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蒙古包
盛夏已經光臨呼倫貝爾大草原。
艷麗的野花有如彩色地毯,鋪滿這片遼闊的牧野,雪白的羊群馬群悠閑地游落在花海世界裏,低頭啃青草,品嗅花香。
鳥兒在晶藍的天空下振翅高飛,不停地嬌囀,彷佛也在讚歎着大草原上這個五彩繽紛的浪漫季節。
首度出關的涼山雙梟,騎在搖藍一般的駝背上,身心俱顫地臣服在大自然美景的震撼之中,他們兒乎屏息地欣賞着眼前醉人的景色,深恐稍重地呼吸,都會打擾了這個令人迷醉的草原盛夏。
小芸卻故狀貪婪地呼吸着帶有花香的微風,呵呵笑道﹕“啊,我愛死了大草原上的夏天。只有老菜子那種阿獃才以為雪山的夏天有看頭!”
逸風莞爾道:“大雪山上,人比花嬌,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看頭在何處!”
小芸撇嘴笑道:“我很佩服這位偉大的情聖,居然調情調到康境裏去了,他難道不怕就此被人留下當蕃王?”
尹楓打趣道:“據我所知,當情聖的人向佳人調情時,一定都會先想好退路,以備不時之需。”
“那豈不是和小偷一樣!”小芸咯咯嬌笑:“不過,你怎麼知遣?是不是你也當過情聖,向佳人調過情?”
尹楓瞅眼笑道:“我會知道當然是你那位情聖哥哥,私下傳授的秘招嘍!”
小芸不解道:“他教你這個幹什麼?你難道想去找別人調情?”
尹楓玩笑道:“他就是教我如何向你調情嘛!”
小芸天真道:“可是你對我調情不需要退路呀,有退路準備,就表示不夠真誠投入,你不會那樣的,對不對!”
逸風和涼山雙梟憋着滿臉笑意轉過頭去,吹着輕鬆的口哨,故做姿勢地左顧右盼假裝欣賞四周的風景。
尹楓有些哭笑不得地深情道:“當然!”
“她真的長大了嗎?”他不禁在心中暗自苦笑地想:“還好逸嵐那小子不在,否則這些話又有得叫他翻雲覆雨地瞎掰一通!”
傍晚時分,旭麗的彩霞宛如一抹胭脂,染紅了西邊的天際。
茫茫牧野,地平線的彼端隨着漸暗的天色,逐漸亮起簇簇的火光。
逸風望着輕搖閃爍的火光,笑道:“每一處火光就是一個游牧家庭,這裏的蒙古家庭人情淳厚,旅行在這裏,常會受到他們的友善而熱烈的照拂。”他這番話主要是針對初次來大草原的涼山雙梟而發。
張德昕含笑道:“老夫亦聽說,在這片蒙古大草原里,旅人常被招待住進蒙古包中,宛如貴賓般的受人侍候,此話顯然不假!”
小芸嬌笑道:“不但是這樣,如果你是單獨宿營的話,黃昏時候,還會有漂亮的姑娘,騎着馬自動為你送來晚餐呢,不然,他們也會幫你在帳幕前,升一堆煙火,這裏的人最是親善睦鄰的啦!”
崔普不解地問:“升煙火做啥?”
“趕蚊子呀!”小芸皺皺鼻子道:“胖叔,你第一次來,所以不知道,你別瞧這大草原夏天的景色美的不得了,這裏一到夏天呀,各種蚊蟲也繁殖的特多,白天還好,可是一到晚上太陽下山之後,呵,那滿天亂飛的蚊蟲多的能把你抬起來吶!”
崔普呵笑道:“真的,要能抬得動胖叔這一兩百斤肥肉,的確需要不少蚊蟲!”
“啪!”地一聲,他翻掌打扁一隻騷擾他的大斑蚊。
“他奶奶的,說著說著,它還真的想來抬我?”
“哦?”小芸點指戲謔道:“胖大叔你說髒話!”
“這叫出口成臟嘛!”崔普嘻嘻自嘲道:“不過,胖叔的娘,死得骨頭都已經化成泥啦,這回你可無人告狀!”
與小芸相處日久,崔普和張德昕這對過去以刻薄譏誚,擅長嘲諷別人的黑道梟雄,如今,卻也受到小芸那種玩世樂觀個性的影響,學會嘲笑自己的哲學。他們發現,嘲笑自己,其實比譏諷別人更能令自己得到真心的愉快。
張德昕在駝背上伸伸懶腰,問道:“大少爺,我看你們兄妹倆對此地如此熟悉,想必這呼倫貝爾草原也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聯盟的轄區吧?”逸風文雅道:“在地理上來說,此地雖然遠離黑龍江,但仍算是北大荒的邊疆地帶。然而,實質上而言,此地乃是蒙古氏族他們的根源之地。咱們六十四寨聯盟卻是一群為追尋理想而出關墾荒的人,為了要在這片危機四伏的的蠻荒地域生存,自形組織的聯合的團體,因此,是管不割此地來的!”
崔普拍着肚皮呵笑道:“管不管得到,倒也不是重點,只是,咱們今晚可要如何安頓?”
“這還用說!”小芸挽着尹楓手臂,眨眼謔笑道:“有個偉大的古少盟主在此,胖叔你難道還怕在北大荒沒人伺候?”
“胖叔當然怕啦!”崔普黠謔道:“你以為窮酸剛才問此地是不是六十四寨聯盟的轄區有何用意?咱們原巴望大少爺肯定說聲是,舔就一切都沒問題。可是,這回大少爺卻說管不到這裏來,你說胖大叔該不該操心今晚是否得露宿草原!”
逸風恍然笑道:“呵,原來兩位大叔說話,竟是別含弦外之音,看來我這聽話的技巧,還有待提升!”
“這是默契問題!”小芸眨着眼,笑謔道:“大哥,等你也和大叔他們一起混個一二十年,培養出他們這種的默契,你自然可以聽懂他們所說的題外話啦!”
“誰和他有默契!”涼山雙梟不約而同地嗤聲相嘲,他們還真有默契。
小芸等人有趣地瞅着二人嘿嘿直笑,張德昕和崔普不禁無奈地互覷一眼,終於,他們自己也都不得不承認這份默契,呵呵地癟聲失笑。
逸風莞爾道:“也罷,我剛就說過,在地緣上,此處仍屬北大荒,好歹我也得設法略盡地主之誼,才不算失禮。各位隨乖來吧!”
他催動座下駱駝,一搖三晃地朝最近一處火光,悠閑晃去。
小芸等人胯下的駱駝自動跟着逸風之後,緩緩地走向落日。
遠處不知哪家少女,在幕色之中暢懷高歌,那充滿感情的歌聲在丁當脆響的駝鈴的伴奏之下,顯得益發動人心弦……
逸風帶着其它四人來到一處蒙古包前,這家人正忙着準備晚膳。
逸風下了駱駝,含笑用蒙語和主人打招呼,接着他便與這人嘰里咕哩地聊起天來。
張德昕聽了不禁訝然道:“呵,沒想到古大少的蒙古話說的這麼好。”
小芸笑道:“大哥哥的語言天份才好呢,他除了蒙古話,還會說索倫土話、鄂倫春土話和黑斤話。就是俄羅斯語也懂一點吶,老菜子就不如他,只會蒙古話而已。
這時,逸風回首含笑道:“各位,你們還不下駱駝,莫非是搖籃坐習慣了,捨不得腳踏實地?”
“交涉好了!”崔普首先滑下駱駝,捶着胖腿道:“胖子我早就想下來舒松筋骨嘍!”
“沒出息!”張德昕躍下駱駝,習慣性地嘲笑道:“一點點顛簸就受不了,我真奇怪你在江湖上這一二十年是如何闖蕩過來?”
崔普哼聲道:“如何闖蕩過來?哼,老子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的可舒服吶,這其中享受的滋味,豈是你這一窮二白的窮酸所能了解體會!”
“我呸!”張德昕不屑道:“你會吃香的,喝辣的?你這話拿去唬唬別人也或許還能矇混得過去。想要騙我?你門都沒有,你可別忘了,我老張是你十幾來年的冤家死對頭,我不了解你,他媽的還有誰了解你,他媽的還有誰知道你那滿肚子詭計的!”
崔普反譏道:“嘿,你這窮酸何時成了我的孝子賢孫?竟會對胖子我的生活起居留上心,懂得注意,你該不是想藉機謀奪我五福嚴的家產吧!”
“放屁!”張德昕怒嗤道:“你那勞什子五福嚴,在我眼中,比起個乞丐窩差不了多少,你會有家產讓秀才我來謀奪,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的神話!”
小芸自蒙古包中叫喚道:“大叔,你們還不進來呀?剛才不是還嚷嚷着要休息嗎?”
涼山雙梟這才發現其它人都已進人蒙古包,只有他們二人猶自爭的起勁,他們二人有些尷尬地聳肩笑笑,搶着擠入蒙古包中。
這家游牧家庭操着生硬的漢語,熱絡地招待五人。
逸風更以流利的蒙語向主人打聽有無雪怪的跡象。
說著說著,這主人似是想起什麼似的擊掌一叫,哇啦哇啦飛快的以蒙語比手畫腳向逸風描着什麼。
“怎麼樣?有消息嗎?”小芸等人待主人歇口氣時,忙不迭的追問逸風。
逸風又以蒙語仔細向主人詢問些細節,這才皺着頭答道﹕“據哈奴爾說,前一陣子他聽另一個游牧家族提到過,曾在晚上聽到一種奇怪的呻吟,可是那家人並沒看到什麼。
又有些人傳說會在天氣晴朗的夜晚看到奇怪的電光劃過天際,卻又不曾聽到雷響,也沒有下雨的徵兆。”
小芸急急插口道:“這正是那老怪物嘛,哈大叔知不知道那些呻吟或閃電發生在何處?”
逸風頷首道:“據他說,這些奇怪的事都是由克魯倫河以南的沙漠地帶所傳出!”
尹楓沉吟道:“老怪物朝沙漠裏跑?照理講,老怪物應該往深山峻岭較隱秘地點躲才對,它怎麼反其道而行,往空曠無所隱避的沙漠潛進?難道是沙漠中有什麼吸引它的地方?沙漠一帶可有何異狀出現?”
逸風覆又仔細地詢問哈奴爾,哈奴爾一家人全都搖頭,表示不知道。哈奴爾接着又比手畫腳,說了一大堆話。
逸風翻譯道:“哈家的活動範圍都是在呼倫貝爾草原一帶,對那裏並不熟悉,所以無法提供咱們消息,但是,哈奴爾介紹咱們到克魯倫去找馬販卡瓦拉,他說卡瓦拉在克魯倫是出名的包打聽、萬事通,一定能提供消息給咱們。”“照呀!”
小芸擊掌笑道:“那咱們還等什麼,趕快出發到克魯倫去!”
尹楓摟着她笑道:“瞧你那麼興奮,咱們去找老怪物可是拚命的事,而不是看熱鬧而已,總得謀而後動,比較妥當些。再說如今有了老怪物的行蹤,你難道還怕它消失了不成!”
“這也挺難說呀!”小芸抿嘴笑道:“也許老怪物覺得連番受挫,對它而言是非常沒有面子的一件事,所以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那咱們豈不失去親自對付它的樂趣!”
逸風無奈笑道:“根據我個人的親身體驗而言,我寧願那個老怪物自己自殺,我實在無法認為和它面對面正式動手相搏,是什麼有樂趣的事!”
小芸嘖聲笑道:“哥,你別次心嘛,如果你學我和大瘋子,每次都用唬人的方式嚇老怪物,你自然會發覺和老怪物動手過招是很有意思的事!”
尹楓嘆笑道:“話是不錯,不過,我也和逸風一樣,寧願那老怪物自己想不開自殺算了,那確是可以省去許多不必要的困擾。”
小芸嗤笑道:“喲,今天你們是怎麼啦?怎麼反倒含糊起老怪物?你們別忘了,它可是帶着傷,再凶也不會比以前凶吧!”
“不然!”逸風和尹楓異口同聲回答,他們二人有趣一笑,發覺自己與對方的默契越來越好。
逸風淡笑道:“尹大哥,還是你說吧,現在這丫頭比較相信你說的話,我這個做哥哥的份量,已經是大大不如從前嘍!”小芸吐吐舌,調皮道:“不至於啦,只要你說的有理,我還是會聽。只是大瘋子說話和講古一樣,聽起來較有意思啦!”
她這豈不是繞着彎說自己的大哥說話太沉悶?
逸風不以為許地淡然一曬,他太清楚自己這個妹妹的個性,只要不答腔,這丫頭就會忘了要接下去損人的事。
尹楓淡笑道:“我想逸風大概也想到困獸之鬥這句話。”
逸風同意地微笑點頭,表示英雄所見略同。
尹楓接着道:“老怪物雖是受傷,但是只怕這傷不但不會使它膽怯,反而會激發它更強烈的凶性,況且,經過這麼長的時日之後,難保它是不是已經痊癒,過去我們數度想消滅都未能成功。它若傷愈,或是凶性大發,那麼咱們要消滅它的可能性更要大打折扣了!”
“正是如此!”逸風頷首沉緩道:“因此,我寧可真如你所言,老怪物會想不開自殺。但是,那是不太可能之事,所以,咱們還是該考慮如何應付它!”
小芸高興道:“反正從這裏到克魯倫還有一段路,咱們可以邊走邊商量如何對付老怪物,這和咱們立刻動身並沒有衝突嘛!”
尹楓等人齊聲長嘆。
“怎麼了嗎?”小芸不解道:“你們幹嘛發出那種痛苦的呻吟!”
尹楓苦笑道:“小妞,拚命的事,不值得如此馬上辦吧!”
逸風亦道:“我忘了你是個行動派,有興趣的事絕對非得立刻動手不可,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告訴你克魯倫的事。也好讓大伙兒有機會休歇一晚!”
“好嘛!”小芸嘟着嘴佯嗔道:“反正你們就是想偷懶就對了,明天走就明天走!”
尹楓對她如此愛嬌的表情,看得幾乎痴了,全然不知其它人正有趣地瞅着他們二人直笑。
第二天,清晨。
天剛蒙蒙亮,小芸等人以所騎的駱駝和哈奴爾交換五匹健馬,踏着細碎的露珠,迎着清涼的晨風,準備趕往沙漠邊緣的克魯倫城去。
臨行前,逸風將一支綁着黃、白雙色飄帶的銀箭交給哈奴爾,托他傳送往北大荒六十四聯盟的聯絡處。
張德昕好奇問道:“這支箭可有什麼特別涵意?”
逸風解釋道:“這是本盟報告平安並請求支持的訊號。”
小芸心血來潮,取來一支碳頭木支,在飄帶上書上雪怪的樣子,想想,她索性再註明克魯倫。
“尹楓,你瞧我把這老怪物畫的像不像!”
小芸得意地拍手問着。
尹楓呵呵笑道:“還看得出它就是老怪物啦!”
小芸皺着鼻子,哼笑道:“什麼,我自己倒覺得維妙維肖吶!”
尹楓戲謔道:“你真是越來越懂得老王賣瓜的道理。”以後咱們在江湖上沒得混的時候,還可以憑你這本事到夜市去擺地攤,我保證生意一定特別興隆。”
“好喲!”小芸還真有興趣:“最近為了老怪物和追風堡的事,忙昏頭了,很久沒有嘗嘗賺錢的樂趣了,有空時,是該設法賺些外快!”
逸風打趣質問道:“喂,尹大哥,我家丫頭跟着你,還得拋頭露面地擺地攤。看來,你這張飯票好象不太可靠哦!”
崔普不覺地揉揉眼睛,迷惑道:“奇怪?你是古大少,還是古二少?怎麼此時此刻說話的神情,和你弟弟那麼象?”
逸風等人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小芸笑道:“胖叔,你以為雙胞胎是怎麼混的?故意假扮對方騙人,是他們最常玩的一種遊戲,如今,他們互相污染久了,早就變成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誰還管他們究竟誰是誰呀!”
逸風沉穩笑笑:“如果是老菜子,他一定會反駁你這些話,而我這個當大哥的人,就會很有風度地不予置評!”
“是呀!”小芸扮個鬼臉,黠謔道:“否則你怎麼會被稱為老學究呢!”
逸風哭笑不得地瞪視着她,小芸卻頑皮地眨着眼睛,發出一串銀鈴般的咯咯嬌笑,率先縱馬奔去。
尹楓等人告別哈奴爾二家人,在哈家熱情的歡送下,他們追着小芸朝遼闊的大草原彼端飛馳而去。
涼風習習,吹掠着高曠的涼爽的大草原,芊芊的牧草隨着夏風翻起無邊的草浪,白亮的流雲拂過天際,在草原上投下遊動的陰影。艷陽下,銀獲色的樺林宛似還藏着冰雪,無數的湖彷佛片片明鏡,裝鑲在鮮綠的大地上,閃爍着點點瑩光。
旅行在這片縱橫綿延四百多里的大草原上,確是一件賞心愉目之事,着實令人有說不出的舒適和快意。
小芸和尹楓等人帶着愉快的心情,一路橫越草原。他們不時向借宿的游牧家庭打聽有關雪怪的消息,越是接近克魯倫城,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說也就越多,這些傳說的跡象,更證實雪怪的行蹤的確是朝着克魯倫以南的車臣汗向沙漠而去。
一周后,小芸和尹楓等人終於抵達沙漠之城──克魯倫。
比起大草原上的呼倫貝爾城,位於沙漠的克魯倫城,顯然寒傖許多,嚴格說來,克魯倫並不是一座城,它只是一些塞外民族倚河為生,聚集群居而成的部落。
小芸等人進入克魯倫,由於服飾與此地民族迥然不同,立即引起陣陣議論之聲。
尹楓環顧四周,舒爽道:“來到這裏好象回到沙漠的老家,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就連刮過的風,讓人聞起來都覺得倍感親切。”
崔普禁不住這沙漠的高熱,揮汗苦笑道:“胖子我倒不覺這裏有啥值得懷念或興奮的地方。我現在稍能體會燒餅在烤爐里的感受是如何了!”
小芸若有所思地狹謔笑道:“喂,老禿鷹,你想不想學這大漠的風,飛掠千里瀚海?”
乍聞這久遠的綽號,尹楓亦不禁呵呵失笑,他眯起雙眼,感興趣地看着陣陣掀起黃沙的微風,拂掠過大地。
“如果你不怕流汗,有興趣跑路,我自然是捨命陪佳人嘍!”
“好耶!”小芸鼓掌笑道:“那咱們就來比一比!”
“你們倆要比什麼?”逸風他們三人莫名其妙地來回打量二人。
“比賽跑呀!”小芸咯咯嬌笑:“大哥哥,你們也押點彩頭好讓贏的人分紅,這樣我和大瘋子跑起來會比較清涼有勁。”
“你們要比輕功!”逸風恍然呵笑道:“那我當然是押你嘍!”
小芸眉開眼笑道:“哈,不愧是我老哥,果然對我有信心!”
“非也!”逸風打趣道:“並非為兄對你的輕功有信心。而是為兄雖處熱日曝晒之下,頭腦尚未昏沉,還能按常理猜出最後的結果!”
小芸不解問道:“什麼常理?那麼准嗎?”
張德昕嘿笑道:“當然准嘍,老夫活了四十來歲。還沒見過和女朋友賽跑不放水的男人,芸丫頭,依大叔看這場雌雄之爭是賭不起來啦!”
“哪有這種事!”小芸嬌嗔道:“誰規定情侶比賽時,男的就要放水?尹楓,你不會故意放水吧!”
“會!”尹楓吃吃笑道:“我至少會保持和你同時到達終點,既不贏你,也不輸你。”小芸不服氣道:“狗屁啦,我才不相信你就一定比我強!”
“出口成臟!”尹楓苦笑道:“小妞,你若想贏我,那才是真拚!”
“我不信!”小芸發倔道:“咱們來賭,我絕對不可能和你同時抵達終點!”她還伸出小拇指要尹楓打勾勾。
“賭多少!”尹楓湊趣道:“這裏可是四比一對賭喔!”
“四比一就四比一!”小芸大刺刺道:“輸的一方要做馬讓人騎,繞着克魯倫轉一圈!”
“我實在捨不得!”尹楓不懷好意地呵呵直笑。
小芸納悶道:“你捨不得當馬讓我騎?”
尹楓吃笑道:“我捨不得讓你四肢落地,在克魯倫爬上四大圈!”
小芸哧哧笑道:“誰會當馬還難說的很,你少在哪裏自鳴得意!”
逸風建議道:“這樣吧,如果小芸輸了,就只罰她繞一圈就可以了。”
“如果你們輸了呢?”小芸不服地反問。
尹楓四人相互一眼,異口同聲呵笑道:“每個人爬一圈,當馬讓你騎嘍!”
“一言為定!”
小芸鄭重其事地分別和四人打勾勾,蓋印章,這稚氣的舉動,逗得涼山雙梟二人呵笑連聲。
崔普有趣道:“沒想到胖了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有機會玩這種小孩子遊戲!”
張德昕亦是失笑道:“這種事若說出去,誰會相信!”他不禁好玩地連番搖頭嘆笑不休。
尹楓以腳尖在地面畫出一條淺線溝,與小芸分別站定。
“先說好,要跑到哪裏再回頭?”
小芸興緻勃勃地活動着筋骨,迭聲問着。
尹楓眺目遠望,只見百丈開外有一塊突出的風化岩,他指着岩石道:“就是那塊石頭好了!”
小芸瞄眼道:“太近啦,還沒開跑就已經到了,那有啥意眉”
尹楓笑道:“那就來回各跑兩趟,如何?”
“勉強可以。”小芸撇撇嘴,嘻嘻一笑。
逸風權充司令,發號道:“預備──跑!”
小芸和尹楓不分先後脫射而出,朝巨岩飛掠而去,百丈之遙對他們二人而言,不過是幾次縱掠,眨眼即至的距離。
小芸因為站在尹楓左側,折返時便剛好佔據內線道,她纖腰微扭,已然搶先尹楓一步轉過大石,掠向回程。
涼山雙梟想起賭注,不禁開口大喊:“尹楓,加油,你若輸了,咱們男性的尊嚴可就要落地啦!”
尹楓轉過大石,輕鬆地追上小芸和她跑成並肩。
觀戰三人忍不住同噓了一口氣,心下稍定。
“還早吶!”
小芸大叫一聲,蓄力一發,身若幻影曳空而過。直撲起跑線這端,登時,尹楓被她甩開一大段距離。
“我是追定你啦!”尹楓一言雙關地呵笑着大吼,他身形亦驀然加快,立即追上了小芸一大段距離。
小芸已臨起跑線,她右足跨線之後,朝地面微然一點,未見她扭腰作勢,她的人已經呼地再次朝大岩石沖掠而去,速度之快,連涼山雙梟都未看清她的身形,直令涼山雙梟不得不佩服小芸這身好功夫。
然而,小芸速度雖快,尹楓卻也不慢,他如影隨形地貼着小芸身畔,與她同時往掠而去。
眼看着他們二人再次自大石那頭疾馳而返,逸風驀然想到不對。“尹大哥,丫頭要使詐啦!”
尹楓聞言時飛掠的身形已達起跑線丈尋之前,但是,當他豁然醒悟時,身子已經衝過起跑線。
而小芸卻在線前三尺,猝然停身,一動也不動地定在原地,瞅着衝線而過的尹楓和慘然變色的逸風竊笑不止。
“呀哈!”小芸雀躍道:“大哥,雖然你已經想起咱們的賭的是什麼,可惜不夠及時。我早就說絕對不可能和大瘋子同時抵達終點嘛!”
她敵意慢條斯理地走過起跑線,瞄着眼前臉色各異的四人,咯咯嬌笑道:“現在是誰輸誰贏?你們自己說吧!”
尹楓哭笑不得地背過身去,無奈地道:“我無顏以見江東父老,各位,你們說怎麼辦?”
逸風苦笑道:“如果是逸嵐,他一定抵死賴帳!”
小芸哼笑道:“可惜你不是老菜子,你好意思耍賴嗎?”
“當然!”逸風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其它人莫名其妙。他笑得眼淚直流,抱着肚子直打滾,斷續喘笑道:“我當然要耍賴……因為……我就是你的老菜子哥哥嘛,哈哈……”
小芸等俱是一怔。
小芸跳腳大叫:“我不信,你少使詐,你在騙人啦!”
逸風伸手在自己左耳上搓搓,登時,他的耳垂上露出那個小胎痣。
“如何?現在你沒話說了吧!”逸嵐爆笑道:“這回你上了大當,沒認出是我吧,哈哈……”
“老菜子!”小芸跺腳氣笑道:“討厭,這回被你騙倒啦!”
她大叫一聲,衝上去捶着逸嵐脖子,佯嗔道:“你怎麼可以騙倒我,我掐死你,掐死你!”
逸嵐故意伸長舌頭,呢呃直叫:“哇──謀殺呀,尹大哥,你還不快來救我,你的女朋友如果變成謀殺犯,你就要失去我這個最俱魅力的未來小舅子啦!”
尹楓等人已自錯愕中醒來。
尹楓袖手旁觀,呵笑道:“二少爺,你這回可真是把咱們都騙慘啦,就算小芸不掐死你,我也很想捏死你,我為什麼要救你。”
逸嵐無奈道:“那我只好莊敬自強,自己設法救自己嘍!”
他伸出手朝小芸腋下搔去。
小芸驚叫一聲,放開手投入尹楓懷裏。
她依然惱火道:“臭壞蛋,你騙我又欺侮我,我叫大瘋子揍你!”
逸嵐揉揉脖子,嘲謔道:“呦,醉鳳想揍的人還得孤鷹出手,是姑娘你的靠山硬,還是我古二少的面子大過天?”
小芸哼笑道:“我要是自己動手揍你,那就成了以下犯上,忤逆不孝。大瘋子捶你可是名正言順。不會讓人家說話。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怎麼沒有陪着豬八戒一塊兒笨死!”
崔普十足納悶道:“嘿,古二少,這回你的瞞天過海實在是太完美了,你和大少爺是在什麼時候掉的包?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是呀!”張德昕亦是滿臉不解之色:“你不是已經先走一步,上大雪山去了嗎?
什麼時候回頭來的?”
逸嵐笑道:“咱們在江北大寨分手后,我人還沒到長江口,就被大哥派人追回去,因為他接到通知說,訥漠爾河山洪暴發,附近的葛家牧場首當其衝遭水淹了,爺爺要他立刻趕回去幫忙處理。大哥怕你們沒人懂得蒙語,在大草原上溝通不方便,特地要我陪你們一起來。他趕着回北大荒,沒空告訴你們這些事。我索性就來個李代桃僵之計,看看你們什麼時侯才會發現我是誰,那次差點就被胖叔看出破綻,結果是丫頭自作聰明替我解了危,我才能一直瞞到現在。呵呵……”
尹楓嘆笑道:“你還真能憋,這一路上,聽着我們背地罵你,你有何感想?”
逸嵐呵呵笑道:“我現在更佩服老學究啦,要裝出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成熟態度還真不容易,有好幾次我聽丫頭和你說話,我實在很想開口消遣你們,每次都是拚了老命才忍住沒說,老學究的沉穩真不是蓋的,奇怪的是,憑他這麼穩重的個性,怎麼會搶在我前頭出生,做了老大?我真是搞不懂!”
小芸哼笑道:“這叫老天有眼,明察秋毫!若是讓你這種人來當大哥,天下不亂也會散,那時豈有天理可存,還有……你別以為這樣打混,就可以把咱們剛才賭約的事假裝忘記,今天你這匹馬我非騎不可啦!”
逸嵐耍賴道:“嘿,咱們打賭前可說的很清楚,和你定約的可是古逸風,而不是古逸嵐,這筆帳你得找老大去要!”
“厚臉皮!”小芸叫道:“明明是你古逸嵐親手和我打勾勾、蓋印章,你還想叫別人替代你還債!”
逸嵐皮厚道:“有何不可,反正從小到大,老大替我背的黑鍋也不是一次兩次,多加這一筆也無傷大雅。”
他忽然古怪笑道:“只要以後有機會,我也一定會替他扛摃要老命的大鍋!”
其實,小芸想要騎馬的興緻,經逸嵐這李代桃僵的一鬧,已經無心情。她也是為了好玩,才故意拿這檔子事和逸嵐糾纏。
此時,她見逸嵐神色古怪,心裏不禁有些怔忡。
“二哥,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小芸難得如此正經的稱呼逸嵐,因為逸嵐也難得有如此正常的時候。“沒有呀!”逸嵐奇怪地反問:“你怎麼會以為家裏出事?”
小芸不解地瞪着他,又茫然的看看尹楓,她似乎在徵詢尹楓的意見般,蹙眉道:
“大瘋子,你有沒有覺得老菜子剛才怪怪的?”
尹楓淡笑道:“大概是他覺得逸風太辛苦了,有必要時,想替逸風分些辛苦。”
逸嵐頗為驚訝尹楓心思之敏銳,竟能完全猜中他的想法。
“哦,原來如此!”小芸頷首道:“大哥的確是很辛苦喲,因為他是長子嘛,爺爺自小就對他要求特別高,所以大哥才會那麼少年老成。那全是被爺爺壓榨出來的惡果!”
張德昕不禁感慨道:“身為名門之後,壓力的確很大,就像棲霞山莊的盧少莊主,我看他在家時,他母親將他的一切事物打點的頭頭是道,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但是,那何嘗不是不容許這位少莊主有自己的意見,一個人如果做任何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都得聽從別人的決定,這日子過來未免太痛苦、太無趣!”
“有道理!”小芸豁然道:“好,我決定啦!”
“你又決定什麼了?”其它四人好笑的反問。
小芸眼神發亮道:“我決定支持二哥解救大哥脫瞞苦海,向老頑固爺爺爭取大哥的獨立自主權!”
逸嵐苦笑道:“哇塞,你一個人造反嫌不夠,還要拖我和大哥一起下水,你不怕爺爺氣瘋了?”
“怕什麼!”小芸咯咯笑道:“俗語說,一回生二回熟,我既然已造過一次反,你們再來第二次時,爺爺大概會比較習慣。反正,追求自己的天空正是這個時代的新潮流,我們遲早要讓爺爺明白,我們的未來不是夢,我們努力的過每一分鐘!”
尹楓呵笑着提醒道:“小妞,眼前還有一件事等着咱們去努力,你還記得嗎?”
“什麼事?”小芸裝蒜道:“哦,對了,你要當馬讓我騎,繞着克魯倫跑一圈是不是!”
尹楓嘿嘿乾笑兩聲,搪塞道:“關於這件事,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商量,目前,咱們還是去找那個卡瓦拉,問問有關老怪物的消息比較重要!”“好啦!”小芸嗲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們都這麼賴皮,我就和你們賭現金比較合算!”
尹楓摟着她的肩頭,討好道:“要錢,這好商量,等老怪物的事解決之後,我一定帶你去撈油水。”
他左手牽馬,右手搭着小芸香肩,將她帶向克魯倫的街市。逸嵐等人識趣地跟在三步之後,不去打擾他們二人。
“真的喔!”小芸眼神明亮道:“這件事你可不能再賴皮哦!”
尹楓保證道:“絕不賴皮!”
※※※※
進入克魯倫,逸嵐以蒙語向當地居民詢問卡瓦拉的住處,幾經指引,他們一行人朝一座大型的蒙古包行去。
這座蒙古包左側,竟還有一個偌大馬場,馬場內尚關有不少未經馴服的野馬。
一名四甸左右,蓄着亂糟糟一把大黑胡的中年漢子,正與數名蒙古族人圍站於馬場之外,比手畫腳地談買賣。
小芸等人朝馬場走去。
忽然──
小芸高興地大叫:“呀哈,是那個和我飆馬的大叔喲!”
她朝那個蓄着大黑鬍子的馬販奔去,口中猶自嚷嚷道﹕“喂,飆馬的大叔,你還記不記得我呀?”
正在談買賣的那群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話題,抬眼注視朝他們奔來的小芸。
那名中年漢子認出小芸,哈哈招呼道:“哎呀,你可不是那個在豫西和咱們飆馬的丫頭嗎?你怎麼跑到克魯倫來啦!”
小芸象是見着老朋友一般高興地嬌笑道:“我們特別到這裏來找一位叫卡瓦拉的萬事通,大叔,你該不會就是卡瓦拉!”
中年漢子詭異道:“丫頭,你專程跑來找咱做啥?”
這時,尹楓等人業已上前。
小芸拉着尹楓,興奮道:“大瘋子,你還記不記得,我在豫西救你之前正和人家在賭馬,這就是那位和我飆馬的大叔,他就是卡瓦拉喲!”
尹楓輕笑道:“豫西的事我怎會不記得,只是,我們一直以為卡瓦拉會是位蒙古族人,沒想到竟是咱們漢人老鄉!”
卡瓦拉吃驚地瞪着尹楓:“丫頭在豫西救的是你?那……你豈不是鼎鼎大名的孤鷹?”
尹楓淡笑道:“在下正是孤鷹,多蒙老鄉你的熱心宣傳,才會使得這小姐一見到我,就想拔我的鬍子!”
提起鬍子,他不禁有趣地搓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卡瓦拉窘然笑道:“我在關內時,是聽到些有關醉鳳和孤鷹的傳說。這麼說……丫頭,你真的就是那隻會喝酒的鳳凰嘍!”
小芸咯咯笑道:“然也!”
這時,卡瓦拉身邊的蒙古族人,以蒙語好奇地詢問尹楓等人的身份。
卡瓦拉劈哩啪啦地為他們介紹,神情間似乎有無限的佩服和尊仰。
逸嵐低聲輕笑道:“這位卡拉瓦朋友可把你們捧上天啦!”
果然,那些蒙古族人都以驚服的眼光,不住地偷眼瞄小芸和尹楓二人。
卡瓦拉不知又說了些什麼,他拍拍手哈哈一笑,蒙古族人也跟着一陣鬨笑,隨後他們即各自離去,臨行前猶自不斷地回頭瞅着小芸和尹楓。
逸嵐為滿臉納悶的小芸等人翻譯道:“卡拉瓦說小頑皮和大瘋子這段姻緣也有他一半的功勞,如今你們聯袂來此,說不定是要找他去當媒人,所以他和那幾位蒙族朋友的生意,有空再談!”
卡瓦拉呵笑道:“原來這位公子也懂得蒙古話,還好咱沒說啥壞話。否則,得罪了孤鷹和醉鳳,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芸謔笑道:“卡大叔,吃不了兜着走是不至於啦,我們最多只是嚇唬你,也好符合你對我們的兇惡想像。”
卡瓦拉癟笑道:“丫頭,咱們可沒說你們兇惡呀,只是,咱所聽到的諸多傳說,可都把你們形容的能夠上天入地嘛,呃……對了,咱的漢家姓名叫李彪,不姓卡,你可是第一個將咱的蒙古名字拿來當姓氏用的人,聽起來倒也挺新鮮的!”他忍不住一陣呵笑。
小芸頑皮吐舌笑道:“原來你是李大叔,不是卡大叔,你早說我就知道了嘛,呵呵……”
李彪拍着額頭,嘿笑道:“怎麼叫你們站在這裏曬太陽呢﹕來來來,咱們到我家休息休息,有事再慢慢聊。”
他帶着眾人進入馬場旁的蒙古包。
這座蒙古包外表看來和附近的蒙古包差不多,但是,內部卻佈置的相當漢化。不但桌椅俱全,還有一張高大的紅眠床,佔據着蒙古包一角,顯得相當突兀惹眼。
小芸等人乍見那張羅帳高縣的大眠床,先是一怔,隨即為這塞外之地,竟能見到如此有趣的佈置,不禁呵呵失笑。
李彪似是已經習慣眾人這類反應,他搔搔頭,呵笑着解釋:“這些東西都是以前咱在中原分家時,分得的家產,這裏每一樣東西都有咱對老家的回憶,尤其是那張大床,更是咱們李家世代相傳,每一個李家的長子都是生在其中,也死在其上,所以咱一件也捨不得丟。”
小芸本想問他,既然如此懷念中原老家,又為何要離鄉背井,來此沙漠地域落地生根?但想到這是人家的私隱,只好聳聳肩,將到口的話吞回肚裏。
眾人落座之後,李彪自大床底下搬出不少哈密瓜待客。
待他忙定之後,這才呵呵笑問:“丫頭,你們這麼多人跑到克魯倫來找萬事通的卡瓦拉,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小芸頑皮道:“大叔,你既然號稱萬事通,就該知道我們是為了啥事來找你才對,你猜猜看!”
李彪苦笑道:“咱雖然是萬事通,但是不通神,當然無法掐指一算,算出你們的心思,以及為何而來,你叫咱們從何猜起?”
尹楓輕笑道:“不知李大叔可曾聽過有關雪怪闖入中原肆虐之事?咱們便是為此事而來。”
李彪詢問道:“雪怪?是不是就是那隻大鬧呼倫貝爾城的白毛怪?”
“正是!”
李彪蹙眉道:“咱是聽說了它在呼倫貝爾城和北大荒作怪的事,可是咱們從在豫西做完生意之後,就直接回來克魯倫,倒是不知道白毛怪闖入中原的事,咱怕幫不上什麼忙嘍!”
小芸笑道:“大叔,你不知道老怪物進入中原的事沒關係。既然我們來這裏,當然不會是來問你中原裏面的事,否則,從關內跑到關外問關內的事,那豈不是脫褲子放屁一樣。”
“有道理!”逸嵐接口道:“我們在大草原上聽到一些游牧家庭說,最近這一帶發生一些很奇怪的事,從這些事的跡象看來,好象是老怪物所為。不知道李大叔你有沒有什麼消息可提供給我們?”
“這位是……”李彪好奇地看着小芸。
“對了,我還沒介紹。”小芸笑嘻嘻道:“他是我二哥,叫古逸嵐。大瘋子你是知道的,另外二位是我大叔,人家叫他們涼山雙梟,胖叔叫崔普,瘦叔叫張德昕。”
李彪訝然道:“原來兩位就是涼山雙梟,可是……以前咱聽說兩位好象……水火不容,不是嗎?怎麼如今兩位好象相處的不錯?”
崔普哼道:“我胖子會和這窮酸相處不錯!”
“下輩子再說吧!”張德昕冷嗤地接口:“你以為我就看你能順眼?哼,我若不是看在芸丫頭的面子上,想叫我和你合夥……”
崔普搶口道:“你門都沒有,我也是看在芸丫頭的份上,才和你合作!”
李彪呵笑道:“兩位一開口,就像傳聞中的涼山雙梟了!”
尹楓輕描淡寫道:“李大叔好象對江湖中的事,知道的不少。”
李彪笑道:“是呀,因為咱常在關內跑跑,也認識些武館的朋友,所以多少知道一點,尤其是那個叫什麼江湖風雲榜上面的人物,更常聽人家提起。”
小芸性急地催問:“大叔,沙漠這裏,最近到底有沒有事發生嘛!”
李彪沉吟道:“老實說,最近沙漠的怪事還真不少。咱本來還想不透那是怎麼回事。
如今你們說是白毛怪的傑作,那就對了!”
“真的?”小芸興奮道:“這裏都出了什麼樣的怪事?”
李彪道:“就在幾個月以前,天下掉下一團大火球,從那時候起,本來一到夜裏就要變冷的沙漠,如今還時常吹來熱呼呼的焚風。克魯倫的夏天,因為河水水位降低本來就不好過,今年更因此大鬧乾旱,死了不少牲口,咱和此地幾位朋友為了察明夜裏吹焚風的原因,特地進入沙漠去看看。呵,你們猜猜咱們看到了什麼?”
“當然是隕石嘍!”小芸等人不約而同的回答。
李彪拍腿叫道:“沒錯,可是這隕石可和以前咱見過的大大不同!”
逸嵐好奇道:“李大叔,你見過其它的隕石?那都是什麼樣子?”
李彪呵笑道:“沙漠裏時常可以看到流星曳空的景象。十幾年前,天上還下起流星雨來吶,天空佈滿數百道的光雨,美麗極了,事後,咱的一些蒙古朋友硬說那是大神阿拉顯示的神跡,非得進沙漠去朝聖不可,於是咱就陪他們走了一趟,後來還真的在沙漠深處裏面見到一些奇怪的石頭,那些石頭最大的大概有馬頭那麼大,每顆石頭都像燒焦的焦炭,不但烏漆嘛黑而且還佈滿千瘡百孔。對了,咱還順便帶了一顆回來,放哪裏去了?”
李彪逕自拍着額頭回想,接着他起身走向紅眠床,嘀咕道:“好象是塞到床底下去了。”
他撥開床底的瓜果拉出一些大小木箱,翻箱倒櫃地尋找起來。
小芸等人好奇地圍上前去,只見這些木箱之中竟裝滿各式各樣金屬工具,不但刀、剪、斧、鑽、刨、鉤、銼刀、銅鋸,樣樣俱全,更有些工具是眾人見所未見的其他樣式。
逸嵐吹聲口哨,打趣道:“李大叔,瞧瞧這些東西,你該不會是巧手魯班的師父吧?”
李彪呵呵笑道:“咱過去也是拜魯班為祖師的工匠,不過後來迷上大漠的生活,便在此定居,這些工具都是過去吃飯的傢伙,如今雖然用不上,但是也捨不得丟掉,就全都留下了!”
他似有無限感觸地扶弄着箱中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神情一片懷念。
小芸抿嘴笑道:“大叔,你以前的家其捨不得丟,過去吃飯的傢伙也捨不得丟,可見你是個念舊的多情種子喲!”
李彪豁然笑道:“真的?咱以前倒沒想過這一點。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倒也有點道理。”
尹楓忽然道:“三十幾年前,江湖上有一位精於各項機關設計與打造的前輩,人稱千巧手,他好象也是姓李,不知大叔你認不認識他?”
李彪怔了怔,他一邊關上裝有工具的木箱,一邊回答道﹕“千巧手李遠鵬被譽為百年來僅見的工匠奇才,咱自是聽過他的大名,咱也挺希望有機會好好認識這位前輩高人,可惜他十幾年前就失蹤了,倒叫人好生遺憾。”
他順手打開另一個木箱,一伙人頭大,黑黝黝的怪石,赫然擠在一些工具之間。
李彪拿起黑色怪石,呵笑道:“找到了,這就是以前咱撿回來的隕石。”
眾人頗感興趣地把玩這顆怪石,只覺得怪石入手異常沉重,而在這顆怪石焦黑粗糙的表面,猶自閃着五顏六色的彩芒,彷佛是怪石之中,鑲藏着無數珠寶碎片。
李彪輕笑道:“咱那些蒙古朋友也都各自搬了顆這種石頭回家供起來,他們若是知道咱將這隕石這麼丟在箱裏,塞在床底下,鐵定要和咱拚命!”崔普不解道:“為什麼?
難道這怪石值錢?”
李彪呵笑道:“不是值錢與否的問題,咱剛才不是說,他們認為那陣流星雨是大神顯化的神跡嘛,所以,這些石頭就是大神恩賜的吉祥之物,這麼糟蹋怪石,豈不就是污衊神靈?他們當然要拚命嘍!”
他接過怪石,將上面的灰晨吹去,順手將它擺在紅眠床上方的床頭柜上。
尹楓沉思地問道:“大叔,你適才說,數月前那顆隕石和這顆怪石有何不同?”
小芸忽然嘿叫道:“我想起來了,大瘋子,莫非掉到沙漠裏那顆隕石,就是咱們上次見到的那顆流星?”
尹楓含笑道:“不然你以為是哪一顆?我還記得你那時在猜,那顆掃把星掉到哪裏去了,這下你可知道它的去處!”
小芸拍手歡叫道:“哈,好極了。我倒要去瞧瞧以前天上飛的掃把星,究竟是啥模樣。”李彪忙不迭道:“使不得,那顆隕石是瞧不得的吶!”
“為什麼?”小芸不服氣的道:“大叔你又不是去瞧過了嗎?為什麼你能瞧得,我就瞧不得!”
李彪連忙解釋道:“不是這意思,大叔是指那顆隕石古怪的很,它約莫有成噸的體積,掉下來雖巳達數月之久,可是至今還散發高熱,咱們根本無法靠近它方圓丈尋之內,而且,一到晚上,那石頭還會發出陣陣刺眼的強光,瞧了它眼睛會受不了的。咱的一個朋友就是因為好奇,想走近去瞧清楚,正好被強光照到,如今眼睛失明,看不到任何東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