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當“奴隸1號”飛船飛離卡米諾星球時,鮑巴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他靜靜地坐着,沒有出聲。他想談談他如何使用激光炮,如何撞落絕地武士並使他失去光劍。

但他從詹果臉上嚴肅的表情看出,現在顯然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他父親在操縱着控制開關以確定飛往超空間的坐標的時候,鮑巴在離他父親最遠的地方靠着牆。詹果不斷喊着:一快點,快點!“一邊前後搖晃着好像在催着飛船快飛,一邊每隔幾秒鐘就看看探測器,好像他感覺到有大隊星際飛船在追趕他們。

然後他敲打着超光速推進器,歡呼勝利。鮑巴又靠回到牆上,觀看着星球一個個向後延伸。

詹果一屁股坐在座椅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的表情立刻緩和了下來,笑着說:“呵,那也太近了點。”

“你把他打得落花流水,”鮑巴說。他又開始興奮了起來。“他從來都不是你的對手,爸爸。”

詹果笑着點點頭。“說實話,兒子,那會兒他可真給我找大麻煩了,”他承認道。“當他躲過那個炸藥包時,我差點就沒轍了。”

鮑巴皺起眉頭,想罵那些占他父親便宜的人,但是一想到他父親說的當時的情景,他那緊鎖的雙眉又舒展開了。“我用激光炮狠狠地教訓了他。”

“你幹得棒極了,”詹果回答道。“你開火的時機正好,而且當我們該走的時候早準備好幫我進來。你學得不錯,鮑巴,比我當初想像的要好得多。”

“因為我就是小時候的你呀,”他回答說。但是詹果卻在搖頭。

“你比我這麼大的時候強多了。如果繼續努力,你將會成為這個星系有史以來最棒的賞金獵頭。”

“你一開始就計劃這樣對付卡米諾人的吧,對不對,爸爸?怪不得你要帶着我呢!”

詹果走過來,抬起一隻手揉搓着鮑巴的頭髮,平靜而又虔誠地說:“除了那個,還有很多別的原因。我做夢也想不到你做的比我期望的好得多。”

恐怕在整個星繫上,沒有誰的話能比他父親的話更叫小鮑巴感覺舒服的了。

詹果使“奴隸1號”飛船提前一點兒飛出了超空間,這樣鮑巴就可以有時間在飛往捷奧諾西斯星球的途中駕駛飛船了。對於鮑巴來說,坐在他父親身邊的座椅上熟練地操縱着按鈕是最開心的了。當他看到那個紅色行星——捷奧諾西斯星球以及環繞着它的小行星帶時,快活的表情消失了。

“這裏的保安很嚴密,”詹果握着舵柄解釋說。“我最好飛低點兒。”

鮑巴坐回到椅子上,並沒有抱怨。他知道父親是對的;而且即使他不同意,也不會公開表示什麼的。

他將目光集中在雷達掃描屏幕上,上面顯示出附近小行星場的組成情況,還有行星另一邊遙遠的一些飛行器。

他發現有一個亮點正在離開小行星帶向“奴隸1號”飛船後面移動。他起初並沒有多想,可是又一個亮點出現了,就在“奴隸1號”飛船的後面,雖然不像一個飛船那麼大。

詹果說:“我們就快到了,兒子。”

“爸爸,我想我們是被跟蹤了,”鮑巴對他說。“你看屏幕。那是我們的飛船的影子嗎?”

詹果懷疑地看了看他,然後又疑惑地看了看雷達顯示屏。鮑巴越來越激動地看到他父親的眼神變得緊張起來,看到父親慢慢地點了點頭。

“一定是那個絕地武士在我們離開卡米諾星球時在我們的飛船上放置了跟蹤器,”

他對兒子的看法表示贊同。“但怎麼可能呢?他不是死了嗎?”

“有人在跟蹤我們,”鮑巴觀察着。

“我們能搞定,”詹果安慰他道,“別慌,兒子!看我將飛船開進小行星場,在那兒他就跟不上我們了。”他回過頭看看鮑巴,沖他眨了眨眼。“要是他真的跟上了,我們會叫他大吃二驚的。”

詹果打開了一個側面控制板,拉動一個操縱桿,沿着飛船放出電子束,那是專門用來摧毀跟蹤裝置的。他瞥了一眼顯示屏,發現陰影消失了。

“我們走,”詹果說著,駕駛着“奴隸1號”飛船向下猛衝進了小行星場。他快速繞着附近的一塊岩石轉了一圈,然後迅速沖向一側。飛船翻滾着躲過一塊旋轉的大卵石,從裏面兩塊卵石的中間衝過去。他來回穿梭着,沒有什麼明顯的套路。

過了一會兒,正在注視着掃描儀的鮑巴喊道:“把他甩掉了。”

“他或許比我預料的要聰明,可能直奔行星表面而去了,”詹果說著,又眨了眨眼,狡黠地笑着。

可還沒等他說完,屏幕里又嘀嘀地叫了起來。

“快瞧,爸爸!”鮑巴大喊了起來,一邊指着屏幕上的那個亮點,它現在也在小行星場裏了。“他又來了。”

“別慌!”詹果邊說邊駕駛“奴隸二號”飛船快速俯衝、攀升、翻滾着,然後又直線飛行,同時打開了發射扳機的蓋子,按住閥門。“震波炮,”他向在一邊微笑的鮑巴解釋着。

可是,就在這時,鮑巴尖叫着發出警報,一個小行星的輪廓已經充滿了前視窗。

詹果的飛船已經着陸了,他將異常靈活的“奴隸1號”飛船船尾着地直立起來從巨大的太空岩石上駛了過去。

“鎮定,兒子!”他安慰着鮑巴。“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那個絕地武士跟不上我們了。”

很快,他們身後很遠的地方,聲波炸彈引起的一陣火光和巨大的爆炸聲所證實了他的話。

不一會兒,鮑巴看到絕地武士的飛船再次出現在屏幕上,大叫了起來:“他躲過去了!”

“這傢伙不知好歹,”一直都很冷靜的詹果說。“好吧,既然我們甩不掉他,那就幹掉他吧。”

鮑巴又叫了起來,他父親卻仍然鎮定自若。他把飛船開進了一個較大的小行星上的一條狹窄隧道。他耍了個花招,將飛船速度放慢了。等他們從隧道的另一端出來時,詹果和鮑巴看到絕地武士飛到了他們前面。這下好了,獵物一下變成了獵手。

“咬住他,爸爸!”鮑巴叫喊着,“咬住他,開炮!”

激光彈從“奴隸1號”飛船上噴射而出,一直用炮火追着絕地武士的星際戰鬥機,絕地武士的飛機向有一個翻滾,向下飛去。

詹果緊緊將它咬住,繼續瞄準了又開一炮,但是絕地武士也真了得,戰鬥機一個接一個地翻滾,每次都能靠近小行星並躲到背後去。

鮑巴還在催促着他父親,但是詹果很沉得住氣,他知道絕地武士早晚得從隱蔽處飛出來。

絕地武士一個快速俯衝,又迅速向上倒轉,又突然一個翻滾,緊接着向右斜飛出去,準備躲到另一個小行星的後面。可是,這次詹果沒有緊追而上,而是抄近路直插那塊巨石,一陣狂掃着從它上面飛過去。

絕地武士飛了出來,正好在火力範圍內。隨着激光炮的轟鳴,只見絕地武士的飛船猛地抖動了一下,落下許多碎片。

“打中了!”鮑巴歡呼着。

“現在我們不得不把他解決了,”一直很冷靜的詹果解釋說。

“再也躲不過去了。”他按下了一系列按鈕,裝好了魚雷,打開了發射管,然後準備撤動紅色的扳機。然而他又停住了。他笑着向鮑巴點點頭,示意他過來。

當父親將他的手放到光滑的扳機手柄上時,鮑巴幾乎喘不過氣來了,父親俯視着他,對他點了點頭。

他扣動了扳機,“奴隸1號”飛船猛烈一震,魚雷發射了出去,直奔絕地武士的戰機而去,追蹤着驚慌而逃的絕地武士。

片刻之間,爆炸巨大的火光使“奴隸1號”飛船的視鏡特別明亮,父子二人不得不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當他們恢復了常態,再看的時候,映人眼帘的是飛船殘骸的碎片和破碎的金屬片,雷達屏幕上清晰了。

“擊中了!”鮑巴喊着,“萬歲!”

“打得好,小子,”詹果誇道,再一次揉弄着鮑巴的頭髮。“你贏了,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

“奴隸1號”飛船靈巧地轉了幾個彎,駛出小行星群,加速飛向捷奧諾西斯星球。儘管詹果當初有些想法,但他還是讓鮑巴駕駛着飛船。這的確不是適合孩子操縱的飛行,然而鮑巴·費特的才幹遠遠超出了一般的孩子。

阿納金穿梭在五彩石峽谷中。他越過流動的沙丘,沿着一個古老的早就乾涸的河床疾馳着。唯一可以指引他方向的是對西米的愛,是他感覺到了她的痛苦。但那畢竟不是指引家鄉方向的燈塔,儘管他覺得自己走的方向大致不錯,但是塔土尼星球的原野廣袤空曠,而且塔斯肯突擊隊最善於在沙丘和岩石間隱藏。

阿納金在一個高聳的懸崖上停了下來,掃視着地平線。他發現在南邊有一輛大車,看上去像個傾斜的大箱子,笨重地沿着單個巨大的車轍行進。他點點頭,認出來他們是賈瓦人,而且十分清楚他們最了解沙漠上各種動物的習性,於是他蹬上飛車馳向那裏。

不一會兒他就趕上了他們,騎車走在一群身穿棕色與黑色相間的長袍的人中間。

他們那好奇的紅眼睛從大頭盔的影子下面盯着他,他們喋喋不休的嗡嗡聲好像奇怪的音樂一直伴隨着他。

他用了好大工夫才使賈瓦人相信他對購買機械人沒有興趣,讓他們明白他只是要搜集關於塔斯肯突擊隊的情報更是不容易。

賈瓦人興奮地談論着,他們一會兒指指這兒,一會指指那兒,歡快地跳來跳去。

賈瓦人不是塔斯肯人的朋友,塔斯肯人掠奪他們就像掠奪其他弱者一樣。在喬瓦商人看來,尤其糟糕的是,塔斯肯人從來不購買機械人。

最後賈瓦人達成了一致意見,一起指向東方。阿納金向他們點點頭,疾馳而去。

沒給賞金似乎很令賈瓦人生氣,但阿納金顧不上計較這些了。

小行星靜靜地沿着自己的軌道旋轉着,不為外界所干擾,似乎爆炸和那些曲折穿梭的飛船也不能令它們動搖。

在一塊這樣的巨石後面的深窟里停着一個小星際戰鬥機,它那分明的輪廓和一致的顏色與小行星那稜角粗糙、受到創傷而破碎不整的礦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該死!我就是為了這個而不願意飛行,”奧比旺對R4說。機械人嘟嘟的回應聲表明他完全贊成。沒有幾件事能令絕地武士感到驚慌的,但是參加一場對付詹果這樣技藝高超的飛行員的空戰卻是例外。與他的很多絕地夥伴們不一樣,奧比旺·克諾比從來就不喜歡太空旅行,更別說是駕駛飛船了。

當小行星飛過來時,他趕緊躲避,他看到一塊耀眼的金屬碎片已經在行星帶內沿軌道旋轉着。他的飛機被激光炮炸傷——沒什麼要緊的,只是一個推進器獵取者而已——可是他明白了他不可能斗得過聰明的魚雷。所以他命令R4把所有剩餘的散彈都投了出去,幸虧它們足夠引爆那顆導彈。儘管成功了,直到爆炸的震動過後,飛機快速平穩地着陸,完成了計劃,看到他的飛機完好無損,奧比旺才鬆了一口氣。

他不想再和詹果以及他那怪異的、性能超絕的飛船進行空戰了,他坐在那裏,時間在一分一分地流逝。

“你記錄下他們最後的彈道軌跡了嗎?”他問機械人。當R4告訴他記錄下來了的時候,他點了點頭。“好了,我想我們已經等得夠久了,我們走吧。”奧比旺停了一會兒,他在試圖理解他在追蹤詹果的過程中所看到的一切奇妙的事情。“這個謎變得越來越深奧,R4,也許將來我們會得到答案的。”

R4發出了一個聲音,奧比旺只能把它看成是用文字形式表達的聳肩。

追蹤着“奴隸亞號”飛船的飛行路線,奧比旺發現它一直通向那顆紅色行星—

—捷奧諾西斯星球,他一點都不感到吃驚。然而,令他吃驚的是他發現他們不是單獨去的那兒。R4發出的一連串嘟嘟聲和尖叫聲使奧比旺警覺起來。他按照指示調整雷達屏幕,將它鎖定在一個龐大的船隊上,它們正停在小行星帶的另一側。

“行業同盟的船,”他調整角度以便更好地觀察,同時想着。當看到其中幾隻大的戰鬥機時,他不解地搖着頭,“怎麼這麼多?”統一的設計使它們很難不被人看到——一個幾乎閉合的圓環圍繞的球體。如果克隆人軍隊是為共和國服務的,受雇於一個絕地大師,詹果是克隆人的後台,那麼詹果和行業同盟又是什麼關係呢?

而假如詹果就是幕後指使暗殺議員艾米達拉的人,是反對建立共和國軍隊的首領,那為什麼行業同盟還同意了呢?

奧比旺突然意識到,他可能誤解了詹果,或者至少是誤解了他的動機。也許詹果和奧比旺、阿納金一樣在追捕企圖殺害艾米達拉的賞金獵頭。或許發射毒藥鏢的目的不是為了掩蓋暗殺陰謀,而是為了懲罰企圖殺害艾米達拉的人。

然而,這位絕地武士無法說服自己,他仍然認為詹果就是幕後主使暗殺的人,他殺了那個替罪羊,怕她將他供出來。可是,為什麼要製造克隆人軍隊呢?為什麼和行業同盟有聯繫呢?沒有什麼明顯的合理解釋。

他知道在這裏找不到答案,便駕駛星際戰鬥機駛向捷奧諾西斯星球,始終讓小行星帶保持在他和行業同盟的艦隊之間。

穿過捷奧諾西斯星球的大氣層時,他讓飛機盡量低飛,以躲避任何可能安裝着的偵察系統,緊貼着紅色的平原和碎石,在孤峰和高地之間迂迴行進。整個星球好像是個荒蕪的不毛之地,但掃描儀確實捕捉到了遠處的動靜。奧比旺向那邊飛過去,爬上一個高地,向它的遠端衝去。奧比旺將飛機滑到一塊懸岩的下面,熄滅了發動機,然後爬了出來,走到高地的邊緣。

夜裏的空氣有股奇怪的金屬氣味,溫度也很舒服。忽然,一陣奇怪的微風吹到了奧比旺的臉上,夾帶着那股金屬氣味,還有陣陣怪叫聲。

“我去去就來,R4.”

機械人發出了一長串“哦哦哦哦”。

“你不會有事的,”奧比旺安慰他,“而且我也不會去太久。”重新踏上陸地,奧比旺格外高興。他檢查了裝備,認準他發現有動靜的方位,便沿着一條怪石嶙峋的小路出發了。

對於帕德梅來說時間真難熬。歐文和柏露都很友好,而克里格也顯然為在他很憂傷的時候有了新夥伴而感到高興。但是,她一心牽挂着阿納金,幾乎不怎麼和他們說話。自從那次他們離開湖區農莊,她還從沒見他有過類似的情緒,他的決心是那麼不可動搖,那麼強烈,那麼具有毀滅性。那次分別使她感覺到了阿納金對她的影響力,一種她從來沒體驗過的內在力量。

如果他母親還活着——她也確實認為西米還活着,因為阿納金這樣說過——帕德梅便知道,再強大的軍隊也無法將這個年輕的絕地武士與她分開。

帕德梅那一夜失眠了,她經常從床上起來,到院子裏踱步。她帶着思念和孤獨的心情,走到車庫,至少她認為她到了車庫。

“你好,帕德梅小姐,”一個活潑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吃了一驚。待她鎮靜下來,馬上認出了說話的人。

“你睡不着嗎?”C—3PO問。

“嗯,看來我的心事太重了。”

“你是在擔心你的議會的工作嗎?”

“不,我只是擔心阿納金。我對他說了些什麼……我怕我傷害了他。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只是傷害了我自己。我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迷茫。”

“我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讓你感覺好受些,帕德梅小姐,可是我一生中就沒有過不迷茫的時候。”

“我希望他知道我很惦念他,C—3PO,”帕德梅輕聲說道,“我好擔心他。

現在他外出了,而且很危險——”

“不要擔心,安尼主人,”機械人走過來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他會照顧好自己的,即使在這個討厭的地方。”

“討厭的?”帕德梅問道,“你在這裏不開心嗎?”

C—3PO向後退了一步,張開雙臂,露出傷痕纍纍的外殼和有很多豁口的絕緣板,在這些地方電線都露出來了。帕德梅走近前去,彎腰細看,發現在機械人的很多關節處都沾滿了沙子。

“哎,恐怕這裏的環境太惡劣了,”機械人解釋道。“當安尼主人把我製造出來的時候,他一直都沒時間給我安上防護甲。西米太太還不錯,可是即使有了這些護甲,風沙也太厲害了。它灌到我的護甲裏面,好……癢呀。”

“癢?”帕德梅重複着笑了起來——很勉強的笑。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描述它,帕德梅小姐。我擔心沙子會損壞我的線路。”

帕德梅向四下看了看,她的目光停在了一台拉鏈起重機上,它下面有一個裝滿黑色液體的大桶,敞着蓋子。她說:“你需要洗個油澡。”

“噢,我喜歡洗澡!”

有了這件能使她分心的事情,帕德梅格外高興。她走到油桶那裏,開始擺弄拉鏈起重機。不一會兒她就把C—3PO綁好了,一切準備就緒,她輕輕地將機械人放到油里。

“哦!”機械人大叫了起來,“好刺癢!”

“刺癢?你肯定那不是癢?”

“我也不知道癢和刺癢有什麼區別,”C—3PO回答道。帕德梅咯咯地笑了起來,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了。阿納金一看到那可怖的一幕,就明白了,這是塔斯肯人乾的。三個農夫,有點像克里格在被趕回家前認識的那些人,躺在篝火旁,都死了,屍體遍體鱗傷。一對長腿大腳趾的單峰駱駝用鏈子拴在旁邊,像馬一樣的臉上沒有表情,哀傷地低着頭。在它們旁邊,掛着一輛飛車的殘骸,還在冒着濃煙。

阿納金摸着自己的短髮。“鎮定,”他對自己說,“找到她。”他開始人定,積聚起神力,將意念延伸到很遠很廣的地方。他要確定他的母親沒有遭此厄運。

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一個渴望而又無助的哭聲傳到了他的意識里。

“媽媽,”他呼吸急促地喃喃道,意識到沒有時間了,西米正在受苦,就要支持不住了。

他來不及掩埋那三個可憐的農夫,但他決心要回來安葬他們。他縱身跳上飛車,一下子加到了極速,追尋着西米的呼喊聲在黑暗的沙漠中狂奔起來。路又窄又陡,好在奧比旺重新踏上了他認為是堅實的土地。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天空,叫他感到毛骨驚然。當一堆鬆動的石頭滾下高坡的時候,他腳下一滑,險些跌倒,但還是保持住了平衡。

這位絕地武士拔出了光劍,但沒有打開。他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動着,沿着山路向下繞過一個彎。

他看到一個像蜥蜴一樣的東西向他撲來,它巨大的尖牙滴着口水。那怪物用粗壯的後腿站立着,快速舞動着短小的前腿。光劍忽地點着了,奧比旺往旁邊向下一跳,在下落的同時將光劍向後猛地一砍,將那怪物活生生地從前腿到後腿地開了膛。

怪物倒了下去,身體痛苦地抽搐着,在地上翻滾着,一下從幾百英尺的高處尖叫着跌落下去。

奧比旺來不及看它,另一隻怪物就到了面前,張着巨齒獠牙向他直撲過來。

絕地武士揮起光劍一下刺進了怪物的大口,劍鋒刺透怪獸的牙床,一直穿透怪獸的後腦勺,再猛地向側里一帶,高能劍鋒削開了它的頭顱。奧比旺迅速回身迎戰又一隻跳過來的怪獸。他身體向後一仰,怪獸從他上面飛了過去,他急忙站起,隨後就追。猛然間一停,他倒轉劍柄向後就刺,刺中了第四隻怪獸。他身子一旋,劍已經到了左手,旋轉中光劍直掃僅剩一口氣的怪物。他轉過身,正好面對着剛從他身上跳過去的那個怪物。

那怪物慢慢地繞開了圈子,似乎在打量着對手。奧比旺緊隨着他,同時眼睛和耳朵都在注意搜索着四周。

他想把那怪物嚇跑。它的兩個夥伴已橫屍亂石之中,另一個也跌落懸崖,他滿心希望這個怪物會逃走。

但是這個兇猛的怪獸並沒逃,它突然發動了進攻,血盆大口一陣猛咬。

奧比旺側滑步,進步,翻腕后掃,怪獸的頭已經滾落在地。

“這地方有趣,”絕地武士確信再沒有怪獸了,說道。他收起武器,繼續前進,很快便轉過了山腳。

一大片平原展現在他的眼前,遠處有許多高聳的東西,黑暗中難以分辨清是什麼。奧比旺取出雙筒電子望遠鏡,在大平原上搜索着。他發現了一群塔狀物——不是他在原野上看到的那種天然石筍,而是人造的結構。他用手指調整旋鈕增大倍數和光亮度,繼續慢慢向旁邊搜索。

有幾十艘行業同盟的星際飛船整齊地排列停泊在平台上。絕地武士驚奇地發現另有一個平台從一艘飛船旁升起來,成千上萬的戰鬥機械人從那裏走出來,進了飛船,然後飛走了。很快又有一艘飛船落在平台上,取代了前面的飛船。另一個平台升到飛船旁,又有成千上萬的機械人走出來,登上等候在一旁的飛船。

隨後滿載機械人的飛船便飛走了。

“不可思議,”絕地武士自言自語地說。他看了看東方地平線,極力想判斷出在天亮以前他還有多長的時間,他要考慮在黎明之前能否趕到那裏。

他感到,如果他緩慢地走下高地,是無法在天亮前趕到的。他聳了聳肩,向前走去。他閉起眼睛,用神力積聚力量,然後一下子騰空躍起,用神力減緩自己下落的速度。下降了很多英尺后,他觸及到一個懸崖。他又躍下去繼續降落,如此重複,他半彈跳半飛行地落到了黝黑的平原上。

當他到達那群塔中最大的一個塔跟前時,他四周的大地漸漸亮起來,但東方的太陽還未躍上地平線。人口處有戰鬥機械人嚴密把守着,但奧比旺不想接近那個地區。運用神力和自身的力量,絕地武士攀登上去,一直攀到一個小窗戶里。

他從窗口悄悄溜了進去,藉著陰影的掩護移動着。忽然他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趕緊躲到了窗帘的後面。原來是兩個相貌怪異的人,他猜想一定是捷奧諾西斯人。

他們穿得很少,皮膚就像他們周圍的空氣一樣是微紅的。垂帶一圈圈地掛在他們纖細的身體的許多部位,骨瘦如柴的肩膀後面長着羽翼,頭很大、很長,頭蓋骨向上和四周高高隆起,眉毛很細,眼睛又大又圓,表情好像鎖在了永遠緊皺的眉頭間。

“有知覺的人太多啦,”他聽到他們中的一個說。

“你無權質問伯格大公,”另一個咕噥着指責道。兩人邊說邊走了過去。

奧比旺在他們後面走出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沿着一個兩邊都是柱子的狹窄走廊從一個陰影快速移向另一個陰影。他忍不住將這裏與提坡卡城進行比較。提坡卡城裏一切都是圓拱形的,到處都是玻璃,十分明亮,完全是座藝術城市。而這裏呢?這地方邊緣粗糙,稜角尖利,完全是實用主義的特徵。

絕地武士往前移動到了一個敞開着的氣孔,巨大的噪音和撞擊聲從下面傳上來。

他跳到地上,四下打量了一下。他匍匐在地,隔着牆沿向里窺探。那是一座工廠,下面一塊空地上安裝着一大排傳送皮帶和鍛造機器。奧比旺完全看呆了,許許多多的捷奧諾西斯人在各種工作枱上安裝着機械人,他們和剛剛走過去的那兩個捷奧諾西斯人不一樣,沒有翅膀。在傳送皮帶的盡頭,成品機械人自己走下來,走到遠處的一個通道。

絕地武士發現,他們原來是去那個將會把他們送到正等待着的行業同盟的星際飛船的平台上。

奧比旺頭一擺,向前跑去。忽然,他感覺到了什麼,那感覺很短暫,卻很肯定。

他跟着自己的直覺走進迷宮般的通道,終於來到了一個拱形屋頂、拱門很粗糙的寬敞的地下室。他從地下室這頭走向另一頭,從一個柱子移動到一個到柱子,忽然發覺附近有什麼人或東西。

在他發現他們之前他先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他趕緊趴下,將身體緊貼在石頭上。

一行六個人走了過去,前面四個後面兩個。走在前排的是兩個捷奧諾西斯人和內摩德的總督,奧比旺太熟悉他了,他的體貌特徵從絕地武士在考路斯坎神廟中見到過的半身塑像上也能辨認出來。

“我們現在必須說服商會和公司聯合會簽署條約,”那個前絕地武士杜克伯爵說。這個人高高的個子,身姿英俊,步態優美。一頭梳理得很整齊光滑的銀髮,優雅的面容,結實的下頜,一雙犀利的眼睛——這就是那個曾經是一名最傑出的絕地武士的人。他穿着一件黑色披風,用銀鏈系在脖子上,上身是黑色襯衫,下穿華貴的褲子。看着他,感覺着他的出現,奧比旺明白了,缺了哪一樣東西都不是他這個人。

“納布的議員怎麼樣了?”內莫伊迪亞人甘雷問道。他那珠子般的小眼睛和瘦瘦的臉頰在他一直戴着的三角頭巾下顯得更小了。“她還沒死嗎?不把她的頭放到我的桌子上,我是不會簽約的。”

奧比旺點着頭,所有疑團都迎刃而解。他明白甘雷想要艾米達拉死,儘管她反對共和國軍隊的呼聲對他有利。畢竟艾米達拉曾經在納布戰爭中羞辱了這個內莫伊迪亞人。

“我是說話算數的人,總督,”一個分裂主義分子回答。

“有了這些我們為你製造的戰鬥機械人,總督,您將擁有這個星系中最精良的部隊。”說話的是那個捷奧諾西斯人,奧比旺確信他就是伯格。他長得不怎麼像奧比旺看到的那些張着翅膀的平民和工人。他的膚色淺些,與其說有點紅,不如說是有點發灰。他腦袋碩大,緊繃的大嘴有點前突,使他看上去一臉兇相。長長的下巴看起來更像是飄垂在腰間的長髯。

他們繼續鬥着嘴,但是已經超出了聽力範圍,奧比旺也不敢出來跟蹤他們。他們走過去,穿過一個拱門,上了樓梯。

等了一會兒,奧比旺確信他們走遠了,才走出來,往樓梯那邊看看,然後爬上去,來到一個窄小的拱門前。這個拱門正好俯瞰着一個小屋子。在屋子裏面,他看見了那六個從他跟前走過去的人,還有好幾個人,絕地武士認出了三個反對黨議員。

第一個是安都的鮑奴朵,是個阿奎利人,看上去好像戴着一個有大遮風鏡的頭盔,當然他並沒有戴。坐在他旁邊的是沒脖子的圖奈巴克·杜拉,她是塞米爾斯的議員,大嘴巴,腦袋像嚙齒類動物。最後是奎林議員特賽克,他臉上的觸角焦躁不安地來回擺動着。奧比旺在考路斯坎星球上遇到過這三個人。

他感覺自己好像到了鬧市中心。

“這位是舒玫,”坐在桌子首端的杜克伯爵對三位議員說,“商會的代表。”

舒玫向對方很有禮貌地點點頭。她小巧、灰白頭髮而且滿臉皺紋的頭顱長在長長的脖子上,除了她的長而尖且平伸的耳朵,她最顯眼的特徵是她的髮型,它活像一隻有皮膚的犄角,從後腦勺伸出去,然後向上向前彎回來。

“這位是塞恩·希爾,著名的星際銀行集團成員,”杜克指着一個窄長臉龐的人繼續介紹,奧比旺還從沒見過誰的臉比這人更長更窄了。

他們積聚在桌子周圍,互相點頭問候良久才靜了下來,將目光集中在杜克伯爵的身上。在奧比旺看來,似乎這裏完全由杜克伯爵說了算,他的地位甚至比星球大公還高。

“正如我以前告訴你們的,我相信在你們的幫助下,還會有一萬多個組織支持我們的事業,”杜克伯爵說。“讓我提醒大家,我們完全承諾實行資本主義……降低稅率,減少關稅,最終消除貿易壁壘。這個條約的簽署將會給你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我們提倡自由貿易。”說完他看了看甘雷,甘雷點了點頭。

“我們在貿易同盟中的朋友已經答應支持我們,”杜克伯爵繼續說道,“當他們的戰鬥機械人和你們的會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將擁有星系最龐大的軍隊。共和國將被推翻。”

“伯爵,我可以發言嗎?”有人說道。他是和杜克一起來到房間的兩人中的一個。

“當然,帕索·阿金特,”杜克伯爵說,“我們歷來願意聽聽公司聯合會的意見。”

那個緊張得縮成一團的人輕輕對杜克伯爵鞠了一躬。“我受公司聯合會的委託來簽署條約。”

“我們太感激您的合作了,”杜克說。

奧比旺明白了交易的實質,那就是謀取此時坐在桌前的其他那些不很熱情的人們的利益。杜克伯爵在努力積聚能量。

過了一會兒,當舒玫插話說“商會在這個時候不想公開參與”時,杜克的能量發出一道震波。舒玫馬上改了口:“不過我們將秘密援助您,並期待着與您合作。”

桌前有幾個人輕聲地笑出了聲,杜克伯爵只是微笑着。他安慰舒玫說:“我們要的就是這個。”然後他轉頭看着著名的星際銀行集團成員,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塞恩·希爾身上。

“星際銀行集團願意全力支持您,杜克伯爵,”塞恩·希爾說。“但是得有周密的安排。”

奧比旺退了回來,試圖理解這一切意味着什麼。杜克伯爵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這是共和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威脅。有了銀行家的金錢,又有商會和行會的支持,還有這個工廠——可能還有很多個這樣的工廠——在不斷地生產着戰鬥機械人,潛在的危險令人震驚。

難道這就是西發迪亞斯訂購克隆軍隊的原因嗎?也許大師知道這日益增加的危險吧?但是,假如這是真的,那麼詹果和捷奧諾西斯星球上的這幫人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這個被選為克隆機械人母體的人受貿易同盟的雇傭去殺害艾米達拉議員只是個巧合嗎?

在奧比旺看來,似乎這種巧合不那麼簡單,可是他也沒有什麼別的證據。他想再逗留一會兒,多聽一點,但是他明白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必須返回飛船和R4,把警報傳送給星系那邊的絕地委員會。

在這幾個小時裏,奧比旺所看到的都是軍隊、克隆人和機械人,而且他知道一切都將在極短的時間內一齊爆發,這將是這個星系很多很多世紀以來都不曾經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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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大戰前傳2:克隆人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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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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