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戰鼓之心

第三章 戰鼓之心

昂熱扣上筆記本,掃視會議桌兩側的男人們。

對外號稱是在巴黎參加衣香鬢影的酒會,實際情況是他正在校園下方120米深處的會議室里開會。其實昂熱很不想和這幫傢伙開會,就沖他們的着裝,昂熱就想起身走人。說起來他們的衣服倒是整齊劃一,算是一幫不折不扣的制服男……但清一色的全封閉防護服算怎麼回事?還腳蹬膠靴,防護眼鏡,唿吸器,便攜式氧氣筒一應俱全。

會議室里回蕩着唿吸器沉重的唿——哧——唿——哧聲,十幾雙眼睛透過防護眼鏡看向昂熱。

“先生們,在開會之前我想先問個問題,為什麼你們每次跟我開會都要穿着生化防護服?這讓我感覺我是個骯髒的病原體,你們甚至不願意跟我唿吸一個空間裏的空氣。”昂熱皺眉。

“校長請不要介意,您當然不會是病原體,病原體指能致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蟲,跟您在生物學上不是一個分類。”某甲糾正了校長在科學上的無知。

“既然我不是病原體,你們為什麼還要帶着氧氣面罩呢?”昂熱忍了。

“我們只是對校長您的體味過敏而已,委實說您在瓦塔阿爾海姆中相當於一個污染源。每次您來開會的時候,我們都會把電離空氣凈化器開到最大功率……但您的體味實在太強大了!”某乙上下打量昂熱,好似人類打量一個臭烘烘的毛猩猩。

“那不是什麼體味,是我用的特調香水!”昂熱又忍了。

“是香水味么?根據我們用儀器分析出來的結果是土耳其烤肉,紫菜濃湯和發霉奶酪的混合氣味……校長您對香水的的品味真別緻。”某丙顯示出在氣味這個領域的獨到修養。

“是檀木香,海苔香和新鮮雪茄葉氣息……”昂熱接着忍,“可你說起來好像我就是一頓飯的樣子?”

“雖然也勉強能算一頓飯,可實在不是讓人有食慾的飯呀。”某丁流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

昂熱開始後悔來瓦特阿爾海姆開會了,每次來這裏他都有種陷入神經病海洋的感覺,在這裏神經病才是主流,不神經是無法存活的。這幫神經病集合起來,名字就叫裝備部。

瓦特阿爾海姆,在北歐神話中的意思是侏儒之國。那裏居住着世界上最頂尖的侏儒巧匠,諸神的武器都由他們打造。裝備部把他們在地下的基地命名為瓦塔阿爾海姆,顯示了十足的驕傲和自豪。

裝備部只是簡稱,全稱是鍊金術與科學工程應用研究所,裝備部的精英們不搞理論研究,他們的工作是如何把科學和鍊金術的理論轉化為實際應用……雖然這些實際應用中百分之九十都是爆炸物。從這個角度來說,裝備部應該改名為炸彈狂人集中營。

雖說是炸彈狂人,可裝備部的傢伙們非常注意自身的安全防護,他們飲用的水必須經過蒸餾和十三道過濾凈化,他們唿吸的空氣必須經過除塵電離凈化和加濕,他們吃的食品……他們只吃垃圾食品,但他們正試圖證明漢堡,薯條和可樂之類的東西才是健康食品。

他們頭頂上方共用九層不同的隔離層,包括厚達3米的混泥土牆,50厘米厚的高強度裝甲,剋制核武器攻擊的鉛鋯合金板……隔離層之間用大量的石墨粉末填充。根據裝備部的專業計算,美軍最先進的Blu-117鑽地炸彈也炸不穿他們的隔離層,太陽黑子爆發也影響不到瓦塔阿爾海姆,生物武器會被石墨層徹底凈化,即使是龍王級別的敵人駕臨,除非是發動濕婆業舞那個級別的超級言靈,否則也別想把瓦特阿爾海姆怎麼樣。

最近幾年裝備部的疑心病越發地重了起來,假想敵已經不是美軍的鑽地炸彈和核武器了,而是末日級別的災難,比如小行星撞擊地球。組團看了2012之後,裝備部開始探討冰川融化后地球完全被洪水淹沒的可能性,然後他們給昂熱寫了一份申請書,要求增加經費修建第十道防水隔離層,這樣即便大地上洪水滔天,瓦特阿爾海姆依然會安然無恙,會像聖經中的諾亞方舟那樣保存人類的火種。

昂熱開玩笑說,不如他再多批一些經費,請裝備部從校長辦公室里挖一條通往瓦特阿爾海姆的避難通道,這樣如果末日到來昂熱也能一路滾進瓦特阿爾海姆里避難。但裝備部負責人阿卡杜拉所長居然拒絕了,理由是這樣的:“在末日級別的災難面前,我們避難是應該的,人類的整個文明都保存在我們的腦細胞中,我們保護好自己就是保護好人類的火種。而您逃生有什麼用呢?您是領袖,領袖就該與多數人共存亡。世界末日之後人類就不需要領袖了,只需要重建文明的工程師。我們會像亞當和夏娃那樣重新繁衍人類,教會我們的後代怎麼使用先進工具,教他們邏輯學,哲學,科學和鍊金術,讓他們把文明的火種代代傳承下去。我們也會給他們講校長你為人類犧牲的故事。”

昂熱憋得實在受不了了,拍着阿卡杜拉所長的肩膀:“我親愛的阿卡杜拉。艾哈邁德。穆罕默德。法魯格所長,我很高興你在做好本職工作之餘,還未雨綢繆地考慮到要在浩劫來臨之際臨危受命力挽狂瀾,為人類延續文明的火種。你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勇於承擔亞當和夏娃的重任,不惜身體力行再次繁衍人類!我非常感動!但我覺得計劃中還有思慮不周的地方,那就是作為純男性部門……你們沒有夏娃,一百多個亞當組成的伊甸園有意義嗎?”

裝備部確實是個純男性部門,因為沒有任何女性能在這個部門堅持哪怕一周。曾經有瓦爾基麗般英勇的女性申請加入裝備部,她那麼堅強勇敢。學着神經質的話做神經病的事,還學着吃垃圾食品和打次時代的弱智遊戲,贏得了裝備部全體的好感,但最後還是在阿卡杜拉所長面前敗陣了。英勇的姑娘走進阿卡杜拉所長的辦公室,等候最終的面試。男用小便池就掛在阿卡杜拉所長辦公桌旁邊她所坐得沙發對面,阿卡杜拉所長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面等待她,而是一邊噓噓一邊瞪着自己的胯間,大聲喊道:振作!振作!小強你不要灰心喪氣!還不可以死!要是有一天世界毀滅,還要靠你傳遞人類的基因和火種呢!

英勇的姑娘落荒而逃。

昂熱的話明顯擊中了阿卡杜拉所長的軟肋。他一下子焉了,抱頭思索良久,沮喪地搖着頭說:“即使我也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啊!這樣說來這份拯救人類文明的計劃就失敗了。”

就在昂熱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的時候,他收到了修改之後的申請。這次的經費需求增加了,因為除了防水施工的費用,阿卡杜拉所長還準備挖掘一條垂直的逃生通道,不過不是通往昂熱的辦公室,而是通往女生宿舍樓。

“我們會把那條逃生通道命名為夏娃!”阿卡杜拉所長神采奕奕地說:“這份計劃萬無一失吧?校長請指正!”

昂熱嘆了口氣:“好吧好吧,我向諸位保證,我以後盡量減少來這裏開會,以免污染大家的空氣。現在會議正式開始,我們說正題,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讓我連夜從巴黎飛回來?我本該在度假,而阿卡杜拉所長發了言辭懇切……應該說是具有威脅性質的郵件。委實說我讀那封郵件的時覺嘚你們是在催我回來立遺囑。”

昂熱每年春天都前往巴黎度假,出席最新的時裝發佈會,去熟悉的餐廳品嘗新鮮的佩里格爾黑松露,入住百年歷史的皇家蒙索酒店。在頂樓酒吧里眺望艾菲爾鐵塔。,跟年老的調酒師聊聊今年的鱘魚子醬。這場春季旅行幾乎是雷打不動的,老調酒師會提前準備好昂熱喜歡的薄荷利口酒。等待着某個下雨天昂熱忽然走進酒吧,把雨傘靠在一旁,坐在那張靠窗的座位上,笑着說聲:“老朋友今年過得怎麼樣?”

但今年昂熱不得不臨時中斷了旅途,阿卡杜拉所長催他回來開會的郵件是這麼開頭的:死神正像你逼近……如果不是昂熱太過了解阿卡杜拉所長,知道他從來詞不達意,他無疑會把這封郵件理解為死亡威脅。但他仍然下令改變航程飛返學院,因為阿卡杜拉所長找昂熱只有兩種情形,要麼是瓦特阿爾海姆又要增加預算,要麼是危機已經超出了裝備部的控制,不得不由昂熱來做決定。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神經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嚴肅。

“有誰能開口說話么?你們這麼嚴肅會嚇到我的。”昂熱說:“在你們臉上看到嚴肅二字,簡直就像在阿根廷樹懶臉上看到思考二字一樣叫人不安啊。”

“由我來彙報把。”卡爾副所長起身:“在開始之前讓我們先聽一段音頻。”

海風聲席捲了會議室,閉上眼睛的話會誤以為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昂熱微微皺起眉頭,聽起來這只是普通的海風錄音。

仔細聽,這是摩尼亞赫號在日本海域錄製的音頻。卡爾副所長說:“不只是海風這麼簡單。”

昂熱猛地瞪大了眼睛。確實,凝神細聽的話,海風中還夾雜着一個沉雄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節奏是那麼強勁那麼鮮明,昂熱一旦從風聲中解析出這個強烈的節奏就被他吸引,海風聲漸漸淡去,那個沉雄的聲音越來月明顯。咚咚,咚咚,咚咚,像是遠古的戰場上,文身的蠻人敲響了宣戰的大鼓。

“這是心跳聲,”昂熱說,“他持有醫學博士的學位,對心跳的節奏很熟悉,但他沒有聽到過如此強勁的心跳。”

“這是一條龍的心跳聲,它藏在日本海溝的深處。”卡爾副所長說:“校長您還記得您讓我們搜索的那艘沉船么?我們用聲納掃描出事的海底,試圖搜尋沉船,意外第記錄下這個心跳聲。這顯然是某種大型生物,雖然無法判斷它的體積,但日本海溝的深度超過八公里,它的心跳聲能穿透八公里的海水,可以想像它的巨大。這個心跳信號既不是鯊魚的也不是鯨魚的,而是有着爬行動物類的心跳特徵。”

昂熱把玩着折刀的手忽然握緊,手背上青筋畢露,如同武士聽到戰爭的號角。

“幸運的是那還不是一條成年龍類,而是龍的胚胎,所以暫時它還不至於忽然浮出水面進攻人類。但它的心跳在慢慢變強,孵化程度越來越高,破殼是早晚的事。”

“能預計它有多久會孵化么?”昂熱問。

“沒有十分的把握。通常來說越大的動物妊娠期越長,龍的妊娠遠遠長於人類的。這個胚胎應該還處在孵化的初級階段,”卡爾副所長想了想:“一年內,至少一年內它是安全的。”

“能確定目標的級別么?初代種還是次代種?或者是四五代之後的小東西?”

“目前還做不到,只有在成功孵化之後才能確認。”

“就是說那是個未知數,優尼科是古龍級別的高危目標。”

“確實如此,所以才請您立刻返回本部開會,”卡爾副所長說:“怎麼說呢?雖然是壞消息,但好在我們提前知道了。”

“就像你的醫生告訴你你是肺癌初期一樣。”一名研究員補充。

卡爾副所長用極具殺傷力的眼神威嚇了這個神經病讓他閉嘴。

“我們搜索的是一艘沉船,找到的卻是一枚龍類胚胎,這兩者之間應該會有什麼聯繫么?”

“最合理的推測,古龍胚胎就是那艘船上的貨物,”卡爾副所長說:“雖然追查遠輸胚胎的人是件很有意義的事,不過我們眼下必須先解決那個胚胎,它正在發育,可是它並不會發育成凸凹有致的姑娘,而會變成棘手的怪物。”

昂熱點頭:“在瓦特阿爾海姆里我是很喜歡和您說話的,卡爾副所長,因為在這個神經病院裏你是邏輯感最強的人了。”

卡爾副所長露出自豪的表情。

“日本分部對此有什麼意見么?”昂熱問:“日本分部下屬的岩流研究所所在實力上跟裝備部相當,可以讓他們負責監控那片海域。”

“岩留研究所那幫人怎麼能跟裝備部相當,”卡爾副所長很不屑:“確實他們最近在鍊金術的研究上不斷有突破性的進展,可岩流研究所里只是一幫刻苦的笨蛋,他們靠熬夜工作不眠不休來跟我們競爭,我們做一次的運算他們重複十次,我們嘗試一個配方他們嘗試一百個。這種方式獲得的成就不算什麼,在那幫日本人紅着眼熬夜的時候,我們看看書,吃吃夜宵,每晚聚在一起討論科學和哲學。”

“我不太清楚您自豪的點在哪裏,卡爾副所長。”

卡爾副所長神色高貴:“如果我們想趕超他們,只要戒除這些對我們身心有益的活動,把時間集中到工作上去,把自己變成一幫工作狂,可哪個優等生會願意犧牲玩樂隊的機會,去跟死讀書的蠢貨比拼成績呢?我們現在的工作節奏從長遠看來是最理想的,會最大程度的激發我們的創造力。”

“創造更多更危險的炸彈么?好吧好吧,我們說回來,你們有沒有和日本分部溝通。”

“岩流研究所已經接管了摩尼亞赫號,正在那片海域做探索。他們對那個胚胎饑渴難耐。”

“你確定你是想說饑渴難耐?”

“確實是饑渴難耐,日本人神經病一樣日夜發傳真問我們要數據和分析結果,誰都感覺出他們很在意那個胚胎,好像那東西是他們的私生子。”

“您的修辭水準真是高潮迭起……”昂熱說。

“總之裝備部的意見是儘快解決那枚胚胎,但日本分部那幫傢伙還猶豫不決,說要進一步的分析才能確定那是龍類胚胎。”

昂熱微微點頭:“日本分部的意見不是沒有道理,要攻略一個藏在海溝深處的龍類,即使還只是個胚胎,也會承擔巨大的風險。你們排除了鯊魚或者鯨類的可能性,可你們怎麼能肯定那個龍類胚胎,會不會是某種未知的深海動物?”

“不是深海動物。卡爾副所長說:我想校長您記得,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聽到深海中的心跳聲。”

昂熱神情肅然。

“我們把這次的心跳信號與之前保存的心跳信號做了對比,完全吻合,因此我們才確定那是一枚龍類胚胎。”

昂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我們有絕對安全的辦法抹殺胚胎么?”

“絕對安全的辦法從理論上來說是不存在的,”一名裝備部幹將起身,“但我們已經有幾個安全係數很高的思路供校長參考。”

昂熱難得露出喜悅的神色:“有參考方案么?真出乎我的意料,以往你們都是扔給我一枚炸彈,說讓執行部派專員去炸掉它就好了。”

“啊……這個……有點遺憾,我們暫定的方案A還是把它給炸掉。不過不需要派專員去,我們可以遙控爆破。”某幹將說。

“介紹一下,這位是畢業自印度工學院的馬突爾研究員,他的專業是水下爆破。”卡爾副所長說。

“有什麼區別?你們所有人都是炸彈狂人。”昂熱用別人都聽不見的聲音嘟囔。

馬突爾研究員露出睥睨群雄的表情,顯然在水下爆破這件事上他是行業翹楚:“目前我們只能通過聲納觀察目標,準確定位它是不可能的,它可能的位置在一個直徑為12公里的大圓之內。所以精確爆破不可行。唯一的辦法,馬突爾研究員強有力的揮手,就是把那片海床全部炸平!”

“我真高興那個胚胎不是選擇了紐約作為它的孵化場,否則您這一揮手曼哈頓島就得沉沒了。”昂熱揶揄:“不過在深海開炸我不反對,說下去。”

“校長您還記得美軍的Blu-117型鑽地炸彈么?”

“記得,最深能鑽到花崗岩地層深處61米,但是炸不透你們的瓦特阿爾海姆。”昂熱說。

“我們可以改裝那種鑽地炸彈,給它加裝魚雷推進器,從海面發射讓他進入深海,”馬突爾研究員用他的圓珠筆作道具來展示發射過程,“砰!唿唿唿唿……這是魚雷發射器在海水裏發出的聲音……啪!這是二級噴氣式推進器脫離的聲音……”他嘴裏噼里啪啦的,手裏握着的圓珠筆不斷地向著桌面墜落。

“好了好了,我不在乎這東西在海水裏發出的聲音到底是砰唿啪轟還是哦耶哦耶,我只在乎它的效果。”昂熱說。

“在水深7500米的時候彈頭脫離,深海版的Blu-117鑽地炸彈會一路下降,最後鑽透海床。”馬突爾研究員說:“我們同時發射16枚這樣的鑽地炸彈,然後同時引爆它們……。轟轟轟轟轟轟……”

“停!我不想連續聽到16個轟字。”昂熱說:“你確定這種炸彈的威力足夠毀掉胚胎么?還有這種爆炸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後果?”

“絕對足夠毀掉胚胎階段的古龍!”馬突爾研究員信心十足,“不良後果方面……如果操作不當的話,日本會沉沒。”

“怎麼會這樣?”昂熱吃了一驚。

馬突爾研究員無所謂的聳聳肩:“您知道日本的地基是相當不穩定的,從地質學上來說,它坐落在亞洲板塊和太平洋板塊的交界處,火山爆發和地震頻發。這種水下爆破是核彈級別的,可能引起大面積板塊滑坡,日本四島就會滑進到海水裏……不過他坐落在那麼脆弱的地基上,就算我們不炸,它也未必不沉,不如我們先炸。”

“停停停!”昂熱舉起雙手,“我們是屠龍秘黨不是恐怖分子!只有本。拉登才會批准這樣的計劃!”

“可是本。拉登不恨日本人,他要是炸沉美國的話我有其他方案供他選擇……”

“好好好!我會給本。拉登的繼承人寫信向他推薦你去基地組織任職的,現在告訴我方案B是什麼。”昂熱不得不打斷他。

“如果方案A通不過的話,方案B也很懸……方案B可能會波及朝鮮半島……但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不會波及北美總部。”

昂熱深吸一口氣:“非常感謝您馬突爾研究員,有您加入卡塞爾學院讓我深感榮幸,我現在明白學院已經初步具備毀滅世界的能力,如果下屆美國總統不給我們發教育執照我會用這個來威脅他的。現在請回座,我們換個思路,我們需要多久時間才能製造出能夠探測胚胎的水下機械人?三個月夠不夠?”

裝備部的男人們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聳了聳肩,最後還是阿卡杜拉所長敲了敲桌面表示他有話要說。

阿卡杜拉所長點了點頭:“雖然這麼說顯得好像世界還有什麼事情我們辦不到……”

昂熱煩透了這句開場白,每次阿卡杜拉所長駁回昂熱的要求時都會說出這句牛氣衝天的話,同時頻頻點頭。作為一個阿拉伯人,阿卡杜拉點頭表示否定,搖頭表示肯定,總是搞得昂熱很崩潰。

阿卡杜拉所長接着點頭:“但三個月時間可不夠我們做出合格的潛水機械人,我們需要一年的時間。”

“一年肯定不行,到時候沒準那條龍已經環遊世界一圈了,我可以放寬到六個月。”昂熱說。

阿卡杜拉所長點了點頭:“六個月也不行。”

“你們能把日本炸沉,但是在六個月做不出一台潛水機械人?”昂熱說:“你覺得我會相信么?”

阿卡杜拉所長又點了點頭。

昂熱深吸了一口氣:“千萬別沉默我親愛的阿卡杜拉所長,每當你瞪大你明亮的黑眼睛沖我搖頭又點頭的時候,我的世界觀就全部崩快了!我得說我看不懂你們阿拉伯人點頭搖頭的意思。無法判斷你是在肯定我還是在否定我,你能理解么?”

阿卡杜拉所長搖了搖頭。

昂熱起身站到阿卡杜拉所長的背後,雙手捧着他的面頰:“這樣吧,你現在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了,說話,告訴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給我做出一個能觀察胚胎的潛水機械人。”

阿卡杜拉所長掙扎了幾下,確實在昂熱有力的雙手中他沒法再搖頭或者點頭了,於是他很明智地放棄了,他要是繼續搖頭或者點頭下去,昂熱雖然不會擰斷他的脖子,但是可能會造成疑斯落枕的後果。

“潛水機械人的瓶頸在與人工智能,人工智能跟駕駛者畢竟還有差距,要探索那種深海,尤其是探索的範圍那麼大,潛水機械人必須具備極高的人工智能,所以設計起來非常困難。當然我們也可以讓控制者呆在海面上,通過幾公里長的電纜去操縱潛水機械人。但又存在另一個問題,就是龍類的胚胎都會生成一層保護自己的領域,一旦潛水機械人進入它的領域範圍,電控就會失控。”阿卡杜拉所長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要近距離觀察這個胚胎,還是得派出專員潛到海底8000米深處去?”

“而且必須是血統足夠優秀的專員。進入胚胎的領域時,他的神經迴路也會被干血統越優秀,抗干擾能力越強。阿卡杜拉所長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殼。”

“如果派出載人潛水器的話,我們就可以對胚胎實施精確的定位爆破,對此我有完備的方案!”馬突爾研究員霍然起身,顯嘚了他的行業權威。

“您所謂的精確的爆破……不會在炸沉日本了吧?”昂熱不太放心。

“用不着炸沉日本了,我準備使用全新的精鍊硫磺炸彈!就是為此我們才徹夜進行爆破實驗,以檢驗硫磺炸彈的威力。”馬突爾研究員神采奕奕:“精鍊硫磺炸彈的爆炸威力極小,在瓦特阿爾海姆內部進行爆破實驗都沒問題,但它在爆炸時會放射出鍊金術提煉的特種硫磺粉末,並且蒸發出巨量的汞蒸汽,汞蒸汽被硫磺粉末吸附後會大量黏着在胚胎表面並且滲透進去。這種這種炸彈的威力雖然不大,但用來對付龍類它卻兼具穿透,腐化和侵蝕三種效果,連龍王都無法抵抗它的威力!”

“所以你們給我的建議是派出載人潛水器,如果觀察到胚胎就用攜帶的精鍊硫磺炸彈摧毀它?”昂熱說。

“正是這樣,但新的載人航水器也需要一年的時間進行研發。”阿卡杜拉所長說:“載人航水器的關鍵技術在於抗壓,在海溝深處,潛水器表面哪怕有一絲裂縫也可能導致整個團隊的覆滅。如果我們粗製濫造一個鐵殼子就號稱是靠得住的潛水器,又有哪個專員願意下海呢?”

“我去!”昂熱扶額。

“想不到校長您作為領袖卻有一個戰士的勇敢,準備親自下潛么?”阿卡杜拉所長震驚了,校長你要想清楚啊!

“不知道為何忽然不想理你……我需要的是在三個月之內解決問題的方案!你們東說西說結果都是讓我等一年,我已經沒有一年時間了!”

“研發新的載人潛水器需要一年時間,可改造舊的就用不了啊。”阿卡杜拉所長聳聳肩,“只是改造舊潛水器無法顯示我們的專業技術水準罷了。”

“那改造舊的需要多久?”昂熱驚喜地扶着阿卡杜拉所長的肩膀。

“差不多已經完工了,技術十們正在測試幾項新系統。”

“那麼短的時間裏改造出來的潛水器真的沒問題?”

“絕對大丈夫!前人已經解決了抗壓這個核心問題,我們只是打磨拋光加裝新系統和硫磺炸彈而已,這麼簡單的工作要是到現在還沒做完,我們還有什麼臉面在卡塞爾學院混?”阿卡杜拉所長豎起大拇指。

“你們阿拉伯人豎起大拇指確實是說好,正確,肯定的意思對吧?”昂熱還不放心。

阿卡杜拉所長搖了搖頭……

“最後我還想再次提醒,深潛器必須要由血統級別足夠的專員駕駛。一旦進入胚胎的領域,無論如何駕駛員的神經迴路都會被干擾。血統越優秀的駕駛員的影響越小。”阿卡杜拉所長和昂熱握手,裝備部的幹將們在電梯前送別校長。

“明白了,我心裏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昂熱說。“不過你們改造的東西調到日本去用,你們是否也應該派技術人員隨行?”

阿卡杜拉所長忽然流露出為難的神色,他扭頭看着簇擁咋身後,準備依次和昂熱握手告別的愛將們,愛將們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

“日本分部也技術部分也是非常大丈夫啊,潛水器這種小東西他們稍微研究研究就懂了,而且我們已經寫好了完整的技術手冊,讓他們參考技術手冊吧。”阿卡杜拉所長從部下那裏接過一本磚頭般厚重的手冊砸在昂熱的掌心裏,“有什麼問題的話,讓岩流研究所的所長宮本志雄電話根我們聯繫,我們都是24小時開機的。”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派一個技術代表同行吧,如果阿卡杜拉所長和卡爾副所長不方便的話,馬突爾研究員也可以。”昂熱一手握着技術手冊,一手緊握着阿卡杜拉所長的手不放。

“可日本分部……那就是一群變態呀!”阿卡杜拉所長眼中透着不安:“跟變態一起工作會折壽的。”

“有這麼變態?”

“與其和日本分部一起工作,我們寧願和校長你一起開會。”

“喂,這種對比真的大丈夫么?”

“願真主安拉保佑你,幹掉那條惡龍!”阿卡杜拉所長無法掙脫,猛撲上來親吻昂熱,昂熱震驚之下抽身讓步,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阿卡杜拉所長一招得手閃身就走。

“上帝與你同在,幹掉那條惡龍!”下一個撲上來的是卡爾副所長。

“毗濕奴的威能保佑你無往不勝。”馬突爾研究員。

“阿彌陀佛,因果循環善惡有報,校長自己珍重吧,幹掉那條惡龍。”

“喂喂,這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啊!”昂熱在心中大喊,同時推開那個擁抱他的漢子。

“偉大的阿胡拉請賜你的智慧給校長,幹掉那條惡龍!”

“裝備部怎麼還有拜火教徒?”昂熱吃了一驚。

在一連串快速而響亮的親吻之後,裝備部幹將全體從昂熱面前消失了。只留下昂熱一個人面對這空蕩蕩的過道,手裏捧着磚頭一樣的技術手冊,而電梯還沒來得及從地面上降下來。

昂熱嘆了口氣,連裝備部的神經病們都不願意跟日本分部合作,可見日本分部在學院的名聲。不過也難怪,在卡塞爾學院中,日本分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黑洞,沒有人知道黑洞裏有什麼,可如果湊近黑洞,卻能聞到其中湧出來的狂風滿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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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3·黑月之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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