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9章
第三十七章:紅塵清曲之規矩上
“格格,格格醒醒,格格?”
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恩?我怎麼躺在床上?起身看了一圈兒,早不見了福隆的身影。那昨天晚上……難道是個夢?
“格格,您找什麼呢?”舒惠尋着我的目光左右看了看,疑惑的問。
“沒什麼,對了婉瑜呢?”我揉揉太陽穴,忽然想起從回宮那天開始就再沒見到過她。
“婉瑜?她……她有些不太舒服……”舒惠微微一頓,背過身去,擰了條毛巾遞過來。
“不舒服?病了嗎?有沒有喧太醫過來給她瞧瞧?”
“不……不用了,她……她挺好的……”舒惠佯做忙活,神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剛才不還說她不舒服嗎?這會兒怎麼又挺好了?”我奇怪的問道。
“這……她……她被調去別的……別的宮裏當差去了……”舒惠低下頭,不敢看我,兩條柳眉擰在一塊兒,咬着唇瓣,支支吾吾。
我皺了皺眉頭,只覺有些不太對勁兒,起身拉過她,問道:“調去哪兒了?”婉瑜怎麼說也是我宮裏的人,怎麼能問都不問我一聲兒,就這麼調走了呢!
“我不知道。”舒惠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睛,眼底惶恐的閃了又閃,說道:“格格,奴婢真的不知道!”
“那我去敬事房問問。”
“格格,您可千萬別去!”見我要走,舒惠慌了手腳,也顧不得禮節,上來就拉我。
“為什麼?”她顧慮的眼神環視四周,微微搖了搖頭。
“你們下去燒些水來,我想沐個浴。”我出聲譴走宮裏的人,只剩下我們兩個,這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格格,婉瑜得了惡疾,已經被送走了!”
“惡疾?什麼病這麼嚴重?她被送去哪兒了?”難怪在陳閣老那兒的時候,她就老是一副沒精打采,憂心重重的樣子。
“格格,您就別問了,這是宮裏的規矩。”舒惠一反常態,扯下我的手,轉過身去收拾床鋪。
“規矩?”我看着她忙碌中又帶着分迴避的背影,越發的有些糊塗,更擔心婉瑜的病情。
“格格,該去給老佛爺請安了。”我回過神兒,點了點頭。也好,正好可以問個明白!
請安依舊是枯燥無聊到了極點,老佛爺一如既往的兀自絮叨個不停。也許是人上了年紀,就比較容易孤獨,難得我天天都來‘陪’她,正好找了個說話的伴兒。
偷眼瞥了眼下面站着的舒惠,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她越是這樣迴避,這樣緊張,我就越是好奇。怎麼說婉瑜也侍侯了我一段時間,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送走了呀!
“寧兒,又想什麼呢?怎麼這走神兒的毛病就是改不過來了?跟哀家這兒也就算了,要是跟你皇阿瑪面前這樣,免不了又要挨罰了!”我回過神兒,吐了吐舌頭,低下頭,把弄着茶杯,心裏琢磨着應該怎麼開口詢問。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老佛爺關心的問。
“老佛爺,就是我宮裏的那個叫婉瑜的宮女,不知怎的,南巡迴來后就憑空消失了!問其他人又都說不知道,我平時被她侍侯慣了,冷不丁兒的換了別人就覺得少了點兒什麼似的,彆扭的很。”我嘟起嘴,抱怨的說。
老佛爺不慌不忙的收了神情,眼神輕輕朝舒惠一瞥,已驚的她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老佛爺開恩!”
“身為奴才,伺候不好主子,還有臉求情?”老佛爺的聲音不大,語氣卻不輕,舒惠已經跪趴在地上,顫抖不已。
我一看這陣勢,趕緊解釋道:“老佛爺,您誤會了。其實平時是舒惠和婉瑜兩個人一起在我身邊兒的,可如今少了一個,無論少的是誰,我都覺得這心裏空蕩蕩的。”
老佛爺聽我這麼說,慢慢收回眼神,聲音平平無波,卻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壓抑:“寧兒,那個叫婉瑜的哀家也略有所聞,的確是個伶俐的丫頭。可她得了惡疾,按規矩,就不能再留她在宮裏。”
規矩?又是規矩?我望向老佛爺收了笑的臉,她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那眼角兒間不經意閃爍出了一絲寒光,讓人不覺頭皮發麻。也許吧,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寧兒知道了,老佛爺,寧兒有些不太舒服,就先告退了。”一反常態,老佛爺這次沒有留我,只是囑咐了兩句,便讓我走了。
慢慢走在回宮的路上,思緒一波接着一波的泛涌個不停。直覺告訴我婉瑜並沒有得什麼惡疾,而是‘失蹤’了!且非常有可能是老佛爺一手造成的!可老佛爺又是為了什麼呢?我在心下一遍又一遍的猜測了種種可能性,卻依然想不出個頭緒來。
身後的舒惠恐慌的低着頭,顯然她是知道的,我沒有再追問什麼,因為我怕終有一天,她也染上這可怕的‘惡疾’!
一陣清風吹來,夾雜着片片雪白的花瓣撫過面頰,隱隱的芬芳竄進心肺,頓感渾身上下一陣清爽。我停下腳步,舉頭望去,一條偏幽的小路在兩側高大紅牆的襯托下,顯得有些神秘。
這後宮條條交錯着的青石路上,何時隱藏了這樣一條幽徑?我看了眼四周的景物,全然陌生,這才想到可能是走錯了路。
餘光瞄了眼舒惠,依舊低着頭,顯然也沒有發現我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這處不知名的地界。
我望向前方,這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小巷在這繁華熱鬧的後宮之中顯的如此清冷,卻又如此不同。好似一塊與世隔絕的靜地,孤立於這浮華之外。瀰漫在四周獨有的氣息讓我不覺舉步向前,周圍陣陣茉莉花的香氣若隱若無,踩在零落在地的花瓣上,心跳忽然有些加快,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腔之中不停的竄動。
一扇斑駁的大門前,憂傷落寞的琴聲斷斷續續。
我停下腳步,抬眼望去,一座青磚堆砌的院落立於眼前。牆壁上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青苔,這扇半歪着的大木門早已在歲月的洗禮下看不出了顏色,一陣堂風吹過,我拉了拉身上的坎肩兒,深吸一口氣,反手扣響了門環。
第三十八章:紅塵清曲之規矩下
“誰呀?”琴聲嘎然而止,輕柔的聲音帶着份疑惑。我立於門口兒,不知如何作答。過了半晌,見我仍沒有動靜兒,門‘吱嘎’一聲打開,一雙空洞又有些茫然的眼睛凝視着我,也許是不曾料想到還會有人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您好,我……我是走錯了路,不知怎的就走到這兒來了,所以……”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平和中略帶着分差異的神情,只是略微的將我打量了一番,靜靜的側過身,說了一聲:“進來吧。”我微微一笑,邁進了院子。
“坐吧。”我應聲兒坐下,她走去屋裏拿了茶具出來,我趁這個空擋兒四周打量了一番。
其實除了門庭破舊了一些以外,這院子還是挺清雅的。院子裏栽了幾棵矮松,牆角兒種了一些茉莉花,一陣堂風吹過,落花紛揚,飄飄洒洒。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清香,一把暗紅色的古琴靜靜的躺在那兒,趁的整個院子有些凄然的落寞。我輕輕撥弄琴弦,那手指間傳來的觸感,好似一份塵封已久的悸動。
“太妃娘娘,還是奴婢來吧。”
“在我這兒就不用拘這些禮節了,這些年都早自己做慣了。”
在我走神兒的這段功夫,茶已經泡好了,舒惠上前想接過倒茶,卻被那個女人避了開來。
“太妃?您是先帝爺的妃子?”我驚訝有餘,又好奇的將她仔細的打量一翻。
一身淡青色的袍子,清雅素麗;一頭青絲烏黑亮麗,只挽了一個蓬鬆的髮髻,叉了一根玉簪子;素白的顏面未曾施過半點脂粉,卻透着一股子出塵的清麗。如此上等的美人兒,絕對有艷壓群芳的資本,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什麼妃不妃的,都是些以前的事情了。”她慢慢斟了三杯茶,示意舒惠坐下,至始至終都沒有過多的神情表露,那樣淡然而又平靜。
“您怎麼會住在這兒?”我奇怪的問。
“住在這兒不好嗎?!”她輕輕一笑,淡淡的喝了口茶。那滾燙的茶汁將她的雙唇酌的鮮紅,趁着她白皙的面頰,竟讓我一時震住。一個女人竟可以美到如斯地步!美的嬌艷,美的詭異。
“您是太妃,該住怎樣的宮殿,有何等的待遇,宮裏應該都是有規矩的!”怎麼落魄到這種地步?
“那又怎麼樣?”她放下茶杯,依舊如此淡然,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與她不曾相干。好象無論住什麼樣的房子,端什麼樣的排場,她依然只是她。
“是不是先帝走了,宮裏的奴才就欺負人了?”我憤憤不平的問到。誰知她聞言輕笑出聲兒,說道:“他們哪裏有時間來欺負我呀!”
我忽然有些沉沒了,只覺得這淡淡的一句話卻有着極其諷刺的意味。我望向她的眉宇之間,依舊平而無波,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絲茫然的落寞。我收回心緒,重新掃了一遍院子,不再覺得這裏是如何的清新淡雅,而隱藏的更多的是無助的孤寂。那幾步以外濃烈的陽光,好似被宮牆之上五彩的琉璃瓦遮去了顏色,無論如何都照不進這座清冷的院子。
“你是哪個宮的?”出乎意料,她開口問了我一句,我馬上答道:“凝霜閣的。”
“凝霜閣?是純妃的女兒……”她點了點頭,喃喃自語。
“您認識我額娘?”她搖了搖頭,很快恢復了平靜。
“有過一面之緣,不太熟念。”
“哦。”我低下頭,一時沒了話說,不覺有些尷尬。
“你額娘可安好?”半晌兒,她輕聲問了一句。
“我額娘已經去了。”心下一度黯然,其實我哪裏見過這永寧的額娘。
她點點頭,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一樣,輕嘆了口氣,說道:“在宮裏的,最怕在疏途中迷了路,可千萬別步了你額娘的後塵。”她的聲音很輕,很小。我抬起頭,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這話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我聽的。她沒在說話,只輕輕瞄了眼舒惠。
“太妃娘娘,格格,這壺已經見底兒了,奴婢這就去添些水來。”舒惠欠了欠身子,拎起茶壺,快步走進了屋裏。
“這就是宮裏的女人,在刀尖兒上遊走的,該怎麼做,從不能出錯。”太妃出神的望着舒惠忙碌的背影,又是一聲嘆息。我本是一腦子的問號,而此時似乎懵懵的有些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了。
“記得我的一個侍女告訴我,在宮裏面過日子的,知道的越少越好。眼下看來,真的是這樣。”看着舒惠好象按了慢放鍵一樣的動作,很顯然,她正是在努力的不去知道一些事情。
“知道的少了,命自然就長了。”她微微一笑,輕啜了口茶。
“知道的少了,命自然就長了?”我喃喃的重複着她的話。忽然間腦袋裏嗡的一聲,那麼婉瑜?!
“你怎麼了?”
“我的一個侍女,在南巡迴來之後就消失了,老佛爺說她得了惡疾,被送走了!”我又擔心又緊張,幾乎快要坐不住了。不知婉瑜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
“惡疾?”她譏誚了一聲,說道:“這麼多年了,皇宮裏的日子還是這樣,連規矩都依然是一塵不變。”
“規矩?”又是這兩個字!我被他們弄的糊塗,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說?
“這個‘惡疾’我已經得了好多年了,也正是這一場‘惡疾’讓我避過了另一場劫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兒間的笑意那麼深,有着說不出的嘲諷,讓我忽然覺得這個皇宮好可怕,好象一澤深淵,深的我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宮裏的世界遠沒有外面的大,卻比外面的深!找個機會,能嫁出去的,最好走的遠遠的,再不要回來。”她舉起頭,眼神那麼的茫然與淡莫,帶着分不甘與無奈,似乎想透過這矮矮的青磚牆再看到外面的世界,卻不曾想那鳥語花香的景象竟離這裏是那麼的遙遠……
第三十九章:紅塵清曲之蒙古人上
再次見到木泰,是在驍機營的城樓上。那雙憂鬱又茫然的眸子,如同厲箭深深的扎進我的心裏。這扇高大的宮門關掉的,不止是我和齊安的過往,還有我和他的心。
“來了。”木泰收回心緒,卻收不回那迷失的眼神。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譴走了侍衛,和我相視而立,卻久久沒有說話。
“我……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我別開頭,他眼神,讓我有些惶惶難安。
“什麼事?”他的目光依舊徘徊在我的身上,我暗自呼了口氣,定了定心,說道:“我想知道婉瑜的事情。”木泰微微一怔,我趕忙說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還……”
“如果她還活着,你打算怎麼辦?”他黑眸一閃,問到。
“我想要救她!”我一字一句的說出了在心裏翻來覆去幾天的話。
“真的要這樣做?”我看着他,堅定的一點頭。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她!
“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他平靜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思考和猶疑,似乎從回宮以後,他便開始這樣肆無忌憚的寵着我。胸腔內有一股暖流直涌了出來,我牽了牽嘴角兒,輕聲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快步離去。
一天,兩天,三天,我在焦慮不安中一天天的煎熬着。然而木泰卻絲毫沒有動靜,這更是讓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燥不安。
“怎麼了?這幾日都是這般心事重重的?”我回過頭,對着福隆勉強一牽嘴角兒。自從回宮以後,他幾乎天天來我這兒‘報道’,生怕有一天我能人間蒸發,再找不到蹤影一般。
“沒什麼。”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思緒在八千里以外飄個不停。
“什麼事不能和我說嗎?”
“啊?”我一抬頭,險些撞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那雙烏黑的眸子,明顯有了些失落和受傷。
“福隆,你能幫我個忙嗎?”我咬着唇瓣,想了想,沒有諸葛亮,臭皮匠也行了!
“什麼忙?”黑眸一閃,透着隱隱的欣喜。
“救婉瑜出來!”我滿懷期待的看着他的表情一瞬的怔住,片刻之後,福隆輕輕的點了點頭。
“今晚我想辦法留在宮裏,天黑的時候來找你。”
“福隆……”
“別怕,一切都有我。”看向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兒,眼眶裏竟然一熱。
天剛剛擦黑,我便早早就打發舒惠他們回去睡了,自己一個人坐在漆黑的屋子裏忐忑不安。‘噹噹當’三聲輕微的扣門聲讓我的莫名的開始緊張。顫抖的打開門,福隆溫熱的大掌緊緊握住我的手,低聲說道:“走!”
今晚夜色朦朧,幾乎看不清月亮的方向,好似老天爺都在幫我們一樣。我緊緊跟在福隆身後,心跳莫名的加快,趕忙大吸一口氣,拍拍胸口,告訴自己要鎮靜。
“怎麼了?累了嗎?”見我一直大口呼氣,福隆停下來,關心的問。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兒刺激。”我眨眨眼,嘿嘿一笑。見我笑了,福隆也咧開了嘴角兒,似乎很沉醉於眼下這種狀態。我輕咳一聲,說道:“快走吧。”他點點頭,反手扣上了我的五指,那麼的自然。而我分明感覺到了他的顫抖,他的悸動……思緒一時間失了控制,有的沒的一個勁兒的亂飄,好似忘了眼下我們正在進行一項非常危險的活動。
正胡思亂想,福隆忽然停了腳步,我一個不備,就這樣生生的撞在了他的後背上。虧着他反應夠快,一個急轉身,一把將即將落地的我給撈了起來。
“怎麼了?忽然停了,也不說一聲兒?!”我嘟着嘴,揉着腦門兒,抱怨的站直身子,一抬頭,卻不由得怔住。
朦朧的月光下,木泰筆直的站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臉上的表情那樣的冷漠,好似瞬間要將這裏的一切都結為冰塊兒。
“你……你怎麼來了?”一時間竟莫名的開始緊張,連話都說不順溜兒了。
“不是讓你等我消息嗎?”薄唇微啟,字字如同千年的寒冰塊兒,敲打在午夜的星空裏,一聲聲的回蕩。我低下頭,不知改如何回答,居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你想幹什麼?”福隆警覺的邁出一步,將我掩在身後。
“你就打算這樣去冒險?”木泰沒有看他,眉頭蹙起,憤憤的注視着我。
“怎麼樣?難道憑你就不算冒險嗎?”福隆不服氣的揚了揚頭。
“至少我不會這樣沒腦子!”木泰袖筒一甩,側過身子,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和我說話!”福隆也急了,牙齒咬的吱吱作響。
“好了!鬧夠了沒有啊!”我忍無可忍的邁了出來,橫在他們兩個中間。兩個人一起掃了我一眼,撇過頭去,誰也不理誰。我走過去拉了拉木泰的袖子,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說過讓你等我的!”他轉過頭,一句話噎的我半死,這個愚木頭,都什麼時候了!
“我等了!等了你整整三天,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能等,但是婉瑜不能!”也許是理虧,木泰的眼神柔和了許多,說道:“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就算救她出去了,她又該如何討活?”
“我管不了那麼多!只要能把她救出來,以後的事情自然就有辦法了!”一雙烏黑的眸子嬈着月光,緊緊的落在我的身上,似要將我看穿。
“明晚二更,在凝霜閣前面花圃的假山後頭等我!”
“我相信你!”我回了他個堅定的笑容,來不及說更多,已被一旁氣勢凶凶的福隆強行拉走了。
“你幹什麼!”快到凝霜閣門口兒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的我,一把甩開福隆的手。
“你和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好象質問一樣,聲音霸道的嚇人。
“什麼怎麼回事兒?”揉着被他捏痛的地方,用白眼仁兒‘欣賞’了他無數次。
“你……你……是不是……喜歡他?……”福隆氣沖沖的看着我,支支吾吾的問了這麼一句,那模樣活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逗的我哈哈大笑,心下卻不由的有些抽動。
“你笑什麼?到底是不是?”他急了,板過我的肩,不容我迴避。
我收住笑,思緒被他的話攪的有些不能安寧,卻故做平靜的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大家都是哥們兒,哪兒來的那麼多複雜的感情呀!”
“真的?”我點點頭,卻不由得有些心虛。是呀,感情真的太複雜了,複雜的我難以想像,只想逃去天邊。
福隆聞言,孩子般的忽展了笑顏。那凈白的臉頰忽然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接着一絲溫熱的觸感從額頭蔓延開來,還沒等我弄明白怎麼回事兒,他早已含笑調皮的眨眨眼,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里。
我愣愣站在那裏,半晌才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他……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