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4章
52、走開，壞青梅
這邊宋良卓抱着小七直接上了床，小七絮絮叨叨的說著白日裏因為學走路被若水嘲笑的事，最後講到和若水過招還特意炫耀了一番她精湛的掌法。宋良卓手貼着她的小腹輕揉着，時不時或笑或嗔怪的插上一句。
配上柔和的燭光，整個床幔里顯得情意濃濃。
那邊卻有戰火升級的趨勢。林老爺等的不耐，秋桐進來時回稟的一句話讓林老爺徹底爆發了。
秋桐進來面帶着笑開口道：“回老爺夫人，少爺帶着少夫人睡下了。少爺說，少夫人身子不舒服，就不來這邊了。”
宋母挑挑眉，“良卓睡下了，本來婚約就是父母之命，有什麼和我說也是一樣的，不必非得讓良卓過來。”
林老爺並不與宋母多說，直接轉向宋青雲道：“當初可是宋家上門提的親，現在又背着林家先娶了正房，可見是故意給林家難堪了。親家公還是給個說法的好，不要仗着自己為官就欺壓我們林家。”
宋青雲臉上有些不好看，“林老闆，你家姑娘當年入宮就等於取消了這門婚事，你家姑娘的嫁娶也和宋府沒了干係。我兒難不成還得終身不娶等着你家姑娘哪日回來不成？”
宋母很滿意宋青雲的話，看來她吹了幾夜的枕邊風還是很奏效的。
林大少不待林老爺開口就笑着插言道：“宋伯可是聽到關於我妹妹不好的流言？宋伯放心就是。當年妹妹進宮也是迫不得已，她放着為妃的機會不要，想盡辦法躲着藏着，終於盼到出了皇宮，就是為了能和良卓兄前緣再續。這兩年來綃兒也沒少吃苦，這些苦可都是為了良卓兄吃的，還是讓良卓兄出來見個面才好。”
宋母瞄一眼端坐在一側一直沒抬頭的紫綃心底輕哼了一聲。當年紫綃若說這種話，她或許會信。眼下說出來，她也只能當作笑話聽了。
宮裏那種地方，最是讓人變化的快的。若是她覺得在宮裏出不了頭一直躲着藏着，那也就不會有被賞給皓王爺這一齣戲。宋母不想把她想的太不堪，可是宋母還是堅持認為，若是聰明人，哪怕是要一點臉面，都不會在男人間幾經轉手還回來找曾經深深喜歡過的人。
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那就是，現在的紫綃並不惦記着宋良卓了，只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身份，為自己尋一條退路罷了。
宋母慢悠悠的開口，“賢侄，當初紫綃與良卓的感情我也是知道。可是我記得良卓可是去找過紫綃，說了什麼話我也不清楚。不是我護兒子，良卓那孩子確實是被傷的不輕，再複合，”宋母可惜的搖頭，“怕是沒可能了。”
“讓良卓兄出來一趟可好？”林大少爺開口。
宋母看看外面，“其實我早問過良卓的意思，他無意再娶。”
林老爺氣道：“那我女兒的清白，誰來負責？”
宋母好笑的看看一側的紫綃，勾着嘴角道：“她的清白早就沒了，誰能負責？”
“雪姨，紫綃經歷不堪，卻也不能讓人如此羞辱。”紫綃眼中淚汪汪的抬頭，轉頭對宋青雲道：“宋伯，我知經了此事讓宋伯失望了。紫綃也不想，紫綃……只求能留在二哥身邊，不求正妻之位，但求，但求能相守。”
宋青雲面帶不忍的剛要開口，宋母冷冷的道：“老爺，她的出路你安排的起嗎？你可有本事把她送回皓王府？你不過一個從四品，兒子才是幾品？現在可是被閑置着連個七品都不是。咱們攀的上皓王爺那等大人物嗎？”
林老爺一拍桌子氣道：“宋夫人欺人太甚！”
宋母忙道歉道：“看看我這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唉，老嘍，總喜歡說實話，您別介意。”
宋母假笑着對紫綃道：“一段日子不見，紫綃姑娘也變得有修為了。能屈能伸，知道進退，果然是個好姑娘啊，只是我兒沒這個福分，要不起這般懂事的女子。”
紫綃猛地起身道：“我不嫁了，爹，大哥，我們回去。我不嫁了！”說著嚶嚶的哭了起來。
林老爺起身道：“紫綃我留在宋府了，還望親家公極早給個說法，不要撕破臉面的好。”
林老爺重重的甩了下袖子出了房門。林少爺禮數周全的行了禮，轉身安撫紫綃道：“妹妹莫要傷心，安心呆在這裏，等明日見到良卓兄一切都會好的，大哥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宋母剛看完戲般的撫了下掌，對一側的宋青雲道：“先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這邊我安排。”
宋青雲確實不想再摻乎這事，點點頭也出了房間。宋母看看依舊垂着頭站着的紫綃，笑了笑道：“紫綃坐吧，咱們倆好好聊聊。不過前提紫綃先記下，你若是真的如此……如此……宋家也不在乎給你一個身份。可是紫綃想好了，給你身份不代表讓你成為良卓的妻妾，不過是給了名頭然後安置到別院去。”
紫綃抬頭，看了會宋母苦笑了下道：“雪姨真的在意紫綃離開那兩年？我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雪姨不信可以……”
宋母抬手打斷她的話，“你的清白和我們宋府沒關係。你是個聰明人，這次來除了成為良卓的女人還想要什麼？宋府少夫人的位子？夢是可以做的，可是做的太離譜就不招人待見了。”
紫綃斂了眉眼，“我會與二哥說清楚。”
宋母搖搖頭起身道：“來人，安排紫綃姑娘住處。這是皓王府出來的，莫要怠慢了。”
紫綃拳頭緊了緊，緊抿着唇跟着下人出去了。
宋母嘆口氣嘀咕道：“怎麼成了這副德性了？唉，可惜了，好好的一個聰明人弄到這般田地，連臉面都不要了。哼，我兒也不是專門給人擦屁股的命，你爭你搶都無所謂，不過別算計到宋家頭上。”
“唉，說話怎可如此粗俗？不妥，不妥！”宋母搖着頭出了房間。
小七睡的也並不安穩，不知是不是白天腰扭的厲害了，半夜肚子又開始疼，墜墜的疼。小七翻來覆去睡不着，偏偏眼睛又困的睜不開，越是想睡越是焦躁，閉着眼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夜。
宋良卓抱也不是摟也不是，被折騰的焦頭爛額。後來還是吻着吻着差點走了火兒，小七才一個激靈睜開眼，慌急慌忙的起來換了月信帶，再躺下就安穩了不少。
小七說，淤血被宋良卓一親就都跑出來了。
宋良卓無力計較他的吻和她的肚子有什麼聯繫，舒口氣讓秋桐換了熱手爐又摟着小七睡下了。
難得宋良卓不用跟着宋青雲去府衙，因着小七窩在他懷裏睡的安穩，醒來也並沒有起床。
外間又秋桐輕微的腳步聲，接着是低低的聲音傳來。
“夫人說少爺不用早起請安，晚些等少夫人醒了再讓郎中來瞧瞧。”
宋良卓低頭看看小七腫腫的眼泡，輕輕的把她微涼的一雙小腳勾到腿間暖着。
小七醒來時已經是巳時了。宋良卓半依着床頭看書，小七則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小七睜開眼愣了一會兒，捶一把宋良卓道：“硌的我渾身疼，相公你以後多吃點兒。”
宋良卓放下書又躺了回去，摟着小七的腰揉了揉道：“好些沒？”
“嘿嘿，神清氣爽。”
宋良卓看着她的腫眼泡嘴角抽了抽。
雖然速度很緩慢，宋良卓還是察覺□和小七挨着的地方有一小股溫熱慢慢擴散。宋良卓皺着眉感覺了一會兒，拍拍小七道：“起吧，又睡了懶覺了。”
小七在宋良卓懷裏扭了一會兒才笑着道：“相公先起。”
宋良卓輕啄了下小七的額頭，抱着她躺好自己掀被下地，目光觸及□某處的一團鮮紅就有些囧。
小七自然也看到了，驚叫了一聲道：“相公你真來那個了？好神奇，我娘說男子不會來那個的。”
轟隆隆隆~~~~宋良卓覺得一道閃電劈下來，擊的他頭皮發麻。
宋良卓掩下面上的窘迫，沉聲道：“你那個，是不是該換了？”
小七掀開被子看了看，囧巴巴的吐吐舌頭道：“嘿嘿，我還以為是相公的血。”
宋良卓無語。
“出血”的地方敏感，又不好讓秋桐進來服侍，翻出一套裏衣換掉才喚秋桐進來幫着小七清理。宋良卓不知道女子來月信都是什麼狀況，可是覺得小七的確實有些多了，不知道和昨天喝的葯有沒有關係。
宋良卓又想，以小七的不良睡姿來看，是不是該讓小七戴着更大一點，防側漏前漏后漏的？這樣以後自己才安全些。
宋良卓這念頭一閃而過，卻立馬被這念頭驚得連手都抖了。他的思維好像越來越不正常了，怎麼能想到什麼防側漏？宋良卓覺得自己越來越偏離君子的軌道了！
二人在屋子裏稍稍喝了些粥，小七這次乖乖的喝了葯，也乖乖的全都吐了出來。
小七吐的淚水漣漣，宋良卓懊惱的丟了葯碗道：“以後不喝了。”
小七也顧不得難受，歡喜的狠親了他一口，將嘴角黏着的混着粥的葯汁全都抹到了宋良卓臉上。
宋良卓似也不嫌棄，抱起終於止了吐的小七道：“改成藥丸。”
小七剛剛展開的眉頭又狠狠的糾結到了一起。
待二人徹底收拾好去了膳廳，已經是晌午了。
因着小七半折的腳指頭，右腳上只掛了宋良卓一隻大個頭的鞋子。走路也免了，由宋良卓一路抱着去了膳廳。
小七這腳指頭折的讓她心滿意足，難得被自家相公這般不避諱外人的一路抱下去。小七雖有點羞，可心裏還是被滿脹的得意和幸福感充斥着。
到了膳廳外，宋良卓想了下準備放小七下地，裏面的宋母卻揚聲道：“直接進來吧，一家人怕什麼，你爹今兒中午不回來的。”
宋良卓也不過是怕這般抱着小七讓宋母覺得她禮儀欠佳，既然宋母開口，便不客氣的直接進去了。
宋母待二人坐好才溫聲道：“夜裏又折騰了？郎中已經過來了，吃過飯再瞧瞧。”
小七已經瞥見了斜對面坐着的紫綃，嘟着嘴垂了頭道：“謝謝娘。”
小七瞄一眼身邊的宋良卓，見他垂着眼並沒有迎上紫綃的目光，可是心裏還是隱隱不舒服起來。
壞青梅！
小七皺着鼻子眯了眼，腦子裏即可出現一顆長着紫綃的臉的大顆青梅。小七吸吸口水，皺着眉把青梅剝開去核，用布蒙上青梅的眼睛，甩着刀子把青梅切成果片，鋪到太陽底下晒成肉乾兒，丟到蜜罐里腌成蜜餞。
嘶~~~~小七又吸吸口水。
不對，扔到豬圈裏慪着，慪成糞土。可是好可惜哦！
“還有，裁衣的師傅也來了，飯後要量尺寸。小七喜歡什麼款式可以和師傅細說。”
宋母看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紫綃，兩隻手對着扭來擰去，時不時還做手刀狀唰唰唰迅速的甩上一甩，偶爾還吸口水的小七，皺眉道：“怎麼了這是？魘着了？小七？小七？”
宋良卓額角跳了跳，一隻手轉到小七的后腰重重的摁了一下。小七腰酸的抖了抖，轉頭看向一側的宋良卓。
“娘問你話呢。”宋良卓心下嘆息。這媳婦兒也太呆了些，一想法子整人就靈魂出竅，果然是笨到不能一心兩用嗎？
小七霧煞煞的轉頭看向宋母，一隻手還微微揚着要落下另一刀，“娘說什麼都好。”
宋母嘴角狠抽了抽，眼睛一動道：“那好，晚些娘教你繡花。現在先把葯喝了。”
宋母滿意的看見小七瞬間皺巴起來的臉，宋良卓卻道：“娘，她確實吃不了湯藥，晚些讓郎中製成蜜丸吧。”
這次宋母不客氣的抖了抖嘴角。她不過是嚇唬嚇唬小七，這兒子反應的還真是迅速。也好，讓對面那人也看看，她兒子眼中已經沒有她這個攀龍附鳳不成又退回來吃回頭草的林紫綃了。
三人除了小七似乎誰也沒注意紫綃，但大家都知道，紫綃的一雙眼睛一直都鎖在宋良卓身上。
宋良卓不知道紫綃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家的飯桌上，也不想去探究。但終是不堪承受對面直直射過來的熱切的目光，抬頭看過去準備打聲招呼，紫綃卻在他看過去的一瞬間淌下兩行熱淚，眉間略帶悲苦的顫聲喊了句，“二哥。”
53、走開，壞青梅
那是怎樣的一聲喲！滿載着失落和委屈，彷徨與無助，心酸與渴望，隱忍與內疚，配合著臉上那兩行清淚，又怎是楚楚可憐一詞能夠囊括？
三人都有些愣。
不可否認，宋母還是被紫綃這完美的演技折服了。心底暗贊她那眼淚控制的好，說掉就掉。宋母一直注意着她，知道她眼睛裏早就蓄了眼淚，可是能在宋良卓看過去的一瞬嘩啦啦的流的洶湧確實是不易。
小七是被她一臉的傷痛給鎮住了。看着她無聲的哭的鼻翼開開合合，有些後悔剛才用刀切她。
宋良卓的愣是因為尷尬，他實在是不知道怎樣開始過了將近三年後的第一次對話，還是在自家媳婦和娘坐在一旁的情況下。也好在身邊坐了兩位，不然宋良卓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良卓轉頭看看愣神的二人，輕咳了一聲道：“娘，是不是該傳飯了？”
“啊。”宋母猛的回神，不舍的從紫綃臉上收回視線，頗有氣勢的揚揚手道：“上飯吧，邊吃邊談。”
小七一隻腳懸空，可還是一點一點的搬着凳子往宋良卓身邊蹭。宋良卓怕她摔着，皺眉往她身邊挪了挪，低聲道：“怎麼了？”
小七還盯着紫綃，頭卻搖了搖。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紫綃一個人無聲垂淚良久，最後拿着絹帕擦擦眼睛苦笑了下道：“二哥，可是真的找到喜歡的人了嗎？”
宋良卓尷尬，緊緊唇道：“卻不知紫綃姑娘什麼時候來的府上？”
“二哥。”紫綃淚光點點的抬頭看過去，“二哥不能再喊我紫兒了嗎？怎麼就生分成這樣子了？紫兒心裏一直住着二哥，當年我們的約定，紫兒一刻都不敢忘記。”
小七盯着紫綃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宋母透過小七鼓鼓的腮幫子就看到了可愛的孫兒。實在是看着喜歡的緊，就忍不住用筷子輕戳了戳，果然就看見那小臉兒扁了下去。
小七扁着嘴扭頭看宋母，宋母笑了笑道：“咱們婆媳倆吃飯吧，讓他們聊着去。”
小七不樂意的垂了頭。
“二哥，當真……”
“咕嚕嚕嚕~~~~~”
小七的肚子叫的乾脆又響亮，卻恰好把紫綃的話噎了回去。宋良卓扭頭看看小七，“餓了，吃飯吧。剛吐過，別吃太猛。”
“二哥！”紫綃又輕喚了一聲。
“吃飯吧，吃過飯再說。”宋良卓不抬頭的淡淡開口。
他實在是有些不明白紫綃了，以前她做什麼他都明白，現在看着卻像隔了一成霧，扭曲的看不真切。或許是她變了，或許是他變了，亦或許是兩個人都變了，宋良卓不確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兩個人都不在原地了。
之前不見，心裏還有那麼一絲的期許與懷念，卻不知再見時，那些曾經美好的東西瞬間就破滅了。相見不如懷念呵。
紫綃明智的住了嘴，卻自動的坐到宋良卓另一側。紫綃的舉動讓小七直接出手拽住了宋良卓一條胳膊，恨不得一個過肩摔把宋良卓甩到另一側去。
宋良卓安撫的拍拍小七的手，低聲道：“吃飯吧，一隻手怎麼喝湯？”
宋母想了下轉移話題道：“小七，對喜服有什麼特別要求嗎？”
小七搖搖頭有些不在狀態。宋母掃一眼面上帶着溫柔給宋良卓夾菜的紫綃，又掃了眼臉上的惱怒毫不掩飾的小七，心裏暗想，兩個人的心眼兒能互補一點點就好了，小七的情緒也太過明顯了。
小七一雙眼睛都用在了盯着宋良卓身側的紫綃，右手捏着筷子一動不動。
宋母搖頭，嘆口氣開始孤零零的吃飯。
飯間每當紫綃帶着羞怯的笑為宋良卓夾菜，小七這邊就迅速的送出去一筷子菜在他碗裏。宋良卓被小七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的頭皮發麻，夾了一筷子菜過去，低聲又一次催促道：“吃飯吧，不餓了嗎？”
小七皺巴着臉道：“相公，我們回去吧。”
“吃飯吧。”
“我們回去好不好？哦，我肚子疼了。”小七裝模作樣的捂住肚子。
“捂錯地方了，再往下點兒。”宋母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
小七眨眨眼，順從的往下移了移手。
宋母嘴角抽了抽，這兒媳婦，能斗得過紫綃才怪。
宋母看一眼紫綃道：“有件事兒還沒宣佈呢，以後林家姑娘恐怕要在府上住一段兒了。”
宋良卓看看宋母，見她並非玩笑，雖有不解，但明智的不插一言。
宋母說過這話就沒有再開口，頗有閒情逸緻的看着三人糾結。
“二哥，吃菜呀，一會兒要涼了。”紫綃清雅的聲音傳來。
小七這次沒夾菜過去，直接端着宋良卓已經被堆成小山的碗扣掉了。小七把自己的米飯遞過去道：“相公吃我的。”
一側宋母心底笑抽了筋，卻還是佯怒的將飯碗一頓道：“有沒有規矩？怎麼能將米飯扣掉？不知道糧食得來不易的道理嗎？”
小七委屈的直扁嘴，垂着頭在那裏摳手指。一旁的丫鬟麻利的將混亂的一角清理乾淨，又端了一碗新米飯放到小七前面。
宋良卓心疼她餓肚子，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於起身，一把抱起小七對宋母道：“娘，小七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
小七埋頭在宋良卓懷裏，心裏歡喜，眼淚卻也跟着下來了。
宋母指着宋良卓的背影點了良久，氣結的一拍桌子道：“沒規矩！”
紫綃掩去眼中的情緒，勾勾嘴角柔聲道：“雪姨彆氣，二哥無意頂撞。”
宋母心下暗哼，嘆口氣道：“果真是不懂事。唉，紫綃吃着吧，我也得歇着去了。”
其實宋母還真是有點期待小七能和紫綃正面交鋒的，不管是誰贏，宋母都是有利可圖的那個。
小七贏，宋母自然樂見其成。可是宋母知道，小七鬥不過紫綃是一定的，宋母等着紫綃耍陰謀，一旦抓住小尾巴好光明正大的把人趕出去。這般死皮賴臉的粘在府上，人家不說走，她還真的不好開口趕。
紫綃一直尋機會與宋良卓獨處，可惜，自從宋良卓抱着小七回了院子，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晚飯也是稟了宋青雲和宋母，小兩口在自己院子裏吃的。
可小七真還不能這般縮在自己小院兒，院門一關裝殘障。宋母可不許她的兒媳婦這樣沒出息。第二天宋良卓一出去宋母就讓秋桐攙着小七到了自己的院子。
小七月信期間，情緒有些低落，小臉兒丟的長長的，嘴巴還緊緊的抿着。宋母待她進來自己個兒先忍不住笑了。
“小七腳怎麼樣了？”宋母輕咳了一聲斂了笑意。
小七點頭，“謝謝娘關心，不疼了。”
“肚子呢？藥丸可還吃的下？”
小七再點頭，“吃得下。”頓了片刻又補充道：“肚子也不疼了。”
宋母招呼冬梅擺好綉架，溫聲道：“小七，心境要淡。就像做綉活兒，你心裏要想着要繡的東西，想好每一處色澤針法，靜下心來才好飛針引線。若是只盯着眼前那朵花，性子急的沒掌握好光線就慌着下針，反而綉不出那種味道來。你得將那朵花在你腦子裏淡化掉，模糊到一定程度卻不失原有的韻味……”
宋母物化境境化物的說了半天，扭頭見小七瞪着眼睛一副迷茫的神情，嘆口氣道：“沒聽明白？”
小七實誠的點頭，“娘想說什麼？今天要學繡花嗎？”
宋母默了片刻，“這麼說吧，小七準備怎麼和林家姑娘過招？”
小七扁扁嘴垂了頭，“娘答應我不娶她的，我很快就會有寶寶。”
“她要是非得纏着良卓呢？”
“相公說只對我好。”
“那小七，以後吃飯都躲在自己院子裏？讓良卓跟着你一起避着她？”
小七抬眼看向宋母，眨眨眼道：“娘把她趕出去唄，她吃飯多費咱家糧食。”
宋母有些愣，明顯跟不上小七的思維。頓了片刻無奈的坐到綉架前，招招手待小七瘸着腿過去，指着那一副名為“國色天香”的牡丹綉圖道：“小七看看，這是成品，是不是芬芳大氣雍容華貴？娘也不期待你有牡丹的雍容，但最起碼要有桂花的清幽。雖小，卻香氣不散，雅緻又獨成一格。處事淡定，品性給人以醇香。”
這次小七樂了，捂嘴笑了笑，抬抬小下巴道：“相公說我是百花中的桂花。”
“何解？”
“不知道，相公說是誇我的。”
宋母思量片刻，挑眉道：“《鷓鴣天》？呵，良卓倒是真看重你，這話都說出來了。小七也要努力當得起這稱讚才好。”
“娘，到底是什麼意思？”小七有些小得意小興奮的問。
宋母卻眉毛一挑道：“沒文化真可怕，自己背詩詞去。若是圖方便就只找《鷓鴣天》這詞牌名的來讀，總會找到的。兩天，不，四天後給我答案。”
小七倒也沒覺得有壓力，喜滋滋的抿抿唇，“我明天就去找。相公還不直說，肯定是不好意思呢。”
宋母揉揉額道：“怎麼又被你帶到詞牌上了？小七還沒說，以後怎麼應對林家姑娘，不能因着她，一直都躲着走吧？”
小七眼珠子轉了轉，眯眯眼一笑道：“娘說怎麼辦小七就怎麼辦！”
宋母似乎也不欲多為難她，搖搖頭道：“你才是這裏的主子，躲着的人該是她。對人最大的懲罰就是漠視她，你越躲着她反而越讓她有機可乘。”
“可我不想讓相公和她說話。”小七扁嘴。
“說開了有什麼不好？你拽着良卓不讓她們有接觸，反而給了她一種假象。她會覺得良卓心裏還有她，而你是怕爭不過她才時時躲着。若是良卓的心在你這裏，你放手了也不會怎樣。一來讓良卓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一切沒有可能；二來你也知道了自己在良卓心裏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宋母撫撫眼前的綉畫，嘆口氣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明白了幾分啊？為娘還沒這麼費勁的教過誰！”
小七點頭，“都懂了。看見壞青梅要昂首挺胸，看不見她。嗯！”小七自我肯定的連連點頭，“裝作看不見她。她和相公說話我也不管，可是相公回來要交代清楚，不然就揪着他小辮子不放，這是我那個娘說的。娘，那我平時做什麼好？”
宋母被繞的雲裏霧裏，但還是給出一副端莊的表情揚揚眉道：“好好學刺繡、書法、詩詞！今天先教你簡單的平針，到成親前最起碼要給出一個成品吧，大小不計。”
一側冬梅已經遞了一個固定好的竹圈過去，秋桐也擺好針線，笑着道：“奴婢教少夫人，其實也不難，說不定奴婢一說少夫人就會了呢。”
“紫綃教小七妹妹吧，紫綃的刺繡還是很好的。”一道甜甜的聲音傳來。
54、走開，壞青梅
小七沒回頭，先抬頭看向宋母。
宋母的不悅明明白白的擺在臉上，一側的秋桐先前就在宋母跟前服侍，宋母一個眼神變化她都看的明白，別說現下變了臉色了。此時走過去一步沖紫綃身側的一個小丫鬟喝道：“夫人的院子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讓進的嗎？出了什麼差錯仔細你的皮？”
“回，回夫人。您，您說過，這位姑娘是王爺府出來的，要，要小心，伺候。奴婢，奴婢不敢攔路。”小丫鬟還沒見秋桐發過脾氣，也沒見宋母這般黑過臉，一時嚇的抖抖索索的話都說不利索。
宋母聞言倒沒了脾氣，只餘下不屑。宋母視線掃過紫綃，見她聽見王爺府幾個字也只是眉腳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瞬間連輕視她的心勁兒都沒有了。
宋母不動聲色的收了怒意，淡淡道：“算了，這次且算了，下次再犯直接趕出去。”
這話是說給紫綃聽的，她若再遊魂般的四處溜達，丟進去的就是這小丫鬟的一生。
小丫鬟本就是剛從外邊撥進內院。能進內院就不容易了，不但漲工錢，混的好的如秋桐和冬梅，還能讓宋母上心指個好婆家。小丫鬟早就聽說在內院好服侍，不但活兒輕，夫人也待人寬厚，卻不想剛上來半個月就來了這麼一出，見宋母鬆口忙磕頭謝恩，戰戰兢兢的出去了。
小七不懂宋母為什麼怒，但大抵猜出這主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就像錢府的主院，除了幾個指定的丫鬟和小廝，其她人也只能除草打掃時才能進一進，還是不允許進房間的。
小七看看門口還掛着淡淡的笑的林紫綃，拽拽宋母的袖子柔柔的喊了聲“娘。”
宋母情緒急轉，不過是轉眼間就笑了道：“既然來了，坐吧，下次記得規矩就好。”
紫綃笑着走過去，“竟忘了雪姨的這些個規矩，紫綃該罰。罰紫綃為雪姨綉一匹被面可好？”
宋母不答，轉頭沖小七微微點了點頭道：“那小七且練着，為娘去溫家一趟，和你秦姨商議下婚事細節。冬梅秋桐好好守着，少夫人腿腳不方便，切不可留她一人在房間。”
小七可憐兮兮的盯着宋母瞧，宋母卻自以為給了她漠視對方的實例，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漠視她！漠視她！漠視她！
可是都站在眼前了要怎麼漠視？娘都讓她教人家刺繡了，人家怎麼漠視嘛！是不是要像娘一樣先發個脾氣再笑一笑？小七絞着手指頭想的辛苦。
“妹妹，之前學過刺繡嗎？”紫綃柔柔的開口。
小七咬着唇，瞟着身邊打扮靚麗的女子想，裝作面對普通人算不算漠視？
“妹妹，盯着姐姐看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問？”
小七看看秋桐，見她沖自己眨眼睛，轉頭就對着紫綃咧嘴笑了笑，搖搖頭道：“那教吧。”
紫綃溫柔的坐到小七身側，自行取了針線，比劃着綉圈道：“綉什麼好呢？”
紫綃幽幽的嘆氣，“我給二哥綉過不少東西，二哥當年最喜歡蘭花，也最喜歡那首“清風搖翠環，涼露滴蒼玉。美人胡不紉，幽香藹空谷。”二哥說，蘭最是脫俗，又恰合的上紫綃的一個“紫”字。”
秋桐撇嘴，笑着道：“林姑娘，少爺先前讓奴婢扔了一批東西，裏面好像有荷包、腕帶、髮帶之類的。奴婢眼拙，倒也認不得什麼是蘭，看着像是紫色的小野花，莫不就是姑娘說的蘭花綉？”
紫綃扯線的手頓了頓，勾勾嘴角道：“秋桐許是看錯了，二哥從不將我贈的東西亂放。”
小七眨眨眼道：“相公說他喜歡桂花，倒沒聽說他喜歡蘭花。我晚上再問問我家相公好了。”
秋桐抿嘴笑笑，遞給小七一個綉圈，手把手的穿好第一針，才俯身低聲道：“少夫人，平針很簡單的。少夫人先順着這圖的邊沿慢慢的拉一道線，針腳要均勻哦。”
紫綃垂下眼皮，綉了一針勾着嘴角道：“妹妹聰慧，定能學的會。”
小七低頭看着手裏的綉圈小心的走針，一側的秋桐一直盯着，生怕她扎到那一雙怎麼看都是養尊處優什麼都沒摸過的白白嫩嫩的小手。
紫綃垂眸飛針走線，不一會兒就完成一片葉子。針法獨到，僅小小一片葉子就有幾種色變，看起來很是生動。
紫綃捏着針愣了一會兒，嘆口氣道：“妹妹，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小七手裏的蝴蝶圖連一半都沒有圈起來，聽見聲音就隨意的點點頭。
紫綃又嘆口氣，“當年家中大哥瞞着我報了秀女的名額，若我不去，就是欺君，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紫綃無法，只得遠離二哥進了宮。我日日夜夜想着二哥，可不敢寫信，怕一旦被宮裏人發現連累宋家，連累二哥。”
紫綃抬袖擦擦眼淚繼續道：“我想法子不讓聖上注意，後來終於被賜給皓王爺。皓王爺寬厚，知道我的事情並沒有要我怎樣，反而放了我回來。皓王爺恩典紫綃不敢忘，答應他回來與二哥前緣再續后一定前去拜謝他。如今總算是回來了，還能再見二哥一面。雖不能做宋家少夫人，紫綃也無怨無悔。”
紫綃的話真假摻半，倒也說的自己真的有幾分傷感。紫綃抬頭看向小七，見她眉頭緊皺的正折騰一根纏到一起的綉線，根本連聽都沒聽。紫綃眯眯眼睛，眼中飛快的閃過什麼。
秋桐看過去，眼神凌厲帶着戒備。紫綃抬眼笑了笑，“妹妹如此專心，學東西一定很快。”
秋桐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有什麼事情直接找夫人和少爺，少夫人這裏說了也白說。林姑娘向來聰明，不會不懂該從哪裏下手吧。”
“嗯？”小七扯着繞成一團的綉線霧煞煞的抬頭，“找娘和相公什麼事？咦，壞，林姑娘怎麼哭了？”
秋桐接過小七手裏的綉圈，剪了線頭重又穿了線，笑着道：“少夫人引針的時候左手小拇指挑着點綉線，那樣就不會再團起來了。林姑娘傷春悲秋，許是想起傷心事了。”
“哦。”小七看看秋桐，“其實我會縫線的，我自己訂過扣子，我還縫過沙包。我和綠柳玩的沙包就是我縫的。這枚針太小太細了，我捏不好才縫不好的。”
說起綠柳小七就有些想家了，想着自己也離開家不短時間，是該給家裏寫封信了。小七想起之前和綠柳一起玩的日子，笑着道：“綠柳人可好了，等哪天她過來玩兒我介紹給秋桐認識。”
秋桐看一眼又開始綉帕的紫綃，笑着道：“少夫人有心了，那綠柳姑娘一定也是個可愛的人。”
小七喜滋滋的點頭，“不知道和陸大哥成親了沒有，回頭我寫信問問。”
小七突然好學了，晚上抱着讓秋桐搬到屋子裏的詩詞看。宋良卓問小七，小七隻神秘兮兮的皺皺鼻子道：“娘考我，我找答案。”
宋良卓探頭見小七隻找《鷓鴣天》的詞牌看，笑着搖搖頭也沒說什麼。
小七看了會兒書，又讓秋桐準備了筆墨紙硯，拿出自己一早備好的木頭棍子沾着墨水開始寫信。
宋良卓挑挑眉，笑着道：“這是什麼筆？”
小七擠擠眼睛，“相公不懂了吧，爹說海那邊的人都用鵝毛寫字的。我一開始也用，可是鵝毛沒木頭好用。木頭還吸墨水呢，可以一下子寫好幾個字。”
小七有模有樣的沾了墨水，捏着筆桿鄭重的寫下綠柳兩個字。
宋良卓放下手裏的書卷，坐到小七身側看她寫字。小七用筆敲敲嘴唇道：“相公有什麼要對綠柳說的嗎？我幫你寫上。”
宋良卓想了下道：“我自己寫，也該給家裏寫封家書了。小七想寫什麼就寫吧。”
小七不客氣的一手蓋住紙張，頗嫌棄的擺擺手道：“走吧走吧，我寫自己的，不準偷看哦，寫給綠柳的悄悄話。”
宋良卓輕笑了聲，也取了紙張動筆。
宋良卓的信寫的很快，交代了一下家裏的事情，小七的身體狀況和下月補婚禮的事情。問候了二老，順帶了又給孟雲非和陸力承各自寫了一封，分別問了堤壩和陸力承身體的事。
宋良卓一切收拾好，夜已經深了。抬頭見小七還捂着紙一筆一劃的寫着，宋良卓好奇的看過去一眼道：“怎麼這麼慢？寫了多少？”
小七慌忙用手蓋住，撅着嘴道：“不準看不準看，相公去睡覺。”
宋良卓一把抱起小七，笑着道：“半夜三更，寫什麼悄悄話兒呢？明天一樣寫，該睡了。”
小七摟着宋良卓的脖子踢着腿嗷嗷直叫，胡亂揉着他的臉頰叫道：“大壞蛋大壞蛋，壞知縣，羞羞臉。”
宋良卓好心情的抱着小七直接上了床，揉着她的耳朵道：“今天過的怎麼樣？”
小七眨眨眼，捂着嘴笑笑道：“娘給我出主意了。”
“什麼主意？”
小七斜過去一眼嘟嘟嘴道：“就不告訴你。”
小七斜眼睛的動作其實模仿了美婦人媚眼功夫。美婦人喜歡微抬着下巴睥睨眾人。尤其是斜睨錢老頭兒時，那微勾的眼角帶着誘惑的眼神一出來就是傾倒眾人。
可惜小七那娃娃臉做不出那麼嫵媚的表情，她那微勾的眼角一挑大眼睛一斜，就頗有些引人發笑的效果了。像極了哈皮偏着頭斜視肉沫窩窩頭時的表情。
宋良卓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七不依的趴到他身上堵他的嘴。兩個人笑鬧了一陣子，被窩裏被暖的熱烘烘的很是舒服，相摟着在輕聲交談中閉了眼。
紫綃似乎改變了策略，靜默了幾天都沒有再刻意引起什麼話題。宋良卓在家時她就盡量圍在宋良卓身邊轉，或上茶或研墨，話並不多，只偶爾喊一句二哥。
小七成功的做到了漠視她，把她當成了眾多丫鬟里的一名奉茶人。
小七與紫綃都不計較什麼，宋良卓就更是裝作沒看見。那邊案件已經着手調查，他也沒閑情放在這些小事上。只要小七不介意，他也懶得去琢磨什麼，只當家裏多了一個不怎麼討喜的新丫鬟好了。
小七的腳基本上全好了，偶爾一個人也在院子裏逛逛。
宋府花園裏的蓮花池已經枯敗的不成樣子了，小七卻還是很喜歡這蓮花池。確切的說，小七喜歡的是蓮花池裏還立着的干蓮蓬。
裏面的蓮子雖然已經成了羊糞蛋兒一樣的黑球球，但是用石頭砸開以後就是白色的干蓮子。用牙一點一點的刮著吃就有一種新鮮蓮子沒有的香甜。
小七本就有這個愛好，錢府蓮花池的蓮蓬都是故意留着讓她從秋初砸到冬末慢慢吃的。
宋母忙的時候，小七就穿的厚厚的抱着詞賦坐在蓮花池邊的涼亭里看書，閑下來就接着寫信。
小七的信已經在兩天時間裏完成了第一封，現下這封是寫給美婦人的。這封算是“巨著”吧，小七想着寫着，寫着歇着，除了學刺繡看詩詞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給美婦人寫信。
小七看了七八本詩詞了，讚美桂花的詩倒是有，卻還沒有找到寫桂花的題為《鷓鴣天》的詞。小七似乎有些喜歡上了看書，倒沒再刻意去找什麼《鷓鴣天》，到手的詩詞略翻過後喜歡的就都看一遍，更喜歡的就謄抄下來。
到了宋母所給期限的最後一天，秋桐奉命又送過來一本詞賦。小七慣性的先去翻了翻詞牌，看到那首《鷓鴣天暗淡輕黃體性柔》就笑了。
小七反反覆復的念着那句“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心裏美的有些飄飄然。然後抱着這本詞賦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小院，展開給美婦人寫了一半的信，仔仔細細的將整首詞都抄了下來。
小七在信的最後表達了自己對婆家生活的適應，和對好相公宋良卓的誇讚，最後對宋青雲和宋母的態度做了分析。綜合上述雜亂的，四天裏即興而寫的，長達二十幾張紙的內容做了以下總結——小七確實人見人愛，花見花敗。一家人都不喜歡壞青梅，相公每天只哄着小七睡覺，還給小七講詩經聽。婆婆娘偶爾凶小七，可那不是真兇，好像是在逗小七玩兒。公公爹還惦記着那副字，昨天吃飯又“含蓄”的提了，這次小七聽出來了，因為公公爹說了《十七貼》三個字。小七回去就用床單包起來藏床底下了，連相公都不知道。
至此處小七又擴展了出去，就藏在床底下是否會長蟲子的問題與美婦人單方討論了一番，又補充了壞青梅今天的狀態。
小七在最後的最後，連帶着燒火做飯的馬老頭劉大嬸兒和守大門的山子，問候了一家老老少少主主僕仆幾十口。以一句“小七好幸福，小七也想爹娘和姐姐們”結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