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星人相處的日子
那一天有個男人來到我家.看上去他並不大像人,儘管也在用兩條腿走路。主要不對頭的地方在於他的臉:那就像經過烤爐熔化而又很快凝結似的。後來我才知道這模樣在西尼斯特星球上極為普通,他們甚至認為是一種特殊的美容,稱之為“融貌”,在選美比賽中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聽說您是一位作家”他說。
我說的確是這麼一回事,我沒必要遮遮掩掩。
“那真太巧了,”他說,“我是來收購故事的。”
“這很好哇。”我說。
“您有故事出售嗎?”
他真是快人快語,所以我決定也投桃報李。
“有的。”我說,“我可以出售故事”
“0K。”他說,“我非常高興。這裏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星球,聞所未聞的風土人情讓我激動不已。但我來時問過自己:儘管這次旅行很偉大,但是我在哪裏才能找到肯出售故事的人呢?”
“那倒的確是個難題。”我也承認這一點。
“好。”他說,“事情千頭萬緒,我們就快點着手吧。我想先要一個萬字左右的中篇故事試試。”
“沒問題。”我告訴他,“稿子什麼時候要?”
“就在本周末,行嗎?”
“如果您不介意,我們不妨先談淡報酬問題如何?”
“對萬把字的故事,我付給您一千美元,別人告訴我,在地球這個地區的稿酬就是這個標準。這裏是地球,對嗎?”
“是地球。您的這個價格是可以接受的,不過您得先說明要寫什麼主題?”
“悉聽尊便,畢竟您是作者呀!”
“這肯定沒錯。”我說,“這麼說,您並不在乎我寫什麼題材啦?”
“我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準備去讀的。”
“說得在理。”我說,“您何必去關心這些事呢?”
我不打算和他糾纏下去。我想總有人要讀故事的,小說的命運就是如此。
“您想買斷故事的哪些版權?”我問。對這類問題我力求表現得更內行些。
“是西尼斯特星球的第一版和再版權。”他說,“當然,我還得保留在西尼斯特的電影版權,如果我真能賣出,還會給你一半利潤的。”
“這種事有可能嗎?”我又問。
“難說。”他說,“對我們而言,地球是一個嶄新的文學領域。”
“這樣吧,來個六四分成如何?”
“我不和您斤斤計較,”他說,“起碼現在不會。不過將來您會發現我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物。”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一星期後我的故事脫稿了。我帶着它去了這位西尼斯特人的辦公窒,就在百老匯大街的一幢老式樓房裏。我把小說遞給他,他在翻閱前先揮手請我坐下。
“寫得真不錯。”隔了一會他說,“它讓我非常喜歡。”
“噢,那很好。”我說。
“不過我希望再作一些修改”
“是嗎?”我說,“您有什麼好的新鮮主意?”
“有,”西尼斯特人說,“就是對您小說里的那個人,叫什麼艾利斯的。
“您說的是艾利斯嗎?”我問,但是我實在想不起小說里曾寫過叫什麼艾利斯的人,難道他指的是阿爾薩斯?那可是小說中提到的法國阿爾薩斯省啊!我決定不去細細盤問,對我自已寫的小說,我也用不着太認真。
“那麼,這個艾利斯,”他說,“她大概有一個小國那麼大,對吧’”
他說的肯定就是法國的那個阿爾薩斯省了,不過我已錯過糾正他的機會,所以我便答道:“不錯,您說得對。它只不過有小國那麼大。”
“好的。”他說,“為什麼您不讓艾利斯去愛上一個更大一些的國家呢’那個國家的形狀完全可以像椒鹽卷餅似的。”
“您在說什麼?”
“椒鹽卷餅啊。”他說,“西尼斯特的通俗文學經常使用這一類的想像手法,西尼斯特人愛讀這一類的作品。”
“他們真是這樣的嗎?”我說。
“是的。”他說,“西尼斯特的人就喜歡把人們想像成椒鹽卷餅的模樣。您要是這麼寫了,小說就更棒了。”
“更棒了。”我敷衍着說,其實腦海中是一片茫然。
“對。”他說,“因為我們還得考慮拍成電影的可能性呢。”
“好吧,那當然。”我說話時也在考慮那百分之六十的利潤。
“現在為了您這個故事的電影劇本,我想我們應該把情節安排在一天中的其它時刻較好。”
我拚命回憶曾把故事安排在什麼時間裏,但我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給故事指定過什麼特定時間,於是我指出了這一點。
“的確如此。”他說,“您並沒有指定過任何特定的時間,但是您暗示過那是黃昏,您所使用的朦朧的語言使我相信您的確是在談論黃昏和薄暮。”
“好吧。”我說.“就算是黃昏的語凋好了。”
“換一個更好的題目如何?”他還說。
“好的。”說話時我心裏恨得痒痒的。
“黃昏語調、”他嘴裏老在念叨這個詞,“您可以這麼來形容它.只是我想實際寫作時還是用白天的語調為好,這是一種反語法。”
“好,我懂您的意思。”我說。
“那麼,為什麼您不用電腦把文章去處理一下,然後再交給我呢?”
我回家時,麗碧正在洗盤子,她中等身材,看上去溫文柔順,金髮碧眼,總帶着戈提奇星人那種略顯煩惱的神情。這時從起居室傳出一些奇特的聲響,我向麗碧投去疑問的目光,而她只轉了一下眼珠,聳了聳肩膀。於是我朝裏面伸了一下頭,發現裏面有兩個人。
我一言不發地回到廚房裏對麗碧說:“他們倆是什麼人?”
“他們告訴我說名叫拜爾森。”
“都是外星人嗎?”
她點點頭:“不過不是我這樣的外星人.對我來說他們也是外星人。”
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在外星人之間彼此也可能是外星人。
“他們在這裏幹什麼?”我問。
“他們沒講。”麗碧說。
我又進了起居室,拜爾森先生正坐在我的安樂椅上讀晚報,他大概只有三、四英尺高,一頭桔黃色的頭髮。拜爾森夫人也是這麼高,也是橙色頭髮,她正在編織橙綠交替的織物。我一進去,拜爾森先生就急忙從椅中站起。
“您是外星人嗎?”我坐下來問。
“是的。”拜爾森說,“我們來自卡佩拉星球。”
“你們到我家裏來幹什麼?”
“他們說這沒有什麼關係的。”
“此話是誰說的?”
拜爾森聳了聳肩,一臉的糊塗表情,這種表情我已經司空見慣了。
“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我強調說。
“當然是您的。”拜爾森說,“誰也不會否認這一點,但是您就不能分一點給我們住嗎?我們的個子並不大。”
“為什麼非得住在我這裏?為什麼不到別家去住?”
“只不過是湊巧罷了,我們喜歡這兒。”拜爾森說,“而且現在已經把它當成我們自己的家了。”
“別的地方也可以當成家的。”
“也許行,也許不行,我們想留在這裏。您看,為什麼不把我們當成什麼甲殼蟲,或是牆紙上的褐斑呢?我們可以依附在這裏,卡佩拉人是不會礙手礙腳的。”
麗碧和我並不怎麼歡迎他們,但也想不出什麼理由非逼他們離開不可。我的意思是木已成舟,而且他們說得也對:他們一點也不礙事。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甚至比我們後來接觸到的外星人還要好得多。
事實上,我和麗碧很快就希望拜爾森兩口子多少能派上點用處,至少能照看照看家裏,防止小偷闖進來。
不過真的有小偷進來了。
那天麗碧和我都不在家,而拜爾森夫婦卻對此罱若罔聞。他們既不報警,也不採取任何措施,光是在看着。
小偷的行動其實很遲緩,因為他們是伯納德星球的外星人,又胖又受不住這裏的重力。他們拿走了我們所有的古老銀器.他們是專門偷竊銀器的賊,這些活都是他們在偷竊時對拜爾森先生說的,而拜爾森先生只是在做他的眼保健操,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和麗碧的相識過程是這樣的:我住紐約市麥克道格大街的弗蘭克酒吧見到了麗碧。在這以前我也接觸過一些外星人,不過那都是在第五大道購物或在洛克菲勒中心觀看冰上芭蕾的時候,而這一次是我真正和某個外星人進行了交談。我打聽對方的性別,知道麗碧屬於戈提奇星的性別。聽上去這是很有趣的一種性別分類,特別對於像我這種想超越非男即女分類的人來說。在我們兩人都基本確定麗碧是屬於“女性”以後,我開始認為和一個戈提奇星性別的人結婚是挺不錯的。之後我又向“大紅教堂”的漢林神父諮詢過這件事。他說從教會的角度來看並沒有什麼不妥,儘管他本人不持贊成態度。於是我和麗碧最終結成了第一對地球人和外星人的夫婦。
我們搬到西郊那邊的房子裏居住。起初周圍並沒有什麼外星人,但是不久后外星人就出現了,其中有不少成了我們的鄰居。
不管他們來自哪顆星球,所有的外星人都必須到當地的警察局和政府去登記,不過也沒有多少人為此煩惱。當局並沒有採取什麼強制措施,警察局和政府對地球人還來不及管理呢。
平時我給西尼斯特人寫故事,和麗碧以及我們的房客也相安無事。拜爾森夫婦十分恬靜,還幫我們支付一部分房租。他們是那種悠然度日的外星人,不像麗碧對什麼事情都總是牽腸掛肚的。
起先我還比較欣賞拜爾森這家人的生活方式,認為這樣既輕鬆又淡泊。小過當小偷把他們的嬰兒——小克勞德·拜爾森偷走以後,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我早該交待清楚:拜爾森大婦搬來后小久就有了一個孩子。也許他們先前把孩子寄托在什麼地方,在佔到我們空房后又接過來的,我永遠鬧不清這些外星人來自何方,他們的孩子對我們來說更是一團迷霧。
拜爾森大婦在講述這件事時,把小克勞德被拐走的過程說得輕描淡寫.就像只是打聲招呼似的:“再見吧,克勞德。”和“再見,爸爸。”那樣一來就完了。我問他們怎麼能如此對待,他們卻說:“噢,這樣不是挺好嗎?這恰好是我們所希望的。我們拜爾森一家正是以這種方式來週遊世界的,讓別人偷走我們孩子好啦。”
聽聽。我當然只好撒手不管了。對這號人你還能怎麼樣?他們竟能聽任小拜爾森將來像一個銀器小偷那樣成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些外星人連種族的自豪感都沒有了,他們也太傻啦!
既然我無計可施,於是就坐下來看電視。我們都愛看薩紋娜·里德的節目,那是我們最喜愛的。
這天晚上,薩紋娜清來的嘉賓是第一個吃芒古路人的人。他對這件事情十分坦率,甚至帶有公然挑釁的意味。他說:“你們只要想一想,為什麼吃掉這些愚蠢的生物不是合乎倫理道德的呢?只有那些帶有盲目偏見的人才會反對吃掉智能生物。我是有一天和盤子上的一些芒古路人談話后才這樣做的。”
“那麼芒古路人有多少個?”薩紋娜問,她沒有保持沉默。
“一般有15到20個吧,有時也有例外。”
“他們到盤子上去幹什麼?”
“芒占路人經常到那裏去,他們喜歡堆積在那裏。要我說,芒古路人是一種有盤子癮的人。”
“我簡直不了解這種人,”薩紋娜說。
“對我們紐約人來說,他們的確非常奇特。”
“他們是怎麼到你那裏去的?”
“一天晚上,他們突然出現在我的盤子上,起初只有一兩個方隊,看上去就像是一些牡蠣。後來他們越來越多,幾乎有半打方隊,就像是來會談似的。”
“他們說過是從哪裏來的嗎?”
“是從一個叫做埃斯帕德爾行星來的,不過栽一直沒能弄清它究竟在哪兒。”
“那他們說過是怎麼來的嗎?”
“大慨是通過在光波上進行衝浪運動而來的吧。”
“你怎麼想起去吃芒古蹄人的?”
“噢,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想過。當一個生物和你談話時,你是不會想到去吃掉他或她的,因為你畢竟是一個文明人。但是這些芒古路人每晚都出現在我的餐盤上,他們對此毫不在乎,所有的人都列隊站在我那精緻的中國瓷盤邊上,當然在離我較遠的那一側。有時他們只是在相互談話,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然後有一個人假裝注意到我並說:‘喔,那不是地球人嗎?’於是我們大家就都開始交談了,每天晚上都這樣。我開始想他們這麼做也許是一種挑畔,是想告訴我什麼事情。”
“你想過他們希望被吃掉嗎?”
“他們倒從來沒有這麼說過,沒有說過這種話。但是我開始這樣想:如果他們不想被吃的話,那麼到我餐盤上來幹什麼?”
“接下去叉怎樣了呢?”
“簡單說,有天晚上我對這種瞎搞瞎混很厭煩,於是就用叉子叉起其中的一個,一口吞了下去。”
“那麼其餘的人在幹什麼?”
“他們假裝視而不見,仍舊在繼續談話。不過少了一個人以後這種談話就更加愚蠢了,這些傢伙談話時應該全神貫注才對。”
“讓我們回到那個被你吞掉的芒古路人身上,他在被吃掉時反抗了嗎?”
“沒有。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活像是正中下懷似的。我有這種感覺,芒古路人在被吞食時並不認為這是一種殘酷的懲罰。”
“他們的滋味怎麼樣?”
“有點像塗上沙司再裹上麵包粉的牡蠣,當然並不完全一樣。你知道他們畢竟是外星人呀。”
看過這檔電視節口后,我才注意到卧室角上有一個搖籃,裏面躺着一個迷人的小傢伙,看上去有點像我。起初我還以為是小克勞德·拜爾森又回來了呢,但是麗碧很快就讓我明白了。
“他是小曼尼。”她說,“是我們的孩子。”
“啊?”我說,“我可不記得你曾懷過孩子呀。”
“從技術上講我的確沒有,但是我把分娩他的時間推遲到更加合適的時侯上了。”她告訴我說。
“你竟然能這麼做?”
她點點頭:“我們戈提奇星人能做到這一點。”
“你給他取了個什麼名字?”我又問。
“他的名寧是曼尼。”麗碧說。
“曼尼是你們星球上常用的名字嗎?”
“根本不是。”麗碧說,“我這樣叫他,是為了尊重你們的人種呢。”
“這話怎麼說?”
“道理很明顯,曼尼的意思就是‘小人兒’。”
“其實這倒不是我們這裏的慣例。”我告訴她,但她並不理解我說的話,而我也同樣無法理解她對曼尼降臨人間所作的解釋。所渭DD就是推遲分娩的縮寫),對地球人來說是行不通的。據我所知,麗碧只能是把實際分娩推遲到晚些時候再進行,但事實上她卻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曼尼躺在嬰兒小床里,像所有人類的孩子那樣在咿呀學語,我對當爸爸也感到非常驕傲。麗碧和我可以說是第一對地球人與外星人通婚成功的範例。不過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地球上已經有不少人也是這樣做了,不過當時我們的確認為這非常特殊。
許多鄰居都過來看嬰兒。拜爾森兩口子也從他們新家過來了,他們蛻皮后在我家牆外又搭建了一間屋子,用的是拜爾森太太從嘴裏吐出的建築材料,就像蜘蛛吐絲那樣,我可以告訴你們她為此非常得意。他們把曼尼上下打量一番后說:“看上去真是個好寶寶!”
他們還表示願意照顧嬰兒,但我們不願把曼尼單獨留給他們。我們仍然沒有關於他們進食習慣的可靠報道,而要想獲得任何外星人的資料都得花費很長時間,儘管聯邦政府已經決定公開所有來到地球的人種的全部信息。
外星人在我們中間的存在對人類下一步的發展至關重要.特別是在複合一體的生活方面。人們已經對古老而一成不變的個人形式產生厭倦,麗碧和我都認為,如果能成為另外某個東西的一部分也許會更有趣些。我們都願意加入到像僧帽水母那樣的生物中去,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當我們接到一個郵寄通知時,真不知該是喜是憂。那通知讓我們去與一些外星人複合,在當時即便是成為複合體的一部分也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後來我們決定去參加第一次的集會試試,反正也不要什麼入場券,我們需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會議是在我們當地的一神論派教堂里舉行的,幾乎有二百位地球人和外星人出席。起初有一些亂,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們都是新手,也不相信未經事先練習就能使二百個人形成一個複合物,
後來出現了一位身穿猩紅色茄克衫,手持一個活頁夾的人。他告訴我們,應該先形成五個複合單位,接下去如果我們能形成幾十個這樣的單位時,那就是說我們已經掌握了合併的要點了,我們就能進到複合存在的第二階段。
但是到這時我們才認識到要成為複合物會有許多階段,每個階段都是分離的。
幸好,這個一神論派教堂的地下室有很大的地盤,於是我們和將要進行嫁接的夥伴們就在這裏裝配起來。
一開始,在我們進行這個過程時實在有些稀里糊塗,大多數人對如何把自己和其他生物組合到一起都沒有經驗。例如,究竟該怎樣把外星人的某個器官安全地插進地球人的左耳中去呢?
後來還是我們的專家,就是那個穿猩紅茄克衫的人自告奮勇來幫助我們。於是我們很快形成了第一個複合物,儘管許多地方並不十全十美,因為某些器官是可以裝配到人身上完全不同的孔穴中去的。看到我們自己變成了一個全新的生物,還具有個人特徵和自我意識時,那真令人極度興奮啊!
我們這個複合物的新團體,每年有一次野餐,那是個高潮。
我們決定到漢福德那個廢墟去。那裏曾遭受過原子彈的轟炸,現在遍地長滿野草,其形狀和顏色可說是千奇百怪。我們這群人有二百來個,而且打算把組裝這件事安排到午飯以後再進行。
女性後勤人員在分發食物,她們後面就是收費點。每個人都可以根據力所能及的範圍去交錢。我把一張西尼斯特的鈔票丟進去,那是從一篇中篇故事的稿費中得來的。不少人過來圍觀這張鈔票,嘖嘖讚歎之聲四起,因為西尼斯特的鈔票實在漂亮。儘管它厚得使你無法摺疊,哪怕放在衣袋裏也使腰包顯得凸鼓鼓的。
一個參加過複合物組合活動的人過來看我那張西尼斯特鈔票,他拿起來對着亮光仔細審視票子的形狀和色彩。
“實在美不可言。”他說,“你想過把它掛到牆上去嗎?”
“我只是才想到了這一點。”我說。
他想獲得這張鈔票,問我願意用什麼價格出讓,我給他報的價格幾乎是它兌換成美元的三倍那麼多,但他欣然接受。
他仔細捏住鈔票的一角,大嗅特嗅一番。
“真是不錯。”他說。
現在我才認識到西尼斯特的錢的確有股香味。
“它們算得上是第一流的鈔票。”我向他保證說。
他又把鈔票聞了一下並問我:“你曾經吃過它們嗎?”
我搖搖頭,這種想法我可從來沒出現過。
他一點一點地在鈔票的角上啃咬並說:“真好吃!”
看到他吃得這麼高興也讓我動了心,真想自己也嘗上一口。不過現在這已經是他的鈔票,我已經售出了。而我袋中的全是舊美元,淡而無味。
我翻遍口袋,西尼斯特鈔票已被用得一張不剩,到家后就是想拿一張貼到牆上也沒門,更別說去吃它了。
這時我注意到麗碧,她在角落那裏全身蜷縮,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於是我趕緊過去和她聚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