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2、重逢
iwaspreparedforeverything,exceptyou。
我把什麼都計劃好了,除了你。
標題:怨念帖……
作者:喜辣的貓時間:2008-7-13-07:24:32瀏覽:
同志們,我快要發瘋了我快要發瘋了啊啊啊啊啊!
是誰告訴我這個城市美如天堂的?這裏的建築都是80年代的,又老又舊,尤其是地鐵!人口之雜,令人嘆為觀止,在flushing一帶逛時,我還以為回到中國了,實在是髒的一塌糊塗,滿大街的塗鴉。本來以為華人多起碼能吃到中國菜,結果,上帝啊,那一盆16。8美元1碗的牛肉刀削麵簡直比我做的還難吃啊!還有交通,據說7分鐘就能走到的地方,我整整走了1個小時!
啊啊啊啊,人家想回家,嗚……
ps:中午和晚上都吃了泡麵+辣椒醬。o
◎→來源:警察之家社區守護天使x版a%q※*
re:怨念帖……
作者:日月光+日月光時間:2008-7-13-19:58:03瀏覽:14%
前輩就盡情炫耀吧!有的去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的,鄙視你!
re:re:怨念帖……
作者:不許動舉起手來時間:2008-7-13-21:11:56瀏覽:
祖兒姐,聽說那lv的包包最平的neverful才600塊,bedford才1200打6%的稅?幫我帶個行不?女朋友下個月生日……
呦,你小子行啊,都買的起lv送女朋友了?你小心點,等着檢察院請你喝咖啡吧。
黎祖兒將頁面拉下去,後面全是灌水掐架的帖子,討厭!這幫沒有階級革命感情的同事們,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安慰一下她那受傷孤獨的心靈!
本來還想寫點紐約日記的,被這麼一搞,也完全沒熱情了。
她關掉電腦,背起大背包,打開門走出宿舍。紐約時間7月14日晚6點,天氣有一點點炎熱。混跡於人高馬大的外國人中,不時可見黑頭髮黃皮膚的亞裔人種。步行30分鐘,名斐一時的紐約中心圖書館便出現在視線中,而圖書館旁邊,曼哈頓第五大道和42街的交界處,便是拜倫公園。看着草坪上人山人海,黎祖兒開始後悔,為什麼她就真的聽赫連澈的話來這裏看露天電影。
椅子上早就坐滿了人,連旁邊的空位上也站滿了人,真是,自己幹嗎來這裏湊熱鬧啊。
她有點打退堂鼓的想離開,但就在那時,廣場南面的寬銀屏上躍出了圖象,電影開演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
黎祖兒想,算了,都到這了,還是看幾眼再走吧,也不算白來一趟。於是她就站在人群的最外邊,憑藉自己2。0的超強視力向高福利國度的此項平民實惠娛樂予以致敬。
與此同時,黑卡在修長的指尖翻轉,上面用銀字寫着“080714derek·portman”。金髮女郎走過光可鑒人的花崗石地板,抽出磁卡打開感應門,然後一路向前。
所經之處,人人立定行禮:“簡小姐。”
她走到電梯前,兩個體格魁梧的保鏢正好從電梯裏出來,看見她,說道:“簡小姐,波特曼先生已經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上去。”女郎的聲音帶着純正的牛津腔,每個發音都字正腔圓,然後按下樓層,直達頂樓。
電梯門一打開,富麗堂皇的總裁辦公區就出現在視線之中,坐在紅木長桌后的男子頭也不抬的說:“簡小姐,你遲到了3分鐘。”
“對不起,不過你看過這樣東西后,也許會原諒我。”她將手中的黑卡遞過去,男子詫異的看了它一眼,抬起頭,而就在他抬頭的這一瞬間,他的眉心突然多出了一支小箭,箭尾上的紅羽毛還在不停的顫動。
男子的瞳孔立刻擴散,驚詫還留在臉上,恐懼還沒來的及展開,就失去知覺倒在了辦公桌上。
而同一時刻,閃光燈下,這一幕被鏡頭完美無暇的記錄下來,女郎看着相機屏幕里的畫面,發出輕輕的嘆息:“你哪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空蕩蕩的辦公室,本來除了一個倒下的人,一個站立的人,別無旁人,但在她說完這句話后,由洗手間裏傳出一聲嬌笑:“如何?可愛嗎?印地安人那學來的東西,雖然速度比不上子彈,但是麻醉效果更好。而且你的位置站的那麼好,想打偏都難啊。”
“東西呢?”
洗手間的門輕輕的開了,莫小優朝桌上的電腦揚了揚下巴,“麻醉時效30分鐘,下面就看你的了。”
女郎立刻從絲襪中取出磁碟,打開電腦開始破譯密碼。一旁的莫小優脫下波特曼的衣服和褲子,露出個邪惡的笑容,嘖嘖說:“身材真是不咋樣,都開始發福了呀……”
十分鐘后,電梯從頂層回到1樓。所有的人都看見,波特曼先生和他的私人秘書簡小姐一起從裏面出來,走向大門。
保鏢立刻迎上前去,波特曼比了個不用的手勢,玻璃感應門自動打開,黑色加長型房車已在外面等候。
這時,一個女人突然飛快的跑過來,喊道:“波特曼先生!波特曼先生……”
波特曼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然後回身。那女人抓住他的手說:“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波特曼先生我……”她的眼睛突然直了,還沒來的及說話,簡小姐已一把拐住她的脖子,笑着說:“看來還是我們去談談吧。”說著,不由分說的把她拉走了。
然而,保鏢的目光已經警惕的掃了過來,波特曼一邊走出玻璃門,一邊掛上藍牙耳機,說道:“從樓梯往西南方向走,那有雜物室,解決掉那個女人後由第9個口出來跟我匯合。”
線路那邊回他兩個字:“了解。”
司機打開車門,他上車后,掏出pda,迅速查了一下,念道:“那個女人叫蘇珊,是波特曼的情婦之一。最近玩膩了,想甩了她,結果被她三番兩次的糾纏不休。”說到這裏他微微一笑,“果然,外表看着再怎麼像,也騙不過枕邊人啊。”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你怎麼不說你易容不夠到家?”
波特曼先生一把摘掉他的假髮和鬍子,拿掉藍色隱型眼鏡,並在鼻子上揉啊揉的,挖下好大一塊假皮,露出一張人偶似的少女面孔,然後朝對方瞪眼:“我的任務是殺人,不是偽裝,能扮成這樣已經不錯啦!”
房車繞了個彎后,在大廈後門的一條小街上停下,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出來,莫小優皺眉:“不會出事了吧?”再聽耳機那邊,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正在焦慮時,突然看見一個人迅速從拐角處衝出來,像抹閃電般的陷入車流。當那人的腳剛踩着第七條和第八條斑馬線中間的空白地帶時,一輛大卡車堪堪擦着她的後背呼嘯而過。莫小優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在那一瞬停止。
“paul!你沒事吧?”
“沒事。”耳機那端傳來對方波瀾不驚的聲音,“我被保鏢們跟蹤了,你們先走。我過會與你聯繫。”
莫小優立刻翻出pda查了一下,說道:“跟蹤你的兩個人,一個叫湯姆,曾是一名軍醫,左手在阿富汗時受過傷;另一個叫傑克,是前任海軍陸戰隊的軍曹。兩人的身手都極好,你要小心。”
夏潛移抬起頭,看了眼湛藍色的天空,然後微微一笑:“放心吧,只不過是兩名退役軍人而已,要是連他們都抓的住我,我於這一行而言,就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
曼哈頓第五大道,pm7:15。
黎祖兒打了個哈欠,實在無法忍受跟那麼多人擠空間的她,只好放棄電影,灰溜溜的走出來,想着今天的晚飯該吃什麼。
嗚,又開始想念水煮魚盆盆蝦麻辣鯰魚,對了,還有這個季節最最肥嫩鮮美的龍蝦!赫連澈那個小鬼頭,肯定在大塊朵頤了,沒準還一邊吃一邊嘲笑她……
她無精打採的嘆口氣,走過一家女士服裝店前,突然聽到一陣尖叫聲,連忙往玻璃窗內看,原來是兩個五大三粗的高壯男人,不由分說的踢開一道試衣間的門,裏面一個半裸的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抱着衣服滿臉驚懼:“你幹什麼?”
男人的目光在她滿是褶皺和鬆弛的皮膚上掃了一眼,轉身去搜其他試衣間。一邊搜一邊嘀咕說:“真奇怪,明明見他進了這家店的……”
老婦人氣的渾身發抖,罵道:“你們究竟是誰?快點報警!”
alarmed一詞鑽入耳中,立刻提醒了黎祖兒,她連忙衝進去喊道:“警察!不許動!”
於是……
世界就此和諧了。
而隔着一道玻璃門,街對面一家露天咖啡廳前,正坐在藤椅上優哉游哉的喝咖啡的華裔男子噗的一聲把喝進嘴的咖啡全都噴了出來。54do☆zuiabix♂szrancqqd¥e
惹來旁人非議的目光,他連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說了句不好意思,再看着那家女士服裝店裏那道熟悉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揚,低聲念道:“這個世界真的是很小啊,madam……”
華燈初上,五彩的霓虹燈照在他身上,衣服的領角處,某個標誌鮮明如初——
nike。
他想,其實他應該付掉錢趕緊走人。但這時女侍者把弄污了的桌子擦乾淨后,又給他換了杯全新的咖啡。
算了,他遊說自己,不要浪費,還是把這杯咖啡喝完再走吧,反正一杯咖啡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間的。而且,看店裏混亂的情形,沒半個小時,是折騰不完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端起咖啡杯喝了第二口時,玻璃門突然打開了,黎祖兒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倒退着走了出來,然後一個轉身,就那樣——意外卻又必然的看見了他。
街燈像刻意加大的舞台光圈,有着清冷的白色,籠罩着被宿命牽引的他和她。
在橫跨了半個地球之後,再度相遇。
黎祖兒的眼睛先是一亮,繼而又黯下去,帶着不確定的眼神看了他半天,再慢吞吞的走過來,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paul?”
23、拒絕
果然還是逃不過去啊……夏潛移在心中這樣想,臉上露出一個溫文依舊的笑容,回答她:“人生何處不相逢,真巧。”
黎祖兒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真的是你?哦,上帝,我不是在做夢吧?我還以為我看花了眼睛,也許你出現在這裏只是一種幻想,因為我太想念你了,你失蹤了這麼這麼久,我都聯繫不到你,沒想到原來你來了紐約……”
夏潛移聽到那句“我太想念你了”時,眼神微微一動,但最後還是笑笑說:“倒是madam,怎麼會來紐約呢?還有,那邊——”他指指那家女士服裝店,“就這樣出來了沒關係吧?”
話題轉移成功,黎祖兒立刻換上一張鬱悶的臉說:“哦,你說那個啊,我倒是想管來着,可等我管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這裏的警察證件……我在國內被人投訴啦,所以只好來這裏進修避難。”
果然是她的風格,夏潛移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喝點什麼?”
“卡布其諾吧。”黎祖兒以手托腮繼續鬱悶,“總之最近都很倒霉,事事不順心……不過也有開心的,比如,遇見你啊!”
夏潛移靜靜的注視着她,黎祖兒緋紅着臉,感覺像是回到20歲時,那一天她想,她是那麼喜歡衛學長,可他馬上就要畢業了,如果自己去告白,很有可能一時丟臉,但是如果不把這份心意告訴對方的話,就會遺憾一輩子。雖然媽媽的那些結婚論每次都聽的很不耐煩,然而有一點,她卻是深知的——這個世界上的好男人已經很少了,所以,一旦遇到了,就不要放過。
而眼前這個穿nike衫喝不加糖的黑摩鐵的男子,一言一笑都是那麼的合她心意投她歡喜,仿若上天註定好的一段緣分,鋪呈在她面前,只等她,伸出手去。
她咬了咬下唇,睫毛顫啊顫的,用手捧住咖啡杯,看着上面的奶油泡沫說:“6月15號,到現在,我失去你的音訊整整30天,正好一個月。我跟自己說,好不甘心啊,就這樣看不見你了,真是不甘心呢。可是,今天,在這裏我們又見面了,我覺得,我們之間果然是有緣分的。夏潛移……”她猛地抬起頭,正準備一鼓作氣的說出“我喜歡你”,就像8年前在學校的走廊里叫住衛景辭,高聲喊:“衛學長,我喜歡你!”那樣時……
“我結婚了。”平靜的語聲輕輕的截住她的滿腔熱情,雲淡風清的模樣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天氣很不錯。
黎祖兒有那麼一瞬間的怔忡,目光順着他的臉往下,慢慢的看到他的手,右手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異常別緻的鑽石戒指。
她張了張嘴巴,想說聲諸如吖之類的語氣詞,但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絲毫聲音。
夏潛移凝視着她,緩緩地說道:“對不起,madam。”
“啊……”聲音終於回到了她的口腔,她開始尷尬的笑,用手遮住自己的臉,“原來是這樣啊……這真是,這真是……可我上次見你時你還沒有戴這個戒指……”
“剛結的。”事實上,這枚戒指是1個小時前從真正的簡秘書手上拔下來的,剛才易裝匆匆,沒來的及摘下,沒想到,卻會派上用場。
“這樣啊……我好象應該跟你說恭喜呢……”她連忙伸出手,自顧自的握住他的搖了一搖,“恭喜你哦!恭喜你找到可以陪伴終身的伴侶了,新娘子一定很漂亮也很溫柔……”
黎祖兒想,多好,這一次告白,起碼沒有被說成“沒大腦的女生”,這就已經算是進步了,下一次,下一次再告白時,會再進一步,不再被拒絕。所以,應該開心點呢,笑吧,笑吧……
她踉蹌的站起來,一口氣喝完杯里的咖啡,說:“啊,我想起還有好多功課要複習,我要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呢……”
夏潛移將手裏的手帕遞過去。
黎祖兒一怔。
夏潛移指了指她,又指指自己的唇角。
黎祖兒用手背沿着唇角一抹,抹到了奶油,她連忙說道:“哦,沒關係,我自己帶了手帕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自己從背包里掏出的那塊手帕,又是一陣子的怔忡。
米色的手帕上,一個接一個的方格子,手帕的右下角上,barbie的花體字刺痛眼睛,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伴隨着濃濃的霧氣浮入視線,怎麼也抑制不住。
“討厭,怎麼掉眼淚了呢……”她用手去擦眼睛,結果眼淚卻越擦越多,“真是、真是……對不起哦,讓你見笑了!”
夏潛移的唇動了幾下,目光轉為深邃,有憐惜,亦有悲傷,“madam……”
但她卻被這樣憐憫的聲音驚到,像只貓一樣的跳了起來,“啊,我要走了,再見哦!”說完撞倒椅子頭也不回就那樣的急急跑掉了。
夏潛移注視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手指在身側慢慢的握緊。這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因為感應到熟悉的氣息,原本的戒備頓時轉為放鬆。
果然,伴隨着一句“做的真絕”,換了身休閑衣服的莫小優扶起地上倒塌的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上的戒指說,“結婚了,啊哈,這種理由也找的出來,太絕了。”
夏潛移拔下那枚鑽戒,丟到桌上。
莫小優連忙抓住,“別浪費啊,好歹也值幾萬美金呢,你不要的話,給我好了。”
夏潛移垂下睫毛看着自己那杯黑咖啡,不說話。
莫小優想,瞧,這個男人果然又不笑了。剛才面對黎祖兒時那種溫柔到骨子裏的笑意,果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享受的呢。
她曖昧的眨眨眼睛,“這樣子做,真的沒關係嗎?那個小女警走的時候,似乎哭的很傷心呢。不過她跟你真是有緣分啊,都到紐約了還能撞上,可惜,就算有緣分,那也是孽緣……”
孽緣二字似乎刺激到了夏潛移,他的目光一閃,神情不復平靜。
“看來以後你還是不要以真面目出現在公眾場合了,免得她再看見你。反正你是最出色的偽裝者,換個模樣生活對你來說很容易……”
“蝴蝶。”他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莫小優轉頭,哪?哪裏有蝴蝶?
“蝴蝶……全都死了。”
“什麼?”
夏潛移的目光依舊膠凝在杯子裏,那黑色的液體隨着手指的顫抖而開始顛簸,盪出一圈圈漣漪,漣漪中,溫柔的手臂再次向他召喚着,然後,一隻只蝴蝶墜地死去……他想終其一生,他都擺脫不了這個噩夢的束縛。
因為,那場意外,使他的生命,提前終結在了1990年的夏天。
此後,活下來的,不過是件行屍走肉的工具而已。
這樣的自己……這個樣子的自己,早已喪失了被愛,以及幸福的權利。所以,第一次,逃開。第二次,再逃開。
只能逃開
蝴蝶,全都死掉了啊。
標題:如果……new
作者:喜辣的貓時間:2008-7-14-10:07:13瀏覽:1
如果我說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家……你們是會相信,還是會繼續鄙視呢?
爸爸,媽媽,我想家了。
◎→來源:警察之家社區守護天使x版
re:如果……new
作者:狄人傑的手指時間:2008-7-14-10:09:44瀏覽:022we
everysoilwhereheiswell,istoavaliantmanhisnaturalcountry。
(勇敢的人隨遇而安,所到之處都是故鄉。)
比一般人要瘦長些的手指熟練的打完這行字后,一名女傭打扮的婦女敲了敲門,走進來說:“少爺,有位小姐找你。”
坐在電腦前的少年關掉網頁,起身走出去,一樓客廳里,一個女郎正在沙發上坐立不安。聽聞腳步聲,連忙轉身站起來。
“是你。”赫連澈挑了下眉毛,有點點意外,這個在休假日不請自來的訪客,竟是景雯。而她見到他后,立刻摘掉過分寬大的帽子,露出一個鼻青臉腫的笑容:“嗨,帥哥。”
他皺了下眉:“你怎麼了?”
景雯沖他諂媚的笑:“我得罪了個客人,只好來投奔你了,收留我幾天好不好?”
赫連澈用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扭頭對旁邊難掩好奇的女僕說:“下次無聊人士不要隨便放進來。”
眼看他就要走,景雯連忙一把拖住他的胳膊急聲說:“救救我,真的要救救我,你不救我我就會死的!我不會讓你白救的,我告訴你關郁輝和金燕夕的事情!”
樓梯上的雙腳頓時停住了,扶着圓弧形欄杆的少年回過頭,因面部受傷而顯得有些滑稽的女郎沖他拚命點頭,以顯示自己所言非虛。
“跟我上來。”思考十秒鐘后,他做出了決定。
24、牽牛花與蝴蝶
“劫持人質事件發生!在150米外的公交車上,劫匪正架持着一個女人,勒索10萬美金!談判專家勸說無效,因為天氣的關係,劫持者開始焦躁不安,傷害人質,街上還有大量行人,情況非常嚴峻!狙擊手速度進入射擊位置待命!”
黎祖兒提槍,小心翼翼地潛伏在一輛汽車後方,透過前車窗口就位、出槍、瞄準——劫持者的右太陽穴清晰的出現在瞄準鏡內,她扣住板機,凝目以待。
“射擊!”
一聲令下,扳機扣動,車內的劫持者啪的從腰處折斷,晃啊晃的,露出裏面的棉花。
一陣唏噓聲響了起來。
黎祖兒摘掉防彈頭盔,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水。
“li,今天狀態不好哦。”指導員走了過來,表情很嚴肅,“狙擊手必須一槍斃命,而你剛才打偏了,如果是個真人的話,現在那名人質已經死了。”
“sorry,sir!”
“我希望你回去后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誤差。明天再來時,我不希望同樣的情形再出現一遍!”
“yes,sir!”黎祖兒行了個軍禮后,轉身走出訓練場,先交還狙擊槍,然後洗澡換回t恤衫和牛仔褲,走出培訓中心。
下午5點半,天色陰霾,雲層壓的很厚,看樣子很快就會下雨。她加快步伐往宿舍趕,卻在路上忽然看見一物,頓時止步。
某幢舊樓的牆根處,有一排寬僅10厘米的土壤,用小竹籬隔着,別有情趣。而花圃里,盛開着兩朵花,一朵深藍,一朵雪白,在綠色的藤枝上,搖曳生姿。
她情不自禁的走過去,蹲下,看着那兩朵花,低聲喃喃:“原來……在這裏也能看見你們啊……”
喇叭花。
這是兩朵喇叭花。
在離祖國10000千米以外的地方,開放的如此燦爛。
她的眼睛有點點濕潤。
這時舊樓的後門打開了,一個衣着樸素的老太太走了出來,奇怪的看着這個蹲在自家門前的女孩子,說道:“需要幫忙嗎?”
看她的模樣以為是中國人,結果一開口說英文,就知道是日本人,發音彆扭而生硬。
黎祖兒連忙站起來,局促的露出個笑容說:“你種的花很漂亮。”
老太太微微一笑:“你說夕顏?”
咦?她說什麼單詞?沒聽懂。“不是喇叭花嗎?”
“早上開放的叫朝顏,傍晚開放的叫夕顏。”
黎祖兒這下聽懂了,“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即使是喇叭花,也是有早上開和傍晚開兩種區別的啊……
一道霹靂破空而現,緊跟着,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匆匆對那老太太說了聲再見后,她將背包頂在頭上開始跑,但沒跑出半條街,雨勢就愈發大了起來,整個世界陷入滂沱之中。
她看見面前有家店,連忙朝它衝過去,待得進去后才發現,很多雙眼睛透過籠子望着她,竟是一家寵物店。
這麼大的雨,反正也回不去了,就乾脆在店裏逛逛好了。帶着這樣的想法,她開始一個籠子一個籠子的看過去,東摸摸,西碰碰。
這是一家看似不大但內里很深的店,寵物品種也很繁多,在欣賞過各種各樣的貓貓狗狗蜥蜴烏龜之後,黎祖兒看見角落裏有個大玻璃箱,走過去一看,整個人頓時呆住。
光線充足的封閉式玻璃箱中,有着叫不出名字的枝藤盤繞的綠色植物,而在枝葉上,赫然停駐着幾隻蝴蝶。其中一隻幾乎是一入眼帘,便立刻想起“這叫二尾褐鳳蝶,是高原蝴蝶的一種,僅在青藏高原東緣的貢嘎山有少量存在。
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黎祖兒閉了閉眼睛,心想,真難堪。為什麼喇叭花和蝴蝶,這兩樣東西會在同一天出現在她面前?在她明明因為失戀而已恍惚不寧的時刻里。
幸好,也只是這兩樣東西,如果那一樣也出現的話,就真箇全齊了。
“嗨,paul,好久不見。”
“你好,威爾先生。”
熟悉的語聲遠遠地傳入耳中,黎祖兒難掩震驚的睜大眼睛,不會吧,真的齊了?說不出是什麼心態,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躲起來,迅速掃視了下室內的佈局后,看見玻璃箱後方有道門,連忙閃進去藏好。
隔着門的縫隙往外看,先是看見一把黑色的雨傘,傘收起來后,露出後面的人。
黎祖兒的心一寬,還好,還好,不是他,看錯了呢……然而,那人說了句“有新到的蝴蝶嗎”,那聲音實在太熟悉,使她忍不住去看第二眼,這一看之下,卻是怔了。
那個人……
那個人……
手工縫製的高檔黑西裝,將他的身軀修飾的極為修長挺拔,水晶袖扣下,一雙手素白如玉,當他朝玻璃箱走過來時,分明是熟悉到極致的五官,卻更改了截然不同的氣質。
彼時,穿nike衫,像個大男孩,燦爛的笑,眼眸之中,總有溢的滿滿的溫柔,有着絕佳的教養和耐心;而今,眸光沉沉,舉手投足間,流淌着渾然天成的高貴氣息,彷彿遙不可及的神坻。
他真的是夏潛移嗎?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啊……
店主挺着個肥碩的大肚子,在旁邊陪笑說:“最近沒新貨,倒是聽說你最近又拍了好些稀有品種?”
“嗯。”夏潛移從口袋中取出相機,遞給店主看。店主一邊看一邊驚訝:“啊,這隻!這只是金斑蝶?還有紋黛眼蝶……哦,上帝,太漂亮了!做成標本了嗎?賣嗎?”
“不賣。”說完這句話后,不知道為什麼,夏潛移忽然變得焦躁,匆匆拿回相機,“對不起,我先走了。”
“別急着走啊,我還沒看完啊……paul!paul!”店主一路追出去,追到門口,嘆了口氣,嘀咕說,“真是的,怎麼走的這麼急……”
黎祖兒咬住下唇,竭力剋制自己,才不至於顫抖的太厲害,然後抓着門框,慢慢的走出去。
店主一個回頭,看見了她:“哦,小姐,您還在啊。”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那位先生……是這裏的熟客嗎?
“哪位?哦,你說paul?是啊,那小子是個蝴蝶發燒友,專門收集各種蝴蝶標本,不過他很神秘的,從不留任何聯繫方式,想找他時都找不到人……”
不留任何聯繫方式啊……黎祖兒想到了他那永遠打不通的手機,和鮮少有回應的短訊,如果當初不是她硬要他交出手機號,也許她也就和這個寵物店老闆一樣,永遠只有在他想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看見他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會不會就不會陷的這麼深了呢?如果沒有那盆黃昏開放的喇叭花,她是不是就不會愛上他呢?
不,不對呢,早在他幫她抓住那個搶劫犯,然後遞給趴在地上的她一塊手帕時,一切就已經註定了的吧。
否則怎麼會說情緣如劫,既然是劫,就不可能逃的過去呢。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那麼有緣,卻偏偏遲了呢?如果能再早點遇見他,如果自己早生幾年的話,會不會,就不會是這樣無可奈何的結局呢?
黎祖兒推開玻璃門走出去,店主連忙喊道:“小姐,外面還在下雨,你……”
她沒理會他的呼喚,逕自走入雨簾。雨勢比先前要小了很多,將背包頂在頭頂,心想着也許衝上大街就能攔到計程車,然而,還沒等到跑出這個街口,就與迎面而來的兩個人撞上。
“對不起!”匆匆道歉,然而對方卻不肯依饒,一把扣住她的胳膊說:“別走,撞了人想一句對不起就算了么?”
抬頭,是個三十左右的猥瑣男人,而他的夥伴,則是名黑人,兩人的穿着打扮都流里流氣的,看上去像街頭混混。
黎祖兒定了下心神,繼續道歉:“對不起……”
“都說了對不起沒用,你撞到我們了,給錢吧。”說著,手掌攤到了她面前。
啊,自己被敲詐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勒索,偏偏發生在她最心緒不寧的時候。黎祖兒皺起眉頭,沉下臉說了句:“別惹我。”
“嘿,比爾,聽見了嗎?小妞說別惹我,叫我們別惹她,哈哈哈……”男子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惡狠狠的提到自己面前,“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敢這麼囂張的跟本大爺說話?”
黎祖兒垂下眼睛,“放開我。”
“不放又怎麼樣?”樣字音剛落,男子的鼻子上就挨了重重一拳,直把他打的踉蹌後退,停下來時,摸到一手鮮血。一旁的黑人同夥眼見不好,立刻衝上來幫忙,黎祖兒一個飛腿,踢在他的小腹上,卻硬邦邦的如同踢到了一塊鋼板,她剛心中暗叫一句糟糕,對方已一把抓住她的腳,將她摔倒在地。
這一下摔的極重,黎祖兒吃疼,剛想站起來,猥瑣男子已抓起牆角一根廢棄的棒球棍朝她打過來,她連忙一個翻滾避開,棍子砸到地面上,發出一記好響的撞擊聲。
黎祖兒順勢躍起,踢中他的手腕,球棍落地,再飛身上前扣住他的胳膊,反扭到背後,將他壓至地面,習慣性的去后腰處掏手銬,掏了個空后才想起自己已非當職警察。
而就在她這麼一呆時,黑人撿起地上的棒球棍,狠狠朝她後腦勺劈下。
黎祖兒避之不及,被打了個正着,眼前頓時一陣金星亂跳,探手到腦後,感覺滿手濕漉漉的液體,粘粘的……
黑人見她沒有昏迷,當下就要打第二記,棍到半空,突然被人扣住。與此同時,肅冷的氣息瀰漫開來,周遭的空氣都跟着低了幾度。
隔着雨簾他看見一個黑衣華裔男子,右手緊扣住自己的手腕,左手還拿着把黑色的雨傘。他剛抬起腳想去踢那男子的下陰,男子揚起雨傘,閃電般擊中他的右頸,他眼前一暗,頓時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男子走向依舊跪在地上的黎祖兒,被黎祖兒壓着的委瑣男一個振臂逃出她的壓制,張口嗚哩刮拉的亂叫起來,黎祖兒還在獃獃的想他在叫什麼,為什麼自己一個詞都聽不清楚時,一隻有力的胳膊伸過來,把她扶了起來。回眸,映入視線的是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她看見那人的嘴巴張張合合在對她說話,但被撞擊過的後腦卻一波波的疼痛着,並且那疼痛越來越是劇烈,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緊跟着,男子抓住她的手,帶她一起轉身跑。身後依稀有很紛雜的喧嘩聲,雨依舊淅瀝嘩啦的下着,模糊了視線,身上的衣服都濕沉沉的,很不舒服。
她跟着那個人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過久,最後停在一輛車前。男子拉她上車,她剛坐下,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忍不住呻吟出聲。
“感覺怎麼樣?能堅持住嗎?”男子對司機說了個地址,然後轉頭緊張的看着她,並從兜里取出手帕來,壓在她的後腦處。
疼痛至此刻變得愈發分明,她大聲呻吟着,然後開始哭,眼淚混着雨水一直往下流淌,映入那人眼中,成了深深深深的一種痛。
他將她攬入懷中,低聲說:“沒事了,不要緊的,我帶你去看醫生,不會有事的,沒事了……”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
他的氣息那麼靠近。
他的身體那麼溫暖。
他是誰……◎
他是誰啊……
“夏、夏、夏潛移?”她顫抖的叫出那個深埋於心的名字,然後聽見對方的回應:“是。”
“夏潛移?”
“是。”
“夏潛移?”
夏潛移的目光閃爍着,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然後將她抱的更緊了些,低低的說:“我在這裏,madam,我在這裏。”
“好、好、好痛……夏潛移,我的頭好痛……”她哽咽的幾乎透不過氣,“像小時候被籃球打到一樣,媽媽說我就是那個時候變笨了的,現在我會不會變的更笨呢?
“不會的,madam,你不會變笨的,你很聰明……”
“可是,我真的是個笨蛋啊……”她將頭往他懷裏鑽了鑽,“你明明已經走了,怎麼又回來了呢?”
夏潛移的眉睫顫了一下,是啊,明明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存在,明明已經意亂心煩的轉身離開,明明想過讓一切就在那個結婚了的謊言裏終結,為什麼,卻又會回去,等在暗處看着她走出寵物店,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在雨中行走,就那樣自虐般疼痛的看着呢?
如果,不是因為她撞到了那兩個流氓,如果不是因為她挨了那麼重的一記,自己想必還會一直一直只是在旁邊看着,卻什麼都不做吧……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歸結為天意。
上帝不肯放過他。
在9歲時,讓他丟失了自己之後,又讓他在26歲時,遇到這樣一場溫暖的浩劫。
懷中,黎祖兒的聲音愈發微弱:“不過,真的不痛了,夏潛移,你好暖和,這樣靠着你,就好象不痛了呢……爸爸……媽媽……不痛了……”
夏潛移將壓在她後腦處的手帕移開看了一眼,原本淺灰色的手帕,已被鮮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