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林遇險
寒芳不想再這樣耽擱下去,決定動身前往咸陽。經過了幾天的適應,她已經了解古人如何生活,如何行路。彷彿她天生的一切都是在為這個穿越做準備。
原本,她想一個人上路,可是浩然一副鐵了心的樣子,讓寒芳無法拒絕,只好勉強同意一同前往。寒芳無奈地想:路上要找機會告訴他一切吧!
為方便起見,寒芳穿上了男人的衣服,掩飾好女性的特徵。當她換好衣服走出茅草房時,浩然和王翦只覺眼前一亮。
身着男裝的寒芳,英姿煥發,神采飛揚,眉宇之間透出一股英氣。
王翦笑着調侃:“許姑娘穿了男裝和浩然兄站在一起,簡直像兄弟,一個儒雅一個俊秀。”相處了幾天,王翦已經沒有開始時的拘束,也恢復了當年的豪氣和信心,他已決定過一段日子重新投軍。
浩然看着寒芳,若有所思,他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心頭突突直跳,卻沒有說話。
回到這個年代,最讓寒芳頭疼的是交通工具。她不會騎馬,即使騎了也只能慢慢走,所以更多的時候只有選擇坐車。她想,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學會騎馬,那種騎着駿馬在原野上奔馳的感覺一定很暢快。
快到了割麥的季節,田裏的麥子金燦燦的,微風吹來,一波波麥浪層層起伏。空氣中彷彿聞到了麥粒的清香,聞到了豐收的味道。
天上的太陽也是像麥子一樣金光燦爛。
走了幾天,一路行來,從平原到了丘陵地帶。寒芳覺得心情無比愉快。她希望到了咸陽能順利找到秦煜要回紫水晶,然後,儘快回到現代,回到她久違的家,回到她久違的電腦旁邊。
她抬頭看見騎馬走在馬車一側的浩然,心裏充滿愧疚。這個默默付出的小男生,在這個時代給了她許多幫助且毫無怨言。如果自己真的是這個時代的人,或許真的會被他的痴情和細心感動。
浩然這時正好向馬車看來,寒芳皺起鼻子沖浩然甜甜地笑笑,臉上露出了好看的酒窩。
浩然先是一愣,也接着愉快地笑起來。
早上還不覺得炎熱,可是到了晌午,天氣突然變得象夏季一樣灼熱。路上一棵樹也沒有,太陽直射到地面,曬得地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馬車的車棚被曬得燙手,烤得人臉火辣辣的。二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沾濕,粘粘地貼在身上。
浩然被曬得臉通紅,一個勁地擦汗。他抬頭看看火辣辣的太陽,策馬到馬車近前說:“芳,我們到前面找個地方歇歇腳吧,天太熱了!”
寒芳把袖子擼得老高,露出白玉似的手臂,不停的扇着風說:“這天兒,為何如此熱?真受不了。——前面有地方休息嗎?”
浩然在馬上挺直身體伸頭張望,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綿延的山崗,崗上樹蔥林密。回答道:“前面有個山崗,我們去那裏休息休息。”
山崗一直向後延伸看不到頭,山崗上草叢過腰,亂石叢生,山風吹來,陣陣清涼,
山崗上樹木茂盛,樹林內,涼風陣陣,寒芳和浩然一走進山林,立時沒有了剛才的炎熱。
樹林內,有一人正在休息。
此人二十多歲年齡,身材威猛,身上的肌肉猶如暴栗,充滿了男人粗獷豪放的陽剛之氣。此人的五官卻極其俊秀。一雙丹鳳眼,眉清目秀,挺直高隆的鼻子是他面部美的焦點,輪廓分明的嘴唇把整個臉部點綴的完美無缺。微風拂過他的長發,如西子一般秀美。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卻完美的展現在他一個人身上。
此時,此人正坦露着上身,翹着腿躺在一塊大石頭上乘涼。
浩然皺了皺眉,忍不住厭惡的白了此人一眼。心道:大白天的如此衣冠不整?真不檢點!何況還有個女人在場?——他忘記寒芳現在是一身男裝。
此人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不可一世地撇撇嘴,然後轉過頭,晃着自己的二郎腿繼續乘涼。這種表情出現在如此絕美的五官,極不相符。
二人在離美男子不遠的地方停下。寒芳愜意地在一個大石頭上坐下,伸了個懶腰,好好放鬆一下。
浩然體貼地過來給寒芳擦汗。二人有說有笑,竊竊私語。
一旁的美男子不時側目瞥瞥二人,一臉鄙夷之色。
突然,不知何故樹上的鳥全都驚飛,拴在樹上的馬匹也顯得驚慌不安,嘶叫走動,欲掙脫韁繩。
正詫異間,聽見亂石后草叢中刷刷一陣響動。三人聞聲觀看,我的媽呀!就在幾米遠的地方,一隻斑斕猛虎探出頭來,斗大的虎頭仰起,發出粗重而低沉的一聲長嘯,幾匹馬驚地一下子掙脫韁繩撒蹄逃去。
三人驚地都同時站起來,面無血色,目瞪口呆。
老虎爬上了岩石。毛如黃緞,身長七尺!它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彷彿漫不經心地看着三人,將尾巴直豎起來,呲牙又吼一聲。聲音震耳欲聾,振的整個山崗亂顫。
美男反應迅速,像彈簧一樣“噌”地一下躥起來,爬到身邊的一棵樹上。
老虎打眼一掃,或許看出來寒芳的肉是最嫩最香的,大叫一聲朝寒芳撲去。
寒芳媽呀一聲掉頭就跑,突然覺得後面一陣颶風,接着後背一涼。她以為自己完了,卻沒有什麼痛的感覺。她也來不及細想,玩命向前奔去。眨眼,已跑到了一棵樹前。
寒芳三下五除二,也不知自己怎的就麻利地上了樹,坐在樹杈上呼呼直喘,心臟狂跳不止。這時,她才發現後背上的衣服被老虎抓爛了一大塊,嗖嗖直冒涼風。寒芳再看看樹下,離地面有五六米高。她暗自納悶,我如何爬上來的?老虎為何不追我了?
原來,浩然一看老虎向寒芳撲去,慌亂中拔出寶劍,毫無章法地對着老虎使出吃奶的力氣捅了下去。
這一劍,正好捅在老虎屁股上。
都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更何況是狠狠一劍?老虎正專心地襲擊寒芳,猛然覺得屁股上一陣錐心的疼痛,動作遲緩了許多。正因為這一劍,老虎撲空了寒芳。
老虎回頭,大怒,看見了刺傷它的浩然。嗷的一聲,掉頭撲向浩然。
浩然撒腿就跑。
老虎已經發狂,在後面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浩然正好跑到一棵樹前,閃身繞到一邊,老虎撲了個空。浩然也急暈了頭,慌不擇路,和老虎在幾顆大樹中間兜起圈來。
百獸之王的屁股還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地上留下了一串血印,長大的身軀此時在幾棵樹中間轉來轉去,顯得不再靈活,更是煩躁不安。
浩然經過一段時間奔跑和閃躲,體力漸漸不支,要不是他有些練武的功底,身形十分靈活,只怕已喪身虎口。
寒芳在樹上看得分明,急得大聲呼喊:“浩然!上樹!快上樹!上樹!”
一句話提醒了浩然,他邊跑着閃躲邊觀看地形。瞅准一棵大樹,扔掉手中的寶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命向一棵樹上爬去,動如脫兔,爬如猿猴。
就在浩然爬上樹的一瞬間,老虎再次撲到身後,一口把褲子咬住,撕掉了一大塊。
浩然屁股上留下了兩個血印。可是人已經安全上了樹,抱着樹叉驚恐地望着老虎呼哧直喘,心有餘悸。
老虎叼着撕破的絲布,在樹下衝著浩然嗷嗷叫了幾聲,彷彿在說:你刺我屁股,我也咬你屁股,這叫以牙還牙!
樹上的寒芳驚得大叫一聲,出了一身冷汗。看見浩然有驚無險安全上了樹,懸着的心才放下,跌坐在樹上。
老虎在樹下努力了幾次,沒有成功,索性卧在了樹下。那神情告訴你:我不信你們就不下來,我就在這裏等着。
浩然休息了片刻,伸出頭沖老虎吐吐舌頭做個鬼臉:“讓你咬我的芳?我就刺你,刺死你!”
突然,旁邊樹上的美男咯咯地笑起來,浩然和寒芳不約而同的望了過去。這一望,美男笑得更響了,邊笑邊指着二人,笑得渾身亂顫。
浩然一摸身後,才發現自己的褲子被扯掉一大塊,后臀都漏了出來,一颳風,呼呼直往裏灌風。
寒芳浩然二人對着望望,一個露着臀部,一個露着後背,狼狽之極。寒芳不由自主地往樹上靠了靠,擋住自己的後背。
浩然則更尷尬,臉臊得通紅,不停地拽自己的衣服,企圖蓋住□的臀部,可無濟於事,只好把下擺掖到腰上用以遮羞,可是這樣一來雙腿就露了出來,看起來十分怪異。他低着頭不敢抬頭,連話也說不出來。
坐在枯樹上的美男,更笑得前仰後合。
寒芳氣不打一處來,此等情況不說彼此安慰一下,反而取笑?喝道:“喂,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美男不屑地瞥了一眼:“我愛笑,你管得着嗎?就是好笑!”
浩然羞得躲到枝葉茂密處,連頭都不敢露。
寒芳索性也不躲了,就當穿個露背裝又怎樣?在現代可是潮流呢!再說逃命能顧得了那麼多嗎?還有為了逃命裸奔的呢!比他們強多了!憤憤地一掐腰:“我們這樣更涼快,怎麼樣?笑吧笑吧,別把你的下巴笑掉了!”
美男一愣,上下打量了幾眼,一撇嘴道:“哈哈哈!我就笑,你管不着!娘娘腔!”
叫我娘娘腔?寒芳火冒三丈,又一想,自己還穿着男人衣服呢!一昂頭道:“我就是娘娘腔,怎麼樣?……”本想和他爭吵,一瞥眼看見樹下的老虎,扁着嘴說,“還不知道能不能逃過此劫呢,留到最後有命時再笑吧!”
美男還在故意哈哈大笑,可是笑容已經十分僵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卧在樹下的老虎並沒有離去的意思,時不時舔舔屁股上的劍傷,時不時抬頭看看三人。
三個人分別坐在三棵樹上,像蹲在樹上的猴子,相距的都只有幾米,面面相覷。暫時的危機是解決了,往後呢?
浩然攀着樹枝只露了頭問:“芳,你怎麼樣了?我們怎麼辦呢?”他窘得半天沒有敢說話,此時才緩和一些。
寒芳嘆了口氣道:“能怎麼辦?只有等了。”
太陽漸漸西斜,樹林裏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
老虎並沒有想離去的意思,和他們打起了持久戰,卧在地上假寐。
寒芳的肚子開始抗議,唱起了空城計。她看看帶的所有食物和水全在地上,可望不可及,無比掃興。
浩然的目光不停地在地上的食物上游來游去,然後再撅嘴看着寒芳。
難道就這樣在樹上活活餓死嗎?不餓死,這麼熱的天,消耗了大量水分,不及時補充水分,又能堅持多久?與其這樣還不如跳下去和老虎打一場,也死的壯烈!唉,沒想到穿回來就是喂老虎,會有什麼奇迹出現嗎?為何也沒像電影裏一樣有個獵人出來救一救?或者來個老套的英雄救美也行?祈求上天來個雷吧,一下將老虎劈死也好!
寒芳越想越心煩,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頹廢地抬起頭。
咦?慌亂中她爬上竟然是棵蘋果樹?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個季節雖然不是蘋果成熟的季節,但是一些早熟的蘋果青里透紅,已可以吃。
寒芳興奮地大叫:“浩然,快看你的頭上!”
浩然爬上的也是一棵蘋果樹,樹上結滿了蘋果。
寒芳探手毫不費力摘下一個蘋果,在身上蹭了蹭,也不用擔心有沒有農藥,吭哧就是一口。蘋果雖然還有點酸,但此時吃起來已經覺得十分香甜爽口,這簡直是救命果!
浩然也摘了個蘋果大嚼起來。
對面樹上的美男這下傻了眼,他爬的是一棵快要死的枯樹,樹上別說果實,就連樹葉也沒剩下幾片,稀稀地挑在樹枝上。他眼巴巴地看着二人,饞得直咽口水,忍不住了揪了片葉子放在嘴裏嚼了幾下又立刻“呸呸”吐了出來,表情十分痛苦。
寒芳故意把嘴吧嗒的山響,做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道:“讓你笑?這下看你還笑不笑?饞死你!”
美男盯着他們看了一會兒,眼中有了異樣的目光。
長得如此好看的人,為何卻有一雙不討人喜歡的眼睛?那眼神是什麼?怨恨?歹毒?陰損?憎惡?乞求?可憐?都有一點,卻又都不是。寒芳想不起來用什麼詞來形容這雙眼睛,只是覺得這種眼神讓人看起來極不舒服。
惡作劇夠了,寒芳抬手拋了一個蘋果過去:“給你!”她並不真想餓死美男,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
美男抬手接住,臉上的表情立刻有了變化,像一朵花一樣媚笑着:“謝謝小哥!”
臉為何像個變色龍?這種人不會是什麼好人!寒芳心裏討厭,但還是勉強禮貌地笑笑。
浩然一連吃了三個蘋果,才恢復了消耗的體力,攀着樹枝叫道:“芳,你怎樣了?”
“我沒事!我很好!”寒芳答道,“死老虎和我們耗上了!哼,看誰耗過誰?我就不信它不餓。”她說著用蘋果核狠狠砸向趴在地上的老虎,
老虎呼地一下站起來,警惕地看着三人。
浩然心裏盤算了一下說:“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得把它消滅掉,要不然即使它走了,也有可能隨時回來,萬一我們下了樹沒走多遠,它又拐回來怎麼辦?我們兩條腿如何也沒它跑得快。我們不會還這麼幸運,能有機會再爬到樹上。”
寒芳同意地點點頭。
美男撇撇嘴不屑地道:“怎麼消滅它?打又打不過,咬又咬不過?豈是說話那麼簡單?我可不願意下去送死!”
浩然低下頭訥訥地道:“不然總不能等死吧?”
寒芳思索了一陣無奈地說:“走一步說一歩吧。死老虎也不知道和我們耗到什麼時候?——餓死你!”她隨手又賞給了老虎一個蘋果核,老虎這次的反應已經沒有上次激烈。
“我們三個是一起的,你們不能丟下我不管,你們樹上有蘋果,我沒有。——再給我幾個蘋果吧!”美男恬不知恥地高聲提醒。
寒芳白了美男一眼道:“你放心,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越來越討厭這個人,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卻是這樣鼠肚雞腸,表情看着讓人噁心。
美男挑挑眉毛,沒再說話。
天黑了,窩在樹上怎麼睡怎麼不舒服,還要提防不要掉在樹下,自送虎口。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
陽光透過縫隙照進林內,天亮了。
老虎仍在假寐,沒有一點離去的跡象。
一直枯坐在樹上很無聊,且情緒越來越緊張。寒芳咬了口蘋果,發現有蟲,撲的吐了出來,靈機一動道:“浩然!我們來猜謎好不好?這樣干坐着太沒意思。”
“好呀!猜什麼謎?”一直蔫蔫坐着的浩然一聽來了興緻。
寒芳躺在樹杈上,儘力使自己放鬆,道:“我說你猜。喂,還有旁邊樹上那個帥哥,你也可以參與。”
美男並不配合,沒有搭話。
寒芳看着蘋果里爬來爬去的小蟲,調侃地想:要是吃下去也是一塊肉。這會兒想起燒雞、肘子真是饞得口水都可以流一缸。無奈咽了口口水,勉強道:“你說,吃蘋果中吃了幾條蟲最可怕?”
浩然翻着眼睛想了想:“一條!”
“不對!”寒芳有氣無力地答道。她越想燒雞、肘子,越覺得餓得渾身沒力,饞得快要瘋掉。說什麼望梅止渴全是胡扯!極力剋制自己不再想入非非,從燒雞、肘子的幻想中逃出來。
“兩條?三條?……十條?”浩然一口氣說了好幾個答案。
“都不對!”寒芳慢條斯理地回答,“是——半——條!”她暗自偷樂,暫時忘記了燒雞、肘子的誘惑。
浩然皺着眉,認真地問:“怎麼會是半條?哪裏有半條蟲?”
寒芳淡淡地道:“剩下半條在嘴裏,當然最可怕。”
浩然哈哈大笑:“對對對!剩下半條在嘴裏,當然最可怕!”光着兩條腿在枝葉深處蕩來蕩去,已沒有了初時的羞澀。
寒芳看着浩然手舞足蹈的樣子不禁莞爾,接着問:“樹上三隻鳥,打死一隻樹上還剩幾隻?”
“呵呵,這個我知道,還剩兩隻!”浩然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對!”
“怎麼不對?”
“我也覺得是兩隻。”美男忍不住插口道。
“說了不對,再猜。”寒芳賣關子。
二人默默思索。
沉默了好一陣,浩然忍不住道:“就是還剩兩隻嘛!”
美男也求證地望着她。
寒芳心裏得意,微微一笑說:“樹上一隻也沒了。”
“為什麼?”
“剩下兩隻嚇跑了。”寒芳斜睨着浩然得意洋洋。
“再來!再來!”浩然不服氣。
“拿着雞蛋扔石頭,為何雞蛋沒有爛?”寒芳換了個姿勢繼續問。
浩然忍不住大叫:“不可能!雞蛋怎麼會不爛?”
美男子在一邊也連連點頭。
寒芳得意得一笑,伸手摘了兩個蘋果,拿在手裏,舉着左手的蘋果示意:“拿着雞蛋。”又舉起右手的蘋果向美男一拋,“扔石頭。”然後又舉起左手的蘋果,“雞蛋還在手裏怎麼會爛?——吃午餐,午餐時間到了!”
浩然忍不住撫掌大笑,美男卻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笑聲讓卧在地上的老虎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瞅着三人。三人心都提了上來,瞅着老虎的去留。
老虎看了一陣,又重新卧下。
眾人不覺泄氣。
沉悶的氣氛經剛才這樣一調解,輕鬆了許多。
耗了一天,老虎仍沒有離去的跡象。近處的蘋果已被摘得所剩無幾。這樣耗下去並非長久之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都沒有說出來。
死亡的恐懼在漸漸威脅着他們。寒芳已沒有了開始時的僥倖。
夜晚,樹林裏的蛐蛐、草蟲忽高忽低地鳴叫。
黑暗中,浩然的聲音傳來:“芳,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明白,你為何突然間性情大變呢?”
寒芳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地穿回來被困在這裏,又是一陣煩躁,隨口道:“我也沒有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莫名其妙跑到這裏喂老虎!”
“芳,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喂老虎的,就是喂老虎,也讓老虎先吃我。它吃我吃飽了,也就不會再吃你了。”黑暗中浩然的聲音很認真,“芳,如果真的和老虎搏鬥起來,有機會你一定要跑,知道嗎?”
“我怎能一個人跑,留下你一個人喂老虎?那多不仗義!”
沉默許久。
“芳,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就沒有人再照顧你了,你一個人去不了咸陽。”
寒芳心裏一顫,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番話着實讓人感動。
他是花言巧語還是肺腑之言?寒芳轉過頭看着黑暗中浩然的輪廓,月亮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了進來,斑斑駁駁灑在浩然身上,輪廓若隱若現,似幻似真。
寒芳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道:“睡吧,我們還得養精蓄銳呢。我不希望我們任何一個人喂老虎。”
一會兒浩然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寒芳卻怎麼也睡不着,透過枝葉看着滿天的星星,明亮的月亮,宛若夢中。
已經是第三天,三人始終沒有勇氣跳下去和老虎搏鬥。手邊的蘋果已經吃完,只剩下遠處不容易摘到的蘋果。三人已經餓了一上午,此刻前心貼后心。
老虎終於顯得煩躁不安,在樹下來回走動。
浩然看看老虎的爪子,再看看自己的小爪子,看看老虎的血盆大口,再咬咬自己的牙齒,連連搖頭,神情滑稽。
該怎麼辦?立刻行動還是再等等?怎樣能讓老虎再耗耗體力?寒芳捧臉沉思。抬頭看見浩然在樹上站起來,攀着樹枝爬了上去伸手去摘遠處的蘋果。
“浩然,你幹什麼?”
“芳,我給你摘個蘋果。你一定餓壞了!”說著人已經爬上了樹枝,身體探出樹枝。
“不要摘了,危險!”寒芳高聲呼喊。
浩然小心翼翼地說:“沒事……我……”
“浩然!”寒芳的提醒已經來不及,只聽咔嚓一聲樹枝已經斷裂。浩然連人帶樹枝一起摔了下去。
“啊!”寒芳一聲尖叫,本能地閉上眼睛。
老虎此時正巧走到樹下,浩然不偏不倚正騎在老虎身上。
老虎冷不防猛然被人騎在身上,大怒,蹦來蹦去,想要把人掀掉。
浩然緊緊抓住老虎的皮毛,身子伏下貼在老虎身上,雙腿夾緊護腹,任其顛來顛去,死活不鬆手。
老虎上竄下跳蹦了半天,也沒把浩然甩掉,更為煩躁,邊跳邊嗷嗷吼叫。
寒芳看得心驚肉跳,可又束手無策,只有高喊:“浩然!抓緊,千萬不要鬆手!抓緊!”
浩然的額頭冒出汗水。
老虎在樹林裏竄來跳去,浩然的腰帶居然掛在了美男所站在的樹枝上,人被懸在了半空中。
浩然在半空中手拋腳蹬,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有力使不出,急得乾瞪眼,大呼小叫。
“你快幫幫他!”寒芳沖美男高喊。
站在樹上的美男遲疑着伸出手,觸到浩然的瞬間手又縮了回去。對寒芳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寒芳又氣又急。
老虎開始狂撲懸挂在空中的浩然。老虎一撲,浩然本能的蜷起腿,老虎居然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撲不到人。
一人一虎就這樣一個懸在空中不停收腿放腿,一個蹲在地上向空中撲來撲去。一來一回,老虎撲得越來越低,浩然的腿也慢慢沒力氣蜷放。
不一會人和虎都累得氣喘吁吁。
樹上的二人,已經看花了眼。
這時,響起吱吱呀呀的聲音,
三人尋聲觀看,大驚。
原來,這棵樹由於根部被鼠類嚴重啃噬,早就苟延殘喘。經不住樹枝上浩然來回晃動,居然慢慢傾斜,有了要倒的跡象。
站在樹上的美男;掛在樹枝上的浩然;對面樹上的寒芳同時驚呼一聲。
美男連忙向樹的另一端挪去,企圖讓樹木平衡。可是樹木還是傾斜了一點,使浩然的高度降低。
老虎正張着血盆大口氣喘吁吁地等着,似乎得意洋洋地對浩然說:哈哈,這下看你還往哪裏躲?你逃離不了我的虎口。一蹲一躬準備再次撲來。
浩然本能地扭動身體,拚命掙扎。
美男驚叫:“不要晃了!要倒了!”
樹木哪裏經得住浩然如此劇烈晃動?樹榦左晃右晃,搖搖欲墜。
寒芳驚得張口結舌。
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巧,在樹木倒地的瞬間,樹榦不偏不倚正好壓在剛騰空而起的老虎身上。老虎嗷的一聲被壓在樹下。
浩然隨着樹榦的傾斜,和老虎擦身而過。
這是戲劇性的轉變。
浩然從樹上取下自己,大喝一聲,拾起地上的寶劍刺向老虎。
老虎虎尾豎起,唿地一掃,尾尖打在浩然手背上。
浩然的寶劍拿捏不穩,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美男慌亂中爬起來,舉劍,向虎目刺去,老虎一甩頭,寶劍刺偏,刺到老虎的臉上,鮮血直流。
老虎吃疼,粗大的雙抓沒頭沒臉地猛抓美男子,連抓帶拍,拍掉了寶劍。老虎吼叫一聲又一拱,把樹榦拱起老高。
浩然幾次進攻均告失敗,乾脆蹦到了樹榦上,樹榦上猛地多了一百多斤,壓得老虎身子往下一沉,嗷的一聲慘叫。
美男一看也跳上樹榦的另一端,同仇敵愾和浩然一起往下壓。
二人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停的往下壓,往下跳着壓,蹦着壓,踩着壓,……
寒芳在樹上看傻了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二人一虎,只覺眼花繚亂。
老虎一聲聲地慘叫。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沒了聲音,也沒有了動靜。鼻子、嘴裏都流出了血。
它竟然就這樣被壓死了?
過了許久,浩然踉蹌着站起身,拾起寶劍,小心翼翼地挪到老虎近前,側着身子,乍着膽子檢查老虎是否徹底斷氣。
剛走到近前,老虎突然“嗷”得一聲叫了一聲,嚇得浩然連退幾步。美男更是嚇得渾身虛脫,癱軟在地上。
老虎只是垂死掙扎了一下,徹底氣絕,碩大的地身軀,死而不僵餘威猶存。
浩然確定老虎已死。一步一軟地走到樹下,咽了口吐沫說:“芳,下來吧,沒事了!”心還在咚咚直跳。
寒芳暈暈登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樹,險些栽倒浩然懷裏。
浩然環視四周,馬和馬車早跑的無影無蹤。衣物全在馬車上,當時只取下來了一個包袱。聞聞包袱里的食物已經變質,只好可惜地丟掉。包袱里還有些碎黃金,一些銅錢,收好。
寒芳看見老虎屍體就牙齒打顫,向後閃的遠遠的,忍不住道:“浩然,我們快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了。”她本想和美男客套幾句,問問姓名,但把話又咽了回去。
浩然疲憊地點點頭,二人狼狽不堪一步一挨地出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