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200章
第196章大結局進行時5
俊笑着看着她,靠在一邊的椅子上,淡淡的說,“我還在繼續查,你不要胡思亂想,能有什麼事呢。”他摸一摸她的頭,好像她仍舊是小孩子一樣。
她看着他一臉坦然的樣子,也就沒有追問。
然而她心裏並不是便這麼相信了的。
俊一定有什麼瞞着她,她能感覺的到,她知道這樣直接問俊,他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天,俊有事外出,安臣來看着她,她靠在窗口,看着外面一圈一圈的黑衣人,筆直的站着,雖然看似只是在隨意的聊天,但是她知道,他們該是在看護這個院子。
她眯起了眼睛,轉頭對安臣說,“我想到院子裏走走。”
安臣對她很客氣,答應着她,帶着她出去。
外面天氣很好,安臣在身後為她打傘,她說,“俊去哪裏了?”
他用恭敬的聲音回答,“BOSS只是出去辦事。”
說了跟沒說一樣,莫子言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花園裏的花開的很艷,她抬起頭說,“安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我房間,把我的玫瑰花茶拿來?”
他頓了頓,想要去找別人進去,但是她說,“安臣?是不是麻煩你了?那還是算了,我自己去吧,俊好像說不許他們進我房間。”
安臣連忙說,“不是,莫小姐,那莫小姐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莫子言帶着如常的微笑,看着他離開,臉上的笑容,在他轉身後,煙消雲散。
等安臣回來時,卻見椅子上已經空了,他馬上覺得不好,手裏拿着還溫熱的玫瑰花茶,慢慢攥緊了,剛泡好的茶,她怎麼會忘了拿?
*
莫子言直覺上,他們是不會放她出去的,那些人,美其名是在看護院落,其實,只是在看護她,俊在的時候,她透露出想要出去的意思,俊就會三言兩語的打消了她的意思,俊走了,他們更看護的嚴肅謹慎,她怎麼看不出來。
俊一定有什麼在瞞着她,在大街上,她邊走着邊想,是什麼呢,他在刻意的瞞着她什麼?心裏突然一沉,他會不會是……去找林安森報仇?
想到這裏,便覺得左心房那裏突突的一陣狂跳,她擔心林安森的安危。
想了想,她拿起電話,打了林安森助理間的電話,林安森的事,該是成司南最了解才對。
然而接電話的,卻是嚴筠,她說,“您好,這裏是巨石集團,請問找哪位?”
她本想直接掛掉電話,但是想了想,因為急於想知道他的情況,她還是說,“林總在嗎?”
沒想到嚴筠竟然還能聽出她的聲音,“莫子言?”
莫子言頓了頓,說,“是的,是我……”
嚴筠笑了起來,“林總現在恐怕不會想見你。”
莫子言說,“我……不是想見他,他現在怎麼樣?他在辦公室嗎?”
嚴筠說,“不,他在會議室,因為查出連氏在暗中收購巨石的打量股份,所以在開緊急會議。”
莫子言的心一沉,連氏動手了……可是,連氏怎麼會動手?
她說,“不可能……連氏怎麼可能動手……”
*
她在巨石樓下的咖啡廳,見到了嚴筠,她坐在那裏,一臉風輕雲淡,似乎榮辱不驚,卻暗藏着一份高傲和得意。
莫子言坐到她對面,看着她,“謝謝你願意來見我,”
嚴筠只是淡淡的喝着咖啡,“你想要問什麼就問吧。”
莫子言便也不羅嗦,“那麼,巨石現在到底怎麼樣?”
嚴筠說,“幾天來,巨石在股市急劇下滑,據說,有大客戶在低價拋股,你應該比我懂得,這是什麼原因。”
她瞪大了眼睛,手緊張的握在一起,“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暗想操控,暗中收購巨石的股份,如果成功,那麼,大股東換人,巨石……將會改朝換代……完全被收購……”
嚴筠點了點頭。
莫子言又問,“那麼,巨石現在可有應對措施?”
嚴筠說,“林總已經在想辦法收回股票,但是,林總不會有對方那麼大的手臂,畢竟,對於巨石來說,這是突如其來的,想要收迴流動的資金來購買股票,都是需要時間的,而對方早就已經準備的全面,資金很充沛。”
莫子言深眸緊縮,坐在那裏喃喃道,“現在該怎麼辦好……”
嚴筠卻只是笑着看着她,“你還在為巨石擔心嗎?”
莫子言抬起頭,不明白她的意思。
嚴筠直接說,“難道你不明白嗎,對方為何能準確是掌握巨石的股東情況,然後無誤的買到股份?”
莫子言咬着下唇,說,“你是說,有人透露了巨石的資料出去?”
嚴筠看着她,“你真是很會裝糊塗,難道那個透露出去的人,不是你嗎?”
莫子言眼睛動了動,卻說,“不,不是我,我根本就沒透露出去。”
嚴筠笑面如嫣,“但是巨石的監控錄像顯示,事情發生的前一天晚上,你確實進了總裁辦公室。”
莫子言看着她,“這麼說……林安森也確定,是我做的?”
嚴筠眉角揚着,“我不知道林總怎麼想,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莫子言沉聲說,“沒錯,我那天確實去了林安森的辦公室,但是,我並沒有將資料交出去。我交出去的,是假的資料。”
嚴筠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個樣子,竟然看起來那麼刺眼,她說,“我知道你沒交出去。”
莫子言皺着眉,“怎麼說?”
只見嚴筠站起身來,“因為,交出去資料的那一個,是我。”
莫子言猛然一驚,瞪着眼睛看着嚴筠,嚴筠手扶着椅子,笑着看着她,“但是,即使我這麼明白的跟你說,即使你知道,也沒有用,因為,巨石上下,都知道是你做的,你做的那麼明顯,讓我看着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呢,怎麼辦,你就要這樣替我被黑鍋了,我真的太愧疚了。”可是說著愧疚的人,臉上的笑容卻那麼得意。
莫子言瞪着她,她說,“你別這麼看我,人為財死,鳥為食忘,自私是本性,我馬上要移民去國外了,這次出來見你,就是為了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擋住了那些惡言惡語。”說完,她撩撥了下過肩的頭髮,然後最後瞧了眼子言,便大步走了出去。
莫子言抓着包的手慢慢的縮進,她坐在那裏,看着前方,面色凝重,連傑果然是老狐狸,原來他已經做好兩手準備,以防萬一。
她站起身來時,已經恢復一臉鎮定,向著外面走去,抬起頭看了看巨石大廈,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走進了巨石。
巨石的員工看來都已經傳來了,說是她的所做作為,讓巨石深陷危機,於是,大家紛紛用厭惡的目光看着她,她坐着電梯走進總裁辦公室時,竟然還有人對她惡言惡語的說,“怎麼還有臉進來,真是不要臉。”
她目不斜視的走進去,只當什麼都沒聽到。
恰好成司南正面色沉重的走出來,看見莫子言,也是一愣,她說,“成助理,我要見林總,他在哪?”
成司南面露難色,“林總……現在很忙……”
她不跟他多說,側過身越過他,說,“在會議室是不是?我自己去找。”
成司南連忙追了上來,“莫小姐,林總說不讓你過來的……”
她看着成司南,“成助理,相信我,我見他,是有目的的,我只是想盡我所能,幫助巨石。”
成司南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中,平靜中帶着深切,手便不由自主的放開了,她大步邁進了會議室中。
在坐的人看見她,都是一愣,尤其是林安森,他眼睛一動,站起身來,看着她。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但是,面對着滿坐的公司高管,她只是對着眾人鞠躬,然後說,“抱歉打擾大家。”
有人說,“莫子言?誰讓你進來的,怎麼,剛剛偷了巨石的東西,現在來看看勞動成果嗎?”
還有人用諷刺的口氣說,“真是,向連總帶話,他老謀深算,機敏狡詐,又不知廉恥,我們馬上就會繳械投降了。”
林安森瞪了他們一眼,然後看着莫子言,沉聲問,“你來幹什麼。”
她也望着他,這個傢伙,明明惡言惡語的趕她離開,轉身卻發現,自己出現了危機,她不禁想到,難道,他是為了讓她離開他,才故意說那些話的嗎?這些男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壞。
她呼了口氣,看着他,“林總,我有辦法挽救巨石的危機。”
眾人詫異的看着她,但是馬上有厭煩的聲音不客氣的說,“行了,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麼陰謀,比以為還會有人能上你的當。”
她看着那個人說,“現在巨石的情況您比我知道的清楚,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也不要管那麼多了,死馬當活馬醫吧。”然後她快速的對林安森說,“林總,事事不宜遲,我想單獨跟你談,”
第197章大結局進行時6
仍舊有人說,不要相信她,她站在那裏,各種眼神好像利劍般,刺的她渾身上下千瘡百孔,她卻只是站着,深切的看着林安森。
林安森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也在考究着什麼。
她不禁緊張起來,越發深刻的望着他。
半晌,他終於擺手,止住了嘈雜的人們,然後看着她,說,“走吧。”
她方舒了口氣,他在前面走着,她快步跟在後面。
到了他的辦公室,他說,“你有什麼主意?”
她說,“首先,希望你能相信我,雖然……那天我去了你的辦公室,也打開了電腦……但是,我並沒有拿走公司的資料……”
他眉角動了動,側着頭不解的看着她。
她說,“我交給連傑的,並不是公司的資料,他第一次威脅我,讓我交出巨石的客戶資料時,我已經在想辦法,我暗中自己做了一份假的資料,那天……其實我是有想過,不然還是給他真的,畢竟,如果他發現是假的,惹怒了他……或許會連累到俊,但是……”她抬起頭看着他,他的眼瞳帶着迷離的神色,許是最近太累了,他稍顯疲憊,她心裏摻雜着各種複雜的感覺,看着他,許多話想要說,卻說不出口,她那天確實想要將資料交給連傑,但是心裏一遍一遍的問自己,要為了俊,犧牲掉林安森這麼多年的心血嗎?要為了俊,讓巨石萬劫不復嗎?她不會後悔嗎?
最終,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畢竟自問自答,是最可笑的遊戲。
然而她還是沒有帶走那個資料。
她說,“但是我還是決定冒險試一試,所以,我把假的資料給了他。”
他看着她,只是淡淡的說,“那麼,你說你有辦法對付連氏,那是什麼辦法?”
她沉聲鄭重說,“我給連傑的U盤中,隱藏着深層病毒,我想,他回去后,應該會插進U盤,查看資料,以他謹慎的性格,那資料他不知道真假時,不會給別人看,定是用他自己的電腦看,他的電腦里,存着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說著這話時,她眼中的凌人的氣勢,彷彿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
她看着他,“病毒是顧泯傑埋下的,我想,他是你的朋友,或許,可以找他來幫忙……”
林安森眼睛一亮,馬上走過去,打電話給顧泯傑。
不多時,他便來了,顧泯傑淡笑着看着林安森,他一雙眼睛像極了顧泯宇,好像有種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魅惑,實則卻是一隻剃掉了毛的狐狸,腹黑的很,他說,“我就說子言那天為什麼找我做這個,原來是為了你啊。”
林安森瞪了他一眼,“雖然不太相信你的技術,但是,現在也唯有這個辦法了,你看看吧。”
顧泯傑挑了挑眉,對莫子言擠着眼睛,說,“他最會的就是口是心非。”說完,便坐在了電腦前。
一旦認真起來,顧泯傑更有他的魅力,他戴上眼鏡,盯着電腦屏幕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莫子言和林安森也跟着緊張的看着,許久,只見顧泯傑不斷的敲着鍵盤,電腦屏幕上各種程序的符號動着,她看的頭痛,最後只好起身,向外走去,靠在走廊上稍微休息一下。
不多時,卻聽見林安森的聲音出現在一邊,“為什麼要幫我?”
她一愣,放下手,見他站在那裏,雙手隨意的垂在身側,看着前方,微醺般的眼神,平靜中卻帶着深意。
她低下頭,“不為什麼,只是不想自己無故背上黑鍋。”
他緩緩轉過頭來,並不相信她的話,“莫子言,難道,我害得你跟俊分開,你不應該恨我恨的要死嗎?現在正有個機會,讓我失去一切,一無所有,你為什麼不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
她轉過頭去,遊離着看着別的地方,“俊如果想要恢復清白,是他的事,如果他決定不動你,我也沒有資格動你。”
然而下一秒,他寬闊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他用力的扳過她的身體,深深的望着她,那眼神好像能穿透一切的光線,她在他的注視下,好像沒穿衣服的小丑一樣,很難過。
他說,“都是借口,一切,還是因為,你愛我,對不對?”
她掙扎着推開他,轉過臉去,躲避着他的眼睛,“開什麼玩笑,林安森,放開我,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他用力的拉過她,“你看着我,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你別想再欺騙我,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她緊緊的咬着唇,在他的逼問下,心裏糾結成了一團。
忽而,她想起什麼,便抬起頭來,逼視着他,“我還沒有問你,那天,為什麼那樣罵我,那樣侮辱我,其實,你是想讓我恨你,讓我離開你,是嗎?不然,為什麼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變化就那麼大,其實,是因為下午我去找你時,你已經知道巨石出事了,是嗎?”
他凌厲的目光終於軟了下去,他看着一邊,默默的說,“你別瞎猜。”
她哼了一聲,推開他的雙手,“你還不是一樣……”
這時,顧泯傑從裏面走了出去,滿臉深意的看着兩個人,然後說,“已經好了,資料拷貝過來了,怎麼,你們……現在是不是沒興趣看?”
莫子言馬上側過身進了辦公室,沒有看林安森一眼。
兩個人隨後也跟了過來,林安森看着拿資料,恢復了一臉嚴肅,他邊看着邊說,“連傑利用代工廠洗黑錢,他雖然表面已經洗白,其實,本質還沒變。”
莫子言說,“我因為在連氏做過四年,四年裏,對連氏財務有一定接觸,他做的很嚴密,但是,細心地人還是能看出來,他的財務是很奇怪的,所以那時我就懷疑,他一定有些黑色財產。”
林安森說,“現在這些證據已經在我們手中,他暗想操控股市,利用股市打壓各個公司,待承受不住,再進行低價收購,高價轉手,從中獲取高額利潤,對巨石,他也是用相同手段,又是黑色交易,又是暗想操控,如果消息全部放出去,他會是死路一條。”
莫子言想了一下,卻說,“還是稍安勿躁,雖然我們證據,但是如果逼急了他,狗急跳牆……”
林安森舒了口氣,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這樣,我先去跟他談判。”
莫子言方點了點頭。
大家送林安森出去,莫子言看着他,說,“還是我跟你去吧……”
他卻看着她,“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卻有些擔心,他看着她,說,“回俊那裏吧,他那裏,比較安全。”
她急切的說,“那你呢……”
他笑了笑,“怎麼,你擔心我?”
她眼睛動了動,低下頭說,“我擔心晨晨會沒有爸爸。”
他卻笑了笑,說,“只是去談判,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畢竟,還是B市,不是他的地方,他怎麼敢輕舉妄動。”說完,他嘆息一聲,看了莫子言一眼,便上了車。
莫子言目送他離開,卻聽一邊顧泯傑說,“你們何必這麼麻煩,我看的出來,你愛他,他也愛你,既然如此……何不就在一起?”
莫子言卻看着他離去的方向,淡淡的說,“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轉過頭去,眼中浮現出凄愴憂傷的神色,她跟他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便,她心裏真的有他,但是,就好像他說,他看到她就會想起那個死去的人,她也是一樣,她看到他,就會想起,他殺了穆鍾,她會在法律面前,再自私一回嗎?
俊後來終於找到了子言,他嘆了口氣,看着她,“真是不聽話。”
她說,“你才是,怎麼可以幫他瞞着我。”
他淡淡的笑笑,說,“因為我們都想你能過的好……”
她聽了,什麼埋怨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明白,他們都是為了她,如此勞心勞神,還不是為了她。
他看着她,緩緩道,“但是,知道他有事,你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去幫他。”
她頓了頓,抬起頭看着他,說,“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巨石就這樣,被連傑奪去。”
他笑了笑,說,“不,言言,你問問你的心,即便今天,他失敗而歸,一無所有,你還是會去找他,我早跟他說過,你是可以共患難的人,不,我甚至相信,如果他一無所有,你便不會再離開他。就好像,當年,我好像乞丐一樣,再也沒有光芒,你還是會,留在我的身旁……”
第198章大結局進行時7
莫子言愣愣的看着他,夏花綻放,他的影子卻好像越來越模糊。
*
穆晨曦打開了房門,開燈,然後緩慢的走進去,“又又……媽媽回來了……”她喚了聲,拐進客廳,卻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她的心驀的一驚,仔細的看着來人,他的腿上,躺着熟睡的又又,他抬起頭來,看着她陰晦的眼眸中,波瀾不興,卻又盛氣凌人。
他說,“好久不見。”
她喉嚨動了動,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俊……你……”
他抬起手噓了聲,然後一把抱起了又又,她驚的叫着,“你要幹嘛……”
他只是淡淡的輕聲說,“把孩子抱進去,在這裏睡不太好。”說著,他果然抱着孩子進了房間,她連忙跌跌撞撞的跟了進去,看着他將孩子放好,然後,他轉身,做了個出去的手勢。
來到客廳里,他站在明亮的大燈下,她低頭看着他淡淡的影子,他說,“或許你已經忘了你見過我,畢竟……我們只見過幾面而已。而且,已經過去了十年。”
她說,“不,我知道你。”
他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來,“是嗎,很榮幸。”
她似乎終於鎮定下來,抬起頭看着他,“你怎麼進來的,你來幹什麼,據我所知,你是不允許入境的,現在你卻在這裏,你不怕我報警嗎……”
他只是站在那裏,笑容掛在嘴角,然而,卻不知為何,他越是那樣笑着,越是讓人覺得冰冷的詭異。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一直騷擾莫子言的,是你?”雖然是疑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她愣了愣,雖然強做鎮定,眼瞳中依然擋不住有些恐懼,是啊,面前的人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如果他想,她今天死在這裏,明天屍體消失不見,沒有人找到她,如此,便會不了了之。
她站在那裏不說話,他便繼續說,“是你一直在給言言寄東西,威脅她,嚇唬她,是嗎?我問你,她收到的染血洋娃娃,是你寄出的吧,挾持她,給我打電話的,也是你,對不對?那麼,假裝了穆鐘的地址,讓事情牽扯到曾經那件事上的,也是你,對不對?然後最後,再把日記本寄給言言,告訴言言,殺死穆鐘的,是林安森。”
她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看着他,“你……你想幹什麼……”
他只是看着她,說,“殺死穆鐘的,不是林安森,你知道的。”
她嘴角動了動,方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是他自己承認,我沒逼他。”
他說,“你這樣做,只是在破壞他跟言言嗎?”
她看着他,“這些關你什麼事,你不應該這麼生氣的,我破壞了他跟莫子言,莫子言不就是你的了……”
他卻輕輕哧笑,“不是每個人都好像你這樣自私扭曲,甚至接近變態。”
“你……”若是別人,她定會尖利的回擊,但是此時此刻,面對俊,她知道自己處於劣勢。
她想了一下,說,“但是,俊,那關乎你的清白,你不該來找我,你應該去找林家,你看,是他們用了手段,將罪都推到你的身上,我們其實都是受害者……”
他淡淡的扶着一邊的歐式沙發,修長的手指移動着,那是雙拿槍的手,一雙罪惡的手,他說,“你現在又想來挑撥我,利用我嗎?”
她聽着他的聲音,心裏不由的一沉,連忙說,“不是的……”
他淡淡的看着她,臉上笑容早已凝固,“你可看到,我現在的變化。”
她想了一下,說,“你……會笑了……”
十年前見過他幾次,但是,他一向是一張冰冷臉孔,從沒見他笑過一次,所以,對於他剛剛一直帶着淡淡的笑,讓她更覺得詭異。
他說,“沒錯,這就是我的變化,已經過去十年,我早已不是過去憤世嫉俗,有仇必報的尹俊秀,清白?更是與我無關,過去的那場悲劇,我們都是始作俑者,同時又是受害者,沒有誰對誰錯……說實在的,我並不想要什麼清白,也絲毫沒想過,要將真相公諸於眾,不管當初兇手是誰……已經與我無關。”
她這才有些激動,“怎麼可以……真相本來就該公諸於眾,兇手本來就該繩之以法……”
他卻看着她,微眯着眼睛,“不,你錯了,我們都不是判官,只是看者,你也不是英雄,不然,你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去?你只是想要躲在一邊,看戲一樣,看着我們相互廝殺,所以,你將真相告訴言言,借而告訴我,你想看我們幫你報復,可是……抱歉,我們不會上你的當。”
她向後退去,扶住了桌子,站在那裏,“那麼……你今天來,是想幹什麼……”
他盯着她,冷峭的目光中,帶着威脅,“不要再自作聰明,不要再在背後耍手段,穆晨曦,當初是大家對不起你,現在是你對不起大家,我們都有罪,誰都不清白!”說完,他看了眼裏面房間的門,“現在你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要讓孩子為你心寒,別忘了,你是他的榜樣。”
說完,他最後看她一眼,轉身走到玄關,打開門,離開了。
她看着關上的門,房間終於歸於平靜,她的心跳聲才越加明顯,方才那一刻,她真的很惶然,彷彿生死命懸一線一般……
*
巨石危機慢慢減輕,股市慢慢的穩定,看來似乎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悄然結束。
機場上,大廳中人來人往,相聚和離別不時上演。
林安逸拖着箱子,身邊跟着他的助手。
“大哥!”聽見有人叫他,他回過頭,見林安森趕了過來,到他面前,方吐了口氣,說,“怎麼就這麼走了,也不通知一下。”
林安逸看着他,笑了笑,說,“不知道你也忙,沒必要送。”
林安森嘆了聲,說,“你才是沒必要走。”
林安逸卻說,“走了才能往前看……”
他拍了拍林安森的肩膀,說,“我先走了,好好照顧爸媽。”說完,他笑笑,聽見廣播說該登機,便向里走去。
林安森在身後看着,嘆了口氣,小時候形影不離,長大了卻總是在分開。
然而此時,突然身後追進來幾個穿着制服的人,“林安逸先生,請等一下。”
林安逸回過頭來,卻見幾個人追過來,氣喘吁吁的停下,然後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紙來,“林安逸先生,很抱歉的通知你,有人遞交了證據,證明林安逸先生與十年前一樁殺人案有關,現在檢查院已經批准對林先生的調查,請林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林安逸先是愣怔,隨即,卻笑了起來,讓周圍的人都很納悶。
林安森走過來,詫異的看着來人,說,“誰遞交了證據?”
那個人說,“抱歉,這是公務,不方便在這裏說,還是請林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林安逸笑了笑,對林安森說,“行了,我就去一趟吧。”
林安森卻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哥……這件事……”
他扶着林安森的手臂,說,“安森,逃過了十年,我的罪孽越來越深重,現在也該到了報應的時候了。”
林安森皺着眉,沉痛的看着他,“不,這本該是我的罪孽……”
林安逸淡笑着看着他,“是誰的罪孽,老天自有公斷……”他頓了頓,低頭說,“晨曦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後悔。”他低下頭,對幾個人說,“好了,走吧。”
林安森看着他被人帶走,只覺得痛苦萬分,憶起幼時,林安逸對他疼愛的很,因為父母總是說,他是哥哥,要照顧弟弟,他果然就真的很照顧他,也因為他的守護和承擔,得意讓林安森可以自由一些,他一直很感激大哥,因此即使發生了穆晨曦的事,他也從沒有恨過大哥,他知道自己一直欠着他,但是,大哥不需要他來還,就好像十年前,出事後,他握着林安森的肩膀,“安森,我們之間不管是誰做錯了什麼,都不需要解釋和償還,因為我是你哥,你是我弟。”
但是就是這樣,林安森心裏才會更加難受,看着林安逸被帶走,他久久的站在那裏,人來人往,他覺得那些目光都盯在他的身上,控訴的眼神好像要將他殺死。
但是,是誰遞交了那些證據?
他眼中迸發出戾氣來,到底誰有那個證據,不是很容易聯想,有這個證據的人,唯有穆晨曦。
*
穆晨曦打開門,就看見滿臉憤怒的林安森,眼睛血紅一般,盯着她。
她似乎早知道他回來,看見他這樣,也只是對他笑笑。
林安森瞪着她,“他為你付出那麼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她嫣然一笑,“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這是法律的公道,你憑什麼來質問我。”
第199章大結局進行時8
他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她一驚,他將她頂到牆上,厲色的眼睛盯着她,“天經地義嗎?穆晨曦,你的心,就是捂不熱的石頭。”
她一字一頓艱難的說,“這是命……”
他的手越來越緊,她的臉都成了鐵青色,她慢慢的有些恐懼,他不是真的要殺了她吧……
“媽媽……”這時,房間裏跑出來的小人,撲到了林安森身上打着他,“放開我媽媽,放開,放開……”
林安森看着那個酷似林家人長相的孩子,手,慢慢的鬆了開。
穆晨曦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又又撲到她身上,哭着叫,“媽媽……媽媽……”
她抱着又又,貼着他的臉,閉上眼睛,用沙啞的嗓音說,“又又……媽媽最愛你……媽媽只有你了……”
林安森垂着手,看着地上的母子,他抬起頭,看着日光燈,深深的吸了口氣,他說,“穆晨曦,我們都欠大哥的,你也一樣。”
說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
她坐在地上,抱着懷裏的孩子,咯咯的笑了起來,長長的公寓通道,忽然好像變得沒有盡頭,她閉上眼睛,揚起頭來,靠在牆上,淚水竟然流了下來,本以為從此以後眼淚只是道具,現在,卻為何不由自主?
她終究還是報了仇,終於給哥哥報了仇,她睜開眼睛,喃喃道,“我沒有做錯……我是對的,他本來就該死……”可是心裏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安逸。
她咬着朱紅的下唇,“你們說的都沒錯,我也有罪,但是,我已經得到懲罰,林安逸,親手將你送進監獄,就是我對自己的懲罰……”她的心是捂不熱的石頭,是沒錯的,但是,林安逸就是有將石頭也捂熱的特異功能,當她決定將證據遞交出去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她跟林家的兩兄弟糾葛了八年,八年後,她終於承認,林安逸感動了她,她的心,也早已交付與他,現在親手將真正愛的人,送進監獄,後半生,她所要受到的懲罰,她可以預見。
*
莫子言回到家裏去看爸爸和大姐,大姐笑着對她說,“爸現在老享受了,天天早上四點就下樓去,跟人打太極,去山上背泉水,回來買回來早點,下午去跟人打麻將,你看,爸是不是胖了。”
莫子言笑着看着莫成凱,他早已褪去了當領導時的那一身讓人難以接近的威嚴,儼然一個慈祥的老頭的,她邊洗着水果,邊跟莫子萱說,“爸現在好了,如果有機會,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莫子萱臉上紅了紅,淡淡的說,“算了,人老珠黃了……”
莫子言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時,卻聽見莫成凱在裏面喊,“子言啊,子萱啊,你們過來看,怎麼回事。”
兩個人聽了,連忙進屋去,卻見電視上正在播,前市委書記林安逸,因涉嫌過失殺人案,已經送交檢察機關,馬上會開庭審理……
莫成凱嘆息着,“真是沒想到……”
莫子言卻愣在那裏,腦海中不由想起那一天,穆晨曦終於告訴她,林安森是兇手時……
她氣勢洶洶的問他,“你……是你殺了穆鍾?”
他嘴角動了動,然而,最終卻沒有說出話來。
她越來越近,眼睛盯着他,明明是憤恨的眼,卻慢慢的蓄滿了淚水。
“我在問你,是不是你,殺了穆鍾……”
林安森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站起身來,臉上帶着恍惚的神情。
莫子萱發現了她的異樣,奇怪的問,“怎麼了,子言?”
她站在那裏定了定,方快速的說,“大姐,爸,我要出去一下,下次再過來。”說完,她便拿起自己一邊的包,跑了出去。
莫子萱看着她奇怪的表情,準備追上去,莫成凱卻拉下了她,“你啊,還這麼年輕,就比我還糊塗了,她是去找林安森了,你追什麼。”
莫子萱聽了,才恍然過來,她站在那裏,看着莫子言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她還是沒逃過林安森的手心啊。”
*
莫子言來到林安森家門口,她想要按門鈴,卻反覆猶豫了幾次,都沒有按下去。
夏日的夜晚,帶着有些潮濕的空氣,樹叢邊偶爾能看見螢火蟲,她站在門燈下,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腳,呼了口氣,她還是轉身離開了這裏。
她跟林安森,真的好像一段孽緣,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誠心在戲弄,還是早已註定,現在想想,她跟俊分開,因為林安森,後來,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嫁給了林安森,直到十年後方知道十年前兩個人便是有些微妙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聯繫的。
她嘆了口氣,流離的眼神,回蕩在夜空中。
然而抬起頭來,卻看見,林安森就站在路中間。
他牽着晨晨的手,站在那裏,看見她,滯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那一笑,如同存儲了十年的悲傷,只為換來這一刻的重逢,那一笑,彷彿歷盡十年的苦難,只為了下一刻的永恆,那笑容如朝陽初展,月華初放,令人無可自拔地沉溺在這一腔柔和的笑意中。
他淡淡的說,“你來了。”那感覺,就好像他等了她太久太久,久到已經忘記了等待,彷彿那已經是他的使命和本能,現在她終於來了,於是,再激動的聲音,都變成了這自然的一句,你來了……
晨晨這時卻尖利的叫着,“媽媽……”然後猛的撲了過來。
莫子言看着晨晨,眼中不覺有些濕意,她抱起晨晨,“晨晨……我的晨晨……”她揉着他柔軟的身體,親吻他的臉頰。他看着莫子言,“媽媽,爸爸說你出差了,你去了好久哦。”
她笑了下,捏着他的鼻子,“對不起,晨晨……然後,她摟着他,越過他,看着林安森,他站在路燈下,笑的很享受,螢火蟲在他周圍飛着,夜華涼如水,柔如綢,他說,“進去吧,別在這站着了。”
將晨晨哄的睡了,她走出門來,林安森注視着她,舒了口氣,說,“走吧,出去走走。”
莫子言輕輕點頭,與他一同向外走去。
高檔住宅區邊上綠化的很好,走到哪裏,都好像在逛公園一樣,她慢慢的走着,他也沉默的在一邊跟着。
沉默了許久,她才說,“既然不是你,你為什麼要承認……”她說。
他抬起頭來,在月色下,兩手插進褲袋裏,月色流過他惆悵的臉,他說,“他是因為我,才會不小心動了手,從那以後,他一直都活在自責中,死去的人,是悲哀,活着的人,是罪孽,其實,有時想想,死是最容易的,不容易的,反而的活下來的人,他就是例子,因為手上染了鮮血,他一聲都會活在罪孽中,但是,這罪孽本該是我的……”他低着頭,慢慢的說。
她聽着,也慢慢低下頭去,他停在那裏,默默道,“子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要恨,也不要恨他,還是來恨我吧……”
她心中一動,抬起頭看着他的臉,她其實是很自私,只想着自己悲傷的過去,卻從沒關注過那些一直關心着她的人,比如林安森,他說,林安逸一直活在罪孽中,他又何嘗不是?
林安森靠在那裏,想起當年,他年少輕狂,嚮往自由,想走跟那些紈絝子弟不一樣的路,卻誤入歧途,認識了那些不該認識的人。
穆鍾跟他關係並不好,只是朋友的朋友,他那時因為好奇,學人家買了毒品來,卻不想,毒品被穆鍾看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帶走了毒品,他一氣之下找他去理論,跟他打了起來,後來他一直讓穆鍾還他,穆鍾氣憤的對他用惡毒語言辱罵,正巧被來找林安森的林安逸聽見了,他還記得,那是在一個公園的籃球場裏,大中午頭的,熱的要命,穆鍾邊罵他,邊不知從哪裏拿出刀來跟他比劃,林安逸那時走過來,先是他罵了起來,是誰先動的手,他已經忘了,總之他在中間拉着,卻也沒拉住兩個人,等他清醒過來時,穆鍾已經倒在地上,林安逸滿身都是鮮血……
他不知道,他買下的毒品,正是被穆鍾用在了莫子言身上,於是,他下的毒,蠱了莫子言,也許從那時起,他們便成了對方的塚。
第200章莫子言大結局(6000+)
她看着林安森,面前的男人,幾天內似乎又成熟了許多,他深沉的眼中帶着對世俗滄桑的厭惡,眉眼間似乎也有疲憊。
她不由自主的,拉住了他的手,他緩緩轉過頭來,兩個人靜靜對視着,不需要語言,螢火蟲在周圍飛來飛去,夏夜靜謐,帶着些許神秘的感覺,四周綠樹環繞,氣氛很適合這樣相知相交的感覺。她看着他,淡淡的眼眸中染上了笑意,雙頰也染上了些紅暈。他看着她,迷離的目光,纏繞着她周身,她想起曾經對俊說過的話,幸福就是,我現在拉着你的手,你也用同樣的力度回握我,她更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感謝他一直這樣緊緊拉着她,從沒放棄過……
他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去碰觸她的臉頰,她愣了愣,躲閃開瞪着他,他說,“別動,有髒東西。”然而話音未落,便扣住了她的後腦,吻上了她的唇,她一愣,感覺他柔軟的唇誘-惑般的纏繞在她的唇齒間,她也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你原來以為可以將它忘記
就當它沒有來過一樣
也許這個夏天你錯過了最美的童話
其實你也沒有錯過
已經說不清楚萬物的因果邏輯
生命之間的聯繫總是美妙
這時,一邊有車路過,吹着響亮的口哨,驚擾了他們,她想起這是在大街上呢,趕緊推開他,喘息着,看着他,他看着她唇上被吻的紅潤,更笑了起來,“莫子言,你跑什麼,反正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躲也躲不掉了,你還跑什麼?你還沒跑夠嗎?”
她笑的揶揄,“沒跑夠啊……”她轉身翩然的向後跑去,邊回頭看着他,“我知道你會追過來的!”
他插着雙手,無奈的看着她搖頭,看來,她是吃定他了。
她好像個夜的精靈一樣,輕輕的在路上跑着,便帶着嫣然的笑臉,回眸看着他,他便在那裏歪着頭看着她那美麗的驚魂的樣子……
幸福不過是看着你愛的人,因為你笑的很開心……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輛車摩托車,在黑暗中飛速的駛了過來,車燈照的人眼前一片模糊,莫子言戛然止步,停在那裏,然而下一瞬間,車上的人,竟然直接擄過了她的腰身,她只來得及叫一聲,“林安森……”所有的聲音,便都被那巨大的機器生淹沒了。
林安森愣愣站在那裏,半晌才反應過來,竟然有人當街搶走了莫子言?
他眼眸凝成了一團怒火,拿起電話來,對立面沉聲說,“有人劫走了莫子言,是一輛重型摩托車,車牌號是……”
*
俊來到林安森的辦公室時,林安森正站在窗前,眉頭深鎖,看着窗外。
俊說,“稍安勿躁,既然劫走了她,該是目的的,會主動聯繫我們的,現在干著急也沒用。”
林安森回過頭來,氣餒般的嘆息了一聲,撐着桌子說,“就在我眼前,劫走她……”
俊看着他,說,“正是因為太突然,所以才讓我們更加無措。”他想了想,又問他,“你覺得,會是誰?”
林安森靠在桌子上,靜靜的想着,“最近得罪了什麼人……”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沉聲說,“連傑?”
兩人對視,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相同的答案……
*
莫子言被帶進房間,看見連傑靠在搖椅上,旁邊放着他最愛的茶壺,房間裏是放着他喜歡的梅蘭調,他還是那個享受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他的怒氣。
但是他確實在發怒。
他微微抬起眼來,看着子言是,說,“來了啊,坐吧。”
跟那些抓了人的小混混,直接扔進黑暗的角落裏不同,連傑不綁也不打,就好像她只是來做客一樣。
她低着頭,知道他心裏對她失望又氣憤,她說,“連先生叫我來,有什麼事?”
他哼了一聲,說,“怎麼敢叫你來,叫你,是叫不來的,只好用這種法子請你來了。”
她頓了頓,說,“對不起,連先生……”
他看着她,“你真是好樣的,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人才。”
她沉默的吐了口氣,說,“連先生其實也不缺那些錢,但是那對於林安森來說,卻是他的所有,所以,希望連先生……”
他只是淡淡笑笑,說,“做生意,如果這麼做,我的這些錢,也不會存在。”
說完,他只是擺擺手,說,“罷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是廢話,等吧。”
她知道他帶她來,定是有原因的,她低聲說,“連先生,這只是我的錯,如果你生氣,就拿我出氣,希望,不要連累到其他人……”
他側頭看着她,六十歲的連傑,冷冽中帶着銳利,淺淺的看着她,卻讓人渾身一冷,他淡淡的說,“你自己的錯?子言,我是心疼你,你跟了我四年,我總歸還是,心疼你的,不然,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人……都是什麼下場。”
莫子言心裏一寒,像連傑這樣的人,早已不必多說什麼,他很少會說威脅人的話,因為他不必說,他早已用他過去的那些作為,告訴人們,忤逆他的下場,會是多麼慘。
她低下頭,不再說話,因為知道她多說,也沒有用。
這時,連傑的心腹走進來,“連爺,巨石的林安森……還有李俊,一起來了。”
連傑哼了一聲,看着她,“你很厲害,子言,如果你跟着我,日後,你一定能有所成就的,可惜了。”他是真的惋惜,但是她並不後悔。
他抬眼說,“讓他們進來吧。”
一會兒,就看見林安森與俊一前一後走進來,林安森穿着白色,俊是一身黑衣,他們這樣的男人,到哪裏都會惹得一應尖叫,他們默默走進來,看見子言坐在那裏,林安森眼睛亮了一下,隨即,他深眸緊盯着連傑,“連先生想見我,只要讓人知會一聲,我不就來了,何必這麼麻煩。”
連傑坐的直了,盯着他,平靜的眼眸下,隱着怒氣,“還是這個方法簡便。”他越過林安森,看着他身後的俊,“倒是很常見你。”
他低頭說,“二叔,來了沒拜見二叔,也是怕給二叔帶來麻煩,畢竟二叔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這樣說,也是在提醒連傑,他已經洗白很多年,現在不比從前,他總要顧及下影響。
連傑哈哈一笑,“罷了罷了,一朝入黑,都說洗白洗白,想洗白,怎麼那麼容易。”他目光凌人,看着俊,“我一天是道上的人,一輩子,也別想脫下了那衣服,你看,現在哪個提到我,不還是說起我以前,哎,也怪不得,我是想忘了我曾經是道上的人,他們這總是提醒我,道是讓我忘不掉了。”
林安森與俊對視了下,然後看着連傑,“連先生,咱們今天不說黑白,只說是非,您跟我的是非,不該連累了別人,上一次,不是說好了……”
似乎一提起來,連傑更覺得氣憤,他握着椅背的手一緊,蒼老如樹根一樣的手指,都凸了起來,他說,“林安森,從前我看你年輕輕輕,離開了家,也很有作為,我欣賞你,但是,這一次,你真讓我生氣了。”
莫子言聽了他的話,心裏一緊,擔憂的看着林安森,林安森也注視着她,似乎在用眼神安慰她。
氣氛一度變得很緊張,似乎掉下一根針,都能驚起驚濤駭浪。
林安森說,“連先生也知道,生意道上的事……”
“我知道。”連傑說,他看着林安森,“但是,你這樣做,無異讓我很丟臉,你也知道,年紀大了,錢是小事,就最重個面子,你這樣,無疑是讓我晚節不保啊,我這一輩子,就沒讓人……這麼羞辱過……”他說著,聲音更沉了下去,那低沉沙啞的口氣,顯出他正在盛怒中。
這時,俊適時說,“二叔,也不能這麼說,勝敗乃兵家常事,生意場跟我們道上是一個樣子的,只是道上若是輸了,輸的就是命,您從前也有過命懸一線,有過今天不知明天命的日子,經歷過那種日子,我以為,二叔應該都看淡了的。”
連傑聽了俊的話,又哈哈笑了起來,卻看着他說,“你錯了,人永遠也沒有看淡的時候,不然,當初金盆洗手后,我就該歸隱才是。”
俊沉下臉去,看着林安森,看來連傑是不準備給他個面子了。
林安森於是靜靜的看着連傑,“那麼連爺說,要怎樣,才能讓您覺得,找回了面子?”
連傑嘴角浮現出一抹邪惡的笑,看着林安森,那笑容詭異的讓人發寒,他說,“你或許不知道道上的規矩,這一次,咱們都有過,我暗算你,是我不對,你威脅我,是你不對,咱們也說不準,是誰對誰不對的……那麼……就按照道上的規矩,我們自己來解決。”
莫子言忽然明白了,當初,俊跟穆鍾,也是這麼說,俊去找穆鍾解決,最後的結局卻是那樣……
她馬上站起來,說,“連先生,不要,現在怎麼說,還在B市,連先生難道想在這裏出事嗎?這對連先生也不好,不是嗎?”
他卻回身瞪着莫子言,原本對她的那一點點情面,也已近消失無蹤,他說,“這裏,你沒有說話的資格,不想出事,你就閉嘴。”
“我……”莫子言還想在說,卻看見俊在給她使眼色,她只好禁了聲。
林安森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那麼連先生,想怎麼解決。”
連傑說,“俊,你該知道道上的規矩,你說,怎麼解決。”
俊眼睛動了動,看了眼一臉擔憂的莫子言,轉頭,忽然從腰間拿出一隻*****,莫子言心裏驀的一驚,手不禁抓住了衣服,緊張的看着。
咔的一聲,俊BASHOUQIANG中的子彈卸下,然後,一個一個的上了,只放了三發子彈,轉動子彈槽,然後載上槽,他說,“是很簡單,現在子彈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只打一槍,一個*****,六個子彈,現在只放了三個,你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會死在搶下……”莫子言不禁先前邁了兩步,什麼也顧不上了,“不可以,不行……”她眼中帶着激動的神情,望着林安森,林安森卻還鎮定,似乎更加鎮定了,黝黑的眼瞳中,靜謐的好像沒有月亮的夜空。
子言要走過去,然而卻被連傑的人攔了下來,她掙扎着,看着連傑,“不要,連先生,你有什麼氣,撒在我身上,是我背叛了你啊,您覺得沒面子,就在我身上找回面子,你怎麼對待背叛你的人,你就怎麼對待我,我沒關係,可是……”
連傑看着莫子言,“你真想死了是嗎?”
她喉嚨動了動,感覺到俊和林安森的目光,都絞在她身上,她說,“都是我連累了他……我一生中,連累了太多人,很多人,因為我有過災難……這一次,我不想再讓誰因為我受傷……”
連傑笑了起來,冰冷的笑容,帶着危險的氣息,他說,“好,既然你這麼說……”
“不可以!”林安森卻在那邊急急的打斷了連傑的話,他眉頭緊皺着,看着莫子言,沉聲說,“不要亂說話,這裏現在是男人在談事情。”然後他對連傑說,“既然是我們自己解決,讓無關的人出去吧。”他深深的看着子言,“讓莫子言出去吧。”
連傑卻好像看好戲一樣,雙手環了起來,看着兩個人,“怎麼,死還要給你們時間商量一下嗎?”
林安森說,“沒什麼好商量的,是男人,就不會讓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我沒有教管好我的女人,讓連先生見笑了。”
莫子言搖着頭叫着,“林安森,不行,會死人的……”在生死面前,二分之一……太可怕了,她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望着林安森。
林安森卻平靜的笑了笑,看着她,“傻瓜,老天沒那麼容易讓我死的,放心好了。”
她怎麼能放心,她用力的搖着頭,想要過去,卻被人攔着,她痛恨,痛恨老天讓他們終於互相釋然,卻又讓他們這樣面對面,她看着連傑,“連先生,我求你,四年裏,我對連氏從無二心,對連先生,也一直像對我的長輩一樣,我只是不想對不起林安森……”
連先生卻擺擺手,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讓人帶她出去。
她被人拉着出去,她用儘力氣掙扎着,“林安森……不可以,你不要這樣冒險……”這樣冒險,他有沒有想過結局,她不想最後看到他的屍體……
林安森只是對着她笑,說,“子言,如果我死了……你可要記得我……像你當年記住俊一樣……”
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用力的搖頭,“不……你不要死……不要……”
他呵呵的笑了起來,一臉輕鬆的樣子,“傻瓜,我只是在開玩笑,我不會死的……”
她抿着唇,淚眼深深的望着他,她很想衝過去抱住他,可是她向外拖着,只能離他越來越遠……
俊在身後靜靜看着,看着那人粗魯的拉着莫子言,他終於沉住氣,大步邁過來,直接拉下了莫子言,然後看着那個人,說,“對女人不要這麼粗魯。”莫子言看着俊,流着淚說,“不要再玩這樣的遊戲了……好不好……”
俊擦着她的淚水,凝着眸對她輕聲說,“放心在外面等着,裏面交給我。”
她還是搖頭,“不要,俊……”
他拉着她的雙手,“聽話,言言,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他緊緊的握着她的雙手,像是在給她力量一般,她終於吐了口氣,默默的點頭,他對她笑笑,然後,將她推了出去。
大門在莫子言面前緩緩關上,她看着裏面的林安森,他亦回頭看着她,他對她輕輕微笑,就好像他只是去喝一杯茶,馬上就會出來見她,然而,門關上,他的生死,便只在那一線之間,門關上,她再見到他,或許就只能看見他染血的屍體,到底是生是死,是合是離,門關上的一剎那,便都是未知。
她站在那裏,只覺得心如刀絞一般,裏面的一點聲音,都讓她緊張。
只隔了一扇門的距離,她卻感到,彷彿那是天堂地獄間的生死抉擇……
她握着手,眼淚不住的向下流着,不知過了多久,槍聲,一直沒有響起,槍不響,便不會有事,她默默的念着,希望槍聲,永遠不會響起……
然而這時,“嘭”的一聲,她的心彷彿在那一瞬間,也被震碎了,槍響了……這是帶着火藥的槍的聲音……
莫子言只覺得渾身癱軟着,頹然坐在了地上,腦袋裏一片的空白,只有面前朱紅的門,好像鮮血般的紅,那刺眼的紅色,充斥着她的大腦,然後,她倒在地上,暈倒過去……
年輕時,從不相信命運,從不相信宿命,從來都覺得,鬼神之說,怎麼那麼荒誕可笑。
長大后,卻不知為何,一次一次的,被命運捉弄。
於是,宿命論,漸漸佔了上風,越是年紀大,越是覺得,宿命,怎麼就可怕。
比如她和俊,再比如,她和林安森。
她與俊相守三年,換來十年想念,她與林安森,卻整整糾葛了十年,從鮮血染紅了那個年輕的生命,一切便都好像是宿命使然。
莫子言睜開眼睛,卻看見,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她猛的坐了起來,卻見林安森正站在面前。
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她撲到他身上,“林安森……真的是你嗎?你……你沒事嗎……”
他的胸膛是火熱的,他的懷抱是結實的,他抱着她,撫摸着她的長發,“沒事,子言,我說過,我會活下來的……”
她哭着抱着他,“可是……我明明聽到了槍響……”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都跟着死了一般……
他輕輕舒了口氣,“是的,槍響了……可是,我沒事……”
她的心陡然的一沉,抬起頭看着他,“你沒事……那麼槍打中了誰……
俊,最後對她的說的話,在她耳邊響起,他說,“聽話,言言,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不會讓他有事的。”他從沒有騙過她,既然答應了不會讓林安森有事,那麼,就算拼了命,他也不會讓他有事的……
淚水流下來,她看着林安森,“俊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林安森不說話,她愣在那裏……
他抱着她,“子言……別哭,別怕……他沒死……”
她獃滯着看着他,“那是……”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來,他說,“這是他給你的。”
她用顫抖的手,接過了信封,打開信,俊熟悉的字體映如眼帘。
“言言,我一直想說,遇見你,是我這輩子,唯一不後悔的一件事……
沒有你時,我的世界是一片的灰色,我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從小,我就覺得,世界早已經將我拋棄,就好像我父母一樣,從小沒人管我,沒人理我,沒人真心的喜歡我。
但是你是真心的,你讓我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這樣愛我,愛我,甚至勝過了愛自己。
可是跟着我,只會讓你受苦而已。
言言,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會出現很多過客,我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多了一個過客而已,今後,你就這麼想吧。
你曾經那麼愛我,讓我感動,讓我欣慰,也讓我心疼,可是我一直不能給你幸福,不能給你安定的生活。
離開你的那些年,我從沒後悔遇見你,從沒後悔跟你在一起,只是後悔,我為什麼沒有讓你更加幸福,但是現在,我不會後悔了,因為我知道,你會活的更好。
言言,我相信你曾經愛我勝過愛你自己,但是,你愛的,只是曾經那個我,那個已經死去的尹俊秀,現在,我已經不是尹俊秀,我是李俊,你已經不會了解,我到底在過着怎樣的生活,不知道,我有了怎樣的變化,我希望,你對我的愛,已經跟着那個死去的尹俊逸,一起深埋地下,我也相信,只有這樣,你才能更加幸福。
但是言言,我會一直愛着你,因為,你從沒有變過,你永遠是莫子言,是我心中的言言……
永別了言言,這一次,我不會再回來。
我仍舊堅信,你會活的更好的,老天會給你更好的生活,因為,你值得……
俊”
淚水沾濕了信紙,她坐在那裏,看着俊的筆跡,淚流滿面。
林安森扶着她的肩膀,默默的嘆了聲。
她抬起頭,“俊走了?”
他點點頭。
她說,“不會是死了,卻在騙我吧……”
他搖頭,“真的沒有騙你。”
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對,她看着他,一臉懷疑。
他的手緊了緊,然後輕聲對他說,“他其實不想告訴你,但是……他擋下了槍……他的手壞了,從此以後,他只剩下一隻手……”
淚水再次涌了下來,她捧着那信紙,痛哭出聲。
林安森在身後環住了她顫抖的身體,他說,“子言,對不起……”
她搖着頭,靠進了他的懷中。
生命中,總是會遇見很多人,但是,大多數,也只是過客而已。
俊永遠不會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她還是會永遠記住對他的愛,因為,他也值得……
年華是一封無效情書
盛開在我們如火如茶的歲月
往返在印象中永遠無邊無際的來日方長中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