不吭,卻粲然微笑,一如暖色薔薇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