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中開始了

其實胖也不是什麼很難受的事，說是這麼說，可在過了甜蜜和感動后，就會發現純粹是心裏自我安慰。

每天看着自己像個肉球一樣的在鏡子面前晃啊晃的，真想把鏡子打破……

胖子還有很多生活上的不便，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就從衣食住行上來說……

這衣，就會讓你被打擊的千瘡百孔。

我胖了，衣服自然能得重買，於是便忙裏偷閑，從複習迎考中硬是擠出一小點時間，和老媽老妹跑到百貨商場去，俗話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我都這樣了，讓我穿得花枝招展一點，也不過分吧。

好嘛……

不管我看中什麼衣服，售貨員回我的永遠是這句話——不好意思哦，小姐，恐怕沒您的尺寸！

你們怎麼知道沒我的尺寸，我都還沒試穿咧。

一圈逛下來，衣服沒買到，自信心全被打擊沒了。

好，老娘不買……女裝！

買男裝！！

額……只有運動服合適。

555555……

再說說食，即吃。

你說我都這麼胖了，我敢瞎吃嗎？冰激淋、蛋糕、巧克力、炸雞腿、紅燒肉，全都脂肪和熱量。

美食徹底與我訣SayGoodbye.

我吃個白斬雞，還得把皮給去嘍！

怨念的不行啊！

接著說住……

這個住可不是說房子大小問題，再怎麼著，我家那個面積還是容得下我的，可浴缸容不下我，我是很愛泡澡的人，不管春夏秋冬，我都喜歡泡澡，現在可好，坐進浴缸，還可以，要躺下，有點困難了。

那時候三角型的按摩浴缸還是稀罕物，再說了，神經了才買那麼大浴缸，多廢水呀，洗一次，能趕上人家洗三次澡了。

悲催……

最後就是行了……

一句話……沒跑幾步，就開始喘了，爬個樓梯，爬到三樓，我就覺得快不行了，我那無比光輝的400米啊，好像是我上輩子的事情。

造孽啊……

“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我坐在書桌前對着語文複習卷狂嘆，嘆完，直接拿腦袋磕桌子，“死了算了！！”

“你他媽還有男人！！我還沒有呢！！”

正坐在我床上一樣在複習的焱焱估計是見我牢騷個沒完，氣得牙痒痒，隨手把做完的英文練習卷扔我腦門上。

我在一堆練習卷中抬起頭……是哦，我還有個男人！！

還是個大帥哥……

對我還不離不棄。

握拳……老娘忍了！！

一想到康聿，我臉上的愁雲慘霧，怨天尤人全散了，只覺得活着真好，下意識的抱着課本傻笑。

焱焱翻了翻白眼，一副鄙視的神色，“你就臭美吧，一會兒哭，一會笑的，出去別說你是我姐姐，丟人！！”

我不甩她，心裏想着，明天是星期六，約好了和康聿複習功課，看看書桌上的鬧鐘，哇，快23點了，這怎麼行，睡覺對女人很重要，不能有黑眼圈。

我趕緊收拾書桌，奔出去洗臉，然後回到房間，跳到床上躺下，“晚安！！”

我閉上眼，也不管焱焱在床上嘰里呱啦的發著牢騷。

睡覺才是現在的一等大事。

睡得好，才能氣色好，才能皮膚好。

我現在也就這身皮能見人，不能不注意。

變胖后，我發現自己某些行為和豬挺像的，一沾床，我就能睡着，早上差點睡過頭，我像一群大象過境似的在家裏奔來跑去，刷牙洗臉、穿衣服，最重要的是帶上帽子，我現在還是個光頭族，門面功夫不能少，和老媽說了一聲去同學家複習功課，就像飛出籠子的小鳥，往康聿家奔，不過沒奔幾步，我就扶這電線杆子開始喘氣。

地心引力對胖子而言是個很苦惱的問題。

這還是我變胖以後第一次去康聿家，到了門口，沈伯伯剛巧出門準備去買早點，看到我沒認出來，見我向他打招呼，又問了康聿是不是在樓上，腳步還一刻不停的直往他家裏竄，便問道，“小妹妹，你哪位？”

我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誰，怕嚇着他，自從我‘變身’后，認識我的人一知道我是誰，全都會嚇到，看他年紀那麼大了，要嚇出心臟病，我就罪過了。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我不說話，未料沈伯伯的想像力超級豐富，還儘是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對着我說道，“小姑娘，我們家小聿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雖說你們這一輩開放，可是搶人家男朋友這種不道德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好，伯伯是過來人，看你長得挺……”他看着我，花了足有1分鐘再找形容詞，終於讓他找到一個，“看你長得……珠圓玉潤的，我們家小聿那麼瘦，不適合你，我有個朋友的兒子，和你挺般配的，我可以介紹給你們認識……”

我汗吶，那個朋友的兒子，我見過，比我還胖三分之一呢。

我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聽見沈伯伯的嘴跟電飯煲煮粥一樣，咕咚咕咚的說個不停。

我忍無可忍，正想大聲說我是歐陽淼淼時，康聿睡眼惺忪的穿着背心和四角褲從樓梯上溜達下來，才6月中旬，他也不怕着涼。

不過，穿背心和四角褲，他也是帥的。

一見我，惺忪的睡眼就像放電機一樣閃亮，“淼淼，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心裏想，早個屁，沒看到我被擋住了，快給我解釋。

沈伯伯一聽康聿這麼叫我，嘴巴立刻像中風一樣歪到一邊，“小聿，你叫……叫她什麼？”

康聿還沒發現是怎麼回事，理所當然的答道，“淼淼啊，我媳婦啊！！”

沈伯伯這下中風得更厲害，半邊身子都在顫。

康聿這下明白了，“哦，忘了告訴您了，淼淼她……”他看了我一眼，估計是想說我是因為激素的關係才會變成這樣，可又想到激素這兩個字，我聽不得，一聽准抽風，沒辦法，這兩個字在我心裏有陰影了，於是他換了個說法，“淼淼這是第二次發育，往橫里發，很正常的。”

第二次發育！？我第一次發育還沒完全呢，哪來的第二次發育！！

沈伯伯呆了。

康聿推着他往外走，“不是買豆漿嗎，再不去，就賣完了，快去，快去！”

沈伯伯這才恢復過來，“對哦，豆漿……”可對我又好奇的要命，不時往我這裏看，“小聿，不對啊，發育也沒這麼迅速的，上個月我還見淼淼瘦得跟火柴似的，怎麼今天就……”

“又不是你媳婦，您老就別刨根問底了，去啦，買豆漿……”康聿繼續推他往菜場走。

“不是，我就想知道……”沈伯伯不停的回頭。

康聿可沒給他機會再問，回頭就把門關上，讓他啥也看不見。

沈伯伯只得糾結的去買豆漿了。

康聿對我說道，“我去刷牙洗臉，你先上樓。”

我點頭，乖乖的到樓上他的房間等他。

不一會兒，他就梳洗的清清爽爽的上來了，“吃早飯了嗎？”

“吃了！”我把書包放在他的書桌上，把要複習的英文課本拿出來。

“很好，很乖！！”他親昵的走到我身邊，“我把做過的卷子給你看，我覺得有幾道題，考的機會蠻大的。”

“是嗎？那趕快！！”我英文太差，而他的確很有猜題的本領。

他拿了幾張卷子，指着上面打着紅勾的幾題，“就這幾道，你看看，有備無患總不會錯的。”

我很認真的看了看，“時態嗎，我最討厭時態了。”英文的時態簡直是變態。

“選擇題和填空題，出題的幾率一定很大，你要多練練，雖然分數不多，但是多一分是一分。”

我把那幾道題抄在筆記本上，還有熒光筆打上五角星，突然想到沈伯伯，“你下次別那麼對沈伯伯，你看他剛才被刺激的。”

“呵呵，刺激他，總比刺激你好！”

實話！

我現在對激素、胖子、心肌炎這些詞彙，充滿了深惡痛絕的情緒，光聽到，就有些受不住。

“那……也別，沈伯伯不是外人。”是他的恩人，他還住在人家家裏呢。

“沒事，他明白的。倒是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還有一個星期就要考試了，你別太拚命，小心得不償失。”

“放心，老媽盯得可緊了，我基本複習到晚上11點，過個一秒兩秒的，要是我房間燈還亮着，她准衝進來把我扔床上。”

昨天我是睡得早了，老媽才沒機會的扔。

“考試那天，你爸媽送你去嗎？”他眼裏突然露出一種期待。

我想了想，“不太想讓他們送，他們一定會站在考場外等我，我反而會緊張。”

“那感情好！我送你去，我等你！！”他興高采烈的兩眼放出光彩。

“才不要！！我一定更緊張！”要他在考場外等我，我哪還有心思考試。

“緊張什麼，我是給你當後勤，又不會吃了你！考完試，我還能送你回家，順便吃點點心，散散步什麼的。”

我怎麼覺得考完試後面的一句是他的重點。

算不算他是想約會，還是那種不放過任何機會的。

想想也對，要爸媽送我去，肯定等我考完，又送我回家，我哪有時間跟他見面，豈不是要有三天看不見他。

嗯……想想有點道理。

我妥協。

“好吧！不過不能太晚回家！”要不然我沒法解釋。

“你以為我會那麼不懂分寸嗎？”他瞟我一眼，語氣可開心的要死。

男人，也就這點出息。

隨後，我們開始認真複習，沈伯伯好幾次上來偷看我，但都被康聿發現后給趕下樓去，到了下午三點，康聿說要勞逸結合，帶我去街心花園散散步。

晚上自然他送我回家。

因為有一個月沒上課，現在又臨近考試，我複習得很勤奮，不勤奮不行，我第一志願是市三女中，我覺得以我的素質純粹就是寫着好看的，重要的是第二志願——虹橋中學，我的母校，這才是最重要的，可我們母校的分數也不低，為了能和康聿上同一所高中，我是絕對要拼拼看的。

轉眼間就到考試的那天，我好說歹說，才讓老爸老媽放棄送我去考場，一出門就往車站沖，康聿在那裏等我。

我氣喘吁吁的跑了過去，康聿伸手取過我的書包背上身，“筆帶了？”

“帶了！！”

“橡皮？”

“帶了！！”

“讓你抄的那些重點的筆記呢？”

“帶了！！”他可真羅嗦。

“准考證？”

“帶了！！”誰會忘記這個！！

“很好！！”他滿意的點頭。

我白他一眼，當我小孩子啊。

上了車，他像衝鋒隊一樣，給我搶到了位置，我坐下后，才發現他手裏還有個包包。

“你帶了什麼？”我好奇的問，他又不考試。

“水，毛巾，清涼油，還有零食！”他回答。

“給我的？”

“廢話，我又用不到，放心，水是蒸餾水，毛巾是新的，清涼油嘛，現在天不熱，不過你可以用來提神，零食是你最愛吃的牛肉乾，保證純牛肉，不含澱粉，這樣中午複習的時候，你還可以嚼嚼。”

我的天，他準備的也太充分了。

他比我爸，還像我爸。

不過，我很感動就是了。

考場不在自己的本校，而是其他學校，我們虹橋中學一部分的初三生考場在天山中學，離自己學校挺近的，坐車30分鐘就到了，另外一部分在仙霞中學，焱焱因為轉校的關係，准考證號碼和我不接近，所以她的考場被劃去了仙霞中學，這所學校比我的考場遠一些，所以焱焱比我早出門十分鐘。

到了考場，考生們都陸陸續續到了，我看到了雙胞胎，徐瑩，宗黎君，趕忙上去打招呼，劉李鈞和樊雋就好了，因為直升不用來考試。

通常這時候，我們都會先說一句話，“複習的如何？”

大家肯定都會回答，“我都沒看，糟了，不知道會不會剛巧考到我沒看的題。”

請注意，如果平常成績屬於中等，或者中下，甚至差的學生說這種話，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要是優等生說這種話，別相信，這是排在中國十大謊言排行榜前十位的話。

聽到，當沒聽到。

趁考場還沒開門，大家先對號，看自己在哪個班級考試，然後扎堆在一起做最後的掙扎——看書，看筆記，看卷子，看所有跟考試有關的東西，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錄像機。

等考場打開后，我們就準備進去了。

康聿叫住我，“別緊張！！”

我此刻根本沒緊張，被他一說，反而有些緊張了。

他拿出毛巾給我擦汗，可我根本沒汗，擦完我，他開始擦自己的，他是真的流汗了。

“淼淼，仔細點，不過，考完別檢查，越檢查越錯！”

這是至理名言，考試就是這樣。

我點頭。

“好，去吧！！”他說，剛說完，就見他自說自話的往考場走。

我一把拉住他，“是我考試！！”

他拍了一下腦門，“對，對，你考試，那你進去！！”

我嘆氣，“我沒事，你也別緊張！！”

“我不緊張！！”

是哦，不緊張，幹嘛握着我的手不放，還發抖咧，早知道就不讓他來了，反倒要我照顧他了。

又跟他磨蹭了幾分鐘，我才走進考場。

回頭看見康聿在校門口像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踱步。

真要命，不知道我考完了，他死沒死！

考場老師催我趕快進教室，我也顧不上了，進了教室，坐到位置上，除了筆，准考證，橡皮，啥都不能放在桌上。

臨考前，我腦子裏除了想着康聿，還在想剛才沒看完的題目。

等監考老師一進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好不停深呼吸。

鈴聲一打，老師拆卷，髮捲，考生傳卷，考試正式開始。

初三畢業考，上海共考六門課，滿分為510分，其中語文、數學、英語，各科滿分都為120分，物理、化學、政治各50分。

第一天考試，上午語文，下午政治。

第二天考試，上午數學，下午物理。

第三天考試，上午英文，下午化學。

通常考完，大家都又會湊到一起問“考的好不好！”

老實說，其實問這種話，潛意識裏都想聽到別人說考得不好，可如果是徐瑩這小妞說考得不好，心裏就會被打擊。

這說明，她考得很好。

好生就這樣，明明考得很好，非說自己考得不好來應景。

這也是排在中國十大謊言排行榜前十位的話。

三天考完后，初三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撕書，或稱斤論兩賣給收破爛的，除非是知道自己要重考的例外，我也是，不過我不是撕，我是燒，我把書給我奶奶當柴燒，我恨死這些書了。

7月中旬、我們返校時，老師會發放成績單。

那是最緊張，最煎熬的一天，當我看到自己的考試成績后，我傻眼了。

不會吧，怎麼會這樣！？

不，還有一線希望！！

7月28日，我在家啃西瓜的時候，收到了市三女中的錄取通知書。

我竟然狗屎運的考上了第一志願，不是說今年市三女中的錄取分數線會比去年會高很多嗎？

怎麼會！？

夢想破滅……

1996年9月，我成了市三女中高一（3）班的學生。

我的高中生活，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