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狹路相逢
翰林院編修穆大人家就在東城街的中間,人人都還記得三年多前,穆哲初中狀元時的風光情景,只可惜才短短的三年,一切俱已人事全非。
數月前,穆哲在上朝途中遭強人攔截,結果一命嗚呼,朝廷念其功勞,特旨撫恤遺孀家屬。哪曾想禍不單行,一個月未到,穆家遭逢天災,一場大火將整個宅院燒得個乾乾淨淨。等到左鄰右舍的趕來將火撲滅,穆家早已化為了灰燼。穆哲的遺孀穆夫人連同他們還不滿兩歲的小女兒,統統不見了,竟連屍首也找不着。
自然,這些看上去很蹊蹺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想要人們都把它想像成是天災人禍,那是不可能的。悠悠眾口畢竟堵也堵不了,就連當今的聖上其實心裏也是有點數的,只是無憑無據,你又怎能說穆門一脈是被人蓄意謀害的呢?
劉鳴侃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有恃無恐的很——當今的朝政其實已有一大半落入了他的掌控,哪一天若是他不高興起來,怕是皇帝老子的龍椅也會坐得不安穩呢。
穆哲一死,正好起到了“殺雞敬猴”的效果,他所謂的黨羽不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做聲,就是因為與穆哲同樣的衝動,死不悔改而被他一一處理了。
不過是些成不了氣候的烏何之眾!
劉鳴侃半躺在柔軟的老虎皮墊就的太師椅中,微眯着雙眼,頗為享受的看着樂舞。他雖已將近不惑之年,但由於保養得當,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有精神,似乎還只是三十齣頭的壯年一般。而且他長得並不醜,確切點說在他身上一點也找不出那種奸佞之相,相反,還給人一種氣宇軒昂,正氣凜然的感覺。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竟把奸臣造就成了這樣一副模樣,難怪皇帝老子不喜歡他也不行了,有這樣的人在身邊陪伴,任誰一眼望過去,都會說這個人忠心的很了。
劉鳴侃這兩天真是春風得意。他最嫉恨的絆腳石穆哲一黨已被他瓦解了,這還不算,前幾日宮裏又傳出,他的么妹,劉貴妃懷上了龍種!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來的大喜事——當今聖上年事已高,膝下卻一直無兒,若是此次妹子能一舉得男的話,這整個江山還不是輕而易舉的落入了他劉姓人的手裏?
一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甚是開懷。笑聲中,從側門處由兩個丫鬟引着,領進一群人來。為首一人,年約五十,滿頭白髮,是個衣着光鮮的駝背老頭;身後走出的卻是個身披大紅袍的大喇嘛。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裝扮各異,模樣也長得古古怪怪。
劉鳴侃微微一笑,也不起身,揮手示意道:“各位來得正好,請坐!來瞧瞧這班皇上新賞的歌舞姬舞得可好?”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人身上,那是位綠衣女子,一臉的淡漠,身材雖然顯得消瘦了些,卻無損於她的美貌。在刺殺穆哲一事上,憑的全是她一人的功勞,她的來歷很神秘,幾次相詢,卻總是被她不冷不熱的給彈了回來。在這群奇人異士中,她不是脾氣頂古怪的一個,武功卻可以說是最高的一個。是以,劉鳴侃很是器重她,至少現在,要鞏固住自己的地位,還必須得藉助這些江湖奇人的本事。
幾個人都謝了座,那綠衣女郎一聲不吭的坐在離得最遠的角落裏,目光低垂,連瞧都不瞧那些歌舞姬一眼。
“徐姑娘好象對歌舞不大感興趣么?”劉鳴侃笑問。
綠衣女郎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仍是沒吭聲。那大喇嘛笑道:“徐梓桐就是徐梓桐,怎麼變也是個女人,女人夾在大老爺們堆里,自然是不大方便的!”
那綠衣女郎的閨名正是叫徐梓桐,她見喇嘛出言奚落她,柳眉微微一揚,臉上的氣色已不似方才那般冷漠。大喇嘛的話才說完,其他的人就笑作了一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激怒她。
大喇嘛見她沒反應,很是得意,搖頭晃腦的又道:“女人嘛,說穿了,就該在家乖乖的帶孩子伺候老公,沒得出來拋頭露面……”話說這裏,眼前忽然一花,接着臉頰上一痛,只聽“啪啪”兩聲,他已結結實實的挨了兩巴掌。這兩掌下手並不輕,只一會兒,他兩頰發紅,高高腫起老大的一塊,不禁怒道:“你做什麼?”
話雖如此說,但眼前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方才得意間,他竟沒看出來是誰動的手,怎麼動的手。雖然心裏明知這兩巴掌絕對是徐梓桐乾的好事,但此刻她卻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靜靜的安坐在角落裏,似乎連動都沒動過。
歌舞姬全都停了下來,全場的目光在一片尷尬的寂靜中凝聚到了大喇嘛的身上,幾乎所有同來的江湖人都在看他的笑話,就連劉鳴侃也不說話,只是面帶微笑的喝着手中的茶。
大喇嘛又羞又怒,猛地跳起,衝到徐梓桐面前,吼道:“你他媽的想找打架?”徐梓桐連眼皮也懶得抬,纖纖玉手拈起桌上水果盤中的一粒瓜子,優雅的放進嘴裏,只聽“叭嚓”一聲脆響后,她朱唇一噘,“呸”的吐出兩片瓜子殼。那兩片瓜子殼登時化作兩道電光,對着正暴跳如雷的紅衣喇嘛急射而去。
大喇嘛還未反應得過來,雙眼上一陣劇痛,他“噯唷”叫了一聲,一個筋斗翻出老遠,伸手在臉上一抹,抹下兩片瓜子殼來。這也幸虧徐梓桐已手下留了情面,若是再使勁些,恐怕此刻他的雙眼早就瞎了。
大喇嘛早就知道眼前這個渾身上下透着詭異之氣的女子有兩下子真功夫,要不然也不可能從“天下第一劍”的弟子手中輕而易舉的把人搶到,自己還不傷分毫。但是劉鳴侃如此器重一名女子,也叫他心中很是不服氣,總想有一天,尋肆較量一番,找找她的晦氣。哪曾想,今日自己還未曾出手呢,便兩次遭了對方的道,若是當真鬥起來,必定討不到好去。
一時間,他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煞是尷尬,愣怔過後,他朝着劉鳴侃及四周同人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最後對着徐梓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步邁出門去。
他這才出門,門裏邊便一陣轟笑,笑聲未完,只聽“砰”地巨響,一排門板倒下一片,那紅衣喇嘛竟隨着門板一起摔進堂來。
徐梓桐忽然笑道:“哎喲,青山不改,綠水一會兒的工夫便又流回來啦!”說笑歸說笑,她卻以最快的速度晃到了劉鳴侃身前。
大喇嘛摔進門后,便只聽見他呻吟連連,卻怎麼也爬不起來,可見傷得確實不輕,廳內的江湖人士紛紛亮出兵刃,一臉的戒備。
門外響起一片清叱,噹噹的短兵交接后,門外的那些守備士兵“哎喲哎喲”的一陣叫喚,一會兒工夫便都沒了聲音。廳內才有兩人要出去探個究竟,但見一道白光射來,耀得睜不開眼,手裏的兵刃已被無聲無息的奪了去。
兩人駭怕得變了臉色,劉鳴侃卻感眼前一亮,只見廳內俏生生的站了位貌□,穿了一襲素白的衣裙,雖不着半點胭脂,卻天生麗質,雖面有憔悴,卻難掩其絕代風華,叫人心生親近。
劉鳴侃才要說話,那少婦已橫眉怒目,將手中的三尺青鋒直指過來,罵道:“狗賊,你害我相公性命,我今日便要你償命!”那少婦正是穆哲的妻子吳清煙。
劉鳴侃輕輕“哦”了聲,道:“這位小娘子,本將軍何曾害你相公性命啊?”
“你還想狡辯,那日你譴了這女子,將我夫君穆哲擄劫而去,令我夫身首異處,含冤而終,你……你們……”
一想到三日後在東城的城門上發現穆哲的遺體,不僅僅是身首異處,屍體上更是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吳清煙傷心得渾身發顫,眼眶蓄淚。
徐梓桐“嗤”地一聲蔑笑道:“我等你好久啦,你卻到這時才來。”
吳清煙一聲怒喝:“妖女,看劍!”三尺青芒畢露,捏了個劍訣,挺劍往她身上刺去。
徐梓桐避也不避,右手五指往劍身上一彈,只聽“當”的聲脆響,吳清煙手心一震,劍尖的準頭一偏,刺歪到一旁。
徐梓桐冷笑道:“你的本事還沒學好,不妨回去再練個幾年罷!”劉鳴侃面帶微笑,神色從容的站在她身後一丈處,說道:“這位小娘子想來便是那什麼‘天下第一劍’的傳人吧?聽聞‘天下第一劍’劍術超群,天下已少有人匹敵,但不知小娘子方才使得那招是什麼劍術?”
吳清煙聽他二人一唱一搭的滿是奚落,竟是將自己的師父也一併辱及到了,不禁又羞又氣,漲紅了一張俏臉。
便在這時,門外一連慘叫,竟是那幾名江湖人士紛紛跌進門來,徐梓桐凝目望去,見那駝背老頭一臉羞憤痛楚之色,左手捂着右手手腕處,滿是鮮血。她心知來了高手,一顆心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怕,竟怦怦怦狂跳起來。接着眼前青影一閃,有個人手持長劍輕快的躍進門來。
那人的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面目清俊,衣帶御風,門外投射進來的陽光被他踩在腳下,渲染得那靛藍色的衣衫變幻出亮麗的金粉色。打他一進門,室內的空氣便驟然緊縮起來,他手中的長劍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幽冷奪魄的光芒。
劉鳴侃被他深深吸引住目光,或者說不是他這個人在吸引着他,而是他手上的劍——他彷彿生來就是個該拿劍的人,一劍在手,叫人望而生怯,心中不由衍生出膜拜仰慕之意。劉鳴侃感覺自己像是着了魔了,實在說不清到底是在害怕些什麼,是怕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怕這人手中的劍!
“閣下何人?為何傷我手下?”劉鳴侃忽略掉心頭的怕意,愛才之心忍不住油然升起。
吳清煙雙目含淚,用劍指着徐梓桐與劉鳴侃二人,頭也不回的喊道:“師哥快來,這二人便是害我相公的罪魁禍首!”
徐梓桐眼眸閃過異樣的光彩,脫口道:“你是她師兄?你便是唐少昀!”
那持劍的年輕人也很奇怪,打量了徐梓桐一會兒,反問道:“你認得我么?”聲音略帶沙啞,顯得與他的年紀很不相當,但這一問顯然也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徐梓桐臉現欣喜之色,目光往門外又溜了一圈,問道:“怎麼是你一個人?”唐少昀奇怪道:“姑娘指的還有何人?”
吳清煙聽師兄與妖女羅唣個沒完,忍不住道:“師哥,少跟她廢話,她武功比我高,我打不過她,你來幫我!”一通話說的毫不客氣,隱隱還含了囑咐之意,倒像是唐少昀不是她的師兄,而是她的師弟一般。唐少昀也不以為意,應了聲,提劍上前。
吳清煙清叱一聲,手持長劍向徐梓桐身後的劉鳴侃刺去,徐梓桐伸手才要阻攔,橫里便削來一柄長劍,劍風凌厲,帶着凜凜寒意,如一張張開的大網,將她網在了網中央。
徐梓桐不敢大意,雙手交錯,舉過頭頂,細長的指甲,在陽光下,現出碧綠色的光芒,她雙掌拍出,掌風透過劍網,如一尾金翠雀鳥引頸飛翔,穿過了層層密網。
這時的吳清煙已趁機越過徐梓桐,挺劍刺向了劉鳴侃。劉鳴侃料不到徐梓桐竟會撇開他不顧,眼見白晃晃的長劍直逼向自己的喉嚨,嚇出一身冷汗,身子“砰”地向後仰倒,竟然摔倒在地。
吳清煙豈肯輕易放他逃過,利劍一挺,又向他刺去,這時邊上有人喊了聲:“將軍!”一根鑌鐵長棍伸了過來,擋住了這一劍。劍棍相交,發出鏗鏘聲響。吳清煙抬頭一看,卻是那手腕受了傷的駝背老頭,只見他左手使棍,倒也使得極好,吳清煙身形翩然,連刺三劍,竟都被他擋了回來。劉鳴侃趁勢從地上爬起,一溜煙的鑽入了後堂。
吳清煙心中焦急,手裏的長劍更是使得沒了章法,她的武功原在那駝背老頭之上,這時心急慌亂的,竟連七成的功力也沒好好發揮出來,只打了個半斤八兩。好在那老頭也沒想要打贏她,只盼着能阻她一阻,便已是立了大功一件,要不然,此刻若是能瞧出便宜,吳清煙反倒要折在他的手裏。
焦急中,吳清煙挽了朵劍花,躍后一丈,叫道:“師哥,你快來幫我!”瞥眼一瞧,唐少昀與徐梓桐正打成一片呢,哪裏有工夫理她。
唐少昀使得一手罕見的好劍法,這自然不足為奇,想那天下第一劍的威名實非浪得,這劍招鋪天蓋地的施展開來,整個大廳都籠罩在漫漫劍光之下。然而徐梓桐徒手竟也能接下這許多招來,卻也不得不叫唐少昀心底暗暗佩服。
其實徐梓桐此刻的處境並不好受,唐少昀不比他的師妹吳清煙,這漫天的劍法使將開來,形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她網得死死的,稍有不慎,那凌厲的劍刃便會割到身上。同樣一招劍法,吳清煙使來,她便敢伸手去接,但唐少昀使來,劍氣充盈,不知要厲害了多少倍,她不敢硬接,只得一味游斗。幾個回合下來,她身上已是香汗淋漓,嬌喘連連,忍不住大叫道:“唐少昀,你少逼人太甚,你再如此可別怪本姑娘不客氣啦!”
唐少昀奇道:“你殺了我師妹的夫君,我自然得替她報仇,這哪裏又是我逼着你呢?”說歸說,手下卻一點也沒慢半拍。徐梓桐怒道:“好,這可是你逼我的!”雙手交錯,拇指與食指捏起,其餘三指微微翹起,若孔雀翎狀。
唐少昀見她姿勢古怪,才要出劍,誰知眼前突然碧光一閃,一團強大勁氣夾着火焰的炙熱氣息迎面襲來,他暗叫一聲:“不好!”危急中使了一招鐵板橋,身子向後仰倒,只聽“鐸”的聲,有樣東西擦着他衣角飛過,砸在了他身後的牆上,緊接着大廳里轟然一聲巨響,地面一陣陣的顫抖,那面牆壁突然崩塌,煙塵瀰漫,嗆得人鼻子很不舒服。
唐少昀面色大變,塵煙中大廳里誰也瞧不見誰,他運氣聆聽。吳清煙在一側輕輕咳了聲,他一個縱身便躍到她身邊,關切的問道:“師妹,你沒事吧?”吳清煙捂着鼻子,眼睛都酸澀的睜不開了,嗆道:“我沒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唐少昀回想方才的情景,不禁心有餘悸,徐梓桐發暗器手法古怪詭異不說,那暗器到底長的是何等模樣,以他的眼光,竟也沒能看得出來。
塵煙漸漸消散,廳上現出一片狼藉,那面牆被炸了個粉碎,有個人壓在殘垣斷壁下一動不動,正是那駝背老兒,屍體焦糊,面目已無法辨認,若不是背上高高聳起,誰又想得起這便是方才那衣着光鮮之人?
花崗岩鋪就的地面上震裂了一條兩丈來長、三寸來寬的隙縫,迷濛中宛如一張黑色的大嘴,向著廳上的眾人冷笑着張開。
“你到底是什麼人?”唐少昀厲聲喝問。
徐梓桐雙手相撫,一臉的粲然笑容,說道:“我早說過叫你別逼我的,否則弄得大家都沒面子,豈不是一點都不好玩了么?”
唐少昀吸了口氣,臉色不佳道:“不知天山的林雙璧仙子與姑娘你如何稱呼?”徐梓桐“啊”了一聲,咯咯嬌笑道:“我與她是何關係,你自己去問她不就知道了么?”
唐少昀強忍怒氣,說道:“林姑娘早就不在天山了……”徐梓桐故作驚訝道:“哦,她已經不在天山住了么?那也好,哪天她要是來了京城,麻煩唐公子告訴她一聲,就說我想念得她緊,希望她得空來看看我。”
唐少昀這時已能肯定眼前女子與林雙璧實有莫大的聯繫,但是敵是友一時還弄不清楚,看來今日有她在,怕不能輕易取得劉鳴侃的項上人頭,只得拱手道:“姑娘好自為知,莫要壞了翠翎軒的規矩,善惡不分才是!”
吳清煙見師兄竟有不戰而退之意,不禁着急道:“師哥,你到底幫不幫我?”唐少昀軟聲道:“師妹,報仇之事得從長計議,咱們今日先回去罷!”
吳清煙氣道:“好,連你也不幫我,我……我自己想法子!”說到後來,語聲嗚咽,竟似要哭出來般,她見唐少昀皺着眉頭不說話,氣得一拂袖子,從大門口沖了出去。
唐少昀急忙喊道:“師妹……”快步追了上去。哪知徐梓桐忽然伸手攔住了他,唐少昀不悅道:“你還想做什麼?”徐梓桐悠閑的將雙手攏進袖子裏,臉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好一會,才說道:“唐公子,我替你將你妹夫給料理啦,從此以後你便又可以名正言順的和你師妹在一起了,你拿什麼謝我?”
唐少昀打了個咯噔,說道:“什麼?”徐梓桐眼含深意,悠然笑道:“還跟我裝傻不成?你自己心裏明白!”
唐少昀怒道:“你……你……”他本非能言善辯之人,一時想不起拿什麼話來反駁她,只氣得臉色發青,轉身而走。
徐梓桐似乎仍未盡興,望着他的背影,高聲喊道:“唐公子,林雙璧和你師妹相比,到底哪個在你心裏更重要呢?”
唐少昀面色更為難看,頭也不敢回一下,幾乎是逃也似的逃離了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