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第十一章
這就是他們的初次見面,她就那樣被葉昊寧不動聲色地耍着玩兒了一把,當時打從心底里認定此人本性惡劣,卻不曾想,後來竟然做了夫妻,並且一晃兩年。
隔了這麼久,她能再一次想起那時的情形,完全是因為今日故地重遊。
琉璃吊燈懸在頭頂,給墨綠色的桌布上映出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光斑,正圓而又明亮,有一點像肖穎小時候卧房裏貼着的牆紙,帶着可愛的童趣。
服務員站在她旁邊,輕聲問:“小姐,請問您喝什麼飲料?”
張斌朝她笑一笑,極順口地說:“嫂子,要不你也喝點酒?”
其實他只比葉昊寧晚出生三個月,平時他們幾個發小之間也是直呼姓名的,可偏偏總愛這樣稱呼她。
多麼彆扭,不倫不類的,更何況她還比他小。
她幾乎就要認定這是某種諷刺,難道自己看上去已經那樣顯老?於是過去屢次抗議,但可惜皆告無效,後來還是葉昊寧跟張斌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回:“別再叫她嫂子了,我都快聽不下去。難道你這樣都是為了表達對我的敬重?那還是算了吧,權當我心領了。只是這個稱呼,肖穎顯然不合適。”
某人終於肯替自己說話,這當然非常的好。可是她當時眯着眼想了半天,有些恍然,便突然不服氣起來,“葉昊寧,你說清楚,什麼叫做不合適?”
而葉昊寧點了支煙,含在唇邊,從層層淡霧中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似乎已經懶得解釋。
那天他們三個人也是在吃飯,選在一家十分有特色的餐廳,肖穎便不自自主地望進側面寬大的落地鏡子裏。
那天的她,穿着十分普通的T恤和牛仔裙,連頭髮都高高束起來,雖然沒有化妝,但一張臉看上去氣色極好,白皙中透着極淡的粉紅,是真正的面若桃花。
那樣乾淨純粹而又稚氣猶存,看在葉昊寧的眼裏,其實更像是未出社會的學生,比實際年齡還要小許多。
她很快便領會他那彷彿不經意的一番話里究竟是何含義,明知也沒什麼貶義,可還是忍不住假意笑問道:“你是說我很幼稚?所以才當不起張斌叫我一聲嫂子?”
“你自己覺得呢?”葉昊寧倒是沒什麼表情,仍舊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只有唇角不着痕迹地揚起一些。
那個時候,挑事的罪魁禍首早已躲到一旁與某位紅顏知己講電話聊天去了。
於是肖穎的笑容擴張得更加大:“看不出來啊,原來你的興趣那樣特別。”
可是葉昊寧卻似乎猜到她接下去會說什麼,趁她再度開口之前,他已摁熄了煙微一揚眉,輕描淡寫地接道:“你放心,我沒有戀童癖。”停了停,這才真正露出笑容,一雙墨色的眼底甚至都有微動的光華,看向她說:“像你這種程度的,剛剛好。”
想來那也算是他曾說過的為數不多的情話之一,雖說有點隱晦。因為他從來都是那樣,半真半假的,明明是透着曖昧的語氣,卻配合著漫不經心的表情,彷彿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作不得數,不能當真。
可是,如今肖穎想來,當初的自己可不是很幼稚么?
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有什麼好一再糾結的?就好比從前出門,大多數人要稱她為葉太太,而現在到了B市,所有人都只叫她肖穎。
然而,她還是她,根本沒有變過。即使分開兩地,實質上她仍舊脫離不了葉昊寧的姓氏。
所以這一回,她完全沒有在意,只是對張斌語帶雙關地說:“酒喝多了容易亂說話,我還是喝橙汁好了。”餘光掃到葉昊寧,他似乎並沒注意到她這邊,正與朋友很隨興地講話。
張斌的未婚妻王若琳就坐在她旁邊,聽后笑了笑,“那就兩杯橙汁。”聲音輕柔,就連笑容都那樣妥貼大方,嘴角弧度漂亮得無可挑剔,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張斌又說:“昊寧,你呢?我看你今天臉色不大好,沒什麼事吧?還能不能喝啊?”
肖穎聞言轉過頭,燈光下葉昊寧的側臉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或許真有一絲疲態,但並不怎麼深。
她立刻就想到下午自己滿懷惡意的騷擾,故意將他從睡眠中拖出來,只因為當時心中確有那麼一絲憤慨,實在見不得這人時時處處都能那樣逍遙快活的自在着。
果然,葉昊寧也只是淡淡地說:“沒事。”等服務生過來斟滿了酒杯,首先舉起來,“先敬你們二人一杯。”然後一仰頭,整杯的紅酒飲下去,面不改色。
肖穎這才慢慢收回目光,啜了口酸中帶甜的橙汁。
在座五男二女,一同身為女同胞,肖穎與王若琳自然聊得更多些。
王若琳說:“聽張斌講你現在不在本市工作?”
“嗯。”
“是外企吧?真好。”她微笑,“只是沒想到,昊寧也同意讓你離開這麼遠。”
昊寧?肖穎有些驚奇,“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王若琳說:“是呀,我和他們幾個,幾乎是從小玩到大。後來因為出國讀書才分開了一陣子,沒想到昊寧就這樣子結婚了,結果等到我回國來,你卻又去了B市。我之前常常聽說你的名字,還總在可惜沒能見上一面。”
竟然是青梅竹馬。那可真是難得。
肖穎轉念又一想,才知道原來並非閃電訂婚,估計是兩家長輩早有約定,所以張斌這位浪蕩子才會老老實實地就地伏法。或許並不心甘情願,但至少表面很和諧。他替嬌俏可人的未婚妻斟茶布菜,動作與表情都十分細心自然,猶勝過對待以往的女伴們。
其實她與葉昊寧表面看來也同樣和諧,他甚至在她要動手剝蝦殼的時候,突然轉過臉來低聲說:“少吃一點,小心待會兒又過敏。”聲音那樣輕,氣息略過耳邊帶動她細碎的髮絲,有一種令人顫慄的麻癢,輕輕緩緩地滲入頸后的肌膚,並且迅速蔓延開來。
而就在前一刻,她明明見他正與對面的朋友談論着政府出台的最新政策,手指間燃着煙,一副目不斜視專心致志的模樣。
她以為他根本不曾看她一眼。
所以聚餐之後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問:“葉昊寧,你一心二用的本領練習了多久?”
葉昊寧正開着車,斜過目光來表無面情地看了看她,不說話。
她也覺得自己真是無聊,索性訕訕地緊閉起嘴巴,將頭微倚在車窗上,漫無目的地看着車外景物不急不緩地向後略過。
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來:“張斌十月底的婚禮,我也許不能回來參加。”
葉昊寧直視着前方問:“為什麼?”
“可能會去外地出差,如果正好時間上有衝突,那就沒辦法了。”
“你一向那麼懶,怎麼偏要找審計的工作?”葉昊寧彷彿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利落地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拐進旁邊的大路。
肖穎卻感到訝異,只因為自從搬到B市之後,其實她還從沒主動向他提起過,自己究竟是做什麼的。
“是誰告訴你我正在做審計?”
葉昊寧微抿了唇角,靜默一會兒,才又說:“張斌打算旅行結婚,但兩家老爺子都不同意,所以還是會在本地辦宴席,估計會有兩到三場,兩天的時間總是要的。如果到時候你實在抽不出空來,就算了。”
“辦得這麼高調?”她笑一下,“太麻煩了,這下可有得他們累的。”
他說:“是。恐怕沒有人會比我們更簡單。”
兩年前他們的那場婚禮,是真的簡單至極。在她的提議之下,只請了兩家長輩一起吃飯,雖說是包下最豪華酒店的整個宴會大廳,但總共也只擺了五桌。沒發喜貼,也不收禮,甚至婚後有好長一段時間,外界仍將葉昊寧稱作是鑽石王老五。
此時肖穎轉過頭,只見兩側燈光從葉昊寧俊逸的側臉上撲撲滑過,隱約捉捕到他眼角那一抹異樣的神情,像是自嘲。她立刻奇道:“你該不會是現在後悔了吧?覺得當初辦得太簡陋,有損你的身份地位?”
葉昊寧不說話,眼底幽暗,彷彿在想着心事。
她又說:“我原以為你也不喜歡麻煩的。那樣鋪張的排場,多麼俗氣。應付起來又累人,尤其是新郎倌,哪一個不是被灌得酩酊大醉?最後掏心挖肺地吐完,還要繼續喝。”
“我沒說後悔。”他終於肯正眼看她,停了停,唇角極微地揚起來,聲音中卻帶着一絲輕漫,“我很感動,你居然這麼為我着想。”
第十二章
如果忽略掉葉昊寧最後那帶着點反諷的語氣,其實一整個晚上下來,兩人相處還是很不錯的。畢竟他們正處在關係冷淡期,這種時候,要求總是不能太高。
肖穎心情一好,便也不再與他計較,回到家洗了澡,又拿出一罐可樂來,悠閑自在地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拿着遙控調了半天,才找到一部外國肥皂劇,恰好葉昊寧從主卧里走出來,瞥了一眼,隨口說:“這有什麼好看的。”似乎有點不屑。
肖穎不理他,目不轉睛地跟着電視裏的人傻笑。這部劇集她最近一直都在追着看,既沒有懸疑打鬥,也沒有陰暗的詭計謀略,簡單輕鬆的情節簡直就是緩解精神壓力的良藥。
葉昊寧也在沙發上坐下來,又問:“你什麼時候回B市?”
因為電視節目不對他胃口,所以就開始趕人了?肖穎愣了一下,正想老實回答,卻又突然想起來,這裏好像也是她的家嘛。
轉過臉去,正看見葉昊寧低頭點煙,打火機“叮”地一聲脆響,幽藍的火光撲出來,她立刻皺起眉抗議:“我不想抽二手煙!”
葉昊寧一怔,看了她兩眼,到底還是將剛點着的煙給掐滅了。
她離開得太久,而他都幾乎快要忘記她的禁忌。
其實同樣久違了的,還有她現在的樣子。素凈的臉上眉頭微蹙,帶着很明顯的不滿,甚至有一點蠻橫和霸道。
過去從來沒有人敢管他,他的一舉一動,誰都不會有異議。也就只有她不同,結了婚之後沒過多久,便立下許多規矩,只差沒有約法三章。而他也一徑由着她去,那些舉動看在眼裏,更像是興緻勃勃的小孩子在玩過家家,他哪能跟着較真?
後來居然漸漸習慣了。張斌還曾笑言:“你這樣縱容一個女人,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啊。真稀罕……”
他不以為然,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你懂什麼?”
張斌確實不懂,其實他自己以前也未必會懂,原來寵着一個人的感覺竟也很不錯。
如今看着肖穎生動的表情,一瞬間好像又回到過去的日子,葉昊寧突然有點恍惚,晚上明明沒喝多少酒,這時候卻胸口發熱,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伸出手去。
他們的距離本來就不遠,他一把就捉住她的手腕,她不禁一呆,“你幹嘛?”
他也呆了一下,因為她的腕骨纖細,肌膚幼滑,在溫暖的橙色燈光下彷彿真跟上好的白玉一般,觸手溫潤,令他不忍放開。
過了一下他才說:“好像有點過敏了。”
肖穎低頭一看,果然,手腕內側隱約浮現出細小的紅點,數量並不多,但依照一貫的經驗來看,確實是輕微過敏的徵兆。
真不該一時貪嘴,多吃了兩口海鮮。
葉昊寧又抬起手,輕輕撩撥開她肩頭的髮絲,指尖若有若無地從她頸脖處滑過,帶着一絲輕緩的低涼。
肖穎禁不住呼吸一窒,只聽見他說:“這裏也有……”聲音微微暗啞,氣息卻溫熱,毫無遮擋地噴在她的頸邊。
她不自在地縮了一下,說:“我去找葯。”可是身體才剛動了動,他的手便已經穿過她濡濕的頭髮,沿着衣領迅速而靈巧地滑向了後背。
肖穎身上這件睡衣是去年在杭州城遊玩時買的,上等的真絲,既服貼,也極有垂感,偏偏領口開得又低,因此葉昊寧的手掌很快便探下去,帶着灼人的溫度開始了緩慢的游移。
她不自覺地想躲,他卻彷彿看出她的意圖,身體在下一秒鐘壓上來,將她整個人牢牢困在沙發靠背與他的胸膛之間,與此同時,一個吻落在她的耳際。
那個吻明明輕柔無比,如羽毛一般刷過,可是在那頃刻間卻猶如過電一般,肖穎抑制不住,極輕地顫慄了一下,然後便看見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從葉昊寧深黑的眼底一閃而過。
他太熟悉她的身體,清楚的知道哪裏才是她的敏感地帶,於是故意這樣挑逗捉弄她。
她心裏突然發了狠,也不再急於閃躲,他的唇再度覆上來,細細密密地落在頸側,她卻死死咬住嘴唇壓抑了喘息,然後將捏在手中的冰可樂罐突然貼過去。
“噝……”葉昊寧猝不及防,只覺得腰間陡然一冷,不由得咬牙吸氣,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來看她,只見她正一臉得意,似乎因為報復得逞,烏黑的眼睛裏都閃着靈動的光芒,映在燈光下真的如同寶石一般璀璨。
其實肖穎的睡衣已經被半褪了下來,露出一側光滑圓潤的肩,濕漉漉的長發披散開來,早已變得糾結而凌亂,與裸露在外的頸肩互相襯得黑白分明,可她卻只顧咬着嘴唇,兀自惡毒而得意地笑着。
這副樣子,倒有點像童話中的精靈。
葉昊寧微微眯起眼睛,很快便也低笑一聲,反手將礙事的可樂罐一把奪下,揚手就丟了出去。
褐色的液體灑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趁肖穎呆住的空當,他已經將她順勢壓倒,膝蓋頂住那雙不安份的腿,他趴在她耳邊低語:“……我想念你。”
我想念你。
他過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卻在那一瞬間彷彿被定了身,漸漸停下推拒的雙手,微微仰着臉,任由他灼熱的呼吸和親吻持續連留在她的耳垂和頸邊。
她記得陳耀也曾這樣說過。
那時候他輕輕抱着她笑道:“小穎,我想念你。”他們認識那麼久的時間,他卻也只說過那一次。
還是大三暑假,學院裏組織外出實習。當時肖穎所在的班級被發配到上海很偏僻的一個郊區,七八個人擠一間房,並且沒有空調,夏天酷熱難當的夜裏,風扇根本不管用,吹出來的全是熱風,可又不能掛蚊帳,否則只怕連熱風都享受不到。
於是,一群平日裏過慣了好生活的女孩子,就在陌生的地方與蚊蟲作伴,常常半夜裏被叮得醒過來,結果發現滿臉滿身都被汗水浸透。
那時候,肖穎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醒來好幾次,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往全身上下都抹上花露水,然後才能感到些許涼意,趕緊閉起眼睛讓自己儘快睡過去。
是在畜牧加工廠實習,跟着老會計們,整理那些最繁雜的憑證,工作程序單調而又枯燥。
閑下來的時候,她就忍不住給陳耀發短訊,控訴遭受到的非人待遇,抱怨時間怎麼過得如此緩慢,一個月的實習期簡直度日如年。
後來終於熬到實習結束的倒數第三天,一行人已是迫不及待地開始打包收行李,提前感受回家的喜悅。
就在那天傍晚,肖穎與一群同學坐在老樹下乘涼,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過頭,順着同學指着的方向望過去。
坑坑窪窪的小路上立着一道寧靜修長的身影,白色的T恤和水磨藍的牛仔褲,十分普通的打扮,卻在漫漫塵土的鄉間顯得猶如天神降臨,夕陽就在他的身後,整個人都籠罩在霞光中。
那一刻,肖穎忘了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事後任憑如何努力回想,也終究只能用一句最俗氣地話來形容,那便是,心中開出了繁花。
而且是千朵萬朵,瞬間將一顆心填得滿滿的,繽紛似錦,幾乎就要歡叫起來。
後來她驚喜地跑過去仰着頭問:“你怎麼來了?”
陳耀說:“來接你回家呀。”
“騙人!明明還早着呢。”
“可你不是已經將行李都收拾好了?”
她早上才興緻勃勃發短訊告訴他說,大家都提前打包了,心情雀躍。
她拖住他的手,嘴角合都合不攏,只會一徑地傻笑:“你怎麼突然就跑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說了不就沒驚喜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她笑得眼睛都彎起來,然後又伸出手臂亮給他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全是蚊子叮的包,我都快要崩潰了。”
見他含笑不語,她又揪住他問:“老實說,這一個月裏,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想我?”
“有。”他伸手將她輕輕地擁住,身上還有沐浴露的清爽薄荷味,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溫聲說:“小穎,我想念你。”
而她在他的懷裏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周圍的空氣那麼熱,好像自己隨時都會融化掉。
已經隔得那樣久遠,如今回想起來卻不費吹灰之力,可見那一段時光有多麼美好,美得深深烙進記憶里,不忍擦去。
肖穎躺在柔軟寬大的沙發上,不禁有些恍惚,又難免唏噓,卻冷不防頸邊一痛,她這才被驚得回過神來,睜開眼睛正對上葉昊寧的視線。
其實他的技巧一向極高明,即使此刻停了下來,她猶在不自覺地喘息。
葉昊寧看着她,目光幽暗,若有所思,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很深的地方猝然閃過,然後一下子便滅了。他垂了眸重新俯下身去,所以她無法看見他眼底的情緒,只聽見他在耳邊一字一句,極其冷靜而平淡地低聲說:“肖穎,要說起一心二用的本事,你一直都比我強得多。”
她聞言一怔,他卻已經毫無留戀地起身離開了她,絲質睡袍的一角從她的臉上輕輕拂過。大而空曠的客廳,冷氣似乎開得太足,她呆在原處,只是瞬間便覺得寒意徹骨。