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分歧
嵐衝過龍牆守護者的大堂,幾步跨上樓梯,對旅店老闆向他露出的驚訝目光報以咧嘴微笑。他看到什麼都想笑。索姆還活着!他撞開自己房間的門,徑直走到衣櫃前。洛歐和胡林從另一個房間探頭進來,都穿着襯衣,牙里咬着的煙斗里冒出裊裊輕煙。
發生了什麼事嗎,嵐大人?胡林擔憂地問道。
嵐一甩把索姆斗篷包的包袱搭在肩上。一件僅次於英塔來了的最開心的事情。索姆;墨立林還活着。而且,他就在這裏,在卡里安。你跟我說過的那個吟遊詩人?洛歐說道,那真是太好了,嵐。我想見他。那就跟我一起來吧,如果胡林願意負責看守一下。我很樂意,嵐大人。胡林從嘴裏取出煙斗,大堂里那群人不停地盤問我當然,不會泄漏他們的目的想知道您的身份,大人,還有我們為啥要到卡里安來。我跟他們說,我們是到這裏等朋友的,可是作為卡里安人,他們的結論是我在隱瞞更深的秘密。隨他們想去。來吧,洛歐。我還是不去了。洛歐嘆道,我真的寧願呆在這裏。他舉起一本書,一根粗手指夾着剛才看的地方,我下次再跟索姆;墨立林見面吧。洛歐,你不能老是困在這裏的。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要在卡里安呆多久。反正,我們沒有遇到過巨靈。就算真的遇到,他們也不會是在找你的,是不是?準確地說,不會找我,不過嵐,我離開尚台靈鄉的方式也許太過匆忙了。等我真的回家去時,就算我已經跟哈門長老一樣年紀了,也許仍然會有一堆麻煩在等我。他耷拉着耳朵,也許我可以找個遺棄的靈鄉獃著直到那麼老吧。如果哈門長老不讓你回去,你可以到艾蒙村去住。那是個不錯的地方。一個美麗的地方。
我相信,嵐,不過,那樣永遠不會有用。你看我們到了那個地步才討論吧,洛歐。現在,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索姆。巨靈的個頭比嵐高出一半有多,可嵐催促着他穿上束腰外衣和斗篷,走到樓下。他們砰砰砰地走過大堂時,嵐朝旅店老闆使了個眼色,看到他吃驚的表情后哈哈大笑。就讓他以為我出去玩他們那見鬼的大遊戲去好了。就讓他隨便想去。索姆還活着。
走出城市東邊的沾改門后,每個人似乎都知道葡萄串在哪裏。嵐和洛歐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那店子位於一條牆外區里相對安靜的街道上,他們到達時,下午的太陽正掛在半空。
那是一座老舊的三層木樓,晃晃悠悠的,不過,大堂很乾凈,坐滿了人。有些人在一個角落裏玩骰子,另一個角落裏則有些女人在擲飛鏢。半數客人的樣子像是卡里安人,瘦弱蒼白,不過,嵐聽到了昂都的口音,以及其他他不認識的口音。但是這些人全都穿着牆外區的特色服裝,裏面又混合了五六個國家的不同風格。他和洛歐進門時,有幾個人回頭看了看,不過全都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旅店老闆是個女人,有一頭跟索姆一樣的白髮,用一雙伶俐的眼睛打量着洛歐和嵐。從膚色和口音判斷,她不是卡里安人。索姆;墨立林?啊,他是住在這裏。在最頂樓,右手邊第一扇門。戴安娜大概會讓你們進去等他吧她看看嵐的紅外套,高領上綉着蒼鷺,袖子上鑲着金絲,還有,他的寶劍大人。樓梯在嵐的腳下咯吱作響,更別說洛歐的腳了。嵐無法肯定這座屋子還能屹立多久。他找到房門,敲了敲,心裏想着,這個戴安娜是誰。
進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我沒法給你開。嵐猶疑地推開房門,伸頭進去。一張皺巴巴的大床靠牆放着,其餘的地方被一對衣櫃、幾個纏着黃銅的箱子和柜子、一張桌子和兩張木椅佔滿了。一個苗條女子盤腳坐在床上,裙子壓在身下,雙手把六個綵球拋得車輪般轉。
不論是什麼東西,她看着自己的綵球說道,把它放在桌上吧。索姆回來就會給你付錢的了。你是戴安娜?嵐問道。
她一把從空中收回綵球,轉頭看他。她的年紀只比他大幾歲,很漂亮,長着卡里安人的白皙皮膚,一頭黑髮披在肩后。我不認識你。這裏是我的房間,我和索姆;墨立林的。旅店老闆說,你也許會讓我們在這裏等索姆回來,嵐回答,假如,你就是戴安娜。我們?嵐走進房間,好讓洛歐彎腰進來,年輕女子的眉毛挑了起來。這麼說,巨靈又回來了。我就是戴安娜。你們有什麼事?她是那麼刻意地看了嵐的外套一眼,顯然她沒能加上大人這個詞是故意的,儘管她看到劍鞘和劍柄上的蒼鷺時,眉毛又挑了一次。
嵐把背上的包袱抖了抖,我把索姆的豎琴和笛子帶來還給他。而且,我還想看看他。看到她似乎想叫他放下就可以走了,他飛快地補充,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她看看那個包袱。索姆老是抱怨說丟掉了他最好的笛子和豎琴。你聽聽他的嘮叨,就會以為他曾經當過王室藝人。你可以等,不過我得繼續練習。索姆說,下個星期會讓我表演綵球。她優雅地站起來坐到其中一張椅子上,示意洛歐可以坐床,巨靈朋友,如果你坐壞了一張椅子,澤拉會讓索姆陪六張的。嵐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報上他們的名字就連他的重量也把椅子壓得發出危險的叫聲疑惑地問道,你是索姆的學徒?戴安娜微微一笑。你可以這樣說。她已經重新開始耍球了,眼睛盯着旋轉的綵球。
我從來沒聽說過女吟遊詩人。洛歐說道。
我將會是第一個。大圓圈軌跡變成了兩個互相重疊的小圓圈軌跡,我要游遍全世界以後才退休。索姆說過,等我們攢夠錢,就往下去特爾。她換成每隻手拋三個綵球,然後,也許會出海到海族的島嶼去。他們對吟遊詩人很大方。嵐打量着房間,堆滿箱子柜子。這看上去可不像一個很快就繼續上路的人的房間。窗台上甚至還用罐子種了一盆花。他的目光落在洛歐坐着的那張房裏唯一的大床上。這裏是我的房間,我和索姆;墨立林的。戴安娜恢復了大圓圈拋球,從縫隙里挑戰一般地看了他一眼。嵐臉紅了。
他清了清喉嚨。也許,我們應該在樓下等。他剛開口說,索姆就進來了,斗篷在他的腳踝上拍打着,補丁鼓動着。他的背後背着裝笛子豎琴的盒子,是一個手工打磨過的紅漆木盒。
戴安娜手裏的球消失到她的裙子裏,跑上前去踮起腳尖,張開雙臂勾住了索姆的脖子。我想你。說完她開始親吻他。
這個吻持續了好一會兒,長得嵐開始疑惑自己和洛歐是不是該離開,不過,戴安娜嘆了一口氣,腳跟落回地板上。
你知道那個沒大腦的沙恆這次做了些什麼嗎,女孩?索姆低頭看着她說道,他召集了一群自稱演員的傢伙。他們四處遊盪,假扮絡格斯;鷹眼、深藍、蓋達;凱恩、還有啊!他們在身後掛一張畫布,大概是用來說服觀眾這些傻畫是瑪圖士大禮堂,或者是毀滅山脈上的高山關口。而我,我可以讓聽眾看見每一面旗幟,嗅到每一長戰鬥,感覺每一絲感情。我讓聽眾相信,他們是蓋達;凱恩。如果沙恆繼續做這些事來糾纏我,他的大禮堂會被撕下來,纏到他的耳朵上。索姆,我們有客人。哈蘭之子阿仁之子,洛歐。噢,還有一個自稱嵐;艾索爾的男孩。索姆越過她的頭頂,皺着眉頭看着嵐。戴安娜,讓我們三個單獨談一會兒。這裏。他往她手裏塞了幾個銀幣,你的刀子做好了。不如你去給艾弗付錢吧?他用蒼老的手指颳了刮她光滑的臉蛋,去吧。我會給你補償的。她沉着臉瞪了他一眼,不過,把斗篷披在了肩上,喃喃說道,艾弗最好別把平衡弄對。將來她會成為一個藝人的,她走了之後,索姆帶着驕傲說道,一個故事她只需要聽一次聽清楚,一次就夠了!就能正確地說出來,不但內容沒錯,連每一個微妙之處,每一個節奏都沒錯。她的豎琴彈得不錯,而且,她第一次吹笛子的時候,比你們吹得都要好。他把樂器木盒放在一個大箱子上面,然後坐進她剛才坐的椅子裏,我前往這裏時,經過卡安琅,巴瑟;吉爾告訴我,你走的時候跟一個巨靈一起。跟其他人一起。他向洛歐鞠了個躬,甚至不用起身也設法揮了揮斗篷,我很高興跟你見面,哈蘭之子阿仁之子,洛歐。我也一樣,索姆;墨立林。洛歐站起來鞠躬回禮;他再次直起腰時,頭幾乎碰到天花板,他很快又坐下了,那位年輕女士說,她想當個吟遊詩人。索姆輕蔑地搖着頭。那不是女人能過的生活。就算是男人,也不容易。從一個鎮子遊盪到另一個鎮子,從一個村莊遊盪到另一個村莊,不知道那些人這次是否願意聽你的表演,多半時間都在考慮下一頓從哪裏來。不,我會說服她的。她會成為某個國王或者王后的王室藝人。啊!你們到這裏來可不是討論戴安娜的。我的樂器,小子。你帶來了嗎?嵐把包袱推過桌子。索姆急切地解開了它發現這是他那件跟現在的斗篷一樣打滿彩色補丁的舊斗篷時,他眨了眨眼打開硬皮笛子盒,看到裏面的金銀花飾笛子,點了點頭。
我們分手之後,我靠它換取床鋪和晚餐。嵐說道。
我知道,吟遊詩人淡淡回答,我在一些你住過的旅店停留過,不過,我只好靠耍球和講些簡單的故事來維持,因為你拿了我的你沒有碰過豎琴?他打開另一個深色皮盒子,取出跟笛子一樣華麗的金銀豎琴,像抱嬰兒一樣抱在懷中,你那些笨拙的牧羊人手指永遠不適合豎琴。我沒有碰它。嵐肯定地回答。
索姆撥了兩根琴弦,縮縮脖子。至少,你可以給它調一下弦呀。他喃喃說道。嵐隔着桌子向他傾過身去。索姆,你曾經想去伊連,見證大獵角的出發,想成為新一輪獵角傳奇的首創者之一,可是,你不能去。如果我告訴你,你仍然是獵角傳奇的其中一個部分,一個重要的部分,你怎麼說?洛歐不安地動了動。嵐,你肯定?嵐注視着索姆,揮揮手,洛歐沉默了。
索姆瞥了巨靈一眼,皺起眉頭。那得取決於是什麼樣的角色了,還有,如何扮演。如果你有理由相信,其中一個獵角者會往這邊走我假設他們已經離開了伊連,可就算他騎馬筆直地往這裏走來,也得花上數個星期才能到,而且,他為什麼要來?這是一個從來沒有去過伊連的獵角者嗎?如果他沒有去接受祝福,那麼不論他做些什麼事,都不可能成為傳奇的。獵角者是否離開了伊連都沒有關係。嵐聽到洛歐屏住了呼吸,索姆,瓦勒爾之角在我們手裏。一時間,房裏一片死寂。然後,索姆的轟然大笑打破了沉默。你們兩個拿着瓦勒爾之角?一個牧羊人和一個沒長鬍子的巨靈拿着瓦勒他笑彎了腰,敲着自己的膝蓋,瓦勒爾之角?但是,這是真的。洛歐嚴肅地說道。
索姆深吸了一口氣。後續的笑意仍然不時地悄悄溜到他臉上。我不知道你們找到的是什麼東西,不過,我可以帶你到十家酒館去,每一家都能找到一個人告訴你,他知道一個認識已經找到號角的人的人,他還會告訴你,那號角是怎樣找到的只要你請他喝酒。我可以帶你去見三個人,每一個都可以把號角賣給你,而且用自己的靈魂對着光明發誓說那是真貨。城裏甚至有位大人聲稱號角就鎖在他家的大宅裏面。他說,那是他們家族從裂世之後傳下來的傳家寶。我不知道那些獵角者是否有可能找得到號角,不過,他們沿途得應付上萬個謊言。茉蕾說,那是號角。嵐說道。
索姆的笑容嘎然而止。她說了,真的?你剛才不是說,她沒跟你們一起嗎?她沒跟我們一起,索姆。我離開石納爾的法達拉之後就沒有見過她了,而在那之前的一個月裏,她跟我說過的話不超過兩個詞。他忍不住話里的苦澀。當她真的和我說話時,我又希望她繼續忽略我。我再也不會踩着她的音符跳舞了,願光明燒死她和其他所有艾塞達依。不。不包括伊雯。不包括奈妮。他意識到索姆正密切地注視着他,她不在這裏,索姆。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我也不在乎。好吧,至少你還有足夠的理智保守秘密。如果你沒有,這事現在早就傳遍牆外區了,然後半數卡里安人,半個世界,會說盡謊言來奪取它。噢,我們一直藏着它,索姆。我必須把它帶回法達拉,身後不帶着任何暗黑之友或者其他想奪走它的人。這已經足夠給你創作故事了,不是嗎?我需要一個通曉世情的朋友。你到過很多地方;你了解我無法想像的事情。洛歐和胡林都知道得比我多,但是,我們三個全都陷在深水泥潭中。胡林?不,不要告訴我怎麼回事。我不想知道。吟遊詩人把椅子推開站起來,走到窗前往外看,瓦勒爾之角。那意味着最後一戰臨近了。有誰會注意到?你看到外面街上大笑的人嗎?讓運糧船停止一個星期,他們就不會再笑。哥迪安將會覺得他們全都變成了艾爾人。貴族全都在玩家族遊戲,謀划著接近國王,謀划著奪取比國王更大的權力,謀划著推倒哥迪安成為下一任國王或者女王。他們會認為TarmonGaidon只是遊戲的趣味。他從窗前轉過身來,我認為,你們該不會想那麼簡單地就騎着馬到石納爾去,然後把號角交給誰?國王?為什麼要選石納爾?傳奇中的號角都是跟伊連綁在一起的。嵐看看洛歐。巨靈耷拉着耳朵。選石納爾,是因為在那裏,我知道該交給誰。而且,有半獸人和暗黑之友在追我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不。我也許是個老傻瓜,不過,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傻。你去接受你的光榮把,小子。索姆不要!眾人一時沉默,只有洛歐挪動身體時床鋪發出的吱呀聲。最後,嵐說道,洛歐,你是否介意讓我和索姆兩人單獨談一會兒?求求你?洛歐有點意外他耳朵上的穗子幾乎豎起來了不過,他點了點頭站起來。大堂里的丟骰子遊戲似乎很有趣。也許他們會讓我玩玩。房門在巨靈身後關上了,索姆懷疑地盯着嵐。
嵐猶豫着。他需要知道一些事情,一些他肯定索姆會知道的事情吟遊詩人曾經以知識出人意料地廣博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不過,他不能肯定該如何問。索姆,他終於說道,有沒有一些書本裏面記載了卡拉安索輪迴的?這樣稱呼龍神的預言比較容易些。
在各地的大圖書館,索姆緩緩回答,都有任何文字的譯本,甚至還有古語版本的。嵐想問,他有沒有可能找到一本,不過吟遊詩人沒有停下,古語版裏面有音樂,不過,太多了,到了現在就連貴族也沒有耐心去聽。一般認為,貴族都會讀古語,但是,很多貴族只學了一點,足夠用來唬住不會古語的人就算。譯本失去了原文的味道,除非它們用的是高調,可有時候,這種改變甚至比多數翻譯更加背離原意。我背一段輪迴的詩句吧它翻譯得不是很好,只是逐字直譯,不過,沒有丟失原意詩句是這樣的。
兩次又兩次,他被打上印記,兩次為生,兩次為死。
一次印蒼鷺,設定他的路向。
兩次印蒼鷺,證明他的身份。
一次印龍,為了忘卻的記憶。
兩次印龍,為了必須的代價。他伸出手去,觸摸嵐高領上刺繡的蒼鷺。
一時間,嵐只能獃獃看着他,當他能說話時,他的聲音在顫抖。加上寶劍,一共有五隻了。劍柄、劍鞘、劍刃。他把放在桌上的手掌轉向下,藏起掌心的蒼鷺。絲琳給它塗藥膏治療之後,他第一次再感覺到了它。不疼,但他知道它在那裏。
是的,索姆笑了一聲,我又想起一首。
他灑血的那一天,有兩次黎明。
一次為哀悼,一次為新生。
紅壓着黑,龍神的血染在剎幽古的岩石上。
他的血在厄運之淵將人類從暗影中解放。嵐搖着頭,不願再聽,可索姆似乎沒有注意到。我不知道一天之內怎會有兩次黎明,不過,輪迴中的多數語句都不合邏輯。特爾之石永遠不會陷落,直到轉生的真龍揮起卡蘭澤,可是那把無形寶劍就放在特爾之石的心臟中,他又如何能先把它揮舞起來,嗯?好吧,不管這個了。我猜艾塞達依會竭盡全力去實現預言。要是跟她們攪在一起,那麼就要付出死在枯萎之原某處的高昂代價。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很艱難,但是嵐辦到了。沒有艾塞達依可以利用我做任何事。我告訴過你了,上次我見到茉蕾是在石納爾。她說過,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於是我就走了。此刻沒有艾塞達依跟你在一起?一個都沒有?沒有。索姆用指節撓撓白鬍子。他似乎很滿意,也很迷惑。那麼,你為什麼要問預言的事?為什麼要巨靈離開?我我不想讓他難過。他為了號角已經擔驚受怕。我想問的就是,在預言裏有沒有提到過號角?他仍然無法一口氣問出他的問題,所有這些偽龍神,而現在號角又出現了。人人都認為,瓦勒爾之角應該是用來在最後一戰召喚英雄之魂,與暗黑魔神戰鬥的,還有那個轉生的真龍應該在最後一戰里跟暗黑魔神戰鬥。我這樣問,似乎很自然。我想是吧。知道轉生真龍參與最後一戰的人不多,而那少數人認為,他會站在暗黑魔神的一邊。很少人會為此去翻查預言。你剛才說號角怎麼來着?應該是?我們分開之後,我了解了一些事情,索姆。不論是誰吹響號角,甚至暗黑之友,英雄之魂都會來的。索姆濃密的眉毛幾乎跳到了髮際。這我可不知道。你還真學了不少。這不意味着我會容許白塔拿我來當偽龍神。我不想跟艾塞達依扯上任何關係,或者偽龍神、或者唯一之力,或者嵐咬住自己的舌頭。發瘋了,你開始喋喋不休。笨蛋!小子,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以為你就是茉蕾要找的人,我甚至以為自己知道原因。你知道嗎,沒有男人是自己選擇引導唯一之力的。那是一件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像疾病。你不能怪一個男人染上疾病,即使那病也許會把你也殺死。你的侄子能引導,是嗎?你跟我說過,那就是你幫助我們的原因,因為你的侄子曾經招惹了白塔的麻煩,卻沒有人能幫助他。而這,是男人會招惹艾塞達依麻煩的唯一理由。索姆盯着桌面,咬着嘴唇。我認為,否認沒有任何用處。你明白,有一個能引導的男親戚不是人們可以拿來聊天的話題。啊!紅結從來沒有給過歐文機會。她們安撫了他,然後他就死了。他就是那樣子,放棄了生的慾望他哀傷地嘆了一口氣。
嵐大了個冷戰。為什麼茉蕾不安撫我?機會?索姆,你的意思是,他有什麼辦法可以對抗這種能力?不用發瘋?或者不用死?歐文把他的力量壓制了近乎三年。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他只有在不得已的時候才使用他的力量,而且,也只是為了幫助他的村子。他索姆攤開雙手,我猜,沒有選擇。他住的那個地方的人們告訴我,他最後一年的舉止一直失常。他們不是很願意說,他們發現我是他的舅舅之後,幾乎拿石頭埋了我。我猜,他已經開始精神失常了。然而,他是我的親人啊,孩子。我不能因為艾塞達依對他所做的事情而敬愛她們,就算那是她們不得不做的事。如果茉蕾放你走,那麼你應該已經脫身了。嵐沉默了片刻。傻瓜!這種事當然是沒有辦法對抗的。不論你怎麼做,你都會發瘋,然後死去。可是,巴阿扎門說不!索姆的緊密注視讓他臉紅了。我的意思是我脫身了,索姆。可是,我手裏還是有瓦勒爾之角。想想吧,索姆。瓦勒爾之角啊。其他吟遊詩人也許可以講述它的故事,但你可以說,你把它握在了手裏。他發現自己的語氣跟絲琳一模一樣,可這只是讓他猜測此刻她究竟身在何方,除了你,我不願意讓其他人跟我們一起,索姆。索姆皺着眉,似乎在考慮,不過,他最後堅決地搖了頭。小子,我很喜歡你,不過,你跟我一樣清楚,我之前幫忙只不過是因為有艾塞達依在攪局。沙恆的招數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這裏還有國王贈禮,我在村莊裏永遠也無法掙到這麼多錢。更令我非常驚訝的是,戴安娜似乎愛上我了,而且同樣驚訝的是我也愛上她了。現在,我為什麼要放棄這一切,跑去受半獸人和暗黑之友追趕?瓦勒爾之角么?噢,這確實是個誘惑,我得承認,不過,不行。不行。我不願意再攪進去了。他向前傾身,拿起一個細長的木頭盒子。打開它,裏面躺着一支笛子,樸素但是鑲銀。他合上它,推過來。也許有一天,你又得賣藝維生了,小子。也許吧,嵐說道,至少我們還可以再聊聊天。我會在吟遊詩人搖頭。一次乾脆的分手就最好了,小子。如果你總是跑過來,就算你從來不提,我也無法把號角趕出我的腦袋。而我不願意跟它攪在一起。我不會的。嵐離開之後,索姆把斗篷丟在床上,用肘子支着桌面坐着。瓦勒爾之角,那個農家小子是怎麼找到他把這個念頭趕走。想號角想太久,他會發現自己跟着嵐跑去把號角送往石納爾了。那將會是個好故事,帶着瓦勒爾之角,前往邊疆一帶,身後追着半獸人和暗黑之友。他惱怒地逼自己想起戴安娜。就算她沒有愛上自己,像她那麼有天分的人才也不是每天能遇到的。況且,她確實愛他,儘管他沒法弄懂為什麼。
老笨蛋。他喃喃說道。
啊,一個老笨蛋。澤拉從門口說道。他吃了一驚;他太沉迷在自己的思考中了,居然沒有聽到門開的聲音。在他來來去去的流浪中,他認識澤拉很多年了,她總是利用這種優勢表達她的意見。一個再次玩起家族遊戲的老笨蛋。除非我的耳朵出了毛病,那個年輕貴族的口音來自昂都。他不是卡里安人,這是肯定的。就算沒有外地貴族把你收進他的謀划之中,DaesDaemar也已經夠危險的了。索姆眨眨眼,然後想起嵐的打扮。那件外套夠漂亮的,足以充當貴族。他老了,居然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事情。他懊惱地考慮着,是要把真相告訴澤拉,還是讓她繼續那樣想下去。只需要考慮一下大遊戲,我又會開始玩它了。那男孩是個牧羊人,澤拉,來自雙河。她輕蔑地大笑起來。那我就是吉爾丹的王后了。我跟你說,過去幾年裏,卡里安的遊戲越來越危險了。跟你在卡安琅所認識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現在,還牽涉到了謀殺。如果你不小心,你的喉嚨就會被割斷。我告訴你,我再也不參與大遊戲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還記憶猶新。哈,她一點也不相信,不管怎樣,先不說那個年輕的外地貴族吧,你又開始在貴族的宅邸裏面表演了。他們的報酬高。一旦他們想出辦法,就會把你拖進他們的陰謀。他們看到一個人,就會想如何利用他,自然得像呼吸一樣。你這個年輕貴族幫不了你的,他們會生吞了他。他放棄了繼續說服她的努力。你來就是要說這些嗎,澤拉?啊。忘記大遊戲吧,索姆。跟戴安娜結婚。那個傻瓜會願意嫁給你這樣一個瘦骨嶙峋、一頭白髮的傢伙的。娶她,然後忘記這個年輕貴族和DaesDaemar。謝謝你的意見。他淡淡說道。娶她?讓她背上一個老丈夫的負擔,我的過去將墜在她的脖子上,她將永遠無法成為藝人。如果你不介意,澤拉,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我今晚要給阿里蘭女士和她的客人表演,我需要準備。她哼了一聲,搖着頭,砰地一聲把門在身後帶上。
索姆的手指在桌上敲着。不論穿了什麼外套,嵐仍然只是個牧羊人。如果他有更多身份,如果他曾經是索姆懷疑的那個人一個可以引導的男人那麼不論茉蕾還是任何艾塞達依都決不會讓他不受安撫就走掉的。不論有沒有號角,那個男孩只是個牧羊人。
他脫身了,他大聲說道,我也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