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05章
第一百零一章花少邀約
夜裏沒有玩遊戲,那藍睡下去時比較早,才十點而已,但是雖然她叮囑過肖遙不要太吵,那喧嘩聲還是隔着牆一陣接一陣的傳來,去敲門提醒他們注意一下時間吧,想到要和寧靜說話,她就沒什麼心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她找出本書來挑燈夜看。
一個小時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壁其他鄰居嫌吵,打了110的報警電話,她隱約聽見有人自稱是警察,提醒寧靜他們注意一下影響。
喧嘩聲果然小了下去,總算可以睡覺了吧!
那藍剛要熄掉床頭的燈,就聽見門鈴被人按響了。
除了寧靜不會有別人了,那藍無奈的去開門:“什麼事?”
寧靜看上去滿臉怒氣:“有沒搞錯?嫌吵,嫌吵你不會過來說一聲嗎?居然報警!”
這時肖遙趕出來拉她:“別鬧,回去了。”
寧靜一把甩開肖遙的手:“我一年就過一次生日,又不是天天在吵她,至於這樣敗人興緻嗎?”
那藍挑了挑眉:“你聽清楚了,第一,我不是嫌吵,是嫌非常吵,第二,報警電話不是我打的,但你如果繼續吵下去,我不介意打一次。”
話說完,她望住寧靜:“還有別的事?”
寧靜吃了個癟,哪裏咽得下這口氣?剛想接着破口大罵,就聽那藍說:“你稍等一下。”
她轉身進房,拿了手機出來,開啟錄音功能:“不介意我錄個音吧?現在可以了,你繼續。”
被人錄著音,寧靜哪裏還罵得出來?加上身邊還有肖遙在拖拽她,她也只好順着台階下,讓肖遙拖回家去了。
那藍搖搖頭,關上門,鬧彆扭的小孩子,還真以為地球是為了她才轉動的哪?除了身邊的親人、朋友,誰有義務去容忍和遷就她?
一宿無別話,次日早起上遊戲,煉藥童子給了離朱十來瓶小回靈丹,數一數,足有五十三枚,三枚,留下自己用,其餘的湊個整數都賣掉吧,有一萬五千兩銀子的進帳呢,慢慢湊啊湊的,總能把錢還了。
她剛想看看公子白有沒有在線,好幫她賣一下丹藥,夜唱的私聊信息就過來了:“在仙府么?”
離朱:“嗯,剛上線。”
夜唱:“等着,我來找你。”
離朱想起他的靈獸畢方此刻肯定還癱着,忙問:“要去哪?我飛劍過去帶你吧。”
夜唱一笑:“不用,我從錢莊的寄存箱裏找出一把飛劍,你等着我就可以了。”
離朱應了聲“好”,再看公子白今天還沒上線,想想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試一下仙府里的廚房好不好用,試着給自己做點吃的,也是挺有趣的。
可惜的是,廚房那邊損壞嚴重,系統提示在仙府修好之前不能使用,離朱又繞着檢查了一遍,發現整個仙府配備的各種生活技能設施里,目前她能用的只有煉丹、伐木、種花或是釣魚。
那就釣魚吧,仙府里的湖池是很大的,湖池畔周到的擱着各式各樣的漁具,甚至還有遮陽用的斗笠,她撿了根魚竿,用身上攜帶的糕點作餌,順手再拾起斗笠戴在頭上,就背倚着湖池畔的大樹,垂釣起來。
釣魚技能是不用學的,但初釣者的技能熟練度很低,釣了半天,離朱只釣起一些破鞋爛襪,偶爾釣起兩條魚,不是死的就是小得還沒有她的巴掌大,又被她重新拋回湖池裏去了。過後想想背脊就有點發涼,這是私人所屬的仙府哎,居然能釣上破鞋爛襪,簡直不知道遊戲設計師是怎麼想的。
當離朱的釣魚熟練度漲到100點時,夜唱御着飛劍到了,找到她后,就遞給她兩塊玉石。
“這是……”離朱使用觀察術看了看:“蟠玉石?”
“嗯。”夜唱微微一笑:“從秋水衍衍哪裏收購來的,不過靈息壤還是沒有找到,我看到時只能去仙界找找看了。”
仙界尚未開啟,估計得等着玩家們把那耗時長久的修復天柱的任務完成,離朱最近也抽不出空來去做那任務,除了等之外,別無它法。
夜唱順手接過離朱手裏的魚桿,熟練的上了餌,將釣鉤甩進了湖池裏:“南宮莫那邊我問過了,他說你有多少小回靈丹,他就收多少,都按三百的價算。”
離朱微愣,低頭想了想,笑道:“二百吧,我可不好意思敲他竹杠。”
夜唱搖着頭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影有管理職位的玩家,每周都會按照各自的能力上繳一定數量的錢當作行會活動費,你和我一向都沒少交吧?南宮莫手裏錢多得是,他開口給我報的價是四百,我已經給他打折了。”
離朱一笑:“那好吧。”
話是這樣說,但她想起那天九影被弒月堂陰了一把的事,心裏就有陰影,脫口問道:“我想沖級,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夜唱沉吟了片刻:“倒是有個地方不過……”
話到一半,有魚咬鉤,他一提魚桿,釣上來一條足有四五斤重的鯉魚。
這這這,人比人氣死人啊!
離朱毫不客氣的將這條鯉魚據為己有了,還沒想好是清蒸還是紅燒呢,私聊頻道九被心愛暖暖接通了:“姐姐,一起去練級嗎?”
這次離朱很乾脆的回絕了,一來心愛暖暖的熱情令她有點怕怕,二來她等級太低,基本都是在拖累隊友,她說:“我要閉關了,最近沒有時間,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掛斷私聊頻道,夜唱那半句話也接完了:“去那地方你要做好十天半個月出不來的準備。”
離朱心裏一跳:“是幻境?”
夜唱:“是幻境。”
離朱想起了花海幻境,更加黑線了:“不是那種死都找不到出路的幻境吧?”
夜唱搖搖頭:“說那地方是幻境,但其實更像個試煉,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出去,但是總會想着再挑戰一次……唔,我就是在那裏把等級練起來的,回頭你去看了就知道。”
不是花海幻境那樣的變態地方就成!
離朱吁出口氣,笑道:“那我先跟小眼他們打聲招呼。”
基本上,除了公子白外,她好友名單里的其他人都在線,離朱私密了小眼有神和雪夜聽箏,說自己要閉關了,如果需要煉丹藥的話,讓他們直接到仙府里來煉,反正那個煉藥童子已經租了,不用白不用。
小眼有神說:“閉關前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買。”
離朱回復:“不要!但是如果有人欺負你,找個本子記下來,等我出來替你報仇。”
自家的徒弟,不能讓外人欺負,要欺負也只能讓她欺負。
雪夜聽箏說:“是不是和夜唱一起去啊?玩開心點哦!”
離朱十分黑線:“我是去沖級!”
隱下一句話沒說,不是去度蜜月!
私密到花少的時候,離朱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要不要同他說話,但是最後想了想,總不能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吧?就算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也比悶在心裏好。
離朱:“花少,是我。”
私聊頻道那頭彷彿沒有人一樣,安靜了很久,才聽見花少帶點自嘲的笑聲響起。
花少:“小朱朱啊,終於想起來要理我了?”
離朱:“我……嗯,我這幾天要去閉關沖級了,給你說一聲。”
花少又沉默了片刻:“正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能不能過來當面談?”
離朱遲疑了一下,她本想,這件事能揭過去算了,她不想再追問花少什麼,只當事情完全沒發生過,這樣最好,但是花少的言下之意是……
她回頭看了看夜唱,切到了普通頻道:“花少讓我去找他,有話說,你要不要一起去?”
夜唱在上魚餌,聞言微怔,笑着搖了搖頭:“他是要和你談,我就不過去了,我和他之間的問題,回頭我會另找機會解決。”
離朱還是不明白花少的心思么?其實,只要花少和她之間的問題能談清,他與花少之間就沒有什麼需要解決的矛盾和問題了,完全可以當作以前的事,沒有發生過。
夜唱說這收起了魚桿,笑道:“你去吧,我正好可以去準備一點閉關用的東西,回頭就在仙府里等你。”
“嗯。”離朱應了一聲,切回私聊頻道:“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花少說他在天曜山,離朱印象不太深了,只記得那座山很高,離棲霞仙府不太遠,於是查了查山川河圖,找對了方向就御劍飛了過去。
御劍飛行就是這點麻煩,法術熟練度不高前,只能自己控制着飛劍的快慢和方向,這就需要很熟悉遊戲裏的地圖,否則身在半空中,前後左右都沒有什麼可供辨認地點的參照物,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趕到天曜山的時候,離朱在雲端下方停住飛劍,正想問花少的具體位置呢,就看見下方萬綠叢中一點紅,那紅的,彷彿是個人影,她不覺再往下飛了一點,這才辨清是花少躺在天曜山頂,身邊擱着一隻酒罈,酒罈四周還躺着不少沒被系統刷新掉的怪物屍體,陽光斜斜的打在他的身上,將那身紅衣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輪廓,炫目得都有點刺眼了。
離朱深吸了一口氣,操縱者飛劍靠近。
花少察覺到身周有異常,恰恰抬起眼來,看見離朱側坐在飛劍上,衣袂飄揚的飛到他的身旁,不禁對着她綻出一抹比陽光更耀眼的笑容:“來了?”
第一百零二章真心玩笑
天曜山頂風景極佳,由於高,就彷彿離天極近的樣子,好像伸一伸手,就能把那潔白的雲絮握在手裏一般。
離朱躍下飛劍,轉頭看了看四周的風景,笑道:“你還挺會享受的,找這樣一個地方喝酒。”
花少雙手后撐,半支起身子,由於臉迎着陽光,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這種環境不適合喝酒吧?其實我半夜的時候就來了,天上一輪清月,風吹着樹葉嘩啦啦的響,一個人靜靜的躺一會,喝點酒,那才叫享受。”
離朱沒有言語,背倚着大樹,望着他身邊的酒罈出神。
花少自嘲一笑:“怎麼不說話?”
離朱垂下眼:“你想讓我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比如——”花少瞟了她一眼:“問我為什麼要傳夜唱沒說過的那句話,為什麼要騙你,為什麼……”
“我不想談這些。”離朱打斷他:“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真的不想談這些,追究個清楚明白,又有什麼意思呢?最後所能選擇的也只有諒解或是不諒解,她現在就可以做出選擇。
離朱一笑:“那事我已經忘了,你也忘了吧。好了,沒事我走了,趕着去沖級,不想再被人追殺到無還手之力了。”
她說著就想御起飛劍,趕緊離開這地方。不知道花少是酒喝多了還是情緒不好,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出格的言行,但總讓她覺得與往常有些不同。
飛劍剛御起,還沒來得及離開,花少就從背後一把抱住了離朱,將頭伏在她的頸邊,低聲道:“怎麼可能像從前一樣呢?我們,都回不去了……”
這樣親昵的舉動,這樣無奈的語氣!
“你——”
離朱先是吃驚,繼而一顆心就漸漸沉了下來,明白了一切,但她還是不懂,只因花少從來都是笑着鬧着玩笑着,說喜歡的話從沒少出口過,但從來也沒有半點真心的樣子,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她覺得有點迷茫有點無措,很怕自己認真的拒絕了之後,他有慣常的來一句:傻瓜,跟你開玩笑的,認真你就輸了……
“花少。”離朱反手去推他,但是他抱得很緊,她推不開:“別鬧了,鬆手。”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啟用遊戲裏的女玩家防騷擾系統。
“我不!”花少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很堅定,抱她抱得更緊了:“為什麼只能是他,我就不可以嗎?”
離朱剛想強制的推開他,就感覺到頭頸里傳來一陣暖暖的,濕潤的感覺……
他,哭了?
愣神的當兒,花少已經鬆開了她,提起腳邊的酒罈,仰頭灌了幾口下去,灌得太急,溢出的酒液順着唇直淌到衣裳上,濕了一片。
灌完酒,他用衣袖抹了一把臉,把酒罈隨手往山下一拋——
望着酒罈順着山路,咕碌碌一路滾下去,花少連上現出一抹苦笑。
真討厭她說會把那事忘了!
如果那句話,那句話真是夜唱說的,她會忘了嗎?她會諒解嗎?她會說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嗎?
她不會,因為她在乎,所以不能原諒!
那麼她可以原諒自己,說明她根本就不在乎……
花少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臉去望她:“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離朱心裏很難過,花少那樣做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是這一種,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她搖了搖頭,感覺很無力,除了拒絕還是只能拒絕。在明白了花少的心思后,再當朋友的話就說不出口,因為那不是她能決定的,要看花少願不願意。
花少垂下了眼,還是不想放棄:“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離朱還是在搖頭:“花少,既然你想談,那麼我們就談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氣:“相戀是一種彼此心跳的感覺,不是比誰能做得更好。我很喜歡你,所以我們能成為朋友,但是我和夜唱在一起會感覺到心跳,所以我選擇了他。”
認識了這麼久,即便離朱一直不明白花少的心意,但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花少很好,非常好,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每個與他在一起的女孩,都覺得自己是被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公主,那是一種很甜蜜很窩心的感覺,但是他的感情太奔放熱烈了,就好像一把熊熊燃燒着的烈火,與他在一起,會被帶着燃燒起來,很激情,很投入,卻很疲憊,因為他全情投入了,就絕對無法忍受身邊的人有一點點的心不在焉,滿心滿眼裏必須只有他,僅有他,那是一種超脫生死世俗的感情,一起生,一起死,可以轟轟烈烈,但不能平淡悠長。
可惜只要是人,就會有疲憊的時候,偶爾需要一點點自由的私人空間,即便什麼也不做,一個人發發獃,也會覺得很放鬆,但花少這樣的人從不會給對方這樣的機會,哪怕他知道他清楚,他還是想與相戀的人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膩在一起。
當生活只剩下愛情的時候,不一定會變得更好,有時反而會是一種災難。
隨着時間的流逝,衣食住行,每一樣都在慢慢消耗着那份火般熾熱的愛情,當這份愛漸漸轉為了平淡,兩人不再每天說我愛你,不再膩在一起連吃東西都得你一口我一口甜蜜分享時,花少要不就是覺得沒意思了,轉身走開,另尋激情,要不就是會為了重新尋求回那份關注,而鬧出許多彆扭,讓他愛和愛他的人,都生活在對彼此的猜測和折磨當中。
現在回頭想想,他真的有點像個孩子。
有時候,他可以大聲說出我愛你,不管身處的是什麼環境,身邊有多少人,他熱情的像個孩子。有時候,他訥於說出自己的感情,通過許許多多曲折的方式婉轉表達出來,讓人猜不透摸不清,彆扭的像個孩子。
這樣子會很累!
光是想一想,離朱就覺得很累,也許是她想太多了,也許花少沒有她認為的這樣極端,也許她十七八歲的時候會想往這種轟轟烈烈的感情,會試着去投入以下,但是現在考慮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了,為時已晚。她手裏已經捧着一份她很在乎的感情,心裏也住着一個她很愛的人,她有什麼理由丟下自己喜歡的那種淡淡的甜蜜幸福,再去追逐一個像火像風那樣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呢?
“花少,對不起,我已經有夜唱了。”離朱認真的道歉:“不論是現在還是今後,哪怕我會和夜唱分手,我都沒有辦法接受你這份感情,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沒辦法去代入愛情。我知道這樣的話很傷人,但是我必須要說清楚,你也必須要聽清楚。”
離朱直視着花少的眼睛,重述一次:“不論你在心裏給我安排一個怎樣的位置,我只知道,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大概,花少會覺得她說出這樣的話很輕鬆吧,因為她沒有愛上他,不能體會那種求愛情不得,還要假裝自己不愛,去當朋友的那種痛苦,所以如果花少選擇不要再看見她,起碼眼不見為凈的話,她也能理解接受,並默默祝福他總有一天會解開這個心結。
兩人無言的對視了一會,花少沒有說話,心裏知道這已經是個定局,離朱一旦決定的事情,幾乎沒有轉圜的餘地,不關他愛不愛她,他在她心裏,僅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了。
一陣風來,吹得兩人衣袍翻飛而起,尤其是離朱,站得離山頂那端更近些,從花少的角度望去,她身後襯的景緻是一片蒼茫無盡的天空,更似欲妖飄升而去——
這個人,近在眼前,卻彷彿遠在天際。
花少藏在衣袍后的手緊緊拳起,垂眼道:“這裏風大,有點冷,我先走了。”
他說著轉身就走,再不停留。
離朱唇角泛出一抹苦笑,看着他漸漸從陽光里走進光線幽暗的林蔭山道,忽然回過頭來:“小朱朱,我就喜歡開玩笑,你別太認真啊!”
他要演戲,只是為了讓兩人相對時不覺尷尬,離朱當然會默契配合:“再喊小朱朱我劈了你!”
花少一笑,轉過頭去,拐了個彎,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雖然已經徹底看不見了,但是花少離去時的那個笑容,卻總是晃在她的腦海里,讓她感覺非常難過的同時,心裏還有份淡淡的惆悵在無聲無息的蔓延開來。
山頂的風颳得還是那樣猛烈,是有點冷,但是能吹得人頭腦清醒。離朱抱膝坐了下來,將遊戲的背景音樂調了出來,那是一首古箏曲,《風入松》,這時聽聽,倒是能夠令人心緒平靜安和。
獨自靜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身邊的怪物再次刷新出來,離朱才御劍離去。
趕回棲霞仙府,夜唱早已等在那裏,正在往仙府的苗圃地里播撒種子,看見她回來了,微微一笑:“去買閉關用的東西,看見有人賣藥草種子,就買點來種種看,回頭讓小眼和雪夜有空的時候汲了仙泉的水來澆灌,大概出關的時候就可以收穫了。”
“夜唱——”
一種久違的情緒驀然漫上了心頭,離朱走過去,輕輕的抱住了夜唱,將臉貼在他的心口,這是她喜歡的擁抱姿勢,可以聽見他的心跳,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
夜唱微微一怔,隨即心底湧起了抑制不住的歡喜和思念,伸出手環住了她,將下巴抵在她的發上,就像他們從前無數次的貼近一樣。
他的晝歌,終於回來了么?
選擇放下所有心結的感覺真好,很久沒有這樣輕鬆自如了,離朱不覺微微笑了:“夜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嗯。”夜唱聲音低啞但清晰堅定:“當然一直在一起。”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開牽住她的手。
第一百零三章隱蔽幻境
夜唱帶離朱去的地方是一處山崖,插天而立,看上去比天曜山還要高許多,真的一伸手就可以夠到頭頂飄過的雲彩,但是腳前,是萬丈深淵,除了飄繞在半山腰的雲朵外,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離朱自覺沒有恐高症,但站在這樣的地方,腿也禁不住有點打顫。
“在這裏閉關?”離朱往後退了兩步:“夜唱,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身前身後都沒有一隻怪的,站在這裏,只能餐風飲露啦,她還沒進化到汲取日月精華就能練級的地步。
夜唱望着眼前的虛無:“這地方是當初找你時無意間發現的,跑遍了整個地圖,都找不到你,那感覺……”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心裏知道,那感覺跟面對世界末日差不多。
此刻回頭,看得見她就在身邊,安心且貼心。
夜唱微笑,對着離朱伸出手去:“想不想體驗一下蹦極的快感?”
心裏有點打突,但是半點遲疑都沒有,離朱伸出了手去,由着他握住。
夜唱帶着她站在懸崖邊上:“準備好,要跳了。”
儘管是在遊戲裏,但是要從這樣的高度往下跳,離朱還是緊張得說不出話,只“嗯”了一聲。
夜唱握緊她的手,另一隻手往她腰裏一圈,帶着她就縱身下躍——
風聲!
耳邊呼嘯而過的全是風的聲音,還有心在怦怦亂跳。
很冷,但是自由落體的感覺好輕快,跟御劍飛行是不同的,彷彿整個人都與天地溶為了一體,這一瞬間,腦中雜念盡去,只知道自己被人緊緊的擁着,可以依靠的人,他身上又低弱的溫度傳來,所以再冷也是有限的,心裏再空,也是知道自己是有人陪伴的。
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是幾秒,還是一兩分鐘。
當最初那種幾乎不能喘息的緊張過去后,離朱還是有點惶惶的緊緊摟住了夜唱,她相信夜唱,不會帶她胡亂跳崖,必有緣故,但這是身體的本能,總怕下一秒,下一秒自己就會重重墜地,要去承受那巨大的衝擊力和疼痛,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別怕,我陪着你呢。”
夜唱的安慰在耳邊輕輕響起,話音剛落,離朱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輕了不再直直下墜,而是如同羽毛一樣,開始緩緩飄落。
速度的陡然減慢,讓她漸漸可以看見身周的景緻,四面都是崖壁,上面雜亂的生長着許多野花野草,還有個匯總爬藤植物,茂盛繁密。身下,七彩光幕如同漩渦一般,隱隱的順着同一個方向在轉動,看久的話,眼會有點暈。
這就是幻境的入口?藏得也太隱蔽了,從懸崖往下望的時候,絕對看不見。那麼——
離朱抬眼去看夜唱:“你上回是跳下來才發現的這個幻境?”
“嗯。”夜唱一笑:“有點傻吧?”
是有點傻,他只是找得很絕望,心裏的苦痛又無法抑制,乾脆想試試從高處墜落是什麼感覺,也許身體的疼痛,會讓心的疼痛緩解。
他跳了,結果發現了隱藏在懸崖之下的幻境……
離朱微微蹙眉:“以後不許再干這種傻事。”
夜唱失笑:“這是遊戲啊!”
“遊戲也不許!”離朱有時候可是很霸道的,想到他一個人跳下來的,心裏就有說不出的難過。如果沒有他陪着,她一個人是不敢跳的,那種獨自體驗從生到死過程的惶恐害怕,絕非常人能忍受,遊戲太真實,有時候和現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好。”夜唱笑答:“不過要來這幻境,除了往下跳之外,別無他法。”
他出了這環境后試過的,御劍或是騎乘着畢方下來,只能看見一片落滿了腐朽花葉和枯枝的崖底,根本找不到幻境入口,否則他也不會帶着離朱往下跳。
“噗——”離朱忍不住笑:“幸好如此,要不然每天都能看到這裏有大批的自殺人士,排隊跳崖……”
夜唱被她說得忍不住也笑起來。
的確會這樣的,遊戲裏各大熱門的幻境門口,真的能看到玩家們在排隊,有的是等人,有的是找隊伍,通常比城內要熱鬧得多。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漸漸飄落到了幻境入口,腳觸到那七彩光幕之時,就被傳送了進去。
離朱轉頭看看,這幻境好似熔岩洞穴,洞頂高低不平,還垂吊著許多鐘乳石,四面八方都有寬窄不一的通道,不知通往何處。不過這裏的光線不像天然的熔岩洞穴那樣漆黑一片,而是有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各色光芒,襯得洞裏的幻紫瑩藍迷紅湛清的一片,好像夢境中的世界。
滴嗒——
頭頂的鐘乳石上有水滴下,打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濺起小朵水花。
“這地方,漂亮是漂亮,就是寒意侵人哪!”離朱搓了搓手臂,覺得有點冷起來。
夜唱早有準備,一件厚厚的狐皮披風丟到了她的肩頭:“先湊合著暖意暖,回頭殺怪的時候就覺得熱了。”
離朱看看四周,問了個比較窘的問題:“怪在哪裏?”
的確,四周除了四通八達的洞穴通道外,就沒有看見怪物,不知這級要如何練法。
夜唱笑:“隨便哪條通道都能進,你想殺什麼樣的怪呢?”
這還用想?離朱脫口就道:“人型怪。”
掉錢又掉裝備,可以撿的不亦樂乎。
夜唱側頭想了想,帶着離朱往其中一條通道走去:“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在這裏。”
離朱對這個幻境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夜唱為何說這裏像試練,剛想問,就見通道盡頭出現了一幅紫色光幕,彷彿幻境中的幻境一般。
她被帶着穿過這層紫色光幕,眼前的景色陡然一變,出現了一片沙漠,一眼望去遼闊無際,有大小不一的沙丘起伏其上,還有許多沙漠裏常見的牛羊駱駝的枯骨和仙人掌等植物四散分佈。
光幕之旁,坐着一名薄紗蒙面的異域女子,正在那裏托腮嘆氣,她身旁還繞着兩隻山羊,腳邊擺着一隻大大的蓄水陶罐。
夜唱走過去:“請問有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那女子抬起眼來看了看他,遲疑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NPC的記性都還不錯,但夜唱搖了搖頭:“沒見過。”
還是答沒見過好,否則這裏的景色就會變幻,給任務的NPC也會換人,同樣,任務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這女子低下頭去哀聲嘆氣:“我在這片大漠裏遺失了一串金珠,你們能放我找回來嗎?”
夜唱一笑:“樂意效勞。”
這女子先是一喜,緊接着又叮囑道:“天黑之前我都會在這裏等着你們,可別遲了。”
夜唱點點頭,帶着離朱往前走。
離朱問道:“這是限時任務?”
“嗯。”夜唱笑道:“我說這裏像試練,是因為可以一直接任務,而且連續做的次數越多,最後獲得的獎勵和經驗就越多,不過越做任務越難,怪物等級也越高,萬一有個任務失敗了,就必須重新來過,很有挑戰性。”
離朱好奇道:“你上回把這裏的任務都做完了?”
夜唱搖頭:“只做到六十八環,失敗了,挑戰過另幾個通道幻境,也都差不多做到這個數,沒耐心重來一次,結果送我出幻境的那個NPC還搖頭直說可惜了。”
離朱眨眨眼:“任務一共有幾環?”
夜唱攤手:“不太清楚,但是他說可惜,就說明我離做完不遠了,大概99環?100環?”
“限時任務……”離朱有點為難,難道連下線都不能,就這樣一直做下去?
“放心,不全是限時任務。”
夜唱說話的同時,他腳下的沙丘忽然往下陷落,隨機從沙中跳出一個蒙面黑衣人,手舉着一把藍汪汪的彎刀,就向著他的面門砍去。
他飛腳一踢,將那蒙面黑衣人踹出一丈來遠,一道控火符打出去,就打出一個暴擊傷害,緊接着補上一劍,這個偷襲者就徹底掛掉了。
離朱使用觀察術看了看:沙漠賊盜,38級。
“等級這麼低的怪?”難怪經驗也很低,不過這怪物的氣血值已經比環境外面的同級怪要高許多了,夜唱居然不能秒殺。
夜唱去那沙漠賊盜的屍體上一搜,搜出一兩銀子,還有一柄彎刀:“嗯,這只是第一環,不過這任務和我上次做的不一樣,我上次遇到的已經是5、60級的怪了。”
大概這怪物的等級是根據玩家等級調整的吧,離朱的等級比較低,第一環任務中出的怪,相對級就低一點。
兩人往前走着,一路殺過去,這裏的賊盜掉的東西跟外面的怪差不多,只是錢多一些,裝備的屬性好一些,但是偶爾會掉一些用途奇特的道具,比如遁沙,是用來強行脫離戰鬥的道具,還有回生露。服下之後,在一個時辰之內死亡,不掉經驗和等級的好東西。就是掉率有點低,遁沙還好一些,殺上一百來個怪,大概會掉一次,回生露,殺了足足大半天,只掉過一回。
夜唱輕笑:“多虧了這些東西,讓我賣了不少錢,否則我還真沒耐心在這裏做上幾十環任務。”
也對,這些可以強行脫離戰鬥下線保命和死後不掉經驗等級的道具,拿到市場上去絕對是熱門搶手貨,只要不離譜,開高價都有人買。
離朱心裏一喜,看來自己還錢是有指望了。
任務第一環,很簡單,多殺幾個怪,就搜出金珠來了,他們回到任務的初始點,交了任務,之後那NPC獎了他們每人五千的經驗,還有一百兩銀子,隨後就要求他們護送她穿越這片沙漠,回到居住的綠洲去。
這算是第二環任務了,怪的等級有所提升,40級,不過路上補給什麼的完全不用擔心,口渴了,有羊奶和水可以討來喝,餓了,他們自己帶有食物,至於裝備,離朱只挑自己需要的,直接穿在身上,因為儲物空間有限,她只能挑最值錢的東西往外帶,但是夜唱會撿起來,一件不漏。
離朱看看走在他們前面的NPC,貼近夜唱小聲道:“你撿這些做什麼?我們到時拿不了,還是得扔。”
夜唱一笑:“上回沒撿,我後悔了,其實這些幻境裏都有補給地點的,回頭可以統統賣給NPC。”
原來如此!
離朱吁出一口氣,微微笑了,看來這地方真的適合閉關練級,不但沒有玩家打擾,還可以隨意從NPC那裏接取任務,或是與之交易,比在外面時好得多,起碼,她不會因為聲望超低,一身血衣而受人白眼了。
第一百零四章青色光幕
任務繼續,人形怪的等級在增長,幻境裏的景色也一直在變幻不定,從沙漠到綠洲再到草原,他們循着NPC給的任務提示,連做了三天任務,一直做到74環,可惜的是,這一環任務出來的怪太多了,靈獸還沒恢復過來,不能參與戰鬥,這使他們兩人有點疲於應付,撐了半個時辰后,還是光榮倒下了。
幸好,倒地之前,每人消耗了一瓶回生露,等級沒有掉,只是死回了幻境入口,見到光幕之旁,坐着另一個不同的NPC。
收穫還是有的,離朱的等級竄到了69,夜唱也有87級了,他們打了許多遁沙和回生露,也有幾本法術秘籍,還找途中的NPC買了點食譜,離朱挑着需要的學了,其餘的就留着,準備出幻境后再賣掉。
夜唱無奈一笑:“怎麼樣?繼續挑戰這個幻境,還是換個地方?”
離朱有不願認輸的精神,這一次失敗,反倒激起了她想要做完整環任務的鬥志,當下一咬牙:“繼續。”
兩人重頭開始接任務,只不過任務的內容已經不同,但好在靈獸們逐漸恢復了過來,先是黃油,其後是吉祥,最後是畢方,都能出來幫忙打怪了,這使他們的戰鬥力提升了不止一倍,做任務比之前要輕鬆得多。
其間兩人只有夜晚才離線,各自去忙碌。
夜唱去醫院,那藍趕文,各不相擾,但是間或,夜唱會打個電話來與她聊上一會,聊天的內容不拘一格,也許是遊戲,也許是生活,還有電影、書籍等等,兩人都熟悉的話題。
那藍心裏清楚,那是夜唱不想讓她在電腦前待太久,希望打電話的時候,她會起來活動放鬆一下,這招真的挺有效,起碼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都是很開心的,唇角上揚着,站在窗前看會夜景,或是躺在床上歇息一會,之後繼續寫文,狀態會輕快上許多。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淡淡的戀着,淡淡的甜蜜,淡淡的幸福。
這種感覺是那藍確定想要的,雖然不夠濃烈,但是可以一輩子,一輩子這樣淡淡的下去,直到永久。
很快就大半個月過去了,遊戲裏,他們接連挑戰了六個幻境,每次任務做到99環的時候就算徹底完成了,最後一個任務給的經驗和獎勵,比之前98個任務加起來還要多,這使得他們等級突飛猛漲的同事,連帶裝備、金錢也都賺到了。不過離朱這才發現,整個隱蔽的大幻境裏,通道雖然有許多,跟蛛網一樣四通八達,但是能通往小幻境的路只有七條,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門,他們已經挑戰過了其中六個,剩下的只有最後一個青色幻境了。
此時離朱91級,夜唱98級,等級越高,升級所需的經驗就越多,要是出去慢慢接任務打怪,不定得什麼時候才能升到100級,但是挑戰完這最後一個幻境,他們大概都能功德圓滿了。
這天兩人上線,對望一眼,相視一笑,就援着手跨入了青色的光幕里。
眼前是一片地獄的景象,天空黑霧遮蔽,成群的蝙蝠和夜梟在盤旋飛繞,腳下全是腐泥,地底隱隱透出黑紅色光芒照亮了這個幻境,但是光線幽暗而陰森,反倒憑添了兩分恐怖,離朱的腳踩微微一動,就踢到一個圓東西,她低頭仔細一看,卻是一個枯朽的骷髏頭,嚇得立刻尖聲大叫起來——
“拿走!快拿走!”她什麼都不怕,只怕這種骨頭架子,光是想想全身就起雞皮疙瘩,又何況是踢到?這下犯了愁,要在這種地方待上幾天做任務,她會瘋掉的!
夜唱將她護在身後,一劍將那骷髏頭挑遠,微微蹙起了眉頭,再轉眼看看四周,竟然沒發現又給任務的NPC,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我上回走過青門,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不一樣,上回你沒挑戰完所有的幻境。”說話的時候,離朱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打顫:“現在……怎麼辦啊……”
她步履維艱呢!
夜唱抬頭看看遠處,有黑越越的山的影子,但是在到達那地方的路上,密密挨挨的,站的全是殭屍和骷髏,也有拿着勾魂索和鐵牌的鬼吏,模樣么,肯定都是不堪入目的,加上呼嘯在耳旁的風聲,還有不知從哪傳來的嘶吼咆哮,心理衝擊效果比任何恐怖片都強烈百倍,離朱害怕是正常的,如果不害怕,才不正常。
“走,我背着你。”
知道離朱絕不輕言放棄,再說幻境都已經闖到最後一關了,也沒道理放棄,夜唱微蹲下身,示意離朱伏到他的肩頭。
“不行,這樣子你沒辦法殺怪。”遊戲裏負重物是會掉體力的,而且也影響速度,離朱不想成為人和人的負擔和拖累,哪怕是夜唱,她也要與他並肩站在一塊,咬緊牙,強壓下心頭的恐懼,自己走。
難得流露出柔弱一面還要死命逞強的離朱,讓夜唱心裏柔軟一片,他無奈一笑:“就算不讓我背,好歹召出靈獸來代步。”
一句話提醒了離朱,她連忙召出了黃油和吉祥,只是這幻境不讓飛行,可騎乘的靈獸也只能在地上走,小心翼翼的坐到黃油身上,她怎麼都感覺自己是在虐寵,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隻大圓球給壓炸了。
吉祥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唱着:“蝸牛背着那重重的殼,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窘到了,夜唱扭過頭去,憋着笑。
貓眼裏射出寒意侵人的光,離朱也抓狂,隨手撿起一個東西就往烏鴉那邊丟過去:“吉祥,你給我閉嘴。”
丟完,她才發現拿東西事實上就是先前被夜唱挑飛的骷髏頭,渾身立刻起了一層麻麻的雞皮疙瘩,忙不迭的將手在衣裳角上擦了又擦。
此舉大抵戳到了烏鴉吉祥的笑點,它粗嘎着聲音,前仰後合,發出一陣可怕的笑聲,最後還是夜唱有治它的法子,微微笑着,將靈獸畢方召了出來,立刻成功的吸引了吉祥的注意力,飛過去一個勁的猛喊:“帥鳥,帥鳥!”
夜唱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對離朱道:“你騎着畢方吧,不影響黃油殺怪。”
離朱“嗯”一聲就換了坐騎,這下吉祥蔫了,豆子眼死勁的瞟着自己的主人,還有主人身下的畢方,芳心片片破碎,扯着嗓子喊:“不帶這樣的,怎麼能騎帥鳥呢?你下來,下來!”
沒人搭理它。
夜唱持劍就在前面開路了,大概這個環境裏沒有任務可接了,能做的只有殺怪,再殺怪,在這一片茫茫的地府冥怪前殺出一條血路。
離朱目視前方,一邊驅着畢方前行,一邊道:“某鳥要是不想再畢方面前丟臉的話,現在就是大好的表現機會……”
話音未落,烏鴉吉祥就跟抽了風似的衝到了黃油前面,奮力殺怪去了。
看來,生性惡劣的靈獸也有其軟肋,就看能不能捉准了。
這個幻境沿途除了怪物之外,還生長着一些人間罕見的靈草奇花,也有很特別的血色石,離朱一路採集得不亦樂乎,而這個幻境裏的怪除了會掉落高等級裝備外,還掉一些諸如還魂香,離魂香之類的道具,前者點燃后可以解除任何負面狀態,並且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持續回復玩家大量的氣血值,後者自然是反效果,讓吸入香氣的玩家魂不附體,所有屬性大減的同事,持續掉落大量的氣血值。
都是不能丟棄的好東西,偏偏兩人的儲物腰帶都已經擱得很滿了,裏面裝的全是在其它幻境裏打來的稀有道具和珍稀材料,同樣不能丟棄,無奈之下,離朱只好用一些布裝束成可兜東西的袋子,系在畢方的身上,把新打到的東西都擱在裏面。
這是很占負重的行為,尤其是畢方身上的袋子越掛越多的時候,速度絕對緩慢了下來,而且體力消耗迅速,走不出多遠,就必須給它喂點火魄來補充體力。
抬眼望望,遠處的山還相距好遠,但是火魄卻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結果么,財迷的離朱就開始往黃油和吉祥的脖子上掛袋子,大家分擔一點,總比辛苦畢方一隻靈獸要強。
吉祥很難得沒有意見,但是黃油卻十分無奈,貓爪在地上撓了半天,最後索性搖身一變,幻出了人形,氣鼓鼓道:“女人,你真麻煩1”
一個四五歲的肥孩子,臉上強掛着偽裝的成熟,吐出這樣一句話。是非常有喜劇效果的,離朱盯了他半天,無奈一攤手:“那你說怎麼辦?我得賺錢還債,還得養你們,尤其是你,吃得那麼多,要是不多賺點……”
黃油徹底被打敗了,伸手解下脖子上掛的布袋就往自己的衣袋裏丟,一口氣,連丟了五六隻進去,連帶吉祥和畢方都得到了解脫。
離朱訝異之極,從沒想到靈獸身上還有儲物的空間,這簡直是一個意外的大驚喜,忙問:“你那袋子裏能裝多少東西?”
黃油瞟他一眼:“馬馬虎虎,千兒八百的總能裝吧。”
聞言的夜唱和離朱都被打擊到了,這是什麼世道?為什麼靈獸身上的儲物空間比玩家的還要強大!不過慚愧歸慚愧,東西總算是有地方可裝了,再撿的時候,也不需要再挑挑撿撿糾結半天了,把儲物腰帶里的東西都轉移到黃油口袋裏的他們,鬆了一口氣,輕裝上陣。
第一百零五章鬼母現身
恐懼有時候會變得麻木。
最初離朱見到那些骷髏怪物的時候,心裏還會發寒,殺怪也總挑殭屍和鬼吏,但無奈這個幻境太危險了,通常往前靠一步,就有六七個怪物圍過來,這還不包括飛行在天空中俯衝攻擊的蝙蝠和夜梟,都是90來級的怪物,夜唱一個人應付不了。
這種時候無法挑揀怪物,急了離朱就眼一閉,給自己施放一個疾風咒,隨即接上劍招浮光掠影。頭三回,她刺了個正着,將骷髏震得往後退上數步,但是第四回,刺了個空,睜開眼來,剛好與骷髏那空茫的眼眶對了個正着,嚇得一哆嗦,目光下移,才發現劍刺到了肋骨與肋骨之間的空隙里,但是骷髏那白爪已經探到了她的頭頂。
“靜影沉璧——”
她想都不及想,新學的劍招就施展了出來。
這招卻是自下而上的攻擊,千百道劍影幻化出萬里碧波,水中皓月,靜默了半秒后,猛然四散爆發出去,強大的攻擊力將那骷髏直掀出一丈來高,她又補上一招浮光掠影,最後骷髏重重的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再也爬不起來。
離朱吁出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幸好,劍招施放的速度比法術要快得多,否則她就該被那白骨爪子摸個正着了。
此刻夜唱的群體法術也已經轟擊掉了圍在他身邊的怪,解下腰間的水囊遞過來,笑道:“也不是那麼可怕吧?”
灌了兩口水,離朱回頭想想,只要出手快點,別讓那些骨頭架子碰到自己,的確沒那麼可怕,唯一可惜的是碾香上的迷香技能對這種沒有生命的怪物無效,否則她把我更大一點。
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殺骷髏的時候她就可以不用閉着眼了,漸漸的一路殺過去,膽子大了許多,甚至不用騎乘畢方,她躍下地來自己走,這樣速度可以快點,閃避的時候也自如了些。
茫茫一片鬼域,那遠處的山看着不太遙遠,但是怎麼都走不到,最可惡的是這裏怪物太多了,刷新也十分快,而且越往前走,怪物的等級就越高,好像怎麼都殺不完似的,其間兩人累趴了,下線了好幾回,足足殺了三天,才終於闖到了山腳下。
就在此時,原本陰翳但平靜的天空驀然間炸下一道霹靂,一道狂風過後,他們身後的那些骷髏、殭屍、鬼吏、蝙蝠、夜梟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隨後有無數色艷如血的曼珠沙華破土而出,在狂暴肆虐的風中飄搖不定,四面八方都有一陣恣意傲然的笑聲轟然響起。
漸漸的,笑聲由遠及近,鋪天蓋地的壓倒了一切其它的聲音,離朱簡直覺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快跟着這笑聲而起伏搏動了,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了夜唱的手。
眼前的景緻很美,滿地都是色艷如血的紅,抬頭,是電光交織而成的天空,但是太過極致,有一種凌虐的絕望。
夜唱微微蹙起眉頭,知道通常這個時候就是BOSS現身之際,但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發現身後彷彿又異動,急忙轉頭一看,卻見背後那一整座山彷彿活過來一般在緩緩蠕動,須臾,現出一隻虎頭龍足,蟒眉蛟目的龐然巨物來。
“這是……”離朱倒退兩步,丟了個觀察術過去。
鬼母!
傳說中那一產十鬼的鬼母!
等級,未知!
實力,絕對超出想像!
夜唱帶着她往後疾退,但好在那鬼母沒有緊跟着攻擊過來,而是發出一陣恣意傲然的笑聲,與先前那壓倒天地萬種聲息的笑聲一模一樣。
此刻無風,但是那一大片望不到邊際的曼珠沙華卻在這笑聲里震顫,就連天空中的電光都閃現個不停,晃得人眼暈。
離朱急得直罵:“這種BOSS,怎麼殺啊?”
真沒想到最後現身的會是鬼母,實力差太多了吧?還是這樣的龐然巨物,對比一下,他們的身高還不及那鬼母的足背,別說打,人家就算是用踩的,都能把他們輕易踩死。
唯恐天下不亂的烏鴉吉祥還扯着嗓子衝著那鬼母喊:“肥婆,該節食了!”
隨着這一聲罵,鬼母忽然分裂成了大小不同的兩個,其中一個小的化身為青面獠牙的厲鬼,手持着哭喪棒就沖了過來。
這還沒完,鬼母仍在不停的蠕動分裂着,須臾就化除四五隻鬼陸續沖了過來。
夜唱胸口氣血翻湧,吞了個金元丹下去才擠出兩個字:“遁沙……”
打不過就跑,絕對是王道。
離朱摸一把遁沙撒了出去,立刻就被瞬移到了戰鬥範圍之外,連帶着的黃油和吉祥也跟了過去,脫力了戰鬥。緊接着,夜唱的畢方的身影出現在她身旁,兩人對望一眼,都是苦笑。
還沒通鬼母交手呢,僅是與鬼子對了一招,就差點被秒殺,這種BOSS要怎麼殺?
離朱踮了踮腳,放眼望去——
眼下他們算是離得遠了,就這樣還能見到那鬼母的身影,還有鬼母產出的那些鬼子,在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叢里來回移動,尋找可攻擊的目標,這下好了,實力沒BOSS強,就連人手也沒有BOSS多,難道只能在最後關頭放棄,退出這個幻境嗎?想想又有點不甘。
夜唱沉吟了片刻:“逐個擊破怎麼樣?”
離朱的笑容更苦澀了:“那也要能扛得住,你等級這麼高都差點被秒殺,剛才要是換我挨了那一下,絕對活不了。再說,就算能殺掉鬼子,那鬼母怎麼辦?”
話是這樣說,但幻境裏的怪和BOSS的等級,都是根據玩家等級來調整的,那代表着絕對能夠被玩家殺掉,否則這種只可遠觀不可近攻的BOSS擱在這裏純粹就屬於擺設了,大概有什麼取巧的法子,他們一時半會沒有想到……
離朱微微皺眉:“鬼母有什麼弱點么?”
夜唱挑了挑眉:“日生十鬼,朝生暮食。”
這是方才施放觀察術時系統提示的,聽起來有點殘忍。
離朱搖搖頭:“這也不算弱點,如果說生鬼子時鬼母會虛弱的話,剛才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虛弱的時候,我們也打不過。”
“朝生暮食……朝生暮食……”她喃喃念叨了兩遍,忽然眼眸一亮,再望向夜唱,見他也是神色一喜,頓時笑了:“是不是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夜唱一笑:“你先說。”
“不,你先說。”
“還是老規矩!”夜唱摸出逐仙手冊,翻到備忘錄的那頁上去,寫了幾個字。
離朱照着寫了,寫完,兩人把逐仙手冊湊到一塊看了看,都是四個字——
逐個擊破!
方法很簡單,遊戲裏這個鬼母既然是用分裂的法子生的鬼子,那麼白天消滅是個鬼子,夜裏鬼母就沒法加餐了,接連幾天下來,估計力量就會被削得很弱。
離朱笑道:“沒輸贏哦,你欠我一頓飯。”
這也是老規矩了,誰輸誰請一頓飯,如果打成平手么,對不起,還是夜唱請吃飯。
夜唱笑着輕扯扯她的發:“蹭飯蹭上癮啦?”
離朱一攤手:“人太聰明沒辦法。”
烏鴉吉祥突然扯着嗓子大喊起來:“不要臉!自己誇自己,真不要臉!”
離朱黑線:“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玩笑?”
吉祥咕噥着:“我只知道什麼叫自戀……”
離朱一把捉起吉祥,塞進靈獸空間,還沒忘了補上一句:“對,看見你,從此我就知道了什麼叫自戀!”
靈獸對抗主人,這一場,主人完勝!
夜唱在旁笑了一會:“問題又繞回來了,還是來想想辦法怎麼殺那是個鬼子吧。”
離朱聞言沮喪了一下,坐到夜唱身旁,用觀察術看了看地上的曼珠沙華,似乎不能采來煉藥,就沒再理會,只是托腮想着那令人頭痛的問題。
把鬼子分散了一個個引過來是沒什麼問題,如果他們一個是蘊土派,一個人凝水派的話,只要能抗住怪,就算打出的傷害不高,慢慢磨,總也能把怪磨死,可偏偏他們不是。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轉頭四處張望着,想尋找可以卡怪的地方。
卡怪是常用的打BOSS方式,通常是觀察出BOSS的行動規律后,利用附近的山石樹木來限制BOSS的移動和攻擊,只要能卡號怪,接下來的跑位就輕鬆多了,有時候甚至可以站着一動不動的打,不過這個幻境此刻除了滿地的曼珠沙華外,連一塊石頭都找不到,卡怪?想都別想。
“干坐着不是辦法。”夜唱想了想:“我上去再引一次怪,看看它們有什麼攻擊弱點吧。”
離朱咬了咬唇:“很危險。”
“沒關係,秒不了我,再說我還有遁沙。”
離朱還是不同意:“那是沒打出爆擊,如果出了爆擊,就是秒殺。”
最後夜唱執意要去,離朱就逼着他喝了一瓶回生露,用了一支還魂香,這樣萬一被殺掉,也不至於掉了辛苦連起來的級,但是看着他往鬼母鬼子的方向逐漸接近,離朱還是有點緊張,禁不住踮起腳尖,極目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