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天後,奧比旺-克諾比站在希德英雄神殿的一個小房間裏,在這裏死難的英雄受到哀悼和敬仰。奎剛-金的屍體正躺在外面廣場的棺材架上,等待火葬。納布的所有居民和官員以及岡加的人們已聚在一起來向絕地大師致敬。
對於那些為納布主權而戰的人,生活有了很大改變。隨着機械人軍隊的崩潰,貿易同盟對納布的控制也瓦解了。所有地面運輸車。坦克、單座戰鬥飛船和武器及彈藥車都在共和國控制之下。紐特-甘雷總督、他的軍事助手盧恩-哈科和佔領委員會的其他人作為囚犯已被送往考路斯坎星球等待審判。議員帕丁被選為共和國議長,他允諾要儘快執行對俘虜的判決。
艾米達拉女工假裝投降,從而可以安全地在總督有時間逃走前接近他,智勝敵人。她聯絡薩比放棄正在下面幾層進行的戰鬥,利用專用通道到達女王的房間,然後在總督到來之前化裝成她的模樣。這是一次有意進行的冒險,薩比也許不能及時到達那裏。如果是這樣的話,艾米達拉就會撞進密室隔間逃走,全力脫身。她還年輕,但她並不缺少勇氣和膽量。她從一開始絕地武士來協助她時就顯示了智慧和遠見。奧比旺認為她將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女王。
然而,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拯救了他們所有人。天行者阿納金甚至都不太清楚他做了些什麼。他駕駛一架星際戰鬥飛船衝進同盟軍的主力防守,突破了他們的保護,着陸在內莫伊迪亞旗艦的腹地,用魚雷擊毀飛船的反應器,引發了一連串爆炸,毀壞了指揮中心。是中心發報台的破壞導致了機械人軍隊凍結在原地,它們的聯繫被有效地截斷了。阿納金聲稱他原本沒有任何計劃去出擊,他的戰鬥飛船的魚雷也沒想要射中反應堆。但奧比旺聽到這個男孩的故事對他進行詳盡的詢問之後,相信阿納金是被超出常人思維的東西引導着。這種非凡的天賦賦予了男孩與神力的一種聯繫,即使是尤達一級的絕地大師也未必能獲得,他現在相信奎剛是正確的。天行者阿納金是被選中的一個。
他緩步踱進房間,穿着參加葬禮的服裝,輕便的、寬鬆的、土黃色的絕地武士制服,奎剛的光劍,如今是他自己的,掛在腰間。絕地武士會已來到納布參加葬禮,並再次就阿納金的事情進行商談。他們密切地談着,根據他們最後與男孩相處的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切對他做出評定。奧比旺認為他們商議的結果一定是意料之中的。如今他不能想像會是別的。
他停下腳步,獃獃出了一會兒神,想着奎剛-金,他的導師,他的師父,他的朋友。他的生命中已經失去了奎剛,但他將繼承他的事業,實現訓練這個男孩的承諾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不管發生什麼。
聽着,他心裏說,抱憾地微笑了。我相當喜歡他。
門開了,是尤達大師。他緩步走進房間,拄着拐杖,滿是皺紋的臉,帶着睏倦的沉思。
“尤達大師,”奧比旺問候道,急忙迎上前去,恭敬地鞠躬。
絕地大師點點頭,“武士會授予你絕地武士的稱號。對那個男孩,武士會已經做出了決定。奧比旺。”他莊重地說。
“他要接受訓練?”
尤達大師的大耳朵向前豎起,睏倦的眼睛的眼瞼睜開了。“這麼沒耐心,你就這麼確定這件事已經決定了嗎?”
奧比旺緘住舌頭,保持沉默,恭順地等待另外的答案。尤達大師仔細觀察他。“奎剛-金是一個偉大的鬥士,”他輕輕清了清喉嚨,聲音異樣而悲哀。“但他本可以更好,如果不是去得那麼快的話。你要慢慢繼續下去,奧比旺。”
奧比旺同意他的觀點。“關於這個男孩兒,他知道我們其他人所不知道的。”
但是尤達大師搖了搖他的頭:“別太快做出判斷。不是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的本質不會馬上被揭示出來。要成為絕地武士需要好多年。要與神力成為一體,則需要更長的時間。”
漸漸隱退的陽光溫柔地透過窗子照過來,他走到窗前,落日降臨,是向奎剛告別的時候了。
尤達大師凝視着遠方說:“武士會已經決定了,”他重複道,“將要訓練這個男孩。”
奧比旺感到一陣輕鬆的喜悅傳遍全身,流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
尤達大師看到了這個笑容:“請問,你真的確定這是正確的嗎?”他佈滿皺紋的臉緊繃著,“這個男孩的前途仍然是昏暗未定的,奧比旺,訓練他是錯誤的。”
“但是武士會……”
“是的,決定了。”他抬起睡意朦朧的眼睛,“我不能同意這個決定。”
當兩人互相面對時,是長久的沉默,傾聽着外面預備葬禮的喧鬧。奧比旺不知該說什麼。顯然武士會已經決定駁回龍達大師的提議。這本身是有些不尋常。絕地大師在這裏引出這個話題,強調了他對天行者阿納金是多麼關注。
奧比旺小心地開口:“我要收這個男孩為我的弟子,大師,我會以力所能及的最好方式訓練他,但我將謹記你在這兒對我說的話。我會盡心地做,留心你的告誡。我將嚴密觀察他的進步。”
尤達大師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你的諾言,那麼好好記着吧,年輕的絕地武士。”
他輕輕說,“你能這樣,就足夠了。”
奧比旺感謝地鞠了一躬,說:“我會記得。”
他們一起走進一片明亮的光輝中。
葬禮的棺材被放下了,火具穩穩托住奎剛-金的身體,火焰開始漸漸地包圍吞噬了他。被指定向他告別緻意的人們圍繞着棺材。艾米達拉女王和她的貼身侍女、議長帕丁、希歐-比伯司令官、帕那卡隊長和由一百個納布戰士組成的衛隊站在一起。納斯頭領、恰恰冰克斯和二十名阿加勇士站在他們的對面,絕地武士會的成員包括尤達大師和溫杜大師把他們聯在了一起。最後,加上那些認識奎剛很長時間,很了解他的絕地武士共同組成了這個環形陣營。
天行者阿納金和奧比旺站在一起,他努力忍住淚水,稚嫩的臉龐因此而綳得緊緊的。
奎剛在火焰和持久的鼓聲中化為清煙升天而去。這時,一群雪白的鴿子放飛在斜陽鮮紅的餘輝中。鴿子展翅飛翔,激起一片白色的光芒,很快越飛越遠。
奧比旺發現自己陷入了回憶。他的整個一生都在絕地,特別是在奎剛的指導下學習。現在奎剛去了,而奧比旺走出了原來的生活獲得了新生。現在他是一名絕地武士了,不再是弟子。一切都過去了,門永遠地關閉了。令人難以接受,同時,又帶給他一種奇怪的解脫。
他低頭看看阿納金,這個男孩盯着棺材架上的骨灰,輕輕啜泣着。
他把手放在阿納金瘦弱的肩上說:“他已與神力合為一體了,阿納金。你得讓他走。”
男孩搖着頭:“我懷念他。”
奧比旺點點頭。“我也會懷念他。我會永遠記住他。但是他去了。”
阿納金抹去臉上的淚水,說:“現在我怎麼辦?”
那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肩:“我會像奎剛那樣教你。”奧比旺-克諾比輕柔地說,“我是你的新師父,阿納金,你將會跟隨我學習,你一定會成為一個絕地武士,我敢保證。”男孩不易察覺地挺直身體。奧比旺對自己點點頭。他想,奎剛-金也許正在某個地方微笑呢。
路對面,溫杜大師和尤達大師站在一起,當他看到奧比旺把手放到阿納金的肩上時,黑黑的臉龐上面色凝重起來:“一個生命結束了,新的一個又在絕地團體中開始了。”他哺哺自語。
尤達大師躬了躬身,拄着他那扭曲多節的拐杖,搖搖腦袋:“我覺得,這個可不像奎剛那麼保險,他會帶來許多麻煩。太多未定的因素,和難以做出的選擇。”
溫杜大師點點頭,他明白龍達大師對此的感受,但是武士會已經決定了。“奧比旺會好好培養他/,他說,轉換了話題,”奎剛是對的,他是合適的。“
他們知道,在奎剛被擊敗后,這個年輕的弟子是如何在熔坑中從西思爵士手下死裏逃生。這需要非凡的勇氣和意志。只有和神力保持高度和諧才能躲過這樣一個對手。奧比旺-克諾比那天以超出人們想像的行動證明了他自己。
“這次他可訓練合格了,”尤達大師勉強地表示贊同,“可要訓練這個男孩,卻不一定。”
“在戰鬥中擊敗一個西思爵士對於他靈敏應付各種情況是一個有力的考驗,”武士會會長加上一句。他的目光停留在奧比旺和阿納金身上。“這是沒有疑問的。檢驗他的人是一個爵士。”
尤達大師睡意朦朧的眼睛一亮。“總是兩個。不多,也不少。一個師父和一個徒弟。”
溫杜大師點點頭。“那麼哪個被打敗了,你認為——師父還是徒弟?”
他們彼此對視,但誰也無法給出一個答案。
那天晚上,達斯-西迪厄斯獨自站在陽台上俯視這個城市,他昏暗的身影夾雜在閃爍的燈火中。想起失去的徒弟,他的臉色陰沉憤怒。多年的訓練使達斯-摩爾成為了一個西思爵士,他超出遇到的這兩個絕地武士之上,而且他完全能夠輕而易舉地擊敗他們。都是糟糕的運氣讓他死於非命,所有的問題糾纏到一塊兒,即使是黑暗一邊的勢力也難以克服。
至少路還長。
他皺起眉頭,有必要找人代替達斯-摩爾,他需要訓練另一個徒弟,這樣一個人可不容易找到。
達斯-西迪厄斯走到欄杆邊,把他的手放到冰冷的金屬桿上。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些殺死達斯-摩爾的人要付出代價,那些和他作對的人不會被忘記,一切都要償還。
他的眼睛問了閃,他已從這筆交易中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即使犧牲了達斯-摩爾也是值得的。他要等待時機,他要尋找機會,做好基本的必要準備工作。
一絲微笑爬上了他薄薄的嘴唇。清賬的日子不遠了。
為了公開確認新成立的納布和岡加人民聯盟,次日有一場盛大的遊行,遊行也是為了慶祝他們經過艱苦鬥爭對侵犯者取得的勝利。人群站在希德街上,岡加勇士的遊行隊伍騎着卡度,納布的戰士站在遊行車上,穿過城市直奔歡呼和歌唱的中心。番巴從大街上緩緩走過來了,身上披着豪華的刺繡,頭在長長的脖頸上擺來擺去。一輛繳獲的同盟坦克在示威人群中緩緩前進。納布和岡加的旗子在大炮和艙門外到處飄揚。恰恰冰克斯和希爾將軍領導着岡加人,他們都騎着卡度,恰恰努力地想站到遊行隊伍的遊行車上,儘管在出席遊行的人看來他這樣做有些困難。
帕那卡將軍和女王自己的衛隊站在廣場中心的石階頂上,看着遊行隊伍前進。帕那卡的制服起了皺,他的肩章驕傲地閃着光輝。
阿納金和奧比旺-克諾比一起站在女王的附近,他看起來有點兒走神,並且有點局促不安。他覺得遊行隊伍非常好,並且他喜歡這種被別人尊重和崇敬的感覺。但是他的思想在別的地方。
他想到了奎剛,想到了神力。
他想到了帕德梅,自從他接受絕地武士會的訓練以來,帕德梅就很少和他說話。
他想到了家,也許他再也回不去的家。
他想到了媽媽,他現在非常想見到媽媽。
他穿着絕地弟子的衣服,他的頭髮剪短成弟子的式樣,他已經得到了所有希望和奎剛共同得到的東西,他應該高興和滿意,他確實高興和滿意。但是他的高興和滿意被悲傷的烏雲籠罩住了,他不能忍受同時失去奎剛和媽媽的痛苦。他們以不同的方式離開了他,他們都離開了他的生活。奎剛已經給了他沉穩,他必須把媽媽放到腦後。絕地大師的死曾給了阿納金漂泊無依的感覺,沒有人能夠像奎剛一樣給他那種堅實感。奧比旺不行,甚至帕德梅也不行。也許有一天,他們每個人都將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一定的角色,並且將永遠改變他的生活,他能感覺到這些,但是現在,最主要的是,他感到非常孤單。儘管他在笑,但他在精神上非常脆弱,內心感到非常失落。
也許感覺到了他的不適,奧比旺走過來把手放在他的肩頭,安慰他:“這是你新生活的開始,阿納金。”他說。
男孩恭順禮貌地向他笑笑,什麼也沒說。
奧比旺望着他前面的人群說:“奎剛總是看不上慶祝活動,但是他也能明白人們對此的需要。我想知道面對這樣的遊行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阿納金聳了聳肩。
絕地武士笑了:“他將為看到你是其中的一員而感到驕傲。”
男孩望着他:“你真的這樣認為?”
“是的,你媽媽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阿納金的嘴緊閉着,他移開了目光。“我希望她在這兒,我想她。”
絕地武士的手緊握着他的肩膀,“有一天你會再見到她的,但到那時候,你就是一個絕地武士了。”
遊行隊伍將穿過中心廣場,去女王和她客人們的觀禮處。她和貼身侍女、希歐-比伯司令官、帕了議長、同加人的納斯頭領以及絕地武士會的十二個成員在一起。R2-D2站在侍女們的下位,和阿納金、奧比旺挨着。光光的頭左右擺着,每當他的感覺器探測到什麼的時候,燈就一閃一閃的。
R2-D2向男孩發出嘟嘟聲,阿納金輕輕地碰碰它的殼。
納斯頭領走上前去,恰恰把和平杯舉過頭頂:“盛大的晚會,”一個興高采烈的聲音蓋過歡呼聲和掌聲傳了出來,“同加和納布永遠是朋友,嘿!”
他們的熱情使阿納金笑了,不再考慮自己,這個同加人上竄下跳,長耳朵擺動着,當他爬上台階的時候,他的肢體不停地左伸右展。恰恰永遠不會讓生活中的壞事情擊敗自己。男孩想。也許自己從那兒能學到些什麼。
“我們偉大的英雄們,阿尼!”恰恰大笑着。把胳膊舉過頭頂,牙齒全都露了出來。
男孩笑了,他想,也許他們才是英雄。
在下面寬敞的大街上,是長長的如緞帶般色彩斑斕的生活,遊行隊伍帶着他們奔向那裏,時間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