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7章 還君明珠

第26——27章 還君明珠

戴上凌棠遠父親的戒指,雖沒有法律上的名正言順,心卻已然悄悄起了變化,我似乎越來越貪戀他給予的幸福,怎麼都不願離開。

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我更願意靜靜的看他,他察覺了,抬起頭與我相視一笑,笑得我羞紅了臉,熱了全身,而後再各自低頭做各自的事情。

這是一種變相的天荒地老。

我們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過多的動作,甚至沒有過多的眼神,所有一切不過是安安靜靜的相處,卻是彌足珍貴。

可惜,這樣的日子註定不能走太久。

或者說,天荒地老只是人們單方面的奢望。

我們不能和天爭奪愛情的期限,也不能預約愛情中斷的理由。

孟嶼暮突現在我們面前,像陣風。沒有事先通知,沒有提前警示,突如其來的衝進來,站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愣愣的看着我。

我和凌棠遠霍然站起,看着他,孟嶼暮疾步走近我,紅血絲佈滿的雙眼始終直直盯着我:“墨墨,跟我走一趟。“

來不及判斷他的意圖,凌棠遠非常生硬的聲音已經斷然發出:“不行!”

孟嶼暮眯眼,冰冷聲音呵斥:“凌棠遠,我警告你,今天你不同意我也必須帶她走!”

我從未看見孟嶼暮如此失態過,亂蓬蓬的頭髮,猙獰的表情,皺巴巴的衣服和領帶栓在不屬於他的身體上。他一手拽起凌棠遠的領子,用力摔在一邊,碩大有力的手掌則拉住我的胳膊。我不敢用力反抗,只能咬牙想辦法掙脫,肚子裏的寶寶似乎被外界的喧鬧吵醒了,開始拚命踢着我的肚子,我嚇壞了,本能的低聲呼救:“棠遠,我……”

我們的寶寶。

再忍耐不住的凌棠遠一拳打過來,正砸在孟嶼暮臉上,孟嶼暮拽住我胳膊的手並不鬆開,仍是死命拉着,另一隻胳膊扛起來,擋開凌棠遠的攻擊,我被他們兩個卷進戰局,三個人站成一團。很快,孟嶼暮也開始用那隻手還擊。

我不聽的躲避他們的碰撞,想法設法保住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他們倆打的分外認真,彷彿多年壓抑的怒火全部在這一刻迸發,你來我往,沒有手軟。

“你放手!她有我的孩子!”凌棠遠喊道。

“我不能放,因為我必須帶走她。”孟嶼暮堅定的回答。

我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來氣來,被迫捂着胸口像個布娃娃般被兩個男人搶來搶去。他們的恩怨已經積壓太久了,似乎還帶着那麼多的莫名其妙糾葛,終於找到一個發泄的渠道,誓要全部傾瀉。

孟嶼暮的還擊帶着絕望,一下一下揍在凌棠遠的臉上,招招致命,凌棠遠的反抗在他迅猛的進攻下看起來那麼不可一擊,可我知道凌棠遠不是打不過孟嶼暮,他是在顧及,顧及會傷到我,和我肚子裏的寶寶。

曾經我認為,孟嶼暮細心體貼超過凌棠遠,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他才是真正把心放在我身上的男人。現在他的想法就是不能反抗,但有不肯放手讓孟嶼暮帶走我。

突然,胸中迸發出全部力氣,我抱緊孟嶼暮仍不肯罷休的手臂,不顧一切的呼喊:“求求你,我跟你走,你別打了。”

我帶着哭腔懇求孟嶼暮,不知道他什麼會發瘋,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想讓他停止瘋狂的行為,因為我捨不得凌棠遠再這樣手無寸鐵的挨打。

孟嶼暮的動作突然僵硬停滯住,許久以後才用力抱緊我,帶着滿腔的愧疚拍撫我的後背:“乖,別哭了,墨墨,哥哥帶你回家。”說完猛的一拳砸倒凌棠遠,而後拉住我的手。

凌棠遠被打倒在地,頹力的坐在那兒擦着嘴角的血跡瞪着雙眼,而我則僵硬了身子不解的看着孟嶼暮。

他說,哥哥。

凌棠遠突然冷笑朝地上呸了一口,隱隱含着鮮紅的血絲:“沒事別亂認親戚。她是你表弟妹。”

“你打算瞞她到什麼時候?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誰,你母親也知道。你們是在利用她的身體,利用她的血緣!”孟嶼暮咆哮着。

我的血緣?凌棠遠早就知道?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只能看見他們嘴唇的嚅動,卻聽不懂他們的意思。

孟嶼暮的意思是,我是……

“墨墨,你是我妹妹。”孟嶼暮的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他抓住我胳膊的手不禁用力。我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心虛,氧氣好像已經從我的呼吸里剝離開,拚命呼吸着卻無法喘息。我只敢回頭看着凌棠遠,他坐在地上高傲的別開頭望在窗戶外,嘴角乾涸的血跡看上去那麼觸目驚心,長長的發簾遮擋住他失望的目光。

他為什麼不說話了,他說啊!

我要聽他的解釋,我要聽他親口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輕聲喊他的名字:“棠遠。”

幫幫我,告訴我。

他瞥了我一眼:“叫什麼叫,恭喜你,你現在金貴了。”

我茫然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噗嗤冷笑出聲,眼睛仍不肯看我:“快走快走,你親媽來認你了,別留在這兒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

“你什麼意思?”我拼盡全身離去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凌棠遠擦擦嘴角的傷口,那裏正噙着沁人心脾的冷笑:“什麼意思,就那個意思,走吧!”

孟嶼暮終究沒耐心等我們說完,便拉着我塞入車子,我的眼睛始終跟着坐在地上的凌棠遠,我和孟嶼暮走出門時他甚至一動沒動。

或許,他已經放棄最後的爭取,或許,他已經覺得爭取沒意義了。

來不及哭泣,進入孟家就面對緊張搶救的硝煙,急救醫生護士正忙碌着為孟嶼暮的母親打氧氣,電擊起搏,我和孟嶼暮被推倒一旁,根本幫不上忙。

最後醫生走出房間,握了握孟嶼暮的手:“我們儘力了,和病人說最後幾句話吧。”

我的腿登時軟下去,幾乎跪倒在地,冰冷的地板倒映着孟嶼暮絕望的身影。

她迴光返照的時間並不長,我被孟嶼暮懵懵懂懂的帶到她的床前。

冰冷的儀器和輸氧的管子交叉在一起,失語的她張着嘴,呼啦呼拉輸氧聲刺耳難聽。同樣是醫院的診療儀器,我昨天剛剛借用彩超提前見過了肚子裏的寶寶,今天又因它們見識了生命的短暫和脆弱。被氧氣罩堵住的她已經無力對我說些什麼,可我眼前的震撼已經遠遠超過任何言語上的刺激,她手上是一張我小時候的照片,一張至今還在我老家床頭懸挂的黑白照片。曾經有親戚來我們家索要過,準備放在新媳婦的枕頭下,母親說只有一張,不捨得給。可今天,這張照片居然在她的手中,從照片的乾淨程度來看,絕對不是在家裏懸挂過的那張。

照片上的我,雙抓小辮子斜斜朝上,配上我舔着冰棍朝着照相機怯生生笑容,很清晰,也很生動。

那年,我三歲。

她……

“她是我們的母親,你是我的親妹妹。”孟嶼暮沉重的說。

我覺得自己腦袋都快炸開了,根本無法接受孟嶼暮的解釋,突如其來的解釋在我聽來根本就是荒唐的可笑。我無力,也不敢相信這種可能。

“不可能。孟先生,你不要開玩笑。”我堅持說著,嘴唇不住的顫抖。

不可能,我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家鄉,我第一次見到孟家母子,我的家鄉和北京千里之隔,我和曄曄感情深厚……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那名瀕死的婦人枯瘦的手指牢牢攀附上我戰慄的胳膊,她已經失去說話的力量,卻還能有力氣抓住我。

“不管有什麼疑問,我會儘力回答你,你能不能先喊一聲母親?”孟嶼暮悲慟的問。

他的傷心欲絕影響了我,眼眶裏的眼淚噼哩叭啦的往下掉,但還是喊不出來。

我不能接受突然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母親,當然也不能在這麼荒唐的情況下稱呼其他人為母親,我的母親在病房裏照顧我的弟弟,我的母親和弟弟都曾經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眼睛裏飄動的都是母親在我出門前,在彈棉花攤子上捋棉花的樣子。

我的母親,是世間最偉大的母親,絕對不是眼前這名婦人。

“我……”我喊不出來!

“你怎麼這樣狠心,就算是個普通人躺在這兒,你也不能這麼殘忍,別說她還是你的母親!”

孟嶼暮冷冷咆哮。

我還是說不出話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染在被子上,暈出了冰冷的圈。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喊不出來,我捂住嘴,哽咽着,混亂着。

“求求你,就一聲,她辛辛苦苦支撐到現在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你滿足她好嗎?”孟嶼暮的聲音軟了下來,無奈的懇求。

我咬牙,勉強張開嘴,原本已經沉沉暮暮的她眼睛裏突然迸發出火亮的期冀,彷彿等待我稱呼她一聲媽已經等待很久,脖子連帶身子都慢慢拱起來。

“我……”

我最終還是沒能喊出那個字。

她驟然跌回到失望里,再沒有力氣恢復,慢慢的閉上眼睛,而後就是呼吸機一下一下的張合聲音回蕩在病房裏。

原本緊握住我胳膊的手臂也頹然順着垂下去,再沒力氣抬起。

醫生和護士再次湧入,繁忙的搶救又遮住我的視線。

我被孟嶼暮拉了出來,房門在眼前關閉的瞬間,房間裏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心彷彿被抽空了般難受,我才能說出那個字:

“媽……”順着牆角跪倒在地。

呼天搶地終究挽留不住生命的流逝,我再後悔也只能趴在門外慟哭。

親情需要時間來積累增加,突然間送到面前的母親和兄長我還是無法適應,最無法適應的還有我輩送走的詭異的理由。

孟嶼暮紅着眼睛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狠狠的吸上一口,煙霧嗆了嗓子,他開始猛勁的咳嗽,咳着咳着,眼淚流了下來,他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才說:“你剛生下來,護士就說你夭折了,連屍體也沒讓母親看,就轉身匆匆處理掉。母親不管見了誰都會說她明明聽見你的哭聲的,可不知為什麼連面都沒見就離開了她。沒有人肯相信她的話,因為那家醫院的院長是二叔的同學,不可能會出現意外。所以日夜思念下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我腦子裏能記住的就是她在那段時間始終反覆念叨你的名字,叫着婷婷……婷婷……”他緩慢的學着她的聲音,一聲聲故意抻長的尾音在空曠的屋子裏顯得分外蒼涼。

我麻木的跪着,不能起身,也不願看他,腦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拼接成白花花的一片,聽進去的話全部從耳朵飄出去,根本留不下,也無法說明意思。

突然間出現的母親,突然間出現的身世,一些看起來那麼荒誕,可偏又真實的出現在我眼前,我根本無力抗拒。

“大概是母親病重時候表現的太過反常了,外公為凌家聲譽安排她去了精神病院,一住就是二十三年。”孟嶼暮忍不住搖頭苦笑,眼淚卻一直靜靜流淌,手用力抹了兩下才笑出聲來:“正常人住在精神病院裏都會失常,更何況是剛剛失去女兒的母親。整整二十三年,就算沒精神病也會想出精神病的。”

“我一直以為母親是因為你無緣無故的夭折導致抑鬱而終的,我在凌家從小受盡白眼也只當是因為母親過世,失去靠山才不得不看盡人情薄涼,沒想到最疼愛我的外公是親手送母親進精神病院的罪魁,平日諸多照顧的叔叔則是送走我親生妹妹的禍首。”他狠狠掐滅煙頭,抬起雙眼凝望着我。

孟嶼暮眼底的悲涼讓人很傷感,他不容許我質疑他話語裏的真實,更不容許我不相信自己的真實身份。我慢慢爬起來,走到他面前,跪在他身邊:“我剛剛不是有意的,我……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還沒辦法接受你說的,我……”

他抱起我,把我凌亂的頭髮抿在一旁,沉沉的嘆口氣“這不怪你,是凌棠遠她們母子的錯,你被蒙蔽了。”

我震驚,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可他又開始用平穩的聲音說:“當年送走你是范阿姨,她把你丟在我們母親下鄉的那個地方,等你長大了,她也曾去找過你,可是瞿林飛先下手一步,她怕將來凌棠遠在繼承遺產時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拚命要找到你,只有你和凌棠遠結婚生子才能保證她兒子繼承的無憂,所以你被挑選出來,成為棋盤上的棋子。很多事情我也是剛剛知道,那天我們碰見的那個老太太,她是在精神病院照顧我母親的人,她了解很多事,也解釋了很多事。

其實,你從一開始踏入凌家就是陰謀。”

孟嶼暮的表情並不像說謊,這次說的話又比前幾次次又多了兩分可信度,畢竟他母親剛剛病逝,喪禮還待籌辦中,相信他沒這個心力去說謊。

可是我不相信凌棠遠在利用我,雖然我知道瞿林飛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我不相信凌棠遠也是同樣殘忍。他昨天的表現根本就不是單純的利用我來保全繼承遺產的,他的表現分明是……

見我還在猶豫,孟嶼暮淡淡冷笑:“你以為他會愛你嗎?他愛的是他自己。在你沒出現之前,我和他同時喜歡方靜,但他眼睜睜看着方靜離開都不會挽留,原因是,他知道方靜留在凌伯笠身邊對他來說更有用,就像你留在他身邊一樣。他是冷血的,從一開始就仇恨他的母親,以前還曾經借用我來擺脫他母親對他的束縛,包括現在,他也有很多事隱瞞他的母親……”

孟嶼暮的話直指我和凌棠心中的秘密,我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他似乎知道凌棠遠耳朵沒有失聰的事,似乎也知道凌棠遠和母親之間的隔閡。對了,他剛剛說過,當年是范阿姨送我去的南方,這麼說……他所有的信息全部來自於她,他知道的遠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多。

我面色慘白,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所有的人都不是本來面目,每個都開始陌生。我不甘心,還想問清楚:“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孟嶼暮攙扶我坐在沙發上,面色凝重的點頭:“你說吧。”

“是誰把我送走的,如果說瞿林飛一開始就想找到我來完成這個陰謀,她為什麼還會找我大伯家的女兒過來?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問,我還記得,他們凌家最開始選擇的是大伯家的小女兒。

“是范阿姨送走你的,她母親原來就在凌家做事,後來她也留下來照顧凌棠遠,聽從了凌伯笠的命令。當年她把你送到你大伯家門口放下,留好記號,不料第二天你大伯竟把你送給了你養母,那時候你養母剛結婚,一直沒有生育,所以她收養了你。這也是瞿林飛第一次無功而返的原因。”孟嶼暮沉聲說。

“我是因為弟弟沒有錢治病才求到凌家的,他們怎麼就篤定我會一定投奔過來,如果我弟弟沒事呢?”瞿林飛不會傻到守株待兔的,一定還有別的方法。

“如果你弟弟沒事,不久以後也許會變成你養母有事。瞿林飛只要打定主意,一定會製造很多事情讓你自投羅網。”

他說的對,憑藉我對瞿林飛的了解,我相信她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我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會得到什麼?”我嘆口氣,輕輕的問。

凌棠遠如果得不到孩子,最多就是維持8%的股權,我和孟嶼暮兩個人最多就是守着8%的股權而已,但我肚子裏的孩子必然不一樣,因為第三代繼承人里,我肚子裏的寶寶目前是唯一的一個,也是血緣最正統的一個。

我不敢想像到底能得到多少,我只想知道具體的數字,我只想知道這個陰謀到底值多少錢。

孟嶼暮盯着我看了半晌:“你,將有權收回凌棠遠和我手中的所有股份,如果凌伯笠也過世,你肚子裏的孩子將是凌家唯一的繼承者。外公當年雖然為了照顧凌棠遠母子說過給20%股份的話,但也同時暗自立了遺囑說凌家第三代繼承人可以有權支配所有的股權,前提是,你的,或者是我的孩子。”

很荒謬,但也很現實。

養子就是養子,養女就是養女。養子養女永遠不會取代親生子女的地位,砸斷骨頭連着筋的感覺不會存在於養子養女和養父母之間。

最終凌老先生也沒忘記凌棠遠父親是收養來的孩子,而我也開始理解為什麼母親在曄曄瀕危的時候那麼鼓勵我向凌家走去。

她那時甚至沒有為我留過一滴眼淚。

我靠在沙發上,像似連骨頭都被抽去般,幽幽的問“我母親知道我是凌家的孩子嗎?”

這是困擾我的最後一個問題,她知道和不知道我都無法接受。

她知道……所以才會對我那麼好?

她不知道,所以才會在最困難的時候捨棄我?

孟嶼暮躊躇一下,才說:“她,起先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從我邁進凌家的那天起?”我茫然的望着她,覺得自己的視線已經沒有焦距。

他疲累的點點頭,“其實,你養母早就知道了。”

一時間我們兩個人全部靜默,我望着室內富麗堂皇的擺設心中亂到極點,我甚至覺得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亂扭曲變形的,甚至影響了我的記憶。我印象中的人,印象中的物全變了,所有混亂的線條搭載一起,團成了麻,解都解不開。

這世間原本就沒那麼多有條理的曾經,也沒有那麼多清稀的過去,一條一條交織起來的不過是我們曾經走過的路,或亂,或雜我們都咬牙挺過,雖然仍是皺眉不展,卻不能輕易逃脫混亂。

我第一次這麼想見凌棠遠,想他彆扭時對我耍脾氣的模樣,想他求婚時對我深情承諾的模樣,想他在我胸口趴伏時乖巧的模樣,凌棠遠所有的樣子在我回憶里都是萬分珍貴。

想到心疼。

我最混亂的時候,他不在身邊。

或許他想讓我獨自一個人想明白,想明白到底需要去哪裏,奔何方。

“我要證據,所有的證據。”我突然抬頭,看着眉頭緊鎖的孟嶼暮。不等他回答,我還是泄掉所有的勇氣,無限悲慟的說:“在那之前,我們先籌劃母親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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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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