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我不會。”
“你不是——”
“我是認真的。別告訴我我會改變主意,因為我不會。”
有一秒鐘Robert帶着無助的沮喪環顧四周;然後,他沉下了臉。當他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平穩無情:“我明白了。好吧,如果那是你最後的答案,我最好現在就離開。”
“Bob。”AuntJudith緊張地轉身,但他已經走出門外。她站起來,躊躇着,彷彿她自己也不確定要不要去追他,手指揉搓着她抓着的紅色布料。“Bob!”她又喊了一聲,更加迫切。然後在追他前,她把浴袍扔在Elena的床上。
但是當她轉身的時候她驚呼了一聲,一隻手迅速捂住嘴,整個身體僵直。她隔着銀色的窗玻璃死死盯着Elena的眼睛。許久,她們就那樣盯着對方,誰也沒有動。接着AuntJudith鬆開了捂住嘴的手,開始尖叫。
有東西把Elena拽離了那棵樹。她抗議地哀號着掉了下去,像只貓一樣用雙腳着陸。她的膝蓋緊接着撞上了地面,碰淤了。
她猛地扭過頭,手指伸出了利爪,準備這麼乾的不管是誰都要教訓他一頓。Damon一把拍開她的手。
“你幹嘛抓我?”她質問道。
“你幹嘛不呆在我讓你呆的地方?”他厲聲說。
他們同樣生氣地盯着對方,然後Elena分神了。樓上的尖叫聲還在繼續,在拍打和撞擊窗戶的聲音里越來越大。Damon用手肘把她頂在房子外牆上,以免被人從上面看見。
“離開這嘈雜之地吧。”他向上看去,嚴肅地說。不等任何反應,他就抓起了她的胳膊。Elena抗拒着。
“我必須得進去!”
“你不能進去。”他給了她一個殘忍的微笑,“我是說真的。你進不去那房子。你必須得被邀請。”
Elena愣了一下,被他拽走了幾步。然後她又跺着腳跟停下了。
“但是我要我的日記!”
“什麼?”
“在壁櫃裏,底板下面。我要它。沒我的日記我睡不着。”Elena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小題大做,但是那似乎很重要。
Damon看起來氣急敗壞;然後,他的臉恢復了平靜。“這個,”他鎮靜地說,眼中閃着一絲被逗樂了的神情。他從外套里抽出一樣東西。“拿去。”
Elena懷疑地看着他給出的東西。
“這是你的日記,不是嗎?”
“是,但這是我的舊日記。我要新的那本。”
“只能將就這個,因為你只能拿到這個了。走,在他們把所有鄰居都吵醒之前離開這兒。”他的聲音重新變得冷酷威嚴。
Elena想了想他拿着的本子。那是個有藍色天鵝絨封面,帶着一把黃銅鎖的小本子。也許不是最新的,但她很熟悉。她決定那個也可以接受。
她讓Damon帶着她離開,走進黑夜。
她沒有問他們要去哪兒,也不怎麼關心。但是她認出了MagnoliaAvenue上的那棟房子:那是AlaricSaltzman住的地方。
Elena舔了舔嘴唇。
“不,”Damon簡短地說。“這個不是讓你咬的。這傢伙有點蹊蹺,不過你在這棟房子裏應該夠安全了。我以前在這兒睡過。在樓上這兒。”他帶她走上樓梯到一個有扇小窗子的閣樓里。裏面堆滿了東西:雪橇、滑雪板、一個吊床。遠處那邊地上還攤着一個床墊。
“到了早上他甚至不會知道你在這兒。躺下。”Elena順從地用一個對她來說很自然的姿勢躺下。她仰面躺着,日記本放在胸口,兩隻手護着它。
Damon放下一塊油布蓋住她裸露的雙腳。
“睡吧,Elena。”他說。
他俯下身,有一刻她以為他要……做些什麼。她的腦袋太混亂了。但他漆黑如夜的眼睛佔據了她的視線。然後他重新站直,於是她又能呼吸了。閣樓里的昏暗籠罩着她。她的眼睛不知不覺地合攏。她睡著了。
她緩慢地清醒過來,一點一點整合她周圍的信息。這裏看上去是某個人的閣樓。她在這兒幹什麼?
老鼠在油布覆蓋的雜物下面打架,但那聲音並不困擾她。一絲極微弱的光線透過百葉窗的邊緣。Elena掀開身上臨時充當毯子的油布,站起來開始探索。
這肯定是誰的閣樓,而且不是她認識的人。她覺得她好像病了很久,剛剛才從惡疾中蘇醒。今天是星期幾?她想知道。
她能聽見樓下有聲音。什麼東西告訴她要小心,保持安靜。她害怕自己弄出任何動靜。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閣樓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然後謹慎地下到樓梯平台。往下,她看到一個客廳。她認出了它;AlaricSaltzman舉辦派對的時候她曾坐在那個矮凳上。她是在Ramsey的房子裏。
而AlaricSaltzman就在樓下;她能看見他淡茶色的頭頂。他的聲音讓她困惑。過了一會兒她意識到那是因為他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平時課堂上那個愚蠢的Alaric,也沒有滔滔不絕地說些關於心理學的胡話。他正果斷冷靜地跟另外兩個男人交談着。
“她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甚至就在我們眼皮底下。不過更有可能不在鎮上,也許在森林裏。”
“我記得,最初兩個受害者是在森林附近被發現的。”另一個男人說道。那是Dr.Feinberg嗎?Elena想。他在這兒幹什麼?我又在這兒幹什麼?
“不,不止那樣。”Alaric在說。另外兩個人懷着有些過頭的敬重,聽着他說話。“森林跟這很有關係。他們可能在那兒有藏身處,一個萬一被發現之後可以躲起來的洞穴。如果有,我會找到的。”
“你確定嗎?”Dr.Feinberg說。
“我確定。”Alaric簡潔地回答。
“你認為Elena就在那兒,”校長說。“但她會呆在那兒嗎?還是她可能會回到鎮上?”
“我不知道。”Alaric踱了幾步,從咖啡桌上拿起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用大拇指撫摸它。“有一個找到她的方法是觀察她的朋友們。BonnieMcCullough和那個黑髮女孩兒,Meredith。她們很有可能會第一個見到她。通常都是這樣”
“那麼一旦我們發現了她的行蹤?”Dr.Feinberg問道。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Alaric低聲慍怒地說。他合上書,把它丟在咖啡桌上,發出一聲堅決得令人不安的聲音。(Heshutthebookanddroppeditonthecoffeetablewithadisturbinglyconclusivesound.
校長掃了一眼他的手錶。“我該走了;搜索工作十點開始。我希望你們兩個都會去?”他猶豫地往門口走到一半,又停下來回過頭。“Alaric,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在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事情還沒變得這麼糟糕。現在我開始懷疑——”
“我會處理的,Brian。我告訴過你,交給我就行了。你想讓RobertE.Lee出現在所有報紙上,不光是作為悲劇現場被報道,還要冠上“BooneCounty的鬧鬼高中”的名字嗎?一個食屍鬼聚集地?吸血鬼橫行的校園?那是你想要的公共宣傳嗎?”
Mr.Newcastle猶豫了,咬住嘴唇點了點頭,但看起來還是不太高興。“好吧,Alaric。但是處理得乾乾淨淨的。教堂見。”Dr.Feinberg跟着他離開了。
Alaric在那兒呆站了一會兒,明顯在出神。終於他點了一下頭,自己走出了前門。
Elena慢慢地迴轉上樓。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她很困惑,彷彿與時間空間都脫節了。她需要知道今天是星期幾,她為什麼在這兒,還有她為什麼這麼恐慌,為什麼怕得完全不敢讓任何一個人看見或者聽見或者注意到她。
環顧閣樓,她看不見任何能給她提供一點幫助的東西。她之前躺的地方只有一張光床墊和油布——和一個小藍本子。
待她看完的時候,她恐懼得幾乎要虛脫。光斑在她眼前晃動。本子的字裏行間有這麼多的痛。這麼多陰謀詭計,這麼多秘密,這麼多的渴求。這是一個彷徨失落的女孩的故事,在她自己的小鎮上,她自己的家庭里。她在尋找……一些東西,一些她永遠沒能觸及的東西。但那不是造成她胸口抽動的刺痛的原因,那把她全身的力氣都抽走的痛苦。那也不是她竭力坐直卻仍感到自己在墜落的原因。刺痛來自她恢復的記憶。
現在她全都想起來了。
大橋,湍急的水流。空氣被擠出肺臟,只剩下水可以呼吸的恐懼。那種痛苦。還有最終當痛苦終於停止的一刻,當一切都停止的一刻。一切都……停止了。
哦,Stefan,我好害怕,當時她想。此刻那種恐懼重新回到她裏面。在樹林裏她怎麼能那樣對Stefan?她怎麼能忘了他,忘了他對於她所意味的一切?她為什麼會那樣?
但她知道。在意識的最深處,她是知道的。沒有人在那樣溺水之後還能站起來走開的。沒有人能起來活着走開。
緩緩地,她起身走到百葉窗前。暗色的玻璃窗頁像鏡子一樣,把她自己的倒影拋還給她。
這不是她在那個夢裏,在那個她跑過掛滿似乎有生命的鏡子的大廳的夢裏,看到的倒影。這張臉上沒有詭詐也沒有殘忍。還是一樣的,但它和她過去xi慣見到的有些微妙的差別。一種蒼白的微光籠罩着她的皮膚,還有她明顯下陷的眼眶。Elena的指尖觸到她的脖子,兩邊。Stefan和Damon分別在兩邊吸了她的血。真的已經有足夠那麼多次,而她也真的從他們那兒喝回了足夠多的血了嗎?
答【防抽】案只能是肯定的。現在,在她的餘生,在她餘下存在的時間裏,她將不得不和Stefan一樣“進食”。她將不得不……
她跪了下去,額頭抵在牆面的一根裸木上。我不能,她想。哦,天哪,我不能,我不能的。
她從來不是特別虔誠。但從內心深處湧起的恐懼讓她全身的每一部分都在哀求着幫助。天啊,求求你,她想。哦,求求你,求求你幫助我。她沒有祈求任何具體的東西;她還想不到那麼多。她的腦中只有:哦,天啊,求你幫幫我,求你了求你了……
(漏行)
她的面龐依然蒼白但美得詭異,如同從裏面被照亮的精美瓷器。她的雙眼依然籠罩着陰影,但那裏面已經有了一種決定。
她必須找到Stefan。如果有什麼能幫她,他會知道。如果沒有……好吧,那她只會更加需要他。除了在他身邊,她不想呆在任何地方。
她走出閣樓,小心地把門關在身後。不能讓AlaricSaltzman發現她的藏身處。她看到牆上掛着的日曆,十二月四號被劃掉了。從上個星期六到現在已經四天了。她睡了四天。
走到門口,她面對外面的陽光畏縮了。那讓她覺得疼。儘管天空陰沉得彷彿雨雪在即,光線仍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逼着自己離開屋子裏的安逸,然後感到呆在空曠的室外有一種廣場恐懼症般的折磨。她沿着籬笆偷偷走動,貼近樹木,隨時準備融進陰影中去。她覺得她自己就像一個影子——或者一個幽靈,穿着HonoriaFell的白色長禮服裙。她會把任何一個看見她的人嚇得失去神智。
但她所有的小心謹慎似乎都是多此一舉。街上一個會看見她的人也沒有;鎮子像是被遺棄了一樣。她經過廢置的房屋,荒蕪的庭院,緊閉的商店。現在她看見了幾輛停在街邊的車,但它們也空無一人。
然後她看到一個抵着天空的輪廓,停下了腳步。一個塔尖,厚重的烏雲襯托下白色的塔尖。Elena蹣跚着走近那座建築,雙腿顫抖着。她打出生起就認得這座教堂,刻在那面牆上的十字架她見過無數次。然而現在她挪動着靠近它,彷彿它是只困在籠子裏的野獸,隨時可能掙脫出來咬她一口。她把一隻手按在牆上,一點一點滑向那個雕刻的符號。
當她伸開的手指觸到十字架臂,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她的喉嚨發痛。她把手滑下去,輕柔地覆蓋住十字形的刻痕。然後她靠在牆上任憑淚水滑落。
我不是惡魔,她想。我做了我不該做的事。我太關注自己;我從來沒有為了Matt、Bonnie和Meredith為我做的一切感謝他們。我本該多花些時間和Margaret玩,對AuntJudith更好一些。但我不是惡魔。我不是受詛咒的。
等她重新能看清之後,她抬頭看着這座建築。Mr.Newcastle說了些關於教堂的事。他指的是這一間嗎?
她避開了教堂正面和大門口。有一扇側門通往二樓的唱詩班席位,她悄無聲息地溜上台階,從走廊向下看去。
馬上她明白了街上為什麼那麼空。看起來似乎Fell’sChurch的每一個人都到這兒來了,每一排的每一個座位都坐着人,後面也被站着的人擠得滿滿的。Elena盯着前面幾排,發現她認得那兒的每一張臉;他們里有畢業班的同學,鄰居,還有AuntJudith的朋友。AuntJudith也在,穿着她參加Elena父母的葬禮時穿的黑色連衣裙。
哦,我的天,Elena想着,緊緊地抓住欄杆。她太忙於看沒顧得上去聽,直到此時,Bethea牧師單調平靜的聲音才突然拼成了句子。
“……分享我們對這個特別的女孩的回憶。”他說,走到了一邊。
Elena毛骨悚然地看着接下來發生的事,感覺自己正坐在戲院的包廂里。她和台上的表演毫無關係;她只是個觀眾,但她看着的卻是自己的一生。
Mr.Carson,SueCarson的父親,走上去談了她的事。Carson一家打從她出生就認識她。他談起了她和Sue在他們家前院一起玩耍的夏天,談起她長成了一個多麼美麗成熟的少女。他哽咽了,不得不停下來摘掉他的眼鏡拭淚。
SueCarson走了上去。她和Elena從小學起就不再是最親密的朋友,但她們依然保持着友好的關係。在Stefan被懷疑是殺了Mr.Tanner的兇手的日子裏,Sue是僅有幾個站在Elena這邊的女孩。但是Sue現在哭得彷彿她死了一個姐妹。
“萬聖節之後很多人對Elena都不再友好,”她說,擦着眼睛繼續,“我知道那傷了她。但是Elena很堅強。她從不為了符合別人的看法改變自己。而我因此敬佩她,非常……”Sue的嗓音顫抖着。“當我準備參選迎新女王時,我希望自己能被選上,但我知道我不會而那也沒關係。因為如果RobertE.Lee有過女王,那就是Elena,而且我想她也會是從此以後永遠的女王,因為那就是我們紀念她的方式。將來進入我們學校的女生們也會記得她,記得她是如何堅持着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這一次Sue再也無法穩住自己的聲音,牧師幫助她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畢業班的女生們,甚至那些平時最刻薄最惡毒的也一起,都在手牽手哭泣着。那些Elena清楚地知道討厭她的女生們說話也帶着濃重的鼻音。突然之間她變成了所有人最好的朋友。
男生里也有人在哭。震驚地,Elena蜷縮着往欄杆邊又靠近了一點。她無法移開她的視線,即使那是她所見過最令人難受的事。
FrancesDecatur站起來,她帶着悲痛的臉比平時更乏味了。“她本可以不用對我那麼好的,(Shewentoutofherwaytobenicetome)”她沙啞地說,“她讓我和她一起吃午飯。”胡話,Elena想。我先跟你說話只不過是因為你能派上用場,幫我找出關於Stefan的信息。但每個走上講壇的人都是如此;每個人都在極力讚美Elena。
“我總是很羨慕她……”
“對我來說她是一個偶像……”
“我最喜歡的學生之一……”
當Meredith起身,Elena的全身繃緊了。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這個。但那個黑髮女孩是教堂里少數幾個沒有在哭的人,儘管她悲傷肅穆的表情讓Elena想起了石棺蓋上HonoriaFell的樣子。
“每當我想起Elena,我總是想到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時光,”她說,以她一貫自持的平靜。“Elena總有好主意,她能讓最無聊的工作也變得有趣。我從來沒告訴過她這些,現在我希望我告訴她過。我希望能再跟她說一次話,只是為了讓她知道。而如果Elena現在能聽到我”——Meredith環顧教堂,深深吸了一口氣,顯然在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如果她現在能聽到我說的話,我想告訴她那些美好的時光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告訴她我多希望那些時光還能繼續。就像以前那些星期四的晚上,我們曾經坐在她房間裏為參加辯論隊練習。我只希望我們還能再來一次,就像以前那樣。”Meredith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但我知道我們不會再在一起了,那種感覺很痛。”
你在說什麼呀?Elena想,她的悲傷被迷惑打了岔。我們以前做辯論隊練習是在星期三晚上,不是星期四。而且那不是在我的房間裏,是你的。而且那一點也不有趣;實際上最後我們兩個都退出了因為我們都很討厭……
突然,看着Meredith小心翼翼地保持沉着,如此平靜以掩飾內心緊張的臉,Elena的心狂跳起來。
Meredith在傳達一個信息,一個只有Elena才有可能明白的信息。那意味着Meredith期望着Elena會聽到它。
Meredith知道。
Stefan告訴她了嗎?Elena掃視下面一排排悲傷的人,頭一次意識到Stefan不在他們中間。Matt也不在。不,看起來不太可能Stefan會告訴Meredith,或者是Meredith在他告訴了她之後仍然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來傳達信息。接着Elena想起了他們從井裏救出Stefan的那天晚上她要求和Stefan單獨獃著的時候,Meredith看她的樣子。
她想起了過去幾個月中那雙銳利的黑眼睛不止一次地研究她的表情,想起了每當自己提出奇怪的要求時,Meredith是如何變得越來越安靜和深思。
那麼Meredith是猜到了。Elena只想知道她到底猜中了多少事實。
現在Bonnie在走上講壇,真真切切地哭着。這就有點讓她驚訝了;如果Meredith知道了,為什麼她不告訴Bonnie?但也許Meredith只是在懷疑,不想告訴Bonnie以免那最終被證明只是個錯誤的希望。
Bonnie的演講和Meredith的一樣令人感動。許多次她哽咽了無法出聲,許多次不得不停下來,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最後Bethea牧師走上前去給了她一樣白色的東西,像是一張手帕或者一些紙巾。
“謝謝,”Bonnie擦着她流淚不止的眼睛說道。她仰起頭看向天花板,也許是為了重拾鎮定,也許是為了得到一些靈感。當她這樣做時,Elena看到了一些別人看不到的事:她看見Bonnie的面孔失去了顏色和表情,不像是要昏倒,卻是一種Elena她們太熟悉的樣子。
Elena背後一陣發冷。別在這兒。哦,天哪,什麼時間地點都好,別在這兒。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Bonnie低下臉頰,現在她又重新看着大家。然而這次她似乎完全沒有看見他們,一個不是Bonnie的聲音從Bonnie的嗓子裏開始說話。
“不要被外表矇騙。記住。不要被外表矇騙。”然後她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地直望着前方。
人群中開始有些動搖,人們面面相覷,發出一陣擔憂的低聲細語。
“記住這句話——記住——不要被眼睛看到的所矇騙……”Bonnie突然晃了一下,Bethea牧師跑向她的同時也有另一個人從另一邊沖了上去。那個人的禿頂上帶着亮晶晶的汗水——Mr.Newcastle,Elena意識到。而在教堂的後方,正大步穿過中殿的,是AlaricSaltzman。他剛好在Bonnie昏倒時及時趕到,然後Elena聽到身後的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