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7章
話題人物
比試結束后,康熙皇帝指了婚,定下了吉日,卻沒有對佟佳氏淑蘭作任何封賞。這讓淑蘭心中有些不安,偷偷地看了四貝勒和福晉一眼,不會是她剛剛鬧過頭了?皇上面子下不來?康熙帝應該沒那麼小氣啊。封賞倒是在其次,本來這次算是四貝勒府的無妄之災,佟淑蘭比試的時候唯一的念頭,就是盡最大努力保證全家平安無事,沒有人畜傷亡。烏拉納喇氏卻一點都不擔心,安慰性地拍了拍淑蘭的手,讓她放心。福晉現在是一塊大石頭落地,公主終於是要嫁到大貝勒府里去了,要鬧也沒她什麼事情。
在馬車上,福晉烏拉納喇氏忍不住好奇地問:“淑蘭啊,你怎麼想到要收集幾十國的‘你好’的?”
“其實……就是為了嚇唬人的。”佟淑蘭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
“今天不是不少人被我唬住了么。”
“你還敢說。”烏拉納喇氏想到當時的場景,連自家貝勒爺也掩飾不住驚訝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都不記得上次看到爺有這種表情是什麼時候了。
“皇上不會因為面子下不來而……”佟淑蘭總是有些不放心,這什麼人說什麼話,辦什麼事,這拿捏分寸的事情她不擅長。
“放心吧,皇上不會為了這種小事怪罪你的。再說你也是實話實說罷了。”
“就是說么,三十六種語言,說出去也沒人相信我會全都懂。”
“當今皇上不僅僅是個博學之人,也是個好學之人,他是求才若渴,別說是三十六種語言,你要是精通了一兩種,或是懂個三四種語言的話,這四貝勒府你都呆不長。”
“福晉您別嚇淑蘭,淑蘭經不起嚇的,這一兩種、三四種語言不包括漢文和滿文吧?”佟淑蘭連眨了幾下眼,按福晉的標準,自己豈不是很危險?說上精通,沒有一樣,就算漢文,這詩詞歌賦不行。可說上懂,扳着手指頭數,漢文、滿文是這具身體本身帶的;英語,根據《馬可波羅遊記》的英文譯本,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懷疑;日語,上次大校場露了點;西班牙文好像還沒有把柄被抓住。五種語言,超標了!就不知道康熙皇帝對於精通和懂的標準定在什麼程度。越想越不安,自己對目前的生活狀況是很滿意的,在外有四爺頂着,在府里有福晉撐着,在院子裏有小翠服侍着。這種不愁吃,不愁穿,閑來看看書,偶爾十六阿哥來串串門子活躍氣氛,她要到哪裏去找?
“看你嚇得,你不會真的懂其他什麼洋文吧?”烏拉納喇氏好奇到。
“才不是,福晉剛剛不是說懂三四種語言么,淑蘭想,淑蘭也懂漢文和滿文啊,這不就兩種了。”
“你這兩種,大清隨手抓一大把,哪兒會輪得上你。”烏拉納喇氏好笑地橫了對面的淑蘭一眼。
馬車停進了府里,丫鬟們忙上前扶兩位福晉下車,四貝勒逕自下了馬,和福晉打了聲招呼后,就直接到馨晨苑的書房辦公了。
精神完全鬆弛下來的佟淑蘭是一個哈欠連着一個,命小翠馬上準備膳食,她吃完就睡,真的是好累哦。胤禛走出書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佟淑蘭一點都沒有淑女的樣子,一副萎靡的樣子趴在客廳的圓桌上等開飯。跟在胤禛身後的岱兒格在經過大校場的洗禮后,對這樣的佟庶福晉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累了就進屋睡,這個樣子在下人面前成何體統?”
“這不合規矩。我等爺一起用了膳再去睡。”說完淑蘭回頭對身後站着的小丫鬟說:“冬梅,去打盆冷水,我醒醒臉。”
“是。”冬梅曲了曲膝,走了出去。
“你那張紙上沒有漢文、滿文和倭國文字。”胤禛一甩袍子,在桌邊坐下了。
“是啊,我故意不寫的。防萬一么,這個朝鮮公主既然是嫁過來的,又是才女,我怕朝鮮專門請了人教她漢字和滿文,至於倭國文字,他們兩國那麼近,說不定她也聽說過。要是我加了進去,萬一她都認得,發現三個詞是一個意思,如果我是朝鮮公主,本着寧可猜錯不可留空的原則,也會賭一下的。所以,要把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里。怎麼樣,我這出空城計唱得不錯吧,要不是皇上問,明天我就該成為大清第一才女了!”
“看來三國演義你研究得很透徹啊,先是華容道,現在又唱空城計。”
“看那麼多書,不就是為了用么,不能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您說是不是,爺。”淑蘭賠笑。
“怎麼會想到用這個計策的?”
“啊什麼計策?空城計?事實上,妾身當時哪有考慮到那麼多,只想能夠嚇到她,不用再繼續鬧下去就好了。”
“不是空城計,我指的是那三十六國的‘你好’。”
“福晉說要好好震震那個公主,不然沒完沒了,所以,妾身就隨便出了個題目,嚇嚇她。”
“隨便出了個題目?!”岱兒格吃驚非小,張大了嘴巴,可一見爺撇過來的視線,忙撲通一聲雙膝跪倒,額頭着地,“奴才該死!”
“不,不,不,不是隨便出了個題,是因為情況緊急,妾身一時沒有想到其他的。”
“想要什麼賞賜?”胤禛問。
淑蘭眨了眨眼,腦子一片空白,她還真的不知道能要什麼賞賜:“不知道耶。我不愁吃,不愁穿的,還能要什麼?求個恩典,留着以後用?”好像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不過,對於這種不現實的東西,淑蘭從來都是不相信的。如果胤禛要殺一個人,自己用這個恩典把人救了下來,也只不過是一時的,他不會另外按個罪名嗎?如果是要一樣東西,他給了,轉過頭又使什麼計策,拿了回去,也不能說他破壞了自己的承諾。中國的語言藝術就是翻嘴皮子,
“恩典?”胤禛的聲音有些沉。
果然,這些阿哥們防人之心都是很強的,猜忌心也很重。與其如此,還不如實際一點,
“爺,不如您跟福晉說說,請她這些天多擔待一點,幫忙應酬一下外面,就當是給淑蘭的恩典了。淑蘭經此一役,元氣大傷,需要好好靜養。要是因為淑蘭精神不濟而怠慢了客人,這就不太好了。”
“傳膳。”屋子裏那股似有若無的陰沉之氣消散於無形。
果然不出佟淑蘭所料,沒兩天整個京城的茶樓酒肆都在津津有味得議論着那場比賽。撇開琴藝不說,淑蘭在賽場所介紹的各式棋類都成了熱門,繼上次華容道之後,又形成了一股風潮。各家棋館對庶福晉的貢獻是感激非常——擴展業務、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每天小翠八卦台就會嘰嘰喳喳地向淑蘭作飯後彙報,今兒個誰又登門拜訪福晉了,外麵茶肆里是怎麼描繪比賽狀況的,其戰況之激烈是驚天地,泣鬼神。說書的更是把比賽說得活靈活現,在場各位的面部表情是生動形象,就像自己親眼所見,尤其是說道後面的附加賽,更是博得茶肆聽說書人的陣陣驚呼,至於說書的內容有多少是真的,摻了多少水分,沒有人會真的去追究。佟淑蘭博學的光輝形象在民眾心中樹立,再聯繫上七夕鵲橋事件,連帶的,四貝勒的正面印象分也上升了不少。
據說佟淑蘭當日所作之畫在市面上已經被炒到五千兩黃金了,只可惜四貝勒仍然不肯割愛,不但不肯割愛,甚至連登門拜訪,要求鑒賞一番,都很難,看來這價格還有往上升的趨勢。五千兩黃金是啥概念,淑蘭同學這次還真不知道,誰叫她現在不是當家的,用不着為柴米油鹽,房子車子犯愁。
賽后,顧銘是喜憂參半,一喜是自己在畫壇的名聲更上一層樓,自己畫的向日葵尤為受到追捧。可憂的是,終究是比不上庶福晉所描之作,為什麼他的原畫招不來蜜蜂蝴蝶,經過庶福晉之手,描繪過後就可以呢?難道說是細微之處的差別?要知道就算是描畫,也不可能做到與原圖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樣。只可惜,比試時庶福晉作的那幅畫已經被四貝勒派人收起來了,且不肯讓人借閱。明天再登門拜訪試試,看看福晉會不會鬆口。
沒兩天,康熙爺的賞賜也下來了,賜佟佳氏淑蘭博學夫人,正三品夫人,賞金百兩。當日在場的各家嬪妃,阿哥福晉們聽了,只覺得好笑,什麼博學夫人,這個佟佳氏淑蘭是好玩夫人才對,她在玩上面有着過人的天賦。誇岱也意思意思的收到了皇上的賞賜,說是教女有方,佟國剛聽到消息,只能是一陣苦笑,現在是連兒子都不能罵了,不然傳出去,被言官參上一本可不是鬧着玩的。
升了職位,加了薪水,是一定要請客的,這是古今皆是的弊病。再一次,淑蘭向福晉求救,請她出面安排一切,她出份子,讓府里各院的主子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吃一頓。當日年側福晉託病缺席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胤禛的參加倒成了意料之外的驚喜。
之後胤禛,側福晉李氏為四貝勒生下第二個小阿哥,康熙四十五年就在酒盅茶碗中熱熱鬧鬧地過去了。一向行事謹慎,嚴以律己,不愛出風頭的四貝勒胤禛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全京城茶前飯後的話題人物,且歷時半年之久。
精神虐待
與朝鮮公主的比試讓四貝勒府的庶福晉佟佳氏淑蘭的風頭在整個京城一時無人能及。為了淡化這股狂熱的注意力,佟淑蘭基本上是足不出院,客人也儘可能的讓福晉代勞。本來么,福晉是四貝勒府的女主人,如何接待訪客是她的義務,經過這麼想之後,佟淑蘭對於之前因為自己造成的這一比賽後遺症而揚起的些微良心不安,很快選擇了忽視。沒多久李側福晉的小阿哥的誕生帶走了大家一部分的注意力。等到正月里,康熙決定再下江南,順便考察水利的修築情況,負責人之一的胤禛自然跟隨侍駕,又帶走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為此淑蘭同學是真心實意地在心中高呼萬歲,自己自由了,今昔不知何夕的日子又回來了!快快,今晚讓小翠加菜,等等,佟淑蘭又想了一下,大冷天的還不如吃火鍋呢。然後,再次發佈命令,全院有家沒家的,晚上都來圍爐子,全部開銷都由主子出了,犒賞大家一年來的辛勞,想想也是啊,自從貝勒爺把書房搬進馨晨苑之後,院子裏的人都沒有以前那麼清閑了,這院子的空氣也緊張了不少。
只可惜,福晉烏拉納喇氏可以擋住所有客人,唯有一家人她擋不了,那就是佟家。嗅覺很靈敏的佟國剛發現,自家這個頂替入四貝勒府的孫女兒並沒有如當初想的那樣,因為太子的事情而被四貝勒丟在一個小院子裏,掛個名頭,讓她自生自滅。這個女孩憑自己的本事受到了四阿哥的關注,並且與四貝勒嫡福晉的關係也很不錯,比試中他發現似乎皇上對這個孫女也有些感興趣。雖說自己的另一個嫡孫女已經是太子的側福晉了,等太子繼承大統之後,以佟家兩朝皇后的家事,這皇貴妃的位子是跑不掉的。可是四貝勒不可小瞧啊,當今皇上塞外巡幸,大都讓三貝勒和四貝勒輪流監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大都讓四貝勒處理,如果能夠把這個人拉到自己這邊,多的可就不是一層保險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淑蘭這丫頭能懷上四貝勒的孩子,這側福晉的位子就跑不掉。因為佟淑蘭的阿瑪,自己的次子誇岱不在京城,佟國剛就讓自個兒的夫人或長子正室夫人帶着補品去探望這個孫女兒,有必要從現在開始聯絡感情了。
因此,隔三岔五的,佟家就有人帶着補品到四貝勒府探望佟佳氏淑蘭,包括太子府的佟側福晉也派了請柬。不過太子府么,高危險區,貝勒爺不在京城,淑蘭同學早就暗自發過誓,沒有四爺陪着,堅決不踏入太子府半步,就算太子不在府里也不去!既然那朵墨蘭花想要姊妹情深,就讓她表現好了,要見她就自己來四阿哥府見,怎麼說自己也是病人呢。不過佟佳氏墨蘭的請柬來了幾封,被淑蘭託病退回去之後,一時倒也沒有什麼動靜。或許是面子上下不來,不管怎麼說,在佟家,她是嫡出,淑蘭是庶出,現在一個是太子側福晉,一個只是四貝勒的庶福晉,說得難聽點,還是四貝勒沒上冊子的侍妾而已,雖然皇上另外封了個三品夫人,無論如何還是不能和她相提並論的。
對此,佟淑蘭倒是開心不已,少了一個浪費她看書時間的。要知道,佟家來的都是長輩,她又不能不見,可見了翻來覆去就說些讓淑蘭同學昏昏欲睡的話,要她趁着受寵的這段時間,巴着貝勒爺,懷孕生個阿哥,才是正理,就算以後失寵了,也有個靠山……極具催眠效果,可淑蘭既不能當著面睡着,更不可能把人轟走後自己回房睡覺,就連打個哈欠,說不定都會被認為是沒有教養,被這些個所謂的長輩再教育個把時辰,實在痛苦異常。一個月後,淑蘭同學終於深刻體會到了上輩子書上看到過的所謂精神刑訊法,讓人喝水,不讓上廁所,輪流上場逼供,強光照臉,不讓人睡覺。真,真的是太過分了!她有做什麼人神共憤、十惡不赦的事情嗎?要這麼對她!與其如此,她還不如天天與四阿哥在書房面對面,雖然有壓力,但至少他不會影響自己看書,而且當淑蘭看書入迷時也就把周邊的一切給忽略了,哪像現在,自己根本只能坐在客廳里受酷刑。這是□裸的精神上的虐待!
這還是第一次,佟淑蘭那麼迫切地希望英明神武的康熙大帝能夠快些結束江南行,快快回京,不但要快快回京,更重要的是,要把四阿哥也帶回來,千萬不要留下他繼續那些未完成的工作。同時,淑蘭同學也感激自家聰明睿智的老公,難怪他能當上皇帝,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他不把書房搬到淑蘭的馨晨苑,那麼就算胤禛回京了也沒有用,馨晨苑客廳離前宅四阿哥自己的書房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哪像現在,如果四爺在書房辦公,這些夫人們就算擺長輩的架子,也會收斂很多,而且說話會躊躇用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萬一被書房裏的四爺聽見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誰都知道冰山四貝勒有時候是很頂真的。所以說話也不能太大聲,萬一影響了爺辦公,誰也擔待不了。綜上所分析,淑蘭同學得出一個結論,只要冰山四四在,那些刑訊女酷吏們肯定會被凍得不行,坐不了多久就走人的。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夏天會緊隨而來的,自己正身處水深火熱中,急需冰水滅火降溫,親愛的四阿哥,您快回來吧,不然您可愛的博學夫人真的就要精神衰弱,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了,無論哪種情況都是您不想見到的吧,那就快點回來吧!一向都是半吊子佛教徒的佟淑蘭同學(在有事情的時候,會想到要求神拜佛,事情解決了,就拋腦後的那種人。)開始了每天晚上極其虔誠的祈禱,為了表示其虔誠,淑蘭同學還特意讓小翠找來了《大悲咒心經》,決定每晚念一遍,一直到四阿哥回府的那一天。
為此,一開始小翠還擔心不已,以為小姐真的被那些夫人逼得神經不正常了。聽了小姐的解釋后,小翠也每晚睡前幫小姐祈禱四爺快點回來,小姐真的是被折磨得太可憐了。
補過頭了
五月,康熙帝才在佟佳氏淑蘭千呼萬念中,回到京城。沒想到的是,他老人家屁股還沒有坐熱,一轉身又準備要巡幸塞外,而且行程里還包括駐蹕熱河。拜會諸蒙古部落,跟那些蒙古貴族,各家親戚聯絡感情,說不定又定下不少婚事。這一去又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會回京城,更重要的是,這次雖然是四貝勒胤禛監國,他不用離開京城,但秉持早睡早起身體好的佟淑蘭要見自家老公一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胤禛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鹹蛋超人,不用休息的那種,每天天不亮就進宮,半夜才回府。這種情況淑蘭以前也不是沒有聽聞過。
有鑒於此,在胤禛回來后,佟淑蘭就決定速戰速決,在康熙出巡前把事情解決了,看看,自從四貝勒回京之後,佟家來竄門子的次數明顯減少了許多,由此可見冰山四四的功力不一般了。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當佟佳氏淑蘭終於下定決心,要到前宅堵人的時候,她收到一封來自佟家的請柬。
佟淑蘭坐在客廳的椅子上,並沒有打開請柬,隨口問着送來請柬,等着回信的奴才:“這是什麼請柬?”
“下個星期是老爺的壽誕,正逢這次二爺隨皇上一起回京,難得一家團圓,所以……”
“阿瑪在京里?”
“……是。”送信的下人顯然沒有想到淑蘭居然不知道誇岱回京的消息,回答得有些遲疑。
“還有誰一起跟着回京?”
“有二夫人和如夫人。”
淑蘭看了小翠一眼,沒有再多問什麼“知道了。”
“那夫人您……。”再次遲疑。
“我說我知道了。”佟淑蘭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道。
“喳!”
等送信的人一走,小翠就問:“小姐,您會去嗎?”
回答她的是,佟淑蘭把請柬折成了飛機,走到書房門口,對着自己桌旁的小垃圾桶瞄準,投擲,中了,只可惜被垃圾桶上的翻蓋反彈到了地上(就是那種腳一踩,蓋子會翻起來的那種垃圾桶。)。小翠見狀忙上前撿起紙飛機,把它塞進垃圾桶。
至於說書房為什麼會有那麼現代的垃圾桶呢?完全是因為淑蘭同學把以前邊看電腦邊吃東西的壞習慣帶了過來。像蘋果之類的可以切塊,用牙籤吃,小的水果,像枇杷,葡萄之類的就要有個吐皮吐核的容器。一開始,胤禛對於淑蘭這個習慣是非常不喜歡的,看書就好好看書,吃東西就到外面去好好吃,邊看書,邊吃東西成何體統,而且一不小心還會把書弄髒。
體統這種東西,沒有外人在就不重要,不過對於四阿哥說的后一者,淑蘭的解決方法就是讓人做了一個架子,把書豎起來翻閱,這樣就不會把書弄髒了。可是一向嚴肅正統的胤禛看着對面的人如此看書,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你看書就不能不吃東西嗎?”胤禛擱下手中的毛筆。
“可以啊,只不過,看書時又要記有用的東西,又要動腦筋,很容易餓的。經常性挨餓對腸胃不好。但是如果是一本好書在手,總是會讓人慾罷不能,希望能夠一次看到底的。”
“書房重地,你不覺得應該尊重一下?”
“難道就沒有女人半夜三更到你的書房給你送宵夜?”佟淑蘭一臉懷疑。電視劇里,小說上,這種情節可是很常見的,而且這種大人物的書房後面都是休息室,所以送宵夜的結果通常都是直接送到床上去了。
胤禛哽了一下,微微細了細眼角:“只可惜,在這個書房我還沒有這個榮幸。有人會記得給我送宵夜。”
“這裏又沒有床。”在回憶那些書里的情節的淑蘭,沒有經過腦子,嘴巴立刻條件反射地回答了四貝勒的話。等話一出口,書房陷入空前安靜。還好在他們談話一開始,下人們覺得不對,都很自覺地撤出了書房。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淑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哪個意思?”胤禛的臉從桌子對面湊了過來,一臉不懷好意。
“就是,就是……”
“這西瓜挺甜的。”胤禛的舌頭在淑蘭的嘴唇上掃了一下。
“是不錯。”有點呆,有點傻。
“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在書房吃東西。”
“好。”被深邃的眼眸讒惑的淑蘭同學,很沒骨氣地中了美男計。等她回過神,心中懊惱啊,不過既然爺說了,不要讓他看見,也就是說,他沒看見的時候,她就可以在書房吃東西。這個有蓋的垃圾桶也應運而生。事實上,胤禛也知道,當他一走進書房,就可以聞到水果的香味,而且,每次小翠馬上就把那個據說是扔廢紙的簍子拿出書房,就可以知道,這個女人還是在陽奉陰違,或者說是抓住了自己說話的漏洞更為貼切。不想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上多煩心,胤禛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不再多做計較。
“聽說今天佟家送來了壽帖?”收到消息,胤禛今兒個是特地抽了個空到馨晨苑,等佟佳氏淑蘭開口,可看這個女人四平八穩,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由他開口似乎更節省時間。
“是。”
“你沒打算去?”之前碰到心怡(烏拉納喇氏的閨名),她也沒有提起這件事情,難道說淑蘭還沒有跟她提起?
“妾身正想和貝勒爺商量一下,這不去的理由。”
“那是你瑪法的壽誕,不去好嗎?”
“爺,妾身絕對不會看重自己的,拿嬌地認為沒有妾身這壽筵就會開不成。不過,本着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之說,妾身倒是建議貝勒爺抽空去一趟,畢竟以佟家的勢力、影響力,有許多事情辦起來會方便很多,這不也是兩家當初聯姻的初衷么。”
“那你不去的理由又是什麼?”
“妾身的交際手腕不行,去了只會壞了爺的事。”
“那我怎麼跟佟大人說?”
“這好辦,就實話實說,說淑蘭為人太過老實,那些長輩送來的補品都不敢怠慢,怕辜負了她們的一片拳拳之心,所以都吃了,補過頭了。”
看着庶福晉臉不紅,氣不喘地編着謊話,朱蘭泰聽了是滿頭黑線。他看向四爺,面不改色,這很正常,可再看向旁邊的魯泰也沒有露出半點吃驚的樣子,是他太大驚小怪了嗎?朱蘭泰開始自我反省,忽略了胤禛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麼說,可不可行?”佟淑蘭有些不確定。
“你如果認為沒有問題的話,就沒有問題,你瑪法或阿瑪問起,我就這麼回答了。”
“哦,貝勒爺認為沒有問題,就肯定沒有問題的,妾身這下放心了。”
“就怕有人不信,會胡亂猜測。屬下建議庶福晉還是和爺一起赴宴比較好。”魯泰在一旁提點。
“魯泰啊,記住一句話,這假話如果有一千個人說了,就自然成了真話了。所以你事實上,這話不在於你說的是真還是假,而在於聽的人,信還是不信。就算你說的是假話,聽的人相信了,那假話也就變成了真話;如果聽的人不信,就算你說的是實話,那也是沒有用的。在這點上,你可能要跟朱蘭泰好好學,聽說他都一直有到賭場青樓那些場所去鍛煉技能的。”
一開始朱蘭泰還洋洋得意,可笑臉才揚起了一半就僵住了,這樣的誇獎真的是太……庶福晉說話的技巧的確是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