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0章
懷孕
早上胤?起床的時候,我覺得心口悶悶的,頭也有點痛,胤?見我還躺着不動,俯下身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連眼都懶得睜開:“沒事,只是不想起來。”
他把手放到我額上探了探溫度,“是不是昨晚受了寒?我叫太醫來給你看看。”他擔憂地說。
“不用。”一想到太醫看了又要喝那難喝的中醫我就想吐。院外的桂花又掛滿枝頭,八成是被那香味熏的,早知道我就換院子了。後悔啊。
“那你繼續躺着,今天就不要去福晉那請安了,我會跟她說。”
實在提不起力氣,我昏昏沉沉地應了聲,連胤?什麼時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蘭香、梅香叫我起來吃早飯我也沒動,只吩咐她們關緊門窗,然後繼續睡。朦朧中聽到有人在旁邊低聲地說了些什麼,接着又有人把我的手拉出被窩,用帕子蓋着,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搭上脈門處,然後傳來陣嘈雜的聲音,好不容易才又恢復了寧靜。
不知又睡了多久,我終於慢悠悠地醒來,身子仍是懶懶的,頭也突突地痛着。
“醒了?”胤?又是擔憂又是欣喜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閃閃發光,充滿着難以抑制的激動,他突然一把將我從床上抱起,“秋月,太醫說你有喜了,已經一個半個月了!”
有喜?我還沒反應過來,胤?又高興地說:“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我終於徹底清醒,我有孩子了?!只顧着享受這個男人的溫柔,卻忽略了個嚴重的後果:孩子!我連我自己今後的命運都不能掌握,怎麼負擔得起孩子的責任?我出現在這裏,本來就是個錯誤,這個孩子,到底是另一個錯誤還是歷史上真有他(她)的存在?
胤?還在興奮不已,紛亂的思緒卻如潮水般淹沒了我:我該怎麼辦?這個孩子該怎麼辦?
“太醫說你的身體有些虛弱,要好好保養,以後,你不用去向福晉請安,好好在房裏休息安胎,有什麼想吃的就說,我讓人給你弄來。”胤?小心地放鬆了力度,讓我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裏。
“你很開心嗎?”我問。
“當然,我的子嗣單薄,只有弘時一個孩子,皇阿瑪和額娘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如今,你終於有了我們的孩子,我自然開心。”胤?喜形於色,“我更開心的是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他輕吻我的唇。
我們的孩子,他是這麼想的嗎?輕撫上仍扁平的小腹,一種異樣溫馨的感覺油然升起,我要做母親了,身旁這個興奮的男人是孩子的父親,即使這是個錯誤,那麼,就讓它繼續錯下去也是可以的吧。
“來,吃點東西,你今天早上什麼都沒吃,要多吃點才行。”蘭香捧着碗粥來到床前,胤?接了過來,勺起一湯匙粥,細心地吹着,“這是你最喜歡的蓮子粥,你試試?”
就着他的手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我堅持要起身,胤?拗不過我,只好緊張地守着我。
見他一副准爸爸緊張綜合症的模樣,我欲笑不能,他又不是沒生過孩子,至於嗎?
“你不用去做事嗎?”我想把他支開。
“等你好點再去。”
“我又不是生病,這懷胎十月,你不是想就守在我身邊吧。”我無奈地說,不是說他是冷麵王爺嗎?怎麼比口香糖還要黏人?”我向房外走去。
“你去哪?”他又緊張地追上來。
“去書房。”我白了他一眼,這房裏桂花香太濃,他也太黏,為大家着想,還是去書房算了。從草原回來后,他就發下話來說允許我到書房看書,入秋後,我大部份時間都呆在書房,那裏清靜,不單沒有桂花的味道,也沒有別的女人去那裏。
到了書房,他還是在我身邊轉悠,我找了本醫書,想看看有沒有關於育兒的內容。
“你身子不好,還是不要看書了,傷神。”他在一旁嘮叨。
“閉嘴。你到一邊去做你的事,別來吵我。”這話一出,我們同時都愣了。可能他長那麼大除了他老爸還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他驚愕地望着我,好一會,才自嘲地笑着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膽子是不是越來越大我不知道,只是我偶爾會忘記他是未來的雍正皇帝的事實,把他當成情人一樣向他撒撒嬌,發發小脾氣,其實他私底下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而已。
他坐在書桌前處理那堆高高的公文,我靜靜地歪在一旁的軟榻上看書,過了沒多久,肚子就餓了,正想找東西吃,他已經捧着碟點心遞到我面前:“餓沒有?這是你喜歡的桂花糕。”
一股濃濃的桂花香撲鼻而來,胃裏一陣抽搐,我忙一把推開他,趴在軟榻邊嘔個不停,差點連黃膽水都吐了出來。
“怎麼了?”他嚇得碟子都摔了,邊拍着我的背邊叫,“來人。”話音剛落,秦全就跑了進來,“快傳太醫。”
“別。”我扯着他的衣襟,不住地喘息,“不用叫太醫。”
“你沒事吧。”他驚慌地問。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我抽出手帕擦凈嘴,口內還是酸酸的:“沒事,這是正常現象。”
“你都吐成這樣了,還正常?”
“你以前沒見過福晉她們這樣子嗎?女人懷孕都會吐,用不着大驚小怪的。”怎麼不止口裏酸酸的,連心裏都酸酸的?
“我沒注意過。”他認真的說。
什麼意思?以前他老婆懷孕他都不管嗎?見他鄭重的表情,我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誰告訴你我喜歡吃桂花?了?”我轉移話題。
“你以前為了吃桂花?還摘了院裏的桂花,忘了嗎?難道你只是為了讓我生氣?”他輕描淡寫地問,一絲精光卻從眼底掠過。
真是說多錯多,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他怎麼還記着?
“這麼說來,你真是故意的?只為讓我趕你走?”他語氣變得怪怪的,“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唔,那個……”我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有裝嘔。
“你啊……”他沒有戳穿我的把戲,只是吩咐秦全把地上收拾乾淨了。
“四嫂,今天又弄什麼好吃的?”一大早,我還在小廚房時忙活,十三阿哥就又來報到了。
自從書房那一吐后,把我孕吐的毛病徹底激發了出來,我開始吃什麼吐什麼,只要有點油星的東西都吃不下,餓得手腳發軟癱在床上。胤?急得是團團轉,整天逼着廚子變着花樣的給我弄東西吃,還連換了好幾個廚子,福晉也提供了無數止吐的偏方,但都不起作用。貝勒府里被我鬧得雞犬不寧,連帶的鬧得胤?也吃不下睡不好,乾脆稱病在家陪着我一起熬。
胤?這一稱病,事態馬上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因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太子得知真實情況后,打着關心弟弟的幌子大包小包地往貝勒府里送補品、送點心。太子都送了,別的兄弟自然得跟着,平日裏清清靜靜的貝勒府變得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八阿哥仗着住在隔壁,一日三餐準點送吃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四貝勒府不開火了,要弟弟接濟呢。九阿哥更徹底,直接送了三個廚子來,不過當天就被那個小氣男人踢回去了。十阿哥這次最聰明,別人都送補品點心,他別出心裁,送水果。當他親自帶着人把兩筐水靈靈、香噴噴的蘋果、梨子、柑橘、葡萄等送來的時候,餓昏頭的我才想起吃不了飯菜可以吃水果。終於不用餓肚子了,我對十阿哥是感激不盡:不愧我把他當最好的朋友。哪知當我吃飽后,十阿哥竟大大咧咧地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做水果果凍、水果雪糕!我還說他怎麼變得這麼聰明,原來是惦着我以前跟他說過的解暑聖品—雪糕。我立馬把對他的感激收回:這什麼人啊,我都這樣了他還惦着自己吃。
自從知道我能吃水果后,貝勒府又變成水果批發市場,一筐筐的水果送入府中。填飽了肚子,閑得無聊,我開始考慮十阿哥的建議,每天變着花樣折騰那些水果,看到經自己巧手弄出來的五彩繽紛的冰鎮水果羹、水果果凍、水果拼盤,不由得胃口大開,可惜沒有材料,要不然我還想做雪糕的。不過,胤?拿了雞毛當令箭,說什麼孕婦不能吃冰涼的食物,結果我弄出來的東西大部份進了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口:本來只有一個十阿哥的,但十三阿哥一向把貝勒府當自己的家,幾乎每天來,不小心讓他撞到一回,從此來得更勤快,而十四阿哥不知是聽誰做的廣告,也頂着同母兄弟的招牌到這蹭吃,這幾個人在我這吃飽了還要兜着走!氣得胤?差點沒吩咐門房不讓他們進來。
“十三阿哥,你很閑嗎?都不用去做事?”我無奈地看着這個熱情的大男孩,礙於他曾經幫我解過圍,又是這府里老大最心愛的弟弟,還有那永遠掛在臉上的明朗的笑容,我對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用,不用。”十三笑眯眯地擺手。
“那好,幫忙把葡萄皮剝了。”我不客氣地扔過去串葡萄。
“遵命。”十三嘻皮笑臉。
“四嫂、十三哥,你們在幹什麼?”又來一個閑人,不,是兩個,十阿哥、十四阿哥齊齊站在門口。
“天啊,你們怎麼都這麼閑?”我頭疼。
胤?回來時,見到的就是三個阿哥在小廚房裏笨手笨腳地摧殘着一大堆水靈靈的水果,還不時地這個說那個錯了,那個又說這個錯了,而我則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邊吃着美味的果凍邊監工。天下沒有白吃的大餐。
香山遇險
自從懷孕后,胤?嚴令我呆在府里不準外出,我本想用桂花香熏人的借口反抗,他卻乾脆把貝勒府所有的桂花樹全砍了,我問他怎麼捨得把他的寶貝砍掉,他酷酷地瞥了我一眼,連理都懶得理我。本來還想聽他煽情地說為了我什麼都捨得的話的,哪知人家根本不當回事,害我白表錯情。就這樣窩在房裏過了二個多月,我孕吐的毛病總算好了,每隔幾天就被胤?拎來的太醫也宣佈我身體非常健壯,他才稍微放下心。
為了自由,也為了以後順利生產,我不厭其煩地向胤?灌輸孕婦應該適當運動以增強體力的觀念,經過太醫的證實,他同意我可以做些運動。而孕婦的運動自然不能是跑步打球什麼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走路。然後我又跟胤?說,多呼吸新鮮空氣,多去看看青山綠水對心情有好處,這一回,他卻怎麼也不同意,說花園的空氣就很清新,要看山水,府里就有假山、湖水。幸好由於他太過疏於公務,康熙看不過眼,丟了件不知什麼工作給他,讓他每天忙得沒空管我,這才得已鬆口氣。
這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是個出遊的好日子。胤?一大早就出門了,我立刻讓蘭香、梅香也準備出門,現在都十月底了,再不去香山看紅葉又得等到明年。本來蘭香梅香死守着胤?臨走前的吩咐不肯讓我出門,但我威脅她們不讓我去我就不吃東西,她們只好妥協。
跟福晉說我要去上香求佛祖保護順利生產,福晉猶豫了一下,派了二個小廝跟着,批准了。
到了香山,撇下跟班,意思意思地進廟裏上了柱香,我就帶着蘭香梅香上山賞紅葉。香山的紅葉果然如旅遊指南上寫的美不勝收,滿山深深淺淺的紅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熱烈壯觀,宜人的秋風迎面吹來,讓人樂不忘返。若是沒有眼前這個不愉快的插曲今天這一行將會完美收場,我很無奈地看着不懷好意地擋在上山的路中間的四個蒙面男人。一般來說,遇到這種情況我只知道打110報警,但現在沒有110,也沒有警察,只有兩個已經嚇得發抖的小姑娘。
“各位大哥,有話好好說,我們把錢全給你們,請大哥高抬貴手。”我強作鎮定地對着那幾個人說,他們應該是為財罷了,我可不想為區區幾個錢弄得一屍兩命。
那些人沒有出聲,互相使個眼色,慢慢圍上來。
我忙讓蘭香她們拿出身上的銀兩,除下首飾,交給梅香遞給他們:“各位大哥不過為發財罷了,何必搞出人命呢?是吧。只要你們不傷害我們,我保證絕不報案追究。”
走在前面的那個人一愣,順手接過梅香手裏的東西往懷裏一揣,繼續向我們逼近,難道是劫財又劫色?看他們也不像流氓啊,流氓不都是色眯眯,賊眼鼠目的嗎?
我慢慢後退,蘭香、梅香花容失色地擋在我面前,但這道防線實在太薄弱,那幾個人從身上抽出匕首,陽光下,匕首閃閃發光。謀財害命?審時踱勢,我當即決定拉了蘭香梅香就往山下跑,只要能跑回廟裏就安全了,雖然那不怎麼可能,可有一絲希望就不能放棄。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我忙回頭,梅香倒在地上,不知是摔得還是……心裏一慌,腳下一空,我順着山路翻滾而下,天旋地轉中,我只來得及雙手緊緊護着腹部。
“主子……”蘭香的驚叫聲傳了過來,我摔得兩眼昏花,好不容易停下,定過神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到了面前。
完了,我閉上眼……
鏘的一聲響,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我猛睜開眼,眼前的歹徒左手緊握着右手手腕,順着他的手腕,腥紅的血緩緩流下,手中的刀子丟在一旁。
是誰?我忍住胃中的翻騰,向身後望去,只見九阿哥蒼白着臉向我衝過來,心中不禁大喜,我從未像現在這樣盼望他出現。
“你沒事吧。”轉眼他已經衝到我面前蹲下欲扶起我。
“小心。”眼看又一個歹徒舉着匕首向他的後背刺過來,我忙一把推開他。又是鏘的一聲,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擋在刀子的前面:是九阿哥的隨從及時趕到了。
九阿哥的隨從和那些歹徒殺到了一塊,真刀真劍啊,不是拍電影!我看得驚心動魄。
“你怎麼樣?”九阿哥焦急地抱着我問。
我動了動,腳可能是扭到了,痛得要命:“沒什麼大礙,好像是腳崴到了。”
他眼中閃過凶光,臉上露出嗜血的神色,“不要把他們都殺了,留活口。”
“是。”他的隨從百忙中竟還有空回答。高手!
他的話一出,那四個歹徒似不要命般招招痛下殺手,只可惜他們拿的是短匕首,跟長劍比太吃虧了。其中一個歹徒趁着九阿哥的隨從分不出身,向我們撲過來,九阿哥拿出隨身的扇子一擋,竟擋住了那個人的來勢,我還以為他整天搖扇子只是裝斯文,沒想到還有這作用。
九阿哥看着斯斯文文,風流倜儻,打起來居然也有模有樣,像個練家子,我漸漸定下心來。
眼看討不到好處,那四個歹徒不敢戀戰,其中有一個人口中發出聲尖銳的哨聲,四人轉身就要逃。九阿哥冷哼一聲,他的隨從追了上去,劍光一閃,有個歹徒倒下了,接着又倒下了兩個,剩下的一個腿上被刺了一劍倒在地上,九阿哥的隨從用劍指着他的咽喉,歹徒的面巾已被挑開,陌生的面孔死一樣的慘白,他一動也不敢動。
“說,誰派你們來的?”九阿哥冷冷地問,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戾氣。
那個歹徒沒有出聲,九阿哥的隨從將劍尖向前一遞,血珠從那人的咽喉處冒出,沒等九阿哥再問,那人牙一咬,從嘴角流出一絲黑血,竟服毒自盡了。
這種情景我只在電視電影中見過,沒想自己也真實地見識了一回,強烈的恐懼又籠上心頭:四條鮮活人命就這樣沒有了,這是什麼世界啊。
“能站起來嗎?”九阿哥惱怒地皺了皺眉,冷着臉問,對那幾具屍體無動於衷。
“他們都死了?”我顫抖着問。
“算他們走運。”
死了還算走運?沒死的話他會怎麼折磨他們?我不敢去想那可怕的情景。
我抓着九阿哥的手站起來:“我的那兩個丫環怎麼樣了?”
“稟四福晉,她們只是昏過去了。”九阿哥的隨從看了看說。
“那就好。”我驚魂未定。
“你把她們弄醒。”九阿哥吩咐他的隨從,“走吧。”他扶着我。
剛想抬腳,腹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幾乎無法呼吸,手下意識地死死抓着九阿哥的手。
“怎麼了。”覺察不對,九阿哥一把攬着我。
“我的孩子。”覺得身下似有股熱流要往下涌,“胤?,救我的孩子。”說完,又是一陣鑽心的痛,一口氣上不來,我跌入黑暗中。
“快,一定要救活她,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陪葬。”有個可怕的聲音在我耳邊喊,身邊好象有很多人在走來走去,腹中仍有隱隱的刺痛,我忍不住用手去摸,我的孩子沒事吧。
“九爺,她醒了。”有人驚喜地喊。
我睜開眼,九阿哥蒼白的臉映着眼帘,“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從沒見過他這麼驚慌恐懼的神情,他撫上我臉的手冷得像冰一樣。
“我的孩子沒事吧。”我緊張地問。
他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忌恨,隨即換上疼惜:“沒事了,他很好。”
旁邊有人遞過碗葯汁,他接過來,小心地吹着,“來,把葯喝了。”
他把碗遞到我口邊,我就着他的手,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喝下這苦澀的藥水。
他拿着手帕幫我擦去嘴邊的殘汁,“你好好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要是胤?回家見不到我,不知會急成什麼樣?
“我現在在哪?”
“在我城郊的一個別院。”
“你四哥那……”
他別過臉:“已經派人通知他了。”
“不要告訴他今天的事,就說是意外就行。”我總覺得今天的事好象不簡單,那幾個人像是衝著我來的,只是像我這麼個微小的人物,到底有誰會想要我的命?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他沒有表態,只是平靜地說。
倦意襲上心頭,我昏昏沉沉地陷入昏睡中,只覺得有隻的冰冷的手緊緊握着我的手:雖然冰冷,卻也能讓人安心……
不知又過了多久,我緩緩醒過來。
“九弟,讓下人來吧,讓四哥知道不好。”是八阿哥的聲音。
“哼,他知道又能怎樣,他真有能耐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秋月差點就沒命!”
“你真關心秋月就該為她着想,你這樣,她以後怎麼辦?”
“我……”握着我的手固執地加大了力度,把我握得生疼,我卻不敢出聲,更不敢睜眼。
“你該放手了……”
是啊,該放手了……
我動了動手,握着我的手僵了僵,緩緩鬆開了。我睜開眼,八阿哥略帶擔憂地問:“秋月,你好點沒有?”
“謝八爺關心,我沒事了。”
“那就好,四哥馬上就來了。”八阿哥臉上浮起虛渺的笑容,“九弟,我們先出去吧。”
“八哥,你先出去,我想和秋月再說兩句話。”
“九弟,你……唉……你快點。”八阿哥走出房,虛掩上門。
我抬眼對上九阿哥,他幽黑的眼眸如同胤?的一樣深遂,往日的洒脫不羈如今變得沉重而哀傷。
“你喜歡四哥嗎?”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沉默。喜歡胤?嗎?我自己有時也問自己,我貪戀他的溫柔、貪戀他的激情,這算不算喜歡?
“你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沒有。我只是把你當朋友。”我毫不猶豫地答。
“如果你不是他的人,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我看着他,他那麼尊貴倨傲的人,現在卻那麼的不自信,“沒有如果,這一切都是天註定的。”我狠狠地打擊他,長痛不如短痛,總要和他說明白,“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人,我都不會去喜歡你們任何的一個人,因為我和你們不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的臉色灰敗,眼中滿是痛苦與絕望,“你是個狠心的女人!”
我何嘗想這樣?我明白他對我的好,但我無法回應他,只能怪他早生了三百年,若現在不對他狠心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四哥,你來了。”伴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外響起八阿哥的聲音。
“秋月沒事吧。”話音未落,胤?人已進入房間,直奔床邊,“你沒事吧。”他焦急地在我身上摸索着,“沒傷着哪裏吧。”
“沒事。”我回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四哥,大夫說了,四嫂沒事。”八哥在一旁說。
胤?這才定下心來:“這次要多謝八弟九弟了,改天必定親自登門道謝,現在我先帶秋月回府。”說完,他俯下身抱起我。九阿哥僵直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兩眼空洞洞地睜着,我不忍地移開目光。
“四哥客氣了。”八阿哥淡笑着說,溫柔地向看我,“四嫂多保重。”
臨上馬車前,看見九阿哥面無表情地站在八阿哥身後,修長的身影在夜晚昏暗的燭光下顯得那麼的孤單,那麼的悲傷,我的心再次揪痛:對不起……
回到貝勒府,胤?把我抱到床上,細心地蓋好被子,然後坐在床邊,嚴肅地問:“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遇到了幾個小混混。”我疲憊地答。
“小混混?那為什麼你的丫環受得是刀傷?”
“我不知道。”
“九弟,他,怎會剛好在那出現?”
我睜開眼:“四爺想問什麼?”他難道是在懷疑什麼嗎?
“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讓太醫來給你診脈。”
由於蘭香和梅香受了傷,胤?另找了兩個丫環守在我房裏,他自己卻走了,自從我們同床以來他頭一次不在我房裏過夜,獨自睡在床上,突然覺得身邊空蕩蕩的。
第二天一早,太醫來診了脈,說是動了胎氣,要好好將養。我整天躺在床上,胤?也還是有空就來陪我,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象出了什麼問題,不像往日一樣自在,兩人單獨在一起時,總是沉默的多,氣氛很僵。
牽絆
“寶貝,又下雪了,感覺到了嗎?這裏的雪比起媽媽以前那個世界的雪乾淨多了,你乖乖的,明年媽媽就可以和你一起看雪了。”我輕撫着已然凸起的小肚子,已經冬天了,看着飄揚的雪花,雪中怒放的朵朵紅梅,挺好看的風景,我莫名的傷悲。
“憂鬱的一片天,飄着紛飛的雪……就讓我的淚不停地去沖刷,沖刷你曾經親吻的臉頰,伸出手像露出要的冰雪,那瞬間是落花彷彿在,記載你和我的愛情童話……”
自從香山遇險后,胤?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后雖然如往日一樣細心關懷我,但我總覺得他心裏好象藏着什麼,連話都少了,若有若無的疏離令我覺得格外的彷徨,也許,這就是孕婦的憂鬱綜合症吧,以後會好的……
伸出手接住一朵潔白的雪花,一股透心的冰涼,雪花很快化成一灘小水漬,消失得無影無蹤,曾經那麼美麗的雪花就這樣沒有了……
突然,腹中一陣騷動,是孩子在踢我,很奇妙的感覺,我的心變得柔軟,不管怎樣,這裏還有一個和我血肉相連的親人,輕輕撫摸着,感受着那不可思議奇妙的胎動,“對不起,寶貝,媽媽錯了,媽媽不該這麼悲傷,讓你也傷心了吧。”我低頭輕聲說道:“寶貝,別怕,媽媽會保護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媽媽都會保護你,媽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曾經我覺得自己沒有將來,所以只要過好現在的每一分鐘就行,但如今我有了要去保護的人了,我要為他考慮他以後的一切。
“寶貝,媽媽唱另外一首歌給你聽好不好?”我輕輕哼:“
孩子,你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
周圍好多好多人已在等你
多少期待多少祝福
都在這一刻凝固
孩子,可知道家有什麼意義
孩子,可知道愛有什麼道理
相信我會編織一個美麗世界
為你
……
做個好人珍惜自己
讓平安幸福圍着你
我知道美好未來屬於你
永遠別放棄
要知道我們有多麼愛你
永遠別忘記……”
寶貝,媽媽會努力讓你幸福的……
“怎麼出來吹風?小心着涼。”一件溫暖的黑色狐狸披風覆上我的肩,胤?溫柔地看着我,眼中沒有往日的淡漠,滿是愛戀。
“今天這麼早回來?”我拂去他肩上沾着的雪花,“我帶孩子出來看雪呢。”
“手都冷了。”他握着我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呵着。
“你看這梅花開得多好。去年,我還曾經和人一起飲酒賞梅呢。”我懷念地看着滿樹艷紅的梅花。
“和八弟、九弟、十弟?”他酸酸地說。
“是啊。”我笑,想起十阿哥評價鄭板橋的那首《詠雪》,“那時我還念了首詩給他們聽,十阿哥還笑我來着。”
“你會寫詩?”他問。
“不會,是別人寫的。”我念了一遍給他聽,“十阿哥說這種數數的詩小孩子都會寫。”
“他就寫不出來。”他輕哼。
“所以那時他被九阿哥嘲笑了,還是我幫他解的圍。”那時和他們在一起真開心。
“難怪老十對你這麼好。”他淡淡地笑,我亦跟着笑,他拉着我走回房中坐下。
“今天他有沒有鬧你?”他把手放在我的腹部,蹲下身,側頭把耳朵貼在上面,又是一陣騷動。
“他在跟你打招呼呢。”我看着他的頭頂,自從孩子會動以後,他最喜歡趴在我的腹部感受胎動,剛開始時還被嚇了一跳。從沒見過他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他很活潑,說不定是位小阿哥。”
“我倒希望是個女兒,女兒是母親貼心的小棉襖。”生在皇家的男孩子太辛苦,也太痛苦,我真心希望我生的是女兒,起碼,還有可能過得幸福。不,不是可能,我一定會讓她幸福。
他抬起頭看我:“什麼都好,是你生的就行。”
他是在安慰我嗎?我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想要兒子,那會為他們增加籌碼,但他能說出這種話我也滿足了,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孩子,阿瑪會保護你和你額娘的。”他對着我的腹部輕輕的說,但語氣卻無比的鄭重。
他知道我在害怕!自從香山回來,我害怕這裏所有的一切,好象身邊有無數雙看不見的黑手想要謀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不敢隨便吃,不敢隨便走動,晚上一丁點的動靜都會讓我害怕,我緊張得簡直有些神經質了。原來,他都知道!我眼眶漸漸的濕潤,怕他看見,忙眨眨眼睛。
他沒有抬頭,只是輕輕握着我垂在身邊的手。
我毫無理由地完全相信了他的保證,我不再胡亂猜疑,每天安心地養胎。我們也恢復往日的親密,他加倍地呵護着我,從未有過的幸福讓我安心,快樂……
要過年了,他繼續忙碌着,今年的年宴我沒參加,他也早早地回來了,但,當除夕夜他抱歉地對我說他要到福晉房中過夜時,沉浸在幸福中的我突然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應答,唯有沉默。
“秋月,這是祖制,你要明白。”他安撫着我。
祖制?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丟下我去陪別的女人,這是祖制?過久地沉醉在幸福中的我,竟然忘了,原來他是別人的丈夫,明正言順的丈夫。心中酸酸的、澀澀的,我看着這個熟悉的男人,他或許真的對我有所抱歉,但更多的是忍耐,什麼時候,這種表情會出現在他的臉上?我竟然要他忍耐?他其實不需要向我解釋的,這是祖制,他根本不用向他任何的一個女人解釋。
“你去吧。”說完這三個字,我心裏空虛得彷彿人也空了。
“你好好休息,我讓下人來陪你。”他說。
“唔。”我答。
他走了,蘭香進來了,躺進溫暖的床窩,身子暖暖的,但心還是冷冷的,很想睡,意識卻無比的清醒,他該走到福晉的房間了,他們躺下了,他們……
今晚,他的懷裏將會躺着別的女人,他是否會像曾經溫柔地對我一樣對她?他是否也會吻她,會……
如黑夜的海水般冰冷的思緒淹沒了我……
“主子……”
是誰在喊?蘭香嗎?她只會喊“主子”,不會喊“秋月”……
第一次,我無比迫切地盼望着天亮……
清晨起來,鏡中的容顏很憔悴,如同被雨打過的梨花,那麼的蒼白,那麼的頹廢,我細細地用粉掩去這些痕迹,撲上淡淡的胭脂,描了彎彎的柳眉,勾了粉紅的唇瓣,閉上眼,再睜開,展開個淡淡的笑容,原來,秋月也是美麗的。
梳了漂亮的髮式,插上最愛的玉簪,換上鮮艷的新衣,我按祖制向福晉請安。
“秋月給四爺請安、給福晉請安,四爺吉祥、福晉吉祥。”還以為自己來得早,卻不知其他的人早來了,身子雖然有些笨重,但不妨礙我福身行禮。
“妹妹快起來。”福晉忙從椅子上站起,扶我起身,“妹妹身子重,不用來行禮。”
他靜靜地坐着。
“這是規矩,以前秋月不懂,還請福晉恕罪。”我恭敬地說。
“妹妹言重了,只要你能為爺平安誕下小阿哥,這比什麼都重要。往後還是不要來請安了。”福晉誠懇地說。
聽從主子的命令是不是也是規矩?我答,“謝福晉。”
“來人,把側福晉小心扶回房裏,好生侍候着。”福晉吩咐。
蘭香走進來,“那秋月先行告退。”我行禮,順從地讓蘭香把我扶回房。
聽從福晉的吩咐,我每日安靜地在院裏養胎,看書傷神,我也不看了,每天看着天上的雲飄來飄去,看着雪花緩緩落到地上,薄薄地積了一層,掃乾淨了,又積一層……
踩在雪上,腳下咯吱咯吱地響,我繞着院裏走,走累了,就躺到床上休息。肚子越來越大,下巴卻越來越尖,十足十一個古典美人。
二月,胤?被康熙派去出差了,直到三月底他才回京。
四月,福晉已經請好穩婆奶娘,宮裏的太醫也每天來給我診脈,胤?一副大戰將至的樣子,每天進宮請了安就趕回家守着,康熙這回也大發慈悲地沒有為難他,對他的早退怠工睜只睛閉隻眼,還賞了不少珍貴的藥品以備用。看到胤?這麼緊張的樣子終日懶懶的我也不禁跟着緊張起來:這是古代,接生的只有穩婆,沒有醫生,有個什麼還不能剖腹產!
腹中的孩子很聽話,決定不再折磨她的父母,提前了半個月就要跑出來,幸好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以前看電視電影見裏面的女人生孩子時都痛苦得大喊大叫,我一直都覺得太誇張,但當自己真正面臨的時候,才發現一點都不誇張,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確實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為防止自己丟臉地大喊大叫,我死死咬着口中的布團。從早上醒來到晚上點燈時間,已經大半天過去了,我早就痛得沒有了力氣,不用咬布團也哼不出聲了,身上的衣服像剛從水裏撈起來一樣,濕漉漉的。穩婆在一旁已經沉不住氣,一個勁地叫用力、用力,可我哪裏還有的力氣?好想睡覺,睡著了就不痛了……
“側福晉!您可不能睡過去!”穩婆焦急地大聲叫,“快來人!不要讓她睡過去了。”
為什麼不讓我睡?我太累了……
“秋月、秋月。不要睡,為了你的孩子,不要睡!”有人輕輕拍我的臉。
孩子?我的意識被拉了回來。
“福晉,不好了,側福晉怕是生不出來了,怎麼辦?保大人還是孩子?”
“不許胡說,兩個都要。”
“可是福晉,側福晉這胎位不正,怕是……”
沉默……
“出去問爺吧……”
一聲巨大的踢門聲,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秋月!秋月!你醒醒!”
“爺,你不能進來……”
“滾開,若是她有個好歹,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爺,冷靜點,妹妹她……您看,該保大人還是孩子……”
“兩個都要!”
“爺……”
一個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秋月,你不是說過要保護孩子的嗎?你不是說過要讓他幸福的嗎?你怎麼能丟下他?”驚恐又悲傷的聲音。
我的孩子……
我緩過神來,掙扎着睜開眼,胤?憔悴的臉映入眼瞼,這個男人,他是在為我而憔悴的嗎?
“秋月!”他眼中閃過驚喜。
“你怎麼進來了?不要看,我好醜。”我艱難地說,按規矩男人不能入產房,他這回逾規了。不過,他也說過在這府里他就是規矩。霸道的男人。
“不,你不醜,你一點都不醜,永遠都那麼好看。”他有些哽咽。
“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好象和我在一起他就沒有省過心。
“我不怕麻煩。”
我很想笑,以前他那麼憤怒地說不許再惹麻煩,現在卻說不怕麻煩。他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了?又是一陣鑽心的痛,我悶哼一聲,抓緊了他的手。
“你怎麼樣?”他焦急地問。
“胤?,我能叫你聲胤?嗎?”他點點頭,“你是個好男人,我本不想喜歡你的,但控制不住,有人曾經問過我喜不喜歡你,我想對你說,我愛你。這是我第一次對你說,也是最後一次。”若是有緣,讓我們下輩子再見,到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
“不要胡說,你會沒事的……”
我越過他,見福晉失神地看着胤?的背影,“福晉,”她像是才回過神,平靜地看着我,“對不起,傷了你的心,以後不會了。”
“妹妹,你不要說這種話,你會沒事的。”
我儘力對她微微一笑,明白她是在安慰我,她果然適合當一國之母,那麼寬容,那麼賢慧,她會是他最好的皇后。
“那邊的柜子最頂上有個盒子,裏面的東西還是留給你吧,那是大阿哥的留下的。”我看向一旁泣不成聲的蘭香,示意她把盒子拿過來交給福晉。
“對不起……”最後一波疼痛湧來,我的孩子……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
“出來了,出來了……”而後,一聲微弱的哭聲傳來……
我的孩子……
覺得自己晃悠悠地飄了起來,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躺在床上,胤?大喊着叫太醫,太醫在那女人身上顫抖着施針……
我浮在半空,低頭看着,終於解脫了,被囚禁在那個陌生的軀殼裏那麼久,總算可以解脫了,可以離開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可以離開不屬於我的人,我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為什麼心中會有隱隱的不舍,是因為那個孩子還是……
“四爺,這是千年人蔘湯,快讓側福晉喝下去……”
有人往床上那人女人的口中灌藥……
“怎麼樣?有用嗎?”他面無表情地問。
“四爺,只能聽天命了……”
“都滾出去!”他冷冷地喝道,房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秋月……”他把臉貼在女人的臉旁,“你就這麼狠心地丟下孩子……和,我嗎?九弟說得對,你是個狠心的女人……”兩行熱淚從他眼角流出……
他哭了?!我的心刀割般的痛,為什麼我還會心痛?我不是要死了嗎?他的淚令我窒息:胤?,那個據說最冷麵無情、殘忍苛刻,能狠心地對付自己的兄弟,甚至是親生骨肉的人,他,落淚了,為我……彷彿有根無形的線牽着,我無法離去……
“不要離開我,我,也愛你……”他哽咽着低語,我渾身一震,他說—愛我……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
再醒過來,我已經回到秋月的身體裏,臉頰邊是滾燙的淚水,他的淚水。抬起手,我心痛地撫上他的臉,欲擦乾他的淚……
“你!”他猛地抬起頭,一臉的難以置信,“你醒了?!”
“我還是走不成……”心裏有一絲絲的遺憾,卻亦有深深的歡喜。
“太醫!太醫!”他大喊。
太醫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一把抓起我的手,把了把脈,不敢置信地顫抖着說:“恭喜四貝勒,側福晉沒事了。”
胤?狂喜地看着我:“你沒事了,你終於沒事了……”
唉,這個男人,竟把我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