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9.當年那些事
“啊——!!”我大叫了一聲抱着頭蹲下身去,腦中像有千萬根針在不斷地戳刺,痛得我渾身顫抖。我又是一聲大叫,跌倒在八卦陣中,翻滾着呻吟。
——“你是何人?竟敢在宮裏亂走!”
“宮裏?!開玩笑吧?我不過是偷了爺爺的文物玩,這就穿了?”
“你不願回答,我就只能叫侍衛……”
“等……等等!你是侍衛,我是宮女,大家同病相憐,何必自相殘殺呢?頂多……頂多,我請你吃薯片。”我慌忙把手裏拆開的樂事薯片遞到他面前。
“你說我是侍衛?”某人狐疑地看了我手裏的東西良久,終於抓來嘗了一片。
“哪!你吃了我的晚餐,現在要帶我去填飽肚子!”
——“悠然,今天父皇說要給我指婚。”
“那很好啊!在古代,你這年紀是早該成婚了。”
“悠然!”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裏,“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明知道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你以為對太子全家斬盡殺絕,就能安整無憂了嗎?你別做夢了!楚玄印,你殺了皇上,又把罪名嫁禍到太子身上,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嗎?我告訴你,終有一天堯兒會向你討還這筆血債!”
“你說什麼?!大哥的兒子沒死?!”
“哈哈……你怕了嗎?啊?……”
我渾身發抖地躲在屏風后,知道自己聽到了絕不該聽的秘密。
“誰?!誰躲在那裏?!放開!你這混蛋,放開朕!……”
我在宮殿中發了命的狂奔,只想逃離這令人生畏的地方。
——“我要出宮!雲飛,我必須逃出宮去,否則……否則我會被殺的……”
“悠然!悠然,你別這樣!我會保護你的,不要離開我!我絕不會讓你受傷的!”
“你不懂!我必須走,那個人你對付不了的……雲飛,讓我走!”
“不!”他大叫,“司徒嘯,貼身保護她,絕不許她離開!”
“是,殿下!”
“悠然!悠然!你怎麼樣?”一雙手緊緊抱起我,在我耳邊焦急地大喊,“悠然,你哪裏痛!柳文澤,你這個混蛋,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彷彿早在好幾年前,便已深深刻在我心底!
“把她扶去前殿!快!”阿澤的聲音也再沒有了往常的淡漠從容,滿是憂慮。
我心裏好溫暖,卻又一陣陣酸痛。
——“司徒嘯,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對不起,許姑娘,這是殿下的命令。”
我氣憤地推了他一把,他趔趄後退一步,一個東西從他腰間掉了出來。他慌忙撿了起來,收入腰間。
——“司徒嘯,你能不能別每天板着個臉啊!跟個萬年冰山似的,問一句答一句。長得再帥的撲克臉,看多了也會膩啊!”
我吼得大聲,他卻只淡淡地斂了斂眉,並不答話。
我氣急,大叫道:“給我聽笑話!若是還不會笑,便把你退還給雲飛!”
我笑話講了一個又一個,某人就是沒有半分表情。我狠狠扯着柳葉,一路氣憤地往回走。忽地停了腳步猛地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他嘴角眼裏淡淡的笑意。
我聳了聳肩道:“我就知道是個死撐的性子!”
——“今天四月十八日是我生日也!雲飛,我們來好好慶祝一下?”
他深情而寵溺地看着我,柔聲道:“悠然你想如何慶祝,我都依你。”
我們喝得爛醉,頭對頭躺倒在一起,我反手摸着他的臉,大着舌頭問:“喂,你是什麼座的?……不回答……啊!對了,你不知道什麼是星座,嘿嘿……雲飛你幾月生的?“
他撐起頭,俯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低聲道:“八月十六。“
“啊——!那是獅子座!與我最速配的星座……“
他猛地俯下身,我的聲音盡數消失在他的深吻中。
——我在雲飛宮中聽到隱隱約約的對話聲,於是悄悄掩了上去。
“你還不下手?難道你不想為父母報仇了嗎?”
背對着我的青衣人沉默不語。
“不錯,那皇子確實對你很好。可若不是他母親欺騙了你的母親,若不是他父親殺害了你的父親,你會成為孤兒從小顛沛流離嗎?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莫要被無用的感情亂了心志。”
兩人緩步離開,我才敢探出頭去,卻發現地上掉了塊瑩白的美玉。我眉頭微皺,感覺這玉很是眼熟,走前幾步撿起他,詫異地看到玉中央嵌着兩個鮮紅流動的字——楚堯。楚堯……楚堯……堯,難道……難道那青衣人竟是前太子的兒子?!
“你不該看到的。”身後傳來一陣微微的嘆息。隨後,殺氣及體而來,一股鑽心的痛從背部直竄胸前。我緩緩地回過頭去,望着那張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原來……是你……”
一道光從我的身上迸發出來,緊緊包裹住了我。在如溫泉般柔和舒適的光芒中,我最終看着那人詫異憂傷的臉,無聲地說:“不要……傷害他……“隨即,緩緩失去了知覺。
恍惚間我看到一雙幽冷的眼眸在樹叢間看着與我相擁的雲飛,緊接着,閃着寒光的長箭疾射而出。那雙眼睛好熟悉,痛楚、內疚卻又被仇恨焚燒。
“啊——!!”我抱頭大叫了一聲,昏死過去!
“不要殺雲飛——!”我大叫了一聲猛地從床上躍起。
“砰——”一聲響,額頭一陣劇痛,我低低呻吟了一聲,抬起的眼眸剛好看到雲飛狂喜的表情和撞紅的額頭。
“悠然,你醒了?”他一把抱住我,卻是萬分的小心翼翼,不敢弄痛我半分。
我在他懷裏,慢慢整理着腦中凌亂的思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那些久遠的記憶竟是我的。原來,我當真是雲飛口中的許悠然;原來,早在三年前我就已來過這個世界,還惹了如此多的恩怨情仇,又被迫離去。
我緩緩抬頭,看到柳文澤幽幽暗沉的臉,如遠山般的眉微微皺起,藍眸再沒了平日的似笑非笑,只余擔憂和心痛。我朝他笑笑,目光又落在他身邊,面色冰冷,微垂着頭的司徒嘯身上。
“阿澤。”我叫道,“扶我起來。”
雲飛連忙要挽住我的手臂,我輕輕擺脫了他,固執地看着柳文澤。雲飛眼中一痛,緩緩鬆開了手。柳文澤快步走過來扶起我,我只覺頭重腳輕,渾身像虛脫了一般,卻還是緩緩地,步履蹣跚地走到司徒嘯面前。
司徒嘯詫異地抬頭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微微波盪,有疑問,有擔憂,還有深處我無法知道的東西。
“司徒嘯,你能不能別每天板着個臉……跟個萬年冰山似的,問一句答一句。長得再帥的撲克臉,看多了也會膩啊。”那樣的話,我卻用着最平和幽冷的語氣,自己聽來都覺詭異。
不同於雲飛和柳文澤的詫異,司徒嘯猛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我,良久,他唇顫抖了幾下,卻始終無法吐出一個字。
我苦澀地笑了笑,疲累地身子輕輕靠在柳文澤身上,目光不看他,只輕輕地說:“當年的事我全記起來了。”
“悠然——!”雲飛低叫了一聲衝到我身邊,紫金色的眼眸中又是喜又是怕,灼灼盯着我,“你全想起來了?”
我笑笑道:“還我薯片來!”
雲飛猛地閉了閉眼,遮去眸中太過波濤洶湧的神色,探手就要將我摟入懷中。
我向柳文澤懷裏縮了縮,避開他的擁抱,既不去看他僵在半空的手,也不去看他痛苦失望的表情。只讓柳文澤扶着我走到司徒嘯面前。
我抬起頭看着他波濤洶湧的眸子,仍是用那幽冷的聲音,淡淡道:“你還不下手?難道你不想為父母報仇了嗎?”
我頓了頓,微微挑眉,看着他掙扎的表情,笑笑:“不錯,那皇子確實對你很好。可若不是他母親欺騙了你的母親,若不是他父親殺害了你的父親,你會成為孤兒從小顛沛流離嗎?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莫要被無用的感情亂了……”
“不要再說了!”司徒嘯忽然低吼道,臉上都是被撕裂傷口般的痛楚。
雲飛獃獃地看看我,又看看他,像是絲毫不能理解,我說了些什麼。良久,他把目光落到司徒嘯身上,低低地道:“司徒嘯,悠然她在說什麼?”
我冷笑着抬起頭來看着司徒嘯:“司徒嘯,我只問你。當年我撿到的那塊銀紅羊脂的主人,可是你?當年刺我一劍,殺我滅口的可是你?在林中放冷箭想殺死雲飛的,可是你?幕後主使楚輕塵和楚安民陷害雲飛,動蕩朝政的,可是你?……”
我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越加灰敗的臉,冷笑再掛不下去,最終化為沉痛的哀傷:“我只問你,穆嘉崇德三十年二月出生,前穆嘉王朝太子楚玄冥之子楚堯,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