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3章
第七十二章
葉沐垂着頭,眼淚更加簌簌的落,她極低的嗚咽了一聲,抬手捂住了臉。
容岩更着急,掰開她是手,捧起她臉來細細的查看,藉著星光璀璨,那眼裏的急切、擔心、心疼都是一覽無餘,葉沐連忙拽住他手,搖頭說:“我沒事……大概是雪太大壓斷電了,昨天也這樣停電的,一會兒就好了。”
容岩把她推到床邊,塞進被子裏裹好,他找出來一個手電,放在她枕邊,“睡吧。”
葉沐一點聲響都沒有,臉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他把手指覆在她眼睛上,輕聲哄:“快睡。”
半晌她睫毛還在微微的動,痒痒的感覺從指腹一直傳到容岩心頭,他暗自深深呼吸着壓抑着。
“小沐?”他試探的輕聲叫她。
葉沐睜開眼,“恩?”
容岩失笑,索性在她身邊躺下,把她連人帶被子裹進懷中抱着,“這樣暖一些嗎?”
葉沐沉默良久,輕而細的“恩”了一聲。
後來他們誰也再睡不着了,就這麼抱着,輕輕的說話。好多事情,原本以為對方沒有在意,或者早已忘記,卻原來說出來,都記得一清二楚。
連某一天情到濃時的一句玩笑話,最後容岩都拿出來翻舊賬。葉沐卷在被子裏,笑的渾身都顫。容岩不依不饒的,在她耳垂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記,她往下一縮,整個人翻了過來,和他面對面着。
那時候空氣里的暖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有種瑞腦銷金獸的裊裊薄涼之意。
窗帘剛才被葉沐拉開了一個縫,現在夜的光從那裏灑向床頭,容岩的臉半張清晰,半張隱在輪廓的陰影里。葉沐人小又是縮着,額頭才到他鼻尖,看他時只得微微的仰着臉。
他笑,湊向前在她額頭上印了一記,“對不起,原來我以前……沒有好好對你。”
葉沐挪了挪,挪進他懷裏,額頭抵着他結實的胸,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龍水味道,微微的笑起來:“好睏……”
雪停的那一天,C市一年一度的音樂盛典頒獎晚會隆重舉行。
這個頒獎晚會囊括評比了整個娛樂圈的老將新秀這一年的成績,每一個獎項的份量都極重,因而是整個娛樂圈每年翹首以盼的盛典。
臨出門前葉沐本來已經打扮妥當,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折返了回去。
回到房間她取出抽屜最裏邊的珠寶盒打開,裏面靜靜躺着的是她以往最愛的那一套首飾,奢侈的鑽石雕琢成剔透的葉狀墜子,在墨黑色的天鵝絨之上流光溢彩,是容岩送給她的。
葉沐記得那晚也是一個什麼晚宴,容岩當時剛從外地匆匆趕回來,和她說著話,手指變戲法一樣在她耳朵上一掠,便給她戴上了這對墜子。那天她也穿着小禮服,往宴會廳去的時候,悄悄照着光滑如鏡的牆壁看了一眼,那奢侈影像,讓她怦然心動,遂滿心滿眼只有小時候學過的那一句: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
現在想來,當時真是年紀小啊,其實就算他真的摘來天上明月為她做璫,又能如何呢?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從來就不是愛意深淺,而是瑣碎家常啊!
葉沐笑了笑,收好了那套首飾,怡怡然出門。
容岩見到她的第一面,竟然也是細細的看了她的耳墜和項鏈一眼。葉沐抬手撫了撫紅寶石耳墜,笑着問:“怎麼了?我戴這個不好看嗎?”
“很美,和衣服也搭,真是漂亮。”容岩牽了牽嘴角,小心的護着她坐進車裏,“說真的,葉小姐,你今晚美的讓我着實有點擔心。”
今晚的紅地毯上,的確沒有人比葉沐更奪目。
因為盧矜演唱會特邀嘉賓而走紅的木子替她開道,小正太嘴邊邪肆的笑容迷倒了一大片女孩子。C市黃金單身漢排行榜前三名的容二少是她的男伴,而小天王陳源挽着超級名模Cylin殿後。
這五個人的出現,讓全場的粉絲和閃光燈都為之瘋狂。
主持人盛情邀請這五位巨星各自說了幾句話,等到這邊他們剛剛簽完名,就聽紅地毯邊一陣更加瘋狂的尖叫浪潮湧起,閃光燈的密集程度也比剛才他們到時更為熱烈。
葉沐回頭看去,呵,原來是從美國榮歸故里的華語天後——張琳。
張琳這一年自組工作室,聲名鵲起,更有荷里活名導公開向她發出邀請,贊她是東方世界最耀眼的一顆明珠。如今兩岸三地的娛樂圈子裏,她的名氣大過林輕舞再加一個Cylin。
主持人兩眼放光的丟下葉沐一行人等,匆匆迎了上去,激動的都變了聲。
張琳好不畏寒的穿了一襲斜肩純白色禮服,拖着長長的裙擺,風情萬種的搖曳而來。陳源酷酷的簽了名,牽着Cylin的手頭也不回就離開了,彷彿根本不認識她一樣。容岩和葉沐落後一步,只聽張琳叫了葉沐的名字,“……你也在。”
葉沐對她無話可說。容岩扣緊了她的手,兩人默契的同時向張琳點了點頭,彼此之間客氣而疏遠,彷彿陌生人一般。
星光璀璨的夜晚。
盧矜毫不意外的獲得了“年度最佳女歌手”獎,成為今晚女歌手中最大的贏家。她在台上自然是激動的熱淚盈眶,致謝詞的最後,她難得的情真意切緩緩言:“最後,我必須感謝一個很特別的人——我的經紀人。”她向著葉沐的方向:“沒有你,沒有今天站在這裏的我,葉沐,真的、謝謝你!”
大屏幕上出現葉沐清秀的面容,掌聲如雷,葉沐向周圍投來善意祝賀眼神的人報以優雅得體的微笑。可容岩冷眼旁觀着,怎麼看怎麼覺着那些唱片公司老闆和高級策劃之類的眼裏冒的都是綠光……抓心撓干歸抓心撓干,葉沐面前他是一個字也不敢表露,強裝淡定。
和盧矜一起站在台上的人,是今晚男歌手乃至全場最大的贏家,因為他一個人捧走了“年度最佳男歌手”、“年度最受歡迎男歌手”以及“年度最佳專輯”三個大獎。更因為這是他重傷破相,宣佈永不接拍偶像劇,轉戰歌壇之後的第一份成績。
他是陳源。
主持人接着盧矜特別感謝的話頭,問陳源是否也有要特別感謝的人。鏡頭給了陳源一個特寫,大屏幕上他臉頰上那道疤已經不那麼觸目驚心,反倒給他原本酷洌的氣質更增添幾分不羈。他湊近話筒,酷酷一笑,答:“有。”
鏡頭立刻給台下眾女星,晃過張琳和王兮琳時,特意各自多留了幾秒,張琳嬌艷風流的臉上依舊是極美的微笑,王兮琳卻是沒有看鏡頭,目光里全是深情,只看着台上的人。
“有一個人,如果沒有她,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陳源低低的說,全場除了閃光燈脆爽的輕聲外,鴉雀無聲,他磁性的聲音從麥克風傳出去,沉而動聽,“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教會我真愛。我僅用我餘下來的生命做獎勵,頒給你一座閃耀在我心底的終身女主角獎——Cylin,Iloveyou。”
全場寂靜,然後掌聲雷動,好多人都是起立鼓掌,口哨喝彩聲連連。
大屏幕上是王兮琳幸福流淚的特寫,滿滿當當,再沒有張琳的一點餘地。
第四十四章、(那要他怎麼辦呢?悔不當初也沒用,萬花叢中已然過。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一個叫容岩的男人在年少荒唐之時,根本不知道以後會遇到一隻叫做葉沐的小怪獸。)
林輕舞那場轟動了整個娛樂圈的盛大婚禮,就在雪停之後的第一個艷陽天舉行。自從淫媒風波后,林輕舞元氣大傷,已經很久沒有新作,圈子裏有傳言說她準備退出。楊秋作為涉案人,自然也是聲名受損,於是有被他們的盛名壓制多年的人,將這兩人之間的陳年往事漸漸的爆料出來,現在幾乎圈內人都知道了他們有過一段。
婚禮進行曲響起的時候,本已經開始化雪的C市忽然又飄起了細細雪粒,乾淨的天空金色的陽光里,多麼盛大的一場浪漫。
林輕舞穿了她珍藏二十年的那套婚紗,挽着器宇軒昂的楊秋,以紅地毯盡頭大門外天地素白為背景,盛裝徐徐而來。
婚禮沒有伴郎伴娘,捧着戒指的是靳瑞,小姑娘身形初長成,裹在一襲林輕舞特意從法國定製空運過來的精緻白色勒胸小禮服里,身段風流無盡,臉龐精緻無暇,在場的人但凡見過林輕舞和楊秋當年風韻的,都能一眼就看出來她的真實身份。
葉沐因為今晚要去見容岩的爸爸,在家時她就先把婚禮結束后要換的衣服都準備好,因而到教堂就稍晚了些。那時大家都已入座,他們一到就有工作人員上前引導,徑直往重要親友坐的第二排去。
看到那邊坐着的人,容岩腳步緩了一下,正要伸手拽葉沐,葉沐卻已經走進去,大大方方挨着黎靳辰坐下。
黎靳辰轉頭過來看了葉沐一眼,清俊的眉眼間有說不出的情緒纏繞無聲。他身旁的陳沛沛不動聲色的伸手挽住他,無名指上婚戒頓時耀目。葉沐毫無芥蒂的對他兩人微微一笑,容岩默不作聲的看着,在她身邊輕輕坐下,伸手包住葉沐的手。
證婚結束的時候雪小了些,在場的都是楊林夫婦倆的圈內好友,單身美女數不勝數,於是紛紛要求冒寒舉行拋花束環節。
葉沐也是躍躍欲試,卻被容岩扣着不許去,夢夢和派對女王雙雙出馬,好不容易奪過葉沐來,那邊台階之上林輕舞卻已經背對着眾人拋出了手中花束,三人正要惋惜來不及,那花束卻長了眼睛似的斜斜往她們這邊飛來,葉沐因為兩隻手被夢夢和趙雨哲攥着,只能眼睜睜被那束花打中了腦門。
現場都愣住,新郎楊秋率先起鬨:“容二少!求婚啊!”
“求婚!求婚!求婚!求婚!”眾人紛紛應和,有節奏的喊着。口哨聲起鬨聲接二連三,靳瑞更是唯恐天下不亂,拿了剛才婚禮結束時多的彩炮出來,分給陳源等一干小生,一時之間熱鬧的像是又一場婚禮。
容岩本來氣惱她妄圖跑去搶花束裝單身,這下見她真被砸中了卻又樂了,他抱肩站在台階中央,由上往下盯着面色微尷尬的葉沐,笑吟吟的。葉沐窘的說不出話,撫着被砸紅了的額頭,抬眼看向他。
小雪和晶亮彩紙糾纏着紛紛揚揚,這兩人在這熱鬧里默默的對望着。直到容岩把手腕上折着的大衣隨意往地上一擱,走下台階來,一天一地間瞬間只剩他面前窄窄的一條路,一步一步,葉沐眼裏只有容二公子,踏着雪翩翩而來。
容岩撿起雪地上的白玫瑰花束,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當眾單膝跪下,抬頭看着葉沐,他舉起手裏的花,葉沐接過,伸手一拉他站起來,容岩順勢在她臉頰上輕輕印了一下,掌聲尖叫聲愈加熱鬧。
台階之上的人群里,黎靳辰面色淡淡的看着這一切,葉沐此刻離他太遙遠,白凈側臉小巧的只是巴掌大,可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眼睛上長長的睫毛簌簌的微動,溫柔羞怯,那是他今生都無法再企及的單純幸福。
“靳辰?”新嫁的黎太太溫柔的出聲。黎靳辰回過神來,淡而又淡的笑了笑,眼神移過別處,再無焦點——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過的極愉快,謝謝所有祝福的同學喲~
大概是花開寫的太理智生活,最近特別想狗血一把,開一個腹黑律師與冷麵殺手搶桀驁女主的文如何?律師先生被逼無奈娶了別家女子,桀驁女主發現自己竟然做了小三,虐心虐身之後不幸流產,冷麵殺手帶女主遠走高飛,腹黑律師痛哭流涕追啊追啊追~
第七十三章
回去后容岩一直纏着葉沐要兌現,明天就去領證。葉沐不理睬他,他就跟在她身後一個勁的糾纏,心急的像有糖卻吃不着的孩子,滿屋子的轉。
葉沐換好了衣服拿了包,招呼他趁沒到下班堵車時間趕緊出發,他卻抱着肩賴在沙發里,一動不動,她叫他名字,他就氣哼哼的斜眼看着她。
那時光可真好,天色將晚,炊煙剛起,她扶着牆換鞋,不時抬頭對他笑,玄關的儲物柜上有盆花,是前天他送了來剛換上的,這時在她臉側艷艷的開着,也是含笑不語的模樣,容岩心上有一塊地方奇怪的狠狠癢了一下,然後又復平靜,留下那似在非在的感覺裊繞。
叮咚!
正在甜蜜對望的兩人都是一怔,容岩坐了起來,葉沐轉身去開門。
門一開兩人都傻了,玄關溫柔的燈光之下,純白狐裘、珠光寶氣奢侈掩映之中,有明艷動人、光彩煥發的貴婦正冷着臉用眼神掃射屋內二人。
容岩連忙翻身滾過來,“阿姨,您來了!”
葉沐咬了咬唇,低聲說:“媽,你怎麼來了?”
齊郁美艷對二人冷冷一笑,“喲?你們這是要出門吶?去哪兒啊?”
容岩陪着小心溫文的笑,“和我父母吃頓便飯,阿姨您要是不累的話,不如一起吧?”
“我要是累了呢?”齊郁美艷冷冰冰的問。
容岩一聽知道不好,卻還是面不改色,畢恭畢敬的:“那您先休息,明天我和葉沐再給您接風。”
齊郁美艷輕而蔑的哼了一聲,睬都不睬他,徑直往屋裏走。容岩看向葉沐,葉沐輕輕把他往外推,示意他先走,容岩不肯,牽了她的手跟着齊郁美艷往裏去。
“媽……齊艾憶回來了么?”
“恩,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卿辰。”齊郁美艷把黎卿辰的名字咬的特別重,說完看了容岩一眼。
葉沐尷尬的扯開話題,齊郁美艷解了外套,在客廳沙發里坐下,看着葉沐身上中規中矩的乖女孩裝扮,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水。”
葉沐連忙低眉順眼的端來一杯溫水,在她身邊坐下,輕聲的說:“媽,你別這樣。”
“怎樣?!”齊郁美艷揚高聲調。
“你先休息下,我們晚上回來再談好不好?”葉沐軟軟的和她商量。
“你和他父母約好了時間,快遲到了是么?心急去赴約,是么?”齊郁美艷淺淺的喝了口水,轉頭看着她,問。
葉沐默默的點點頭。
齊郁美艷美目之中閃過一絲凌厲光亮,猛的站起來,一揚手,水潑了葉沐滿臉,空杯子被她狠狠摜出去,她一回手,又是一個耳光響亮的扇在葉沐臉上,“你這個挨打不計數的東西!”
容岩在齊郁美艷猛站起來的時候就知道不對勁,可畢竟離的遠,撲過來也只來得及摟過被打偏了臉去的葉沐。
葉沐已經連捂臉都忘記,徹底的傻眼——這是從小到大二十多年,齊郁美艷第一回真的對她動手。
“阿姨!”容岩震怒,撫着葉沐慘白的臉輕輕的擦拭,他敢怒不敢言的看向丈母娘。
“閉嘴!”齊郁美艷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我教育我的女兒,誰敢多說一個字?!你!給我滾!立刻滾出去!”
容岩深吸一口氣,眼裏眸子亮的像着了一團火,葉沐連忙拉住他,低聲急道:“我沒事的,你快走,去叫小齊。”
可容岩哪裏可能放心得下,正要開口理論,齊郁美艷冷笑一聲,猛的逼近,又是一巴掌兜頭兜臉的打了葉沐,那狠厲的眼神卻完全是衝著容岩去的:“你走不走?!”
葉沐挨了打,一個字也不多說,偏着頭連表情都沒有。容岩的心疼的像是被人挖出來攥在手裏狠狠針刺一樣,“阿姨,我立刻就走。”他把葉沐護在身後,勉力控制着情緒,“有什麼錯都是我,要打要殺隨便。可您不必要拿葉沐給我下馬威,我不信您比我少心疼她。”
“少廢話!消失!”齊郁美艷昂着臉,冰冷吐字。
容岩陰鬱着臉離開,門剛一關上,葉沐抬起頭,齊郁美艷便“霍”的坐下,狠狠的瞪着葉沐,飽滿的胸口起伏不斷,忽的她瑩白雙手捂住了臉,竟然“嚶嚶嚶嚶”的痛哭出聲。
葉沐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是先發制人,怕她跟她算賬呢。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抽來紙巾遞給她,“我都沒哭,你倒哭了。”
“走開!”齊郁美艷長而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大顆的眼淚滾落,“啪”一聲推開女兒的手,“我上輩子一定是殺了你們葉家全家了!輪到你們父女兩個這輩子這麼折磨我!”
“說我就說我,別又扯到我爸那兒去行么?”
“那你說!黎靳辰明明答應巡演結束調你去香港總部,你為什麼不肯?!非要又和容岩糾纏!”
“Sunny姐生了孩子留在了香港,我這個時候回來,她的位置大半是我坐,我好不容易在這裏熬出頭了,不想再調回香港從頭做起。而且這裏的發展空間更大一些。”
“胡說!你就是不想回香港!葉沐我知道的,你就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從小你就是這樣的,翅膀還沒硬就往外撲騰,連我的錢也一分都不要!
我真不明白,我是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自己說說看,兩年前那事,我給你處理的多漂亮,你為什麼又回來和他好了!天底下那麼多男人呢,你難道眼裏就只看得見那個混蛋嗎?!”
“我放不下他。”葉沐兩手撐在身側沙發上,聳着肩微低着頭,實實在在的說。
齊郁美艷倒被她噎住了,“你”了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這天底下男人多或者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滿世界轉了一圈,看到奧地利玫瑰花海的時候,看到加拿大雪地里,男人和女人牽手擁抱的時候,看到任何和愛情有關的,我一定都會想起他。
如果沒有這兩年的分別,我一直留在這裏,也許那段誤會真的會讓我和他分開,可是這兩年我沒有見他,我心裏更加清楚了,我是真的愛他。”挨了耳光的臉頰腫熱起來,葉沐用手沾了水,輕輕的捂住,低低的說,“媽,就像你不管嫁給誰、和誰一起終老,在你心裏愛的只有爸爸一樣。”
齊郁美艷小心翼翼的擦去被眼淚弄花掉的妝,憤憤的把紙巾都往葉沐身上扔去,“你捫心自問,他是你能駕馭得了的人么?!
我為什麼被你爸耽擱了十年?因為我太愛他,愛到我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就更控制不住他。
葉沐,你能有幾分把握和他過的幸福?你的愛又能拴住他幾年?”
葉沐抬起頭,說:“那我也不能因為對未知的恐懼,就拒絕眼前的幸福。媽,你有過值得一輩子懷念的愛,為什麼我就不能有?”
“你……”齊郁美艷詞窮。
葉沐倔強時的神色實在太像她爸爸,那個有着倔強明亮眸子的英俊男子,讓齊郁美艷愛了半生,也恨了半生,如今面對相似執着的眉眼和相似的故事,她忽然就無一句話可說了。
齊艾憶就是在母女倆沉默的空當里過來的,齊郁美艷伏在他肩膀上,還是“嚶嚶嚶嚶”的哭,“她真的是要氣死我了!小齊……媽媽以後只有你了……”
葉沐別開臉去。
齊艾憶像哄小女孩似的哄齊郁美艷,低聲柔語的勸,終於把她說動,回房休息一會兒。
“怎麼回事?怎麼竟然動手了呢?”齊艾憶在冷水裏擰了毛巾,拿來給葉沐,在她身邊坐下,小心的查看她的傷勢。
葉沐接過毛巾,疲憊的仰倒,嘆了口氣,“沒事,不疼。她是嚇唬容岩的,沒真下狠手。”
齊艾憶笑了,“容岩還在樓下等消息呢,你去給他回個電話吧。”
葉沐避開齊郁美艷休息的主卧,走到離的最遠的廚房給容岩打電話。容岩聲音明顯的非常急切:“葉沐?”
“我沒事。”葉沐輕輕的說。
容岩沉默了片刻,似乎輕嘆了口氣,“我爸媽那邊我已經說好,今天不過去了,你別擔心。”
葉沐靠在廚房窗戶上,看着樓下夜裏路燈下雪地中的人,低着頭,站的很直,高大的身影被昏黃的燈光拉扯的細長。他側面對着她所在的方向,舉着電話的那隻手使得黑色大衣微微拉
扯起,露出裏間灰色的駝絨線衫衣角,葉沐很清楚的記得前天她在滿天的晚霞里把兩人白天洗好的衣服收進去,那線衫的手感非常舒適柔軟。
“容岩,”她輕輕的叫他,“你也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