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表 白
我看到有人朝聲源奔去，還在議論着什麼，馬上跟過去看。
小堇倒在草地上，抱着小腿，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我忙不迭跑過去抱住她，她在我懷裏哆嗦着，哭個不停。
“被蛇咬了。”陳哲遠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身邊。
老師也嚇個半死，臉色不比小堇好，身體搖晃了兩下，竟然一下跌坐在地上。
“來，把你腿給我看看。別急！”陳哲遠蹲下來，檢查小堇的傷口。
蛇已經逃走了，無法確認是被什麼蛇咬的，有沒有毒。這點我很清楚。如果是劇毒的蛇，恐怕有些不好辦了，這裏太偏僻，到達醫院需要非常久的時間。
秦鳴也過來了，他蹲下來，和我一起扶着小堇。我有些納悶，那個少爺怎麼肯做這樣的事情？不過也沒有時間多想，只是緊張的看着小堇的傷口。
大概是陳哲遠在這裏，小堇抽搭兩下停止了哭泣。
“方紫堇，你記得咬你的蛇的樣子嗎？”陳哲遠抬頭看小堇，聲音依然陰冷。
小堇帶着哭腔回答：“好像是紅色和黑色花紋的。”
“它怎麼咬到你的。”
我急了，插嘴說：“問那麼多幹什麼？快點想辦法救人啊!”
陳哲遠沒有理我，繼續問：“說說，你惹了它嗎？”
小堇搖頭，“我踩到了它吧，它就咬了我一口。”
“它的頭是不是有一個Y形的黑色花紋。”
小堇回憶了一下，點頭如搗蒜。
陳哲遠手並沒有放開小堇的腿，又問：“頭是扁的，橢圓形？”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記得了。”小堇又要哭了。
陳哲遠站起身，對後面的同學說：“誰帶了醫藥箱的，借用一下。”
然後又對我們說道：“不是毒蛇，大概是火赤煉。它性子很兇暴，所以咬了方紫堇。”
“真的沒毒？”我有些疑慮。
陳哲遠那空洞的眼尾兒掃到我，蹲下給小堇包紮，倒是小堇破涕為笑，“我相信陳哲遠，他說的不會錯。”
原來小堇是在給我解釋呢。花痴啊！陳哲遠真的有那麼值得信任嗎？我帶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這個男孩，卻感覺到另外一雙眼睛在注視着我。
轉頭看到秦鳴寒着臉瞪我。有病啊！那是什麼表情。
小堇因為受傷了，陳哲遠說最好不要走動，班裏幾個男生輪換着背她回木屋。當然那四眼小子也在其中。我想小堇應該樂壞了吧。是不是這個就叫因禍得福？
路上，秦鳴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我一愣，他這是幹嘛！匆忙想甩開他的手，他卻低下頭小聲的說了一句，“不要看別人。”
我呆了呆，不知道他在說啥。
“只看着我，不要那樣看着別人。好不好？”他的語氣甚至夾雜着哀求。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我想本人此刻的表現非常酷，沒有做聲，掙脫他的手，大步追上了小堇。只是當我回頭的時候，看到秦鳴的臉上有受傷的表情。
到了晚上，小堇硬是拉着我在床邊說話。
“皙然，你覺得陳哲遠這人如何？”她臉蛋漲紅得跟柿子一樣。
“你覺得好就行。”問我幹嘛，她自己喜歡，難道非得要我也喜歡不成。
“幹嘛啦！人家很認真的問你耶。”小堇撒嬌的把頭放在我手臂上，“他今天救了我，再一次的。而且還背我喲。”
“嗯。”我回答得平靜如水，心裏卻想，那蛇本來就沒有毒，應該不算救吧。
小堇手裏捏着我的頭髮，滑過指間，低語道：“我好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我手一滯，雖然知道小堇喜歡陳哲遠，可是她這樣對我說還是頭一回，親口聽她說和已經知道，是兩碼子事兒，怎麼感覺就這樣怪呢。
“喜歡是什麼感覺？”我不自覺的就問了。
小堇嫣然一笑，“皙然，你也是人類啊，人類都有愛的吧！只是你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到時候就會明白了。”
我第一次覺得小堇有機會佔了上風，像個小老太太一樣教導我。我故意板著臉說：“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哎喲，你臉紅了。”她逗趣。
我摸摸臉皮，感覺沒有任何異樣，看到她喜笑顏開的臉，才知道上當了。
“臭丫頭，竟然耍我呀。”我伸手準備撓她。
她齜牙咧嘴的嚷嚷着：“我可憐的腿啊，我的腿。”
我停下手，好吧，看在她受傷的份上，我不折磨她了。
“皙然，我決定了，喜歡就要讓他知道。我要告白。”小堇停止笑容認真的看着我。
我嘆口氣，趴在欄杆上吹夜風，腦袋中回想着小堇剛才給我說的話。那個死丫頭，好好的幹嘛把我扯進來呢。就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不要幫她做這種事情。
“在想什麼？”
滑膩如蛇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嚇得渾身一抖，迅速後退兩步。
陳哲遠不解的歪着腦袋，“你怎麼嚇成這樣？”
我憤恨的瞪他一眼，“你像鬼一樣冒出來，我能不嚇到嗎？”
“昨天我也這樣出現的，你怎麼沒有嚇到？”他反問。
我有點心虛，不敢去看他，繼續趴在欄杆上，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他也沒有說話，和我並排站在這裏看夜空。我眼神有些飄忽，到底該不該幫小堇問問呢？
“你上次唱的歌曲很好聽，能再唱唱嗎？”陳哲遠扭頭對我說，眼睛裏似乎有些光芒。
我頓了頓，似乎從來沒有人這樣要求過我，除了家人。
不過我還是低吟淺唱了起來，就先這樣吧，讓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幫幫小堇那個傢伙。愛，真是一種麻煩的東西。
llestentredansmoncoeur一股幸福的暖流
Unepartdebonheur流進我心扉
Dontjeconnaislacause我清楚它來自何方
C’estluipourmoi這就是你為了我
Moipourlui我為了你
Danslavie在生命長河裏
llmel’adit,l’ajure他對我這樣說，這樣起誓
Pourlavie以他的生命
Desquejel’apercois當我一想到這些
Alorsjemesensenmoi我便感覺到體內
Moncoeurquibat心在跳躍
Desnuitsd’amourplusfinir愛的夜永不終結
Ungrandbonheurquiprendsaplace幸福悠長代替黑夜
Lesennuis,leschagrinstrepassent煩惱憂傷全部消失
Heureux,heureuxaenmourir幸福，幸福一生直到死
一曲完畢，他緩緩抬起頭，眸子裏面映着星輝。
“法國的民謠，很好聽。”
“你聽得懂嗎？”我驚仡，不過回頭想想，也沒什麼，陳哲遠是頂尖才子嘛。
“稍微懂一點法語。”他看着夜空，“你的聲音很動聽呢。”
我覺得自己臉上一熱，忙扭過頭去，“禁止說令人害羞的台詞！”，這句話在我腦海里響起，不過我才沒有說出口。
“你有沒有不會的？”我轉移話題。
陳哲遠愣了一下，莞爾而笑，“當然有。不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哦，是嗎？”他連我下句要問什麼都知道了？事先堵住我的嘴。不過我反倒好奇了起來。腦中又閃過小堇哀求我的畫面，這個死丫頭。
“那個……”我尷尬的咳嗽一聲，磕巴的說：“陳哲遠同學，那個……”
“哪個？”他反問。
我覺得自己臉燒得好厲害，又不是我自己要表白，搞這樣緊張幹嘛，而且為什麼要幫小堇啊，與我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我要下去喝水了。”我最終還是放棄了，對不起了方紫堇同學。
我走向樓梯口，看到黑暗中隱藏着一個人。他看到了我，很不自然的扭身就走。我當然認得他，是秦鳴那小子。奇怪的是他從下午我離開后，就沒有出現在我身邊了，現在卻在樓梯口看着我。真是奇怪的傢伙！我身邊總有一群怪人，以前是白月漣，現在是陳哲遠、秦鳴和方紫堇。唉！
我搖搖頭，繼續往樓下走，喝完水，還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回房間吧，怕看到小堇那熱切盼望的眼光，在大廳又太吵，回到二樓欄杆處害怕看到陳哲遠了。在外面走走吧，還怕遇到蛇了。我焦灼的站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後面傳來班裏一個男生的聲音，“白皙然，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但是知道是我同班而已。平時我是懶得理睬這些人的，可是現在我正好不知道應該去哪裏，遂默認了跟他走。
那個男生叫什麼來着？我苦苦思索着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站在我前面，我才發現自己原來跟着他走到了二樓無人的角落裏。
“說吧，什麼事情？”我揉揉因為冥思苦想而發痛的太陽穴。
他神色有些慌亂，但是眼光深邃，表情說不出的怪異，我不禁有些呆了，這是幹嘛？
“皙然，我，我一直在注意着你。你在我心裏是很特殊的。”他的身子甚至有些發抖，“我非常，非常的喜歡你，能不能……”
“就是這樣？”我自言自語，表白就是這樣的嗎？那幫人家表白呢？
“什麼？”他顯然有些不解，看着眼前這個木木的沒有任何反應的我。
“好，謝謝你。”我微笑起來，轉身走了。原來要這樣表白嗎？要說“一直注意”，還要說“你很特殊”，嗯！
走到接近自己房間的時候，我看到秦鳴等在那裏。他看着我，眼中含着千年冰霜，害我打個寒噤。
“怎麼？被人喜歡的感覺很爽嗎？”他揶揄的彎起嘴角兒。
我將耳後的頭髮歸攏，風淡雲輕的回答：“還行吧！”
霸王的眼睛突然閃過我看不懂的光亮，他一把推我到牆上，具體來說應該是木頭上，我的手被他舉過頭頂按住，他疾言厲色的說：“白皙然，不要以為你有些特別，就覺得所有男人都會喜歡你。”
“我沒有啊。”簡直莫名其妙，我心中的怒火又被他挑起，好端端就使用暴力，看現在這種姿勢，是強姦犯的招牌姿勢嘛。怪不得我每次打他了。
“別高傲的飛到天上去了。他們不是真正的愛你，都不是——除了我。”他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面目簡直可以用猙獰可畏來形容。
我看着他的眼睛，身子不由的哆嗦了一下，為什麼？我偏過腦袋，用不屑的口氣說道：“第一，我沒有那麼自作多情。第二，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你只是為了報復。”
我聽到怎麼沒有聲響了，又擺正腦袋看他，這是他的臉嗎？那個自信又傲氣的霸王的臉，在月光下蒙了一層叫做哀傷的面紗，他眼底浮現一絲傷痛，和白天我看到的一樣。我真的傷害到他了嗎？
他緩緩放開我，退後一步，口裏喃喃的說：“你以為我願意嗎？你以為……”
“對不起，如果你還不肯放棄的話……”我沒有說下去，開門進屋了。他的報復心理還真強啊，表演天賦也一流，我差點就要上當了。不去當演員太可惜了。我舒口氣，迅速鎖上房門。
“皙然！”小堇在床上用無辜的眼睛盯着我，期期艾艾的說：“我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